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家小妾08

林如海升任副宰相、戶部尚書，林家立刻由門可羅雀變成了車馬如龍。自然，這夫人外交也跟着來了。

鑒于賈敏已死、林家跟賈家交惡、林如海現在活着的五個兒子都是從顧茜茜現在扮演的這個蘇氏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因此，那些想走門路的人紛紛把帖子送到了顧茜茜面前。

對此，顧茜茜永遠只有一個态度：“怎麽又送到我面前了？這些人也真是的。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嗎？正經的人家誰家姨娘出門應酬的？”

紅樓時期可不是後來的民國，更不是後來，男人們會帶小妾甚至是小蜜出去應酬。

紅樓時期，這些規矩禮法嚴着呢。

顧茜茜的女兒林穎很不甘心地道：“阿娘說的哪裏話？您怎麽就不能外出應酬了？”

氣得顧茜茜恨恨地在她的額頭虛點了兩下：“到底是哪個混賬在你耳朵邊兒上盡說些有的沒有的？”

“阿娘！”

“叫錯了！記住！你的母親只能是太太！我是林家的姨奶奶，還是在你白姨娘後頭進門的。無論人前人後，你都只能叫我三娘或者是姨娘！”

“阿娘！”

被顧茜茜瞪了一眼，林穎只得很不甘心地低低地叫了一聲：“三娘！”

顧茜茜滿臉憐惜地把女兒摟在懷裏，輕拍着女兒的肩，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三娘我如何不委屈呢？作為一個女人，誰不想堂堂正正地被自己的親生兒女叫一聲娘？可惜，這個世道不允許。我們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又不能改變這個世道就只能低下頭去。好孩子，做女人難，做一個母親更難。我沒有投胎的本事，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夠好好的，能夠堂堂正正地穿着鳳冠霞帔嫁出去，将來能夠理直氣壯地被自己的兒女叫娘。”

話還沒有說完，林穎已經淚流滿面。

顧茜茜卻繼續道：“你要記住。如今的這個世道，身為女人，就必須忍受別人的挑剔，無論這挑剔是不是有理。就拿我們家來說，你父親最重家風，其實不止你父親，外頭的士大夫家庭大多是如此。妻不妻妾不妾的，乃是大忌。我在你父親面前有如今的體面，除了因為我能生養之外，還因為我謹慎知度。若是我這會兒以為上頭沒了太太就可以代表林家女眷接這些帖子，你以為你父親會這麽容着我？只怕早就第一時間出手親自壓着我了。因為謹慎知度、安守本分，你父親才放開手，讓我有了如今的體面。如果我是你父親明媒正娶的妻，我哪裏需要顧慮這些？我沒有投胎的本事，只能做妾，就注定了這輩子我這輩子都不能穿正紅，也注定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太太一樣理直氣壯的收下別人的帖子。這些，我這輩子都不能擁有，所以，我更希望你将來能擁有。”

話雖然這麽說，可顧茜茜的心裏還是多了幾分憂心。

雖然說林如海平平安安地從揚州巡鹽禦史這個位置上退出來了，但是林家內部的事情卻開始漸漸放到了臺面上。

Advertisement

今年林如海已經四十四歲了，蘇氏給林如海生的龍鳳胎林頫林穎八歲，林黛玉七歲，都不是小孩子了。

因此，顧茜茜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龍鳳胎和林黛玉安排院子——當然，是先回過林如海，拿出了幾個計劃，讓林如海做最後決定。

林家姐妹每人在後花園裏一處獨立的小院子，除了各自的奶嬷嬷之外，還有教養嬷嬷兩位、一等大丫頭四個、陪着讀書、伺候筆墨的丫頭兩個、二等丫頭若幹，院子裏負責灑掃和婆子和粗使丫頭若幹。除此之外，林黛玉身邊還多了賈敏從娘家帶過來的奶嬷嬷王氏。

為了防止女兒被挂上喪婦長女的名頭，林如海還特地請了兩位從宮裏放出來的女官，專門教養兩個女兒，順便也幫忙處理一下女眷之間的應酬。

其實，這也表明了林如海的态度。雖然顧茜茜是他的六個兒女的生母，但是，這內宅的事兒，林如海寧可交給宮裏請來的嬷嬷，也不會交給顧茜茜。

顧茜茜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雖然林如海有兩房妾室，還有六個兒女，可是只要林如海是鳏夫，依舊可以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官家小姐做正妻。

至于顧茜茜扮演的蘇氏，她既然做了妾，也只能是妾。

對此，年僅八歲的林穎是不懂的。或者說，因為年紀的關系，她對這些事兒其實是半懂不懂的。

因此她分外為生母委屈。

”姨娘，我不明白。如今我們家跟賈家交惡，就連父親也把太太的兩個哥哥掃地出門了，姨娘為何還那麽敬着太太？”

顧茜茜道：“太太的娘家哥哥們不争氣，不等于太太就不好了。相反，就是因為太太是個好人，你父親這才會一直記着她，而我也對太太感激到了十分。若不是太太寬宏大量，你以為，我要平平安安地生下你們兄弟幾個，真的就那麽容易嗎？”

“姨娘！”

林穎驚呆了。

顧茜茜道：“這內宅的事兒，從來就不簡單。別的不說，就說我娘家蘇家。你以為，若是沒有別的緣故，誰會讓一個丫頭出身的姨娘養着家裏的小姐？因着我是丫頭養的、小娘養的，所以我只能是蘇家用來讨好上峰的禮物。這是我最好的結局。我另外的幾個姐妹，只要是跟在我嫡母身邊的，個個都是正妻，哪怕是給別人做現成的便宜娘，也能夠被喚一聲太太、奶奶。将來若是把下面的兒孫栽培出來，少不了一身鳳冠霞帔。而我呢，你兄弟們将來出息了，這份恩澤也是給太太的，跟我不相幹。更甚者，我若是走在你父親的後頭還好，還能夠接着你兄弟們的光埋入林家祖墳。可若是，若是我走在你父親的前頭，或者你父親娶了新太太，百年之後，我的骨頭埋在哪裏都不知道呢。”

“姨娘！”

“我知道，因為賈家的事兒，你看輕了賈家也看輕了太太。可是對于我來說，遇到太太是我這輩子的幸運。換了心黑一些的女人，身為正房太太要收拾一個妾還不容易？就是我的肚子再争氣，上頭的太太若是不護着或者是起了嫌隙，也只有流産流産再流産的下場。你年紀小，所以不知道。太太這個人，她是知道內宅的隐私手段卻從來不屑于使用這些隐私手段。光這份心性就叫人敬重。換了別人，還不知道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