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 第八章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嬴政尚不知在後世有人總結出了這麽一句富有哲理的話,但是道理都是想通的。

不争不搶都需要提防,更何況是時不時就到邊境掠奪一番呢?

嬴政有搞匈奴的經驗,若是按照記憶中的內容來看,這羌國甚至比匈奴要好搞一些。

其一,他們雖說是馬背上的民族,但學着中原制度建國,但是學的不是很透徹,制度規矩搞沒搞起來外人不知道,內亂卻與大夏如出一轍。

以前打匈奴的時候,匈奴裏面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不過他們都是誰拳頭大就聽誰的,不堪入目但是有效。

羌國奪權也開始搞些彎彎繞繞了,這點可以加以利用。

其二,他們在一點點學習大夏的文化。

很明顯,他們有着野心,成效也不錯。可同樣的這是一柄雙刃劍,文化相同,就意味着沒有隔閡,無論是誰打贏誰,都很容易蠶食對方。

這種戰略嬴政很是贊同,當初他一統天下之後,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統一度量衡,從文化思想和制度上将民衆高度統一,只有讓黔首認為他們是同樣的人,他們才會對自己國家發自內心的熱愛,繼而才能凝聚在一起。

而大夏和羌國之間的關系,以嬴政的目光來看,若是這樣繼續下去,還真的說不好是什麽光景。

偏偏大夏內政不穩,羌國也跟着一場內亂,這場內亂直接導致了他們守舊派的勝利,改革派全部被鏟除,羌國再一次回到了過去蠻夷之國的模樣。

無疑,他們一時之間更加強大了起來,卻也只是昙花一現,很快他們也随着大夏成為了歷史長河中的一捧塵埃。

發人深省。

嬴政是天底下第一位皇帝,所做之事更是天下間前所未有,無參考,只憑自己摸索,錯與對都無從考證,只待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後才能知曉。

現下有一個例子擺在嬴政面前,縱使平臺系統使用手段隐去了許多重要的信息,卻還是能從中窺得一斑。

如同朝中的主和派一樣,羌國的改革派也是一心求和共謀發展,前些時日大夏和羌國剛有了一次沖突,不日羌國使者就會入京。

打是一定要打,不然嬴政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處理欠款的事情。

如譽王他們所想只當他要求一個好名聲,趁機搬入宮中只會叫他們坐實這種想法。

不是嬴政不想直接揮兵北上,實在是礙于身份所限。原身手握兵權,自是不會明面上倒戈主和派,可是本質上與先帝沒有什麽區別,對打仗的事情并不熱衷,貿然動手,只怕是所有人都會覺得奇怪,還需要再做做戲,讓他們胡思亂想給他腦補一個合适的理由才行啊。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是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裏,戶部将原來的欠款基本上都收了上來,有那麽一兩個實在是困難的,略微通融了下,簽下每月還款的契書,交上一筆利息,也可以不再追究。

不是沒有仗着自己身份拒不還款的,說起來也是有緣,這件不是別家,正是太後母家,順英侯府。

可真是,不怕死啊。

嬴政開始的時候也是想不通,不夾起尾巴做人也就算了,還仗着自己是太後母族作威作福?

天真。

當初嬴政憋着一股邪火沒有發出來,對太後,她到底還占個名份,不好動手,順英侯府就不一樣了,多好的撒氣口啊。

故而在周時程将名冊遞上來後,嬴政直接點兵圍了順英侯府,甚至還派了禦前侍衛統領趙承安保護周大人,拿着欠條上門要賬。

于理不合?

這話可就不對了啊,就是民間也都知道欠債還錢,過了時間不還錢,債主把你全家幫了拉到官府,全家被賣都還債都有可能,現下只是上門要債而已,過分嗎?

過不過分旁人不知道,但是經此一役衆人是徹底看到了攝政王的實力,大權在握,不知又讓多少人徹夜輾轉難眠。

百姓眼裏可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了,他們只知道自己看熱鬧的時候可是瞧見那金銀寶物成箱成箱往外搬,叫人看着不由咂舌,乖乖,這得是多少啊!

太後母家發家也不算早,就能攢出這麽多家底?沒準就是貪得吧?肯定是啊!

嬴政動手的時候沒有避諱百姓,不過第二日,順英侯府貪官枉法的流言就硝煙塵上,記得太後都不顧前些時日與攝政王之間的不愉快,特別找他入宮商議此事。

不想這次嬴政答應的意外痛快,不僅如此,甚至為了讓太後安心,還在朝會上主動提及此事,明令禁止再宣揚此事,畢竟錢還了就是好侯爺,還是太後母家,難道還想将人逼死不成?

衆臣倒不覺得嬴政轉眼就變臉,紛紛都覺得攝政王是恩怨分明,甚至還不計前嫌,不愧是國之棟梁。

回去一想也覺得攝政王說的有道理,紛紛責令下人不得在亂說什麽。

太後也萬分滿意,叫人入宮一敘時面對嬴政‘不若派兵鎮壓流言,反正順英侯沒有什麽錯’的建議時欣然接受。

當然這件事太後是真覺得有道理,還難得聰明了一次,認為不能一味叫攝政王擔着,直接親手下了懿旨。

做完此事後得到了個嬴政贊賞的眼神,不由暗自竊喜。

卻不想,懿旨下去的第二日,就出了問題。

要知道那日“強制還款”可是青天白日下由禁軍把守着做的,百姓不知緣由,瞧着那陣勢還以為是抄家,自是引發了一番讨論。

可這件事第二日便被叫停了,有時候有些事情不管或許也就是只說兩次人們便忘記了,若是堵着嘴不讓說,就不是這幅光景了。

更何況那日朝會攝政王都發了話,衆朝臣回去都紛紛勒令下人,底下的人擔心做的不好,只會是更加嚴苛,不出半日,流言就全部銷聲匿跡。

而這時太後懿旨下來了,就仿若一滴水入了剛剛燒開抽了薪的油鍋,一石激起千層浪,民衆逆反了。

先是文人學生寫了些文章諷刺此事,哦,還有太後懿旨,那太後肯定也不對啊,一起開噴。

噴順英侯無所謂,說太後不對就不能不管,這些寫文章的人被官府捉去下了獄,此時徹底鬧大了。

鬧到最後,事情再度回到了嬴政的面前。

同樣還是太後找上門,只是不是求情,而是求着攝政王降罪與順英侯,力求不能冤枉陛下。

“此事着實難辦。”

嬴政嘆了口氣,他最近心情不錯,加上上次太後主動攬鍋,生了他把自己摘出去的工夫,難得讓嬴政從看什麽髒東西的眼神轉變成了看傻子的眼神,演戲的熱情也跟着多了起來,“說來順英侯無錯,太後怎能随意将罪名加之其上?”

“怎麽無錯,兄長此前欠款不還,如今又鬧出此等事情,他便是源頭。”

太後也是個狠人,和自己兒子之間衡量一番果斷選了自己的兒子,兄長那裏不過是斥責一番,此前又不是沒有過,受一點委屈,日後補償即可。

嬴政見她是很明顯習慣了上次如此做法後養成了習慣,也不挑破,點點頭,順着太後的話道,“太後說的不無道理,此事着實因着順英侯而起,此前的禁足尚未結束,不若再加上一段時間。”

“如此甚好。”

嬴政給太後出完主意,就出宮與人商議此事,那廂太後卻是覺得不放心,緊跟着一道懿旨出來,斥責順英侯。

效果拔群。

原本沒人覺得這件事跟太後有什麽關系,如今也不由的對太後這三番兩次攪混水搞事情有了意見,此前只是在朝堂之上傳不出去也就算了,如今都鬧到外面了,實在是不妥當。要知道這件事開始還是攝政王提出來的,攝政王自然是好心好意,不想差點讓這兄妹二人壞了名聲。

嬴政則是适時站出來表示無妨,會有如此結果也是始料未及,同時還委婉表示了一番太後行事着實有些荒唐,她位置特殊,更應小心作為表率才對。

此番話又是惹來衆人一陣贊同,當即心中有了章程,太後的懿旨往後可不能這麽随意下發啊。

眼睜睜看完全程了譽王只覺嬴政無恥至極,心機之深當真無人能及。

他那是為了順英侯好嗎?一番操作下來順英侯除了接二連三遭受了晴天霹靂,啥也沒有剩下,禁足不說錢還沒了。

而他嬴政倒好,錢收完了,自己又做起好人了,撺掇着太後一起動作,不僅僅讓她沒撈着好處,就連朝臣對她的耐心都少了,此事竟只有嬴政一人得利,就是他還賠進去了幾個鋪子和一個大宅子。

驚訝之餘,譽王又開始擔心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何朝臣都像是豬油蒙了心一般覺得他是個好的,譽王旁觀者清,這位攝政王是做膩了這個位置想要往更高處爬啊。

之前因着大朝會上嬴政模棱兩可的話,譽王回來還真的派人調查了一番,這一查不要緊,當真是叫他發現了端倪。

當初府上的探子還真的是還是四皇子的景淵給搞掉的,一時間譽王也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了,總不能是因為舉得自己的對手太沒意思,特地救個敵人吧?

懷着這樣的心思,譽王是越看越覺得內心複雜,原本定好的計劃,也都紛紛叫停。

不,他不相信景淵會這麽好心。

景淵當然不會這麽好心了,他當初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的,誰知道誤打誤撞還真讓他撞上了,叫嬴政有了機會加以利用。

甚至嬴政又是都有些懷疑,這個巧合是不是就是此小世界選擇景淵這個身份的原因,若是操作得當,嬴政行事更加順利,對小世界來時也是一線生機。

故而得知了譽王的動作,嬴政沒有攔着也沒有刻意去做些什麽引導,就讓譽王自己發現。

事情有時就是這麽的神奇,本就不是刻意做的,他能探查出什麽?

在譽王觀察着嬴政的同時嬴政也在關注着譽王,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估摸着他的心裏進程,終在兩個月後的今天,順英侯的事情徹底告一段落之後,将心腹與譽王一并叫了過來。

譽·本以為是鴻門宴·王:“……”沒看錯的話這些人可都是景淵的心腹啊,這是在做什麽,難道真的是他想的那般,他從很早之前就想要招攬自己了?不行啊不行!他可沒做好将一個一直當做對手的人當成效忠的人的打算啊!

其他·同樣一臉懵·繼而恍然大悟·的政哥心腹們:“!!!”

他們的心情略微複雜一點,畢竟任由誰自己效忠的主公突然空降一個心腹都不會太開心。

但這種心情并未持續太久就被這件事本質所産生的激動情緒沖淡了。

他們之前猜測的果然沒有錯诶,譽王早就跟攝政王勾搭到一起了,看,都一起進小書房了!

譽王: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瞎說啊!

“三哥,本王總算是盼到了你,此事也只有你能幫我了啊!”

——看,譽王就是謙虛啊,這不就是鐵證!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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