第31章 天罰神判

第031章 天罰神判

蘇二面頰逐漸染紅, 眼睛又瞟向江玦,希望能聽他叫一聲“蘇蘇”。可惜五年不見,看今日光景, 江玦早就不記得她了。

燕辭秋喚一聲“蘇蘇”,繆妙眼皮子一翻說:“蘇是取自她父親的姓, 你不如喚聲二娘, 也不難聽。”

“可這世上有一千一萬個二娘,誰知道你叫誰?”燕辭秋拿茶壺倒茶, 不小心把茶杯碰倒了, “哎喲, 茶茶茶——”

茶水傾灑, 順着食案往江玦那邊流, 沾濕江玦的手背。

繆妙二指并做訣, 那茶便如同被凍結一樣, 停在食案上。江玦取出一方雪帕,把手上的水擦幹。

燕辭秋朝他伸手道:“我的手也濕了, 師兄帕子借我一下。”

江玦猶豫一瞬,然後說:“這帕子不幹淨。”

燕辭秋“噢”了聲, 随意地把手往自己衣袖上擦。另一邊, 繆妙手一顫, 碰倒第二杯茶,茶水像溪水似的向食案四面流淌, 繆妙卻沒有心思再施法定住。

蘇二看不明白,湘靈仙子的眼睛, 怎麽就紅了。

正思索時, 房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把蘇二吓一個激靈。她向後躲去, 目光擦過身側的沈煙煙,見她一手急急忙忙伸向江玦,江玦竟也安安穩穩地握了回去。

蘇二尚來不及細想,來人大聲呵斥道:“縣尉查案,兇犯還不束手就擒!”

接着一隊小卒闖進房內,包圍了他們。

裴允起身問:“何事?”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領頭那人着青衫,挂縣尉腰牌,分明是三十出頭的青年人,卻顯得老氣橫秋。

他昂首挺胸,指着江玦道:“就是你,昨日當街把縣令公子楊卓踹成重傷,公子仁善,不追究你的罪責,你反而恩将仇報,趁夜謀殺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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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溪定睛一看,才發現這縣尉是昨夜跟着楊卓的其中一人。

裴允面色嚴肅道:“縣尉指控要有證據。”

那縣尉又說:“除此以外,今晨巡捕還發現沙棘巷中有一斷頭男屍,城外房山營駐軍死了七個人,無一不是人頭分離,死狀慘極!你們謀殺府兵,其罪當誅!”

燕辭秋急了,就要把身份亮出來:“胡說八道,我們是……”

“辭秋,”江玦攔住他,“我雖不是兇犯,但目睹了昨夜案發的情形,理應作為證人,去令廨走一趟。”

李靈溪看着江玦說:“我同去。”

縣尉冷哼一聲,瞪眼道:“令廨?來人吶,把他們全都給我押入大牢!”

繆妙和燕辭秋起立欲争,裴允一把攔住他們。

江玦說:“如你所見,昨日楊卓受傷時,只有我和沈煙煙在場。此事與其他人俱不相幹,你逮捕他們于法不合。”

逍遙縣早已沒有法度可言,但那縣令眼珠子轉了轉,同意道:“那就只押你們兩個人,最好別給我耍什麽鬼心眼!”

說罷大手一揮,讓人上去押解他們。

江玦擋開第一個接近李靈溪的小卒,橫眉冷眼說:“別碰她。”

縣尉大呼小喝地,立馬又給他扣了個新罪名。

江玦長睫微壓,蓋在亮而有神的眼睛上,平白添了一絲陰翳。那縣尉被江玦這麽看一眼,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

蘇二害怕官兵,躲在裴允身後不吱聲。江玦要走時,她探出半邊臉來看江玦,卻見他把案上的半塊芋頭蒸糕揣走了。

一群兵卒擁着縣尉下樓,中間還有兩個“囚犯”,往縣衙大牢走。

繆妙從窗子往下看,看江玦和沈煙煙走遠,回頭問裴允:“裴大哥,你和師兄又打什麽啞謎?”

裴允道:“阿玦要去查那縣令府,我們也不能閑着。還不知道被拐來的女孩到底藏在哪,最好是把逍遙縣再搜一遍。”

燕辭秋說:“也是,那幾個小兵小卒能幹什麽?師兄吃不了虧。既然要找被拐的女孩,我們不如分頭行動,把這逍遙縣翻個底朝天!”

繆妙拎起劍說:“走。”

蘇二忙問:“那我呢?”

裴允說:“姑娘在此處等候就好,待事情了了,我派人送你回家。”

蘇二沒有拒絕的機會,只能看着幾位修士翻身下樓,如同輕盈的燕子,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今日起北風,路上行人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李靈溪裹着雲水披風,路過一座門庭若市的高樓。辰時未盡,那高樓卻有許多客人正披衣向外走,掌櫃和跑堂的在門口送客。

到了樓底下,空中飄來五彩斑斓的熏香絹帕。李靈溪仰頭看去,更多的絹帕紛紛揚揚掉下來,蓋在她的臉上。

江玦探手在她臉側,取下帕子後沒有立即移開手。刺目的日光被江玦擋住,手掌與絹帕銜接無間,李靈溪在江玦的掌下揚起微不可見的笑。

“這樓有古怪,”江玦仰面看見牌匾寫着雲樓二字,“帕子浸過迷藥,別傻傻地拿臉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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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溪佯作無知,挨近江玦說:“逍遙縣是吃女人的地方。”

“西州也是,全天下沒有哪一處不是。”

江玦壓低聲音,語氣平淡,李靈溪聽出了不平之意。

“過會兒我們可能會分開,你要記得去時的路。”

李靈溪了然點頭。

走了不多久,他們路過高挂“縣令府”牌匾的院子,再往前拐到黑巷子裏,盡頭是令廨的大牢。

二人從容地走進去,剛邁進門檻,李靈溪就被人粗暴地拽走。江玦欲阻止,卻被另一人莽撞推開。

大牢埋伏着至少三十條大漢,各個身彪體壯,力大無窮。

縣尉大笑道:“小娘子,進了逍遙縣,難道還想清清白白地出去嗎?”

李靈溪假意掙紮,哭泣道:“放開我!二郎救我,二郎——”

江玦想不到她會用這個稱呼,聽了心神一震,腦海中嗡嗡作響。

那幾人用一團麻布堵上李靈溪的嘴,粗魯地往外拖動她。李靈溪還在“嗚嗚”叫着,桃花眼泛出一圈緋紅色,好不可憐。

江玦心神激蕩,即使知道她在假意為之,也無法不動容,不緊張。

李靈溪以為,這些歹人會直接把她送去囚禁,和那些被搶來的女孩們一起。

可那縣尉笑得一臉猥瑣,竟命人把她送去縣令府的一個廂房,還說什麽:“正好于大将軍來了,輪上伺候他呀,你就偷着樂罷。”

李靈溪被推進房,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房中站着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待他轉過身來,李靈溪當即施法,将他禁言定身。

“于朗?”李靈溪輕易扯下堵嘴的麻布,笑着走近他,“大将軍為陛下登基立下汗馬功勞,如此股肱之臣,還要去庭州邊遠之地,為陛下開疆拓土嗎?”

于朗就是那日率領禁軍發動宮變的人,李靈溪見過他幾次,便把他的臉記住了。

這回真是冤家路窄,反賊落到太子屬官手上。

李靈溪抽出一把淬毒的魔刀,在于朗耳側劃過,“于大将軍可聽說了近日同州發生的事?同州刺史劉萬旭,曾以浠水玉礦為趙王斂財,趙王登基後,下诏快刀斬殺了他。大将軍難道不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劉萬旭嗎?”

說完,李靈溪除去于朗身上的禁言魔咒。

于朗咳嗽幾聲,強撐道:“沈司記,沒想到又見面了,你對廢太子還真是忠心耿耿。”

李靈溪把魔刀逼近,威脅道:“告訴我,那些被強征為軍妓的女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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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朗不回答,李靈溪在他臉上劃了一刀,魔毒從傷口侵入他的身體,似有火蟻在臉上亂爬。

“啊——”于朗大叫一聲。

門外的人還以為他得了趣,淫邪地相視一笑。

在魔毒面前,沒有逼供不出來的話。

李靈溪說:“這毒會讓你全臉潰爛,痛癢難耐,生不如死。你若肯說出那些女人的下落,我興許還能讓你舒坦點。”

于朗瘋狂地抓撓自己的臉,懇求道:“我說我說,我帶你去!”

李靈溪素手一揮,衣袖裏散出的藥粉緩解了于朗的疼痛。

于朗顫顫巍巍地取下帷帽戴着,聲音在打抖:“我帶你去,你給我解藥,別殺我。”

李靈溪并不直接答應,下巴微擡,漠然道:“走。”

縣衙大牢內。

江玦在通道盡頭看見一尊斷了頭的神像,正是那天沈煙煙說長得像楊卓的蓐收像。

看來那鬼面女當真恨毒了楊卓,不僅殺他本人,連長得像他的神像也不放過。

大牢裏除了江玦再沒有其他人,江玦思索沈煙煙到了哪裏,難得焦躁起來。

為何還沒人來審他。

江玦對神像仔細查看一翻,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大牢正門就被人打開了。幾個獄卒沖進來,給江玦戴上枷鎖。

縣令楊兼姍姍來遲,挺着個宛如患了腹水病的肚子,急赤白臉地快走到江玦跟前,擡手就要扇他巴掌。

江玦巧妙躲過,并不還手。

楊兼大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來人,拿劍來,本官要親自斬下你的頭!”

獄卒遞上一把劍,楊兼拔劍向江玦砍去。

江玦戴着枷鎖擡手,兩指一夾,仿佛沒使什麽力氣,那劍卻陡然斷裂,楊兼手上只剩一個光禿禿的劍柄。

眼前人功力匪淺,獄卒們怕了,紛紛做好後退的準備。

江玦說:“令郎身受重傷确是在下所為,不過,也是令郎當街欺辱我友人在先,我不過叫他吃了點苦頭,并未殺他。”

楊兼看着斷劍,心生畏懼,“可他确實是死了,我兒,我可憐的兒斷頭而死,頭都找不到了啊!”

他說着說着哭了起來,适才端着官架子喊打喊殺的嚣張褪了,只剩一個父親失去兒子的悲痛。

江玦聽他哭聲,不但沒有生出同情心,反而越發厭煩。楊卓侵害他人的時候,全然沒想過那些女孩也是有父有母的孩子。

楊兼哭了幾聲,忽然又發起狂來,拔出獄卒的佩刀,向江玦亂砍過去。江玦閃避,那刀劈向牆邊放置的神像,把神像砸開了。

霎時間,大牢裏血氣彌漫。

楊兼與一衆獄卒盯着破碎神像流出來的東西,兩股戰戰。

“神罰……”

“是神罰殺了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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