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夢成

夢成

田知意似乎聽到他說了些什麽,卻又完全沒有聽清:“你剛說什麽了嗎?”

聞漫擡眼,神色如常地笑笑:“沒有,我什麽也沒說。”

田知意瞥了眼,沒從他神情裏看出什麽破綻,遂不疑有他:“那可能我聽錯了吧。”

她拿起盤子,把牛肉丸往辣鍋和番茄鍋裏各下了一半,邊下邊問:“今晚有什麽安排嗎?”

昨晚的跨年夜在晚自習後的疲憊中度過了,田知意今晚熱切地想放松一下。

“現在已經放晴了,晚上要不要去頂樓看煙花?”聞漫問。

“煙花?有人會放煙花嗎?”田知意有些好奇。

“每年元旦假期都有的煙花表演,在頂樓的天臺可以看到。大約能持續二十多分鐘。”

田知意多了幾分興趣:“那我們怎麽看呢?就站在天臺上嗎?”

聞漫思考片刻:“我這裏有兩張躺椅,如果抱點被子或者毯子上去,應該就不會冷了。”

這個意見初聽有些離譜,細想下來卻覺得也不是不能操作。

田知意配合地想了想:“從我那邊抱一床,再從你這裏抱一床,你把兩張躺椅搬上去不就成了?”

“對,就是這樣。”

他們的火鍋吃到天黑,餐後聞漫收拾衛生、打掃餐桌竈臺,田知意幫忙洗完倒垃圾,忙完差不多到了演出時分。

和聞漫呆一起久了,她似乎也多了幾分說幹就幹的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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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漫揭開牆角邊罩着雜物的擺布,将兩張折疊起來的躺椅并排放好,一同抱起來。

田知意幫他開了門。

從側面看兩張躺椅的用料很紮實,看起來頗有分量,教她不禁在心裏感慨聞漫膂力驚人。

不過她也沒有閑着,回屋取了被子後,又帶着聞漫的被子一起,往頂樓走去。

他們住的樓層到頂樓不遠,田知意到達時,只見聞漫将躺椅擱在一邊的走道裏,正專心對付通往頂樓天臺的門。

“樓長鎖門了?”田知意突然意識到什麽,“這裏現在不讓上了?”

她洗衣服大多借用樓下洗衣房的洗衣機,晾也都晾在樓下,從來沒觀察過頂樓能不能上。

“最初是可以上的,後來有安全要求之後就關上了。不過這種老式鎖還是難不倒我的。”聞漫從兜裏掏出校園卡,“用卡就能劃開。”

田知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要能成,那上學還要什麽人開門啊。”

“你說對了。”聞漫将校園卡橫過來,前1/2的部分貼着門縫塞進去,“我出門早,通常是班上第一個到的,有了幾次這麽進教室之後,我們班管鑰匙的已經習慣晚起了。”

田知意不再說話。

她知道聞漫不是随意說大話的人,但這樣的事着實匪夷所思,她不敢輕信。

只見聞漫将卡塞進去一半後,沿着門框慢慢頂着鎖舌,一邊頂一邊貼着門框聽鎖舌的聲響,約莫過了一兩分鐘,只聽“啪嗒”一聲,門徑自敞開,外面的冷風呼呼地灌進來。

“走吧。”聞漫收好校園卡,搬起躺椅往天臺走去。

田知意不敢耽擱,抱起被子跟上,臨了還不忘關上門。

她關門時仍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鎖,深怕不小心把他倆鎖在天臺了。

“別擔心。”聞漫邊把躺椅展開邊安慰她,“這門從天臺這邊是鎖不住的。”

田知意将被子放在展開的躺椅上:“那要是有人從另一頭把我們鎖在這裏呢?”

聞漫指了指牆角的花盆:“那下面有把起子,把鎖拆了就能出去。”

田知意不信邪地走過去搬起花盆,果然發現了他說的起子。

“你在這兒玩密室逃脫呢。”她坐在躺椅上,給自己蓋好被子,悄聲問聞漫,“這些事有多少人知道?”

“開門的技能我們班的都知道,但這棟樓裏沒有我們班的。至于起子,我只告訴了你。”

“多謝信任。”田知意聳聳肩,“可惜我不會拆鎖,建議下回直接藏鑰匙。”

“那可能要自己做一把了。”

“自己做會不會太難了。”田知意随口感慨,“我看配鑰匙的店配把鑰匙很麻煩的,又鋸又磨的,還要好多工具。”

“不一定是做金屬鑰匙,木頭的會方便很多。”

田知意沒想到當真被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木鑰匙不會斷嗎?”

“不太用力還好,而且斷了也能粘起來的。”聞漫看田知意的神情愈發懷疑,舉了個例證,“有本叫《越/獄:逃出普勒托利亞》的自傳體小說,講的就是主人公用自制的木頭鑰匙越/獄的故事。已經拍電影了,據說今年上映。”

“主演是誰?”

“哈利·波特,和奇洛教授。”

田知意笑出聲了:“有人自制木頭鑰匙越/獄的電影想看程度100%,哈利·波特和奇洛教授一起越/獄的電影想看程度1000000%。”

“等國內引進了去看?”

田知意歪着腦袋想了想:“好。”

說話間,煙花聲從他們的頭頂響起,炸開一朵玫瑰色的花。

煙花表演開始了。

在田知意的印象裏,蘇城已經煙花禁燃禁放了好一段時間。

她對放煙花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父親買幾桶小煙花,點燃之後大家退到一邊,等着“咚咚咚”幾聲燃盡,天空一片亮堂堂的黃色,碎裂如流星般落了下來。

那時的她,對煙花有幾分新奇,但更多是嫌吵鬧。

尤其是迎財神的清晨,父親總要放好長一串鞭炮,她被硬拖着起床,揉着眼睛犯困,再躺下時已再難好眠。

因而煙花禁放的初始,她還是有些興奮的,覺得能安靜地過個年。

可真當沒了煙花,她又打心眼裏覺得寂寞,仿佛年裏缺了些什麽,和往常也沒了分別。

煙花表演似乎是近年來才在國內興起的事,她以前只在日番裏看過。

日本在夏季有觀賞煙火大會的傳統,男主和女主總在那時浪漫地約會,借着煙花的浪漫,說些平日裏不敢說的告白的話。

有的話落在煙花升空的間隙裏,剛好被聽見;有的話被煙花掩蓋得徹底,消失得無蹤跡。

田知意偏頭看了眼旁邊地聞漫,突然覺得此時也有幾分煙火大會的浪漫。

唯一的問題,可能是煙火離得太遠,他們間有點動靜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全然不能借着煙花炸開的巨響掩蓋住自己的聲音、說些平時想說但不敢的話。

最初的新鮮感過去,煙花表演也成了休閑的背景。

田知意側過身,與聞漫聊天:“你家裏怎麽會有兩張躺椅?”

聞漫看了看她:“往日我爸媽過來時,床給我媽睡,我爸和我一人一張躺椅睡門邊。”

田知意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那門邊的桌子呢?”

“立起來靠到牆角。”

……原來你的力氣就是在這麽幹活中練出來的。

田知意默默想着,沒有說出口,轉而又問:“睡躺椅舒服嗎?”

“感覺還可以,這躺椅是三檔調節的,真要睡的時候可以完全放平,除了有點硬,問題不算很大。”聞漫看田知意躺得不算很舒服,想起身幫她糾正,“為了看煙花方便,我特意将椅背立起來了,要幫你放平嗎?”

田知意連連擺手:“這樣就挺好,真放平了睡着怎麽辦?”

嘴上這麽說着,田知意的眼皮卻慢慢沉下來。

疲憊了這麽久,難得了一天的休整,徹底的放松讓她的筋骨都有些疲軟,本來還聊着天的她,下一秒便趴着椅背沉入了夢鄉。

聞漫本以為她不過是稍微打個盹,沒想到她越睡越熟,連呼吸都沉了下來。

他起來晃了晃她,輕聲喊她的名字:“知意,醒醒。”

可不知是否倦意太盛,她全然沒有反應。

聞漫捂了捂臉。

下回他再也不出這種馊主意了。

田知意醒來時,正安分地躺在自己床上。

昨晚天臺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場幻夢。

只是身上沒脫的衣服,讓她感覺到有幾分大事不妙。

她記得她在天臺上睡着了的……所以,她是怎麽回來的?

這問題有些撓人,田知意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便跑到對面敲響了聞漫的屋門。

聞漫開門開得很快:“早啊。”

田知意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招呼打亂了氣勢,也不得不回了個招呼:“早上好。”

有些話,一旦洩了氣,就很難連貫地說出口。

田知意盯着聞漫看了片刻,沒從他臉上看出任何不對勁,只能支支吾吾地開口問道:“我記得我昨天在天臺很困……我是怎麽回來的?”

“你跟着我走回來的。”聞漫說。

他說得一本正經。

田知意努力回想片刻,一點也無自己爬起來的印象:“真的?”

“真的。”聞漫講得有鼻子有眼,“你當時很困,我喊了你好幾次,你才迷迷糊糊的起來。我就抱着你的被子走在前面,你跟着走在後面,先把你送回家了,我才把我的東西搬回來的。”

這下田知意不信也得信了:“原來是這樣,打擾了。我今早起來看到衣服沒換,以為……”

以為的事太過激進,她實在說不出口。

聞漫理解得擺擺手:“沒關系,你可能是太困忘了吧。昨天是我帶你上去的,帶你下來也是應該的。”

等田知意轉身,聞漫才關上門,一切自然得沒有半分疑點。

唯獨田知意心裏依舊有個疙瘩。

聞漫的話完全找不出破綻,現場沒有別的證據,樓道也沒有監控……

等等,樓道雖然沒有監控,但她家裏有啊。

田知意想起剛搬家時,父母為了她的安全給她在對門的位置安裝了一個攝像頭。

因為不聯父母的手機,也沒丢過東西,她就沒怎麽管。

現在剛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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