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040章 第七章

“秦始皇帝, 年少有為,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堪稱千古一帝。”

應諾試探着将自己印象中好的詞彙全部吹了出來。

別的不說, 首先要肯定始皇的身份地位,沒見眼前這位也是皇帝嗎?開口吹一波明确正統是至關重要的。

當然應諾也沒只顧着吹,說的時候還刻意留意了一下嬴政的表情,不出意外看到的是嬴政一幅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她就知道回事這樣。

應諾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正準備繼續說,突然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沒有表情,此前陛下表示不滿或者想要弄死她的時候根本就不屑于掩飾自己的表情,如果陛下想要試探她,也只會是之前的那種看起來十分敷衍的“睜眼說瞎話”,而不是什麽情緒都不外露。

這也就是說, 陛下對于她的回答是滿意的?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應諾就像是找到了新方向,所有好話就像是不要錢了一樣,從敏而好學到慧眼識英,順應時勢到天命之子, 仿佛嬴政這個人天生就應該是一個成功者,他不行也沒有能行的了。

嬴政最棒, 政哥最強!

“其實也沒有這麽好,許多地方還是需要改進的。”嬴政幹咳兩聲打斷了應諾的話,在應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繼續道, “你繼續說,除了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 別的呢?”

“別的——”應諾順着嬴政的話往下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嬴政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這是将自己自比秦始皇了?

眨了眨眼睛,好半響才消化了這些認知。

好家夥,別看陛下不聲不響前世還來了個暴斃,合着內心向往着千古一帝呢!難怪經常對周邊小國時不時來一個‘以德服人,重拳出擊’可見是收到始皇帝影響有些大了。

不過不是她說,陛下有些碰瓷了,秦始皇帝是何等人物,就不說豐功偉績,他何時還能被美色迷惑?倒是陛下,前世可是一頭紮在妖冶舞女的溫柔鄉裏就不出來了,怎麽看也不像是明君的樣子。

當然,那一看就是中了算計後的陛下,沒有中算計的話,陛下還是很好的。

心中想的雖多,應諾面上不顯,并且十分上道的順着嬴政的意思開始吹捧道,“始皇帝所思是常人所不能及,短短數十載制定的規則制度卻能延續至今,當世再無第二個這樣的人物。”

“朕也是這麽想。”

嬴政十分矜持得點點頭,覺得應諾也算是有眼光了,對她的上心程度也多了幾分。

“說來臣最佩服的就是始皇帝的心胸,當真寬廣,不僅在一統天下之後沒有殺功臣,就是對戰敗的将領也寬和的很,還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單單這一點,在歷朝歷代帝王中堪稱罕見直至!”

“這也算作是最大的優點?”

嬴政挑眉,有些不解,聽到前面的時候還覺得她可能是在說李斯,說谏逐客書,說王翦,誰知到後面這幾件事竟是一件未說,而是跳到了不殺功臣上面。

他又不是趙王偃趙王遷,又不是燕王喜,自然不會中那拙劣的離間計,去殺那些有功之臣,

但凡是想法正常,也不會把花了許久才培養出來的得心應手的臣子弄死。

當然若是如趙高那樣心大到沒邊的,嬴政也不會絲毫手軟。

“始皇帝還是不一樣的,正因為如此做的人多,更顯得始皇帝不一樣啊。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也不排除會有走狗良弓反噬主人的,可刨除這些仍有許多忠心卻沒有好下場的人在。”

“這句話也不盡然。”嬴政揣摩着應諾說出的那句話,一字一句分析着,說的看似十分有道理,但是經不起細想,“狡兔死說明所有人只局限于那一只、一窩兔子,這個地方若是沒有狡兔,旁的地方也會有甚至更多,只怕是到時候走狗類似也追不完。

至于良弓——朕只見過主人征伐太過良弓斷裂,卻不曾見過鼎盛之時就将其封存的。”

簡單兩句話就說明了自己觀點,既符合嬴政的行事準則,有符合他的價值觀。

還養着閑人?

不可能的,不壓榨他們做更多的事情已經很好了,根本不存在叫他們在崗時渾水摸魚的可能。

“陛下,固然霸氣側漏。”

應諾幹笑兩聲,愈發肯定陛下就是拿秦始皇帝共情了,這不都開始攻讦那些殺功臣的帝王眼界太低,所以導致了會有這些事情發生的局面!

不得不說陛下現在有這種想法還真的是不錯,應諾是武将之後深知武将的難處,有一位全然信任,又寬宏大量的君主是多麽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不管陛下身上有多少看起來奇怪的地方,只消有了這一點,別說拿着自己與秦始皇帝共情,就是陛下現在說自己就是秦始皇帝,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而且現在難得找到了一個能繼續聊下去的話題,應諾也沒有閑下,順着剛才思路一點點補充,史料涉及到秦始皇帝的東西不多不要緊,只要對照着漢朝評價秦始皇帝的內容許多反着來就是了,秦始皇帝集諸子百家,以法家為首,漢朝獨尊儒術,兩者相當于對家,評價自是不會太好,各種鍋随便扣。

秦直道、靈渠,長城,哪一樣不是意義非凡重要至極,背地裏被套上了這樣那樣的故事,也沒看他們不修路不修長城啊。

“哦,你覺得那些人诋毀得不對?”

嬴政聽到後人經常诋毀他自是不悅,不過發作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沖着應諾來了一個反問,還是套話更為重要些。

應諾敏銳的察覺到嬴政的情緒有些不對,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不滿不是對她,心下一松,回憶着前面聊到的內容,堅定道,“自然不對,想那xx還說秦始皇帝xxx,然後他還不如秦始皇帝xxx,更有xxx——”

應諾一口氣舉了好多個例子,只是這些東西聽在嬴政耳朵裏就都成了一道道“哔——”聲,與查看記憶時被一片霧籠罩有責異曲同工之妙,當然,有些吵。

“說的有理。”

嬴政基本上什麽也沒聽出來,可其中意思大體上不難猜,點頭附和。

許是因為不夠确定,嬴政這次的語氣也變得溫柔許多,這讓應諾驟然生出無限自信。

不僅口若懸河引經據典,說到了激動處還帶上了肢體動作,随着馬車行進一通颠簸。

直到遇到了一個大的,應諾險些被甩出馬車。

“陛、陛、陛下,這路況怎麽如此差?”

應諾被颠到說話都開始結巴,臉上滿是疑惑,不想正對上嬴政一雙忍笑的眸子,下一刻就聽嬴政道,“不是道路颠簸,只是前面出了什麽事情。”似乎是為了印證嬴政的話,在嬴政的話剛剛落下的一刻,馬車驟然停住。

毫無防備的應諾還是因為反應快牢牢抓住了一旁的車況,才沒有讓自己丢人。

“剛才朕就說了,只是瞧愛卿說得激動,也就不好打擾了。”

“……”

嬴政看着應諾嘴裏卻“說出最紮心的話,而且明明就是陛下想要看自己的笑話!

“外面發生什麽事情了?”嬴政絲毫不打算給應諾反應過來的時間,生硬且強行給轉移了話題。”

“回陛下的話,那好像是見脂粉鋪子,隊伍已經排到這裏來了。”

玄公公神出鬼沒的,在嬴政需要他的時候突然出現,這麽短時間內就将那脂粉鋪子的基本信息都給調查了出來。

“這就是計旌的鋪子。”嬴政了解之後恍然,他原本對此人的信息只是聽,不想這鋪子經營的真是好。

都将道路圍得水洩不通,可見其賣的東西多受歡迎,這還是在本人幾乎不在京城的情況下。

“這鋪子賣的應該是精油香皂和普通胰子,而且價格低廉,幾乎剛剛推出就風靡了整個京城。”

應諾也就是在一開始有些愣神,集中注意力之後臉上帶了點嫌惡之色,這種事情她前世做的太多了,都已經到了哪怕沒有下去看都能猜出他們在做什麽的程度了。

“你也會做?”

嬴政的注意點與應諾從不一樣,他不喜歡商人,卻不得不承認一個地方若是交易往來衆多,此地定然會成為中心所在。

這就是人的需求。

巴清當初同他仔細講過,這種財富積累起來是無比迅速的。

嬴政不想養出一位可以用錢財左右天下的商人,可如果這些都是自己操控,嬴政還是很樂意嘗試的。

“會一些,只是——”

“足夠了。”嬴政沒等應諾說完,難得正起臉色,教導道,“朕既然說過給你機會,那麽你需要多少能工巧匠朕都可以滿足你,你只要知道一個全部流程,至于其他東西受不受歡迎,有沒有新意,都可以交給你手下人去做。”說完,嬴政略一頓,繼續道,“念着你是第一次,朕可以同你說着其中的道理,若是再有,朕不會提醒。”

“多謝陛下。”

應諾恍然,嬴政一句話将她點醒,簡直是受益匪淺,她本就來抱大腿的不是嗎?而直到剛才她才确實有了真實感,仿佛多麽困難的事情在陛下面前都不算什麽。

嬴政不知道應諾心中所想,在他認知裏,沒有任何基礎的事情都可以生生造出來,更遑論這本就有着原始方子的情況了。

一個人不夠就兩個,用人生生堆起來,總會有結果的。

至于眼前的,那更簡單。

“派人去府尹那傳旨,這鋪子人故意聚衆阻攔朕的馬車行進,朕懷疑有問題,着令查封徹查此地。”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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