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鳥喪氣

第11章 小鳥喪氣

張管事列出了當下适合煉氣期五層的任務。

慕歸舟看了一遍，無非是找找東西、訓訓靈獸之類的簡單任務，而且都在飛虹宗的管轄範圍內：“還有別的麽？”

“這些都不要？”張管事愣住，“你想要什麽樣的？”

慕歸舟道：“我的修為太不穩定，需要更具有挑戰性的任務鍛煉，固本培元。”

張管事捋着胡須，眯起眼睛審視他：“話雖如此，但是年輕人，要量力而行啊，難度大的任務固然有挑戰性，可是能力不夠，會陷入危險，甚至身殒，你可要想清楚啊。”

慕歸舟微微颔首：“我明白。”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麽，這些是築基期以下的任務，你看看吧。”

慕歸舟一個個查看，最後選定下來。

“你确定？這可是煉氣八層的任務。”

慕歸舟只“嗯”了一聲。

“也罷。”張管事嘆道，“這個任務雖然看似較難，但也是因為不确定因素多才劃為八層任務，實際上誰也說不清，你去的時候，要以自身安全為重，就算任務失敗，也沒有關系，可以用傳音符向宗門求助。”

慕歸舟謝了他的好意，領了些銀兩便離開了。

秋一早已在門口張望着等他，見他踏劍而歸，高高興興地撞到他懷裏：“怎麽樣啦？可以出去玩了嗎？”

“可以了。”慕歸舟摸摸他，把他放到肩膀上。

秋一一陣歡呼：“去東烏鎮嗎？”雖然大哥給他買了很多玩具，玉瓊峰也很大，他到現在都沒有探索完，但對于幼崽來說，長期呆在一個地方還是有點無聊，更喜歡人多的有煙火氣息的地方。

“不了，這回進城去。”

任務的地點，在千裏之外的明安城，是凡人世界裏十分繁華的地方，不受任何修仙門派的約束，所以有許多散修聚集。

發出任務的，是城中一位姓陸的富商，并且邀請的并不只是飛虹宗，還有附近的流明宗以及幾位散修，聲勢浩大。雖然給的東西都是些凡人的寶物，但依然有許多人前來，對于散修來說，他們需要凡人中的威望和財富，而宗門，則需要鍛煉自己的弟子。

由于明安城不屬于管轄範圍，法陣到達最近的村落後，慕歸舟還需要禦劍飛行幾百裏，在傍晚才到達明安城。

“到了到了。”秋一察覺到落地，從他大哥懷裏鑽出來，興奮不已，擡頭正要詢問，忽然大驚失色，“你是誰？！”

聲音還是很熟悉的：“是我。”

秋一飛到他面前，用翅膀拍拍他的臉，随後憤怒道：“你騙人！我大哥長得芝蘭玉樹風流倜傥人模狗樣，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慕歸舟無奈：“這次任務人多眼雜，我怕多生變故，想着易容不引起注意才是。”

“好吧。”秋一嗅嗅他的脖頸和臉，還是熟悉的味道，這才放下心來。

慕歸舟換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身材和聲音也做了些改變，他沒有立刻前往陸家，而是在城中客棧定了一間房，接着又去城中最大的酒樓裏定了個包間，要了一桌上好席面。

小二上完菜，他不經意地朝對方打聽：“聽說這城中的陸老爺家最近鬧鬼？”

酒樓的小二，每天都會接觸各地的三教九流，找他們打探消息準沒錯。

果然小二眉飛色舞起來：“您說陸老爺家啊，那可是最近的大新聞了，陸老爺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正當十六歲，本來在擇婿，哪知最近突然被鬼纏身，瘋瘋癫癫說胡話，家裏人都沒法靠近她房間，一靠近就被看不見的東西彈開，晚上還會做噩夢，夢裏有個惡鬼說，陸小姐是命中注定的鬼新娘，過幾日就要成親了，陸老爺請了許多神仙，都拿這個鬼沒轍。客官，小的看您穿的道服，莫非也是位神仙，想去陸家幫忙？”

“只是略感興趣，問問。”慕歸舟淡淡将人打發了。

秋一在鳥籠裏一聲不吭裝正常鳥，等小二出去，才用喙叼住籠門，拼命朝慕歸舟眨巴眼睛暗示。

慕歸舟忍不住笑：“可以出來了。”

秋一拉起鳥籠飛到桌子上，快樂地撲騰翅膀：“快給我夾！快給我夾！”

上等席面就是不一樣，雞鴨魚肉海鮮樣樣俱全，慕歸舟下手的時候猶豫了：“你吃葷麽？”根據常識，小鳥是吃蟲子的，也算是葷吧？

秋一問：“什麽是葷？”

“就是肉。”慕歸舟說，“你在菜市場看到的那些生靈的肉。”

“吃吧，人不是都吃嗎？”秋一道，“既然是沒有開靈智，那就可以吃。”

“雞和鴿子呢？都是鳥，算你同類麽？”

“不知道，你這麽一說，我的心裏有了負罪感。”秋一沉重道，“可是它太香了，我忍不住。”

慕歸舟眉眼舒展：“吃吧吃吧，沒有開靈智就可以當食物，不算同類。”

秋一又快樂起來。

吃完飯，倆人去逛明安城的夜市，跟東烏鎮的安靜不同，即使是晚上，明安城也燈火通明，處處火樹銀花，寶馬雕車，讓人看花了眼，玩具也買了一路。

慕歸舟看着滿滿當當的儲物袋，得想個辦法換個大一點的才行。

城外有一條護城河，河上有許多華麗的畫舫，舫上笙歌曼舞，莺聲燕語，熱鬧至極，秋一看着喜歡：“我想去玩那個。”

慕歸舟便帶着他去碼頭，觀察別人都是怎麽上船的，原來碼頭有接客的婦人，他正欲上前，卻注意到船上全是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有客人上船就親昵地接待，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默默退了回來：“要不算了吧。”

“為什麽？”

“這個地方，修仙之人是不能去的。”

“為什麽？”

“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秋一失望至極，原來凡塵中也有修仙之人的禁地。

護城河邊上是草地，此時已經是早春，地上滿是新綠，柔軟鮮嫩，岸邊楊柳也長出新芽，柳絲垂垂拜月，如二八少女，娴靜美好。

許多人在草地上玩耍，在無人的地方，秋一問：“我們也去玩嗎？”

慕歸舟道：“這草剛長出來就被人踐踏，怪可憐的。”

秋一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十分震驚，随後裝成熟嘆道：“大哥，你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軟，肉也不吃，草都不踩，确實是個活神仙，你不飛升，我覺得再也沒有人有資格飛升了。”

慕歸舟彎彎眼角：“并非刻意，萬物有靈，不忍罷了。”

有孩童在河邊放起了焰火，手中拿着兩根棒子，棒子噼裏啪啦綻放着絢爛的火花，稍微一揮動，就是華麗的舞蹈。

秋一看着羨慕：“我也想玩那個。”

慕歸舟便去買了兩根煙火棒，點燃了揮動給秋一看，放完後問：“還玩麽？”

秋一搖搖頭：“不玩了，我們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玩累了，回去的路上，秋一一直安安靜靜，乖乖待在鳥籠裏，回到客棧房中，慕歸舟設好禁制，問：“不高興？”

“也不是不高興。”秋一站在床上，翅膀扭在一起，聲音失落，“就是有點傷心，如果我可以變成人身多好，今天就能跟你一起玩焰火了。”

世間那麽多好玩的，他卻是只團子大的小鳥，只能看，不能說，不能玩。

更不能跟大哥并肩站在一起。

慕歸舟沉默片刻，蹲下來直視他的眼睛：“秋一，你想修煉麽？”

秋一睜大眼睛：“修煉？”

“你天賦異禀，出生便能開靈智，通人語，不是普通靈獸。”慕歸舟鄭重道，“若是你願意修煉，假以時日，定能化形，到時你便是妖修，與人無異。”

他之前只是想，只要自己能夠變強大，就可以保護秋一，讓他快快樂樂，永遠當個孩童，可是忽略了，秋一自己樂意嗎？一直當一只小鳥，也會不快樂吧。如果他能修煉化形，才可以更加自由自在，不受約束。

秋一眼睛一亮：“當然！”

他很想當人，不用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如果他強大起來，還可以幫大哥分憂。

慕歸舟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塊玉簡：“前些日子我查書的時候注意到了這本，裏面記載了靈獸的修煉方法，你若是願意學，我今晚就教你。”

靈獸的修煉跟人類修士差不多，也是吸收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引氣入體，再讓靈氣流經全身，打通奇經八脈，彙聚丹田，步步提升。

以秋一的天賦，一定是輕而易舉。

然而這一回慕歸舟想錯了，一直到天亮，秋一也沒有辦法引氣入體，只學會了如何用神識跟他交流。

秋一怯怯地看着他，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對不起大哥，我太沒用了……”

“跟你沒有關系，是功法的問題。”慕歸舟溫聲安慰他，“這種功法對你沒有用，無妨，以後再找真正适合你的。”

他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秋一不是普通靈獸，他身上只有兩個字：未知。

盡管小鳥頭腦簡單，慕歸舟還是花了不少精力才安慰好他，眼看已經是大早上，他收拾好東西，先前往陸家。

他選中這個任務的原因之一，便是它涉及了鬼，很有可能是鬼修，而前些日子的那位大妖交給了他尋找一個鬼修的任務，對方教會了他隐藏魔氣的方法，對他有恩，他應當回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