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一個個丫頭捧着各種各樣的東西進入春晖堂，看着那些常見或者不常見的東西，即便脾氣壞如蜀國公主，也不覺多了一點信心。
其實道理很簡單，林徽音展現在這位公主殿下面前的，不過是兩個字：專業。
也許那個時代并沒有專業這種說法，也許那個時代只有術業有專攻這五個字，可是當公主和她的女官們看到這些井然有序的丫頭們，看着她們井然有序地把無數她們看得懂看不懂的東西有序地放在春晖堂的各處，放在公主和她的女官面前，她們鎮定自若的模樣，讓蜀國公主大大安心。
所以林徽音要求女官為公主重新梳頭用黏汁把頭發包括劉海都往後梳，露出整張臉的時候，蜀國公主照辦了。
蜀國公主躺在完全放平的躺椅上，枕着躺椅附帶的竹枕，看着林徽音用系帶把袖子綁好，然後戴上口罩——丫頭們趕工出來的——然後坐在她後方的繡花墩上，她只要一轉頭，就可以看到距離她的腦袋不到半尺的大大的荷葉梅青瓷盤裏放着大大小小的工具。
當着蜀國公主和她的女官們的面，林徽音用盜版的酒精棉花給手裏的銀質耳挖消毒，然後用這個銀質耳挖輕觸蜀國公主臉上的皮膚、檢查蜀國公主的臉。
蜀國公主忍不住道：“林學士，那個瓦罐裏面的是什麽？”
“用特制的燒酒浸泡了一個月以上的棉花。用來消毒。”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林徽音在收獲了那麽多的紅薯，自然也少不了用紅薯釀制燒酒。而這個瓦罐裏面的特制燒酒，自然是經過蒸餾和調配的酒精。林徽音估摸着，也許跟醫用酒精有些距離，但是，六十五度還是有的。“
“消毒？”
“是的。器物放置久了，難免會沾染上灰塵，就是看似幹淨的布料也是如此。您在昏暗的房間裏面，看到射進屋子裏的陽光之中會有浮塵，對着陽光拍打久置的布料，也會有更多的灰塵漂浮在半空中。更別說春日裏的花粉、柳絮之類的東西。也許別人沒有什麽感覺，可是對于殿下而言，這些東西，都是有可能讓公主殿下的面部肌膚出現問題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說，本宮不能住在靠近花園的房間裏？”
“是的，殿下。不過，臣并不能确定。因為臣不是醫者。殿下，現在臣需要檢查殿下面部的肌膚。”
“準。”
林徽音湊近了些，眯起眼睛，一一檢查那些傷口，不時地用那個銀質耳挖撥弄着蜀國公主臉上的那些痘痘。
蜀國公主小聲道：“林學士，本宮，本宮的臉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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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音沒說話，而是手裏微微用力，蜀國公主只覺得自己右側鼻翼微痛，然後吧嗒一聲。
雖然輕微，但是她發誓，她聽到。
“什麽聲音？”
“臣挖出了一粒暗藏在皮膚深處的脂粒。殿下要看一看嗎？”
“要，還有，本宮的臉怎麽了？”
“殿下，您的臉無事。”
說着，林徽音就讓人取過一面小小的西洋玻璃鏡子，這種西洋商品，為了迎合東方的需求，因此及被做成了菱花鏡的樣式。只不過林徽音的這面鏡子很小，只有巴掌大而已。
蜀國公主早就坐了起來，她看着那顆只比綠豆小一圈頭上呈黑色.下面全是白色的脂粒，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她對着鏡子左照右照，連聲道：“哪裏？你是從哪裏挖出來的？”
林徽音用耳挖指了指她的鼻翼某處。
那裏只是有一點點紅，比起這位公主殿下整張臉，那一點點紅，根本就不算什麽。
“本宮記得，本宮臉上以前就是這種東西，就臉頰這裏，幾粒而已。”蜀國公主的聲音裏面透着迷離，“母後說不能摳，所以本宮用了很多脂粉掩飾，本宮不能給父皇丢臉。結果越來越糟糕，後來就開始化膿，怎麽也好不了。……”
然後本宮就成了鬼面公主，連進宮拜見母後都要看人臉色。
“殿下，請把手伸過來，可以嗎？”
“嗯？”
“臣這裏有一種藥膏，能夠促使肌膚愈合。但是有的人卻不能用。所以，臣要在殿下的手腕上試一試。”
“要在本宮的手腕上試？”
“是的。臣幫殿下清理完半邊臉之後，還會在殿下的臉的側下方進行試驗。”
“為什麽？”
“這是為了防止殿下的體質不合對這種藥膏是否排斥的一種測試。如果殿下對這種藥膏不排斥的話，那麽，之後臣會讓殿下使用這種藥膏，以求殿下的臉部肌膚能夠更快地愈合。”
“三天能看到效果嗎？”
“這要看各人的體質。臣只知道，大多數人，要七天才能夠看到效果。換而言之，若是殿下的體質跟這種藥膏不相沖的話，那麽七天之後，殿下的臉上的傷口就會愈合，不會跟現在這樣血肉模糊。但是，傷口愈合并不等于殿下會馬上得到光潔的肌膚。因為殿下的這種瘡症會留下類似出痘之後的痘坑。若是殿下日常注意一點，這種痘坑會在三年後消退。”
伴随着林徽音的話，蜀國公主的心情可以說是一上一下，來了好幾個起複。
她道：“只是痘坑的話，起碼那些人就不會攻讦本宮的母後了。林學士，幫本宮料理吧。”
林徽音便用僞酒精棉花清洗了蜀國公主的右手腕，然後在她的手腕上塗了芙蓉紫玉膏。
這種膏藥，原本是顧茜茜還沒有穿越的時候就做過的一種防制蚊蟲叮咬的自制膏藥。她那個時代的蚊蟲特別可怕，很毒，很多現代工業的蛇蟲膏都沒有用。反而是這種網絡上可以找到的古方更加有效，因此，她會制作一點自用外加送人。這樣外出游玩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蚊蟲問題了。
這個副本，從備戰科舉的那一年開始，他就有每年自制一點芙蓉紫玉膏，到如今已經成了林家的定例了。
接下來，林徽音就開始為蜀國公主清理臉上的膿瘡。他用兩只銀質耳挖把那些傷口下面的膿瘡、淤血擠出來，然後用蒸過的酒精棉花擦去那些膿水和血水，直到傷口流出來的血變成鮮紅。
林徽音的手很快，清理一個傷口，就用僞酒精棉花清洗那些器具，用蒸過的酒精棉花清理傷口，然後棄之不用的棉花則會讓丫頭們拿出去燒掉。
有的時候，他會用第三根耳挖輔助，只為了把那些膿水清理幹淨。有的時候，他會用細細的繡花針或者是跟三根繡花針那麽寬的小刀在蜀國公主的臉上開口子，只為了方便把那些膿瘡都給擠出來。
當林徽音轉到左側的時候，蜀國公主忍不住拿鏡子照了照。她承認，如果不是林徽音事先跟她說明白，她絕對會怪罪林徽音，因為她的右側臉蛋看上去比之前可怕許多。但是只要細看，對比另外半張臉，就可以看到剛剛清理過的右臉只是看上去可怕，全是血口子，可實際上，那些惡心的膿瘡全部都被清理掉了。
就是蜀國公主也忍不住在心裏期待起來——沒了那些膿瘡，她的臉，應該能夠愈合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蜀國公主安心了許多。
她甚至有心觀察起剛剛挪到她的左側此刻正在幫她清理左臉的林徽音來。她自己也知道，半路上攔下這位新出爐的待诏學士，其實是相當失禮的。
可是這心裏的苦楚，她也無法跟別人說。
而現在，她終于有了閑心觀察這位正在認真幫她清理左臉的年輕學士來。
林徽音認真地進行着手裏的工作，他盯着蜀國公主的臉，而蜀國公主則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覺，蜀國公主的臉紅了，只可惜，因為她的臉的現狀，無人發現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紅樓夢原著裏就有玻璃，所以，就當這裏已經有了玻璃鏡子，只不過全部進口，價格非常貴，因此只有權貴才用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