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成

夢成

現在的家用監控設備非常簡單,只需要在手機上裝上相應的APP,就可以随時調看存在卡裏甚至雲盤裏的視頻。

田知意找出沒怎麽打開過的APP,卻在要查看的瞬間的遲疑了。

可是真的要看嗎?

她就像手握魔盒的潘多拉,懷揣着同樣的好奇心,打量着名為“危險”的未知之物。

潘多拉打開魔盒的後果衆所周知,那她得到的會是什麽呢?

田知意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或者說,如果事實真如聞漫所言,她看過就會安心了嗎?

想到此處的田知意,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澆來,讓她将手機放到一邊,緊緊地抱住自己。

她看監控并不是想得到真相,她只想證明聞漫說了謊——她不是自己回家的。

她心裏希冀着小說裏的情節能降臨到她的身上,而聞漫的答複打破了她的幻夢。

她希望聞漫是喜歡她的。

她想得到一份夢幻的愛。

田知意拍了拍自己的臉。

醒醒,田知意。

你只是想要人愛你罷了,沒有必要為此而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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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軟軟地靠在椅背上,這才感覺到背後已被濡濕,是驚懼間沁出的冷汗。

手機屏幕因長時間沒有操作而早已變黑,清晰地映出她寫滿疲憊的臉。

……洗個熱水澡就休息吧。

田知意這麽想着,卻聽到“篤篤篤”的敲門聲。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她剛坐定,不太想動彈,便懶洋洋地問:“誰呀?”

“是我。”聞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田知意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去開門:“怎麽?還沒休息呀。”

門一開,冷氣直接灌進了屋,田知意在室內沒有着外套,本就站不久,況且又見聞漫一副凍得不輕的模樣,便招呼他進門:“有什麽話進來說吧。”

“我剛剛去取快遞了。”聞漫把寫着田知意的快遞袋遞給她,“而且你昨天走得急,傘忘拿了。”

公寓的一樓有單獨的放快遞的貨架,白天開着門,晚上公寓的學生可以刷門禁進去取。

田知意這才想起昨天她确實撐着傘去聞漫家的,不過後來雪停不說還放晴了,便徹底忘了。

人家冒着寒冷幫她取了快遞,又送傘過來,她不請人喝杯茶實在說不過去。

于是,田知意起身:“你稍微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聞漫也不推辭,坐在原位看她正在背的書。

田知意知道受了涼的人要喝姜茶祛寒,便找出例假期備着黑糖姜茶塊,用開水沖開。

黑糖姜茶塊是古法熬制的,沖開時會融化出姜末,效果也比市面上一般粉末狀的速溶姜茶好很多。

田知意服藥期間不能再亂吃止疼片,例假時就指着這姜茶續命。

“凍壞了吧。”田知意把杯子端到聞漫面前,“喝杯姜茶暖暖。”

聞漫看着漂浮在茶湯上的姜末:“你還特意準備了碎姜,真是太貼心了。”

田知意不方便解釋內情,只“呵呵”地笑着:“快喝吧,喝了就不冷了。”

姜茶有些燙,聞漫吹了吹後抿了一口,依舊覺得燙,便幹脆和她聊聊天,順便晾涼茶湯:“我剛看到對着門的地方有個攝像頭,自己裝的嗎?”

田知意點頭:“剛來的時候裝的,家裏擔心我的安全。”

“這倒是很不錯。”聞漫随口誇贊了幾句,又問,“它是一直拍攝的,還是畫面有人活動才拍攝的?”

田知意裝上之後就沒管過,哪裏知道這些細節。細想下來,這攝像頭主打省電,又據說能保存很久的監控,估計不會是一直拍的。

于是,她順口胡謅:“有人活動才會拍。”

聞漫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看來是還在使用的。”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若是平時田知意也不會關心他的自語,但這晚她一直被看監控的事折磨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又被他提起這茬,很難不對此敏/感:“怎麽?你趁我不在家偷摸着開門進來過擔心被拍到了?”

昨晚剛見識過他用校園卡開門,這事她還記得很清楚。

聞漫聞言,像是踩着尾巴一般驚慌:“沒有,我哪來的本事開防盜門。”

說完,他舉杯喝茶,似是要掩蓋自己的尴尬。

“是哦。”田知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來我一直覺得家裏有哪裏不對勁,別是不在的時候遭了賊。正好我好久沒看這監控了,你要不和我一起看看,萬一真發生了什麽事,我也算有個幫手。”

聞漫握着杯的手很明顯地攥緊了,他頓了片刻才幹巴巴地出聲:“我覺得……應該不至于。樓長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

田知意瞥了他一眼:“說得也是。時間不早了,你喝完茶早點休息吧。”

見她如此善解人意,聞漫如蒙大赦,飛快将杯中姜茶一飲而盡,起身與她道別。

田知意禮貌地與他道了晚安。

關上門,她笑着聳了聳肩。

……這可不是我非要知道的。

沒什麽比困惑自解更爽的事了,這晚田知意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得好。

聞漫幾乎是逃回自己屋裏的。

姜茶喝得太急,火辣辣的味道仍殘留在唇齒間,心裏像是被姜撩撥起一團烈火,怎麽深呼吸都祛不除。

……好端端的問什麽監控,這下全都露餡了。

他暗暗怪自己沉不住氣,明明上午的表現堪稱完美,偏偏非要畫蛇添足晚上來确認一下。

反而越描越黑。

還好田知意的監控是對着門的,就算回看,也只能看到他抱着她進門。

至于将她放到床上之後……

聞漫胸前一陣猛烈的起伏,一如昨晚面對她的睡顏時,仿佛有條毒蛇纏在他的頸項間,在他周身不安分地游動,在他耳邊吐着信子,擾亂他的心智。

他閉上眼,眼前卻全是昨晚的一幕幕。昨晚他也是這樣閉了眼,又慌又亂地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少女的皮膚比他想象的更加光滑,他的吻仿佛落在流水之上,羞澀的大膽稍縱即逝。

他想監控一定拍到了他快步離開的倉皇身影。

他在心裏譴責自己。

聞漫,你瘋了。

接下來幾日,聞漫一直有意識地關注着田知意,尤其在她說話時,總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漏了半個字,不小心把深藏的心思給揭開了。

“聞漫,我有件事要問你。”這日,田知意找到聞漫,一開口就是極為鄭重的語氣。

聞漫一緊張又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拎住了後脖頸:“怎麽了?”

“你聽說下周要一模了嗎?”

……啊,原來問的是學業。

他在心裏解除了警報:“嗯,是有這事。”

田知意看出了他的異常:“你怎麽看起來呆愣愣的,簽浙大之後飄了?”

“才沒有。”聞漫一本正經地反駁,“一模怎麽了嗎?”

田知意被他的問題氣笑了:“什麽怎麽了,一模比較重要。”

聞漫點點頭:“是很重要啊,然後呢?”

田知意意識到要他準确理解她的意圖似乎不大可能,決定換個交流的方式:“老師說一模的成績是最接近高考成績的,我有點擔心我太看重這場考試,壓力太大發揮失常。”

聞漫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那這幾門裏你覺得受壓力影響最容易發揮失常的是哪一門呢?”

田知意想了想:“數學吧。”

就算完全沒有壓力,她的數學成績也不夠穩定,着實不能大意。

“那我們可以在一模前,掐時間模拟考一場數學,雖然不能完全比拟考場環境,但起碼能暴露出部分問題,多少會有點用。”

“這倒是個好主意。”田知意有些佩服聞漫敏捷的思維,“那時間就定在這周六下午吧。那……試卷用哪一張呢?”

一模的成績之所以最能為作為高考成績的參考,不僅因為一模考試時間在一輪複習結束、複習效果最好的時候,還因為一模的試卷風格、難度最接近高考真題,要找到能有如此效果的試卷并不容易。

如果直接用往年高考試卷的話,田知意又都已經刷了一遍,起不到相應的效果。

“用壺州去年的一模試卷吧?我也剛好沒做過,可以跟你一起考,會更有考場的氛圍。”

“壺州的一模我應該沒有考過……不過你沒做過的試卷為什麽會有呢?”

“這個嘛,反正是用很奇特的方式。”聞漫故意語焉不詳。

保險起見,田知意提出先看眼試卷:“要不我先确認一下。”

“也行。”

聞漫從風琴包裏找出一張被狠狠揉皺又後來壓平的試卷,遞給田知意。

他收拾東西向來齊整,很難想象會有這麽一張慘不忍睹的試卷。

田知意掃了眼卷面,倒是幹幹淨淨半個符號都沒有,一點不像是考場裏的做過的試卷。

“你這張卷子哪來的?”田知意追問。

“原來的那位鄰居……他考完後把試卷團成團扔在我家門口,我看是一模的試卷就撿回來了,他也沒管我要。後來題多就忘了……你看,這不是用上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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