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39
這幾天江漓注意到家裏多了很多沒見過的東西，快遞也來得很多。“江漓，過來搬一下東西。”于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走到玄關處，皺着眉頭的看了一眼大箱子，問道：“這是什麽？”
“好像是加濕器？”于火看了看貼在上面的快遞單，“這不是你買的嗎？”
“我？我沒買啊，不是你買的嗎？”
于火疑惑，“不是啊。”
江漓這才反應過來，最近家裏多出來的新物品都是別人送的。
“這些該不會是......”她說。
江漓微微皺眉，拿起櫃子上的車鑰匙，“你在家待會兒，我出去一趟。”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诶，江漓。”于火望着他匆匆離開的身影，心裏不由的擔心起來。
車很快駛到偏離市中心的一棟房子門口，他升下車窗，視線落在那棟三層的別墅，握住方向盤的手緩緩攥緊。江漓解開安全帶走下車，站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按下門鈴。
“你好，請問你是？”熟悉且陌生的女人聲從對講機裏傳來。
“我是江漓。”
那邊忽然靜了一瞬，女人掩蓋不住的激動聲音說道：“小漓？！我這就來開門。”門很快打開，馬玉珍看見江漓時，一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絲緊張，側過身，“快請進快請進。”
“謝謝。”江漓走進去，脫掉鞋子。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收回視線，坐在沙發上。
“小漓，你來怎麽也不說一聲？”馬玉珍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雙手緊握，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頓了頓，又說，“要不要在家吃個飯？我讓你爸去買些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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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抿了抿唇，淡淡道：“那些東西，是不是你們送來的？”
“你都知道了......”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這些東西，我們用不上。”
“不是，小漓你聽我說，我只是想用我們的方式補償你，你......”
話音未落，江漓搶先說：“你們自己用就好了，別浪費錢。”
“啊？”
馬玉珍愣住了，她以為江漓是不想要這些東西，沒想到是讓他們不要浪費錢。她一個激動坐在江漓身旁，剛想握住他的手，卻被她不着痕跡的抽回去。
她心裏稍稍有些失落，看向江漓，語氣小心翼翼道：“那小漓，你要留下吃飯嘛？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江漓拳頭緊握，鼻子有些酸，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應聲道：“好。”
“好好好，我去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買些菜回來。”馬玉珍開心得不得了，馬上給江達海打電話，交代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打完電話後，氣氛有些尴尬。江漓輕咳一聲，“那個，我有話想說。”他實在叫不出“媽媽”這兩個字眼。
“你說你說。”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火火也和我說了不少。我這次來也是想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看你們過得還不錯，我也放心了。”他有些詞窮，一下子想不到要說什麽。
馬玉珍微張嘴巴，輕聲說：“小漓，你這是......原諒我們了嗎？”
江漓沒說話。門口傳來聲響，江達海拎着兩大袋東西走進來，興高采烈走進來，看見江漓後又高興了幾分，“小漓，今晚留在這吃飯，我們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
“謝什麽。”江達海看向馬玉珍，笑說，“老婆，我們去做飯。”又和江漓說，“小漓，你在這裏坐着就好了，廚房有我和你媽媽就夠了。”倆人臉上的很開心，走進廚房，關上玻璃門。
這一幕畫面，江漓是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出現在他眼前，他眼眶有些濕潤，想起于火說的那句話——既然大家都這麽在意彼此，為什麽不把話說開，要一直這樣痛苦下去呢。他盯着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心想，火火，我好像釋懷了。
飯桌上，夫妻倆一直給江漓夾菜，找話題聊天，但氣氛總歸有些小心翼翼。江漓看向他們，平靜道：“別再夾菜給我了，你們自己吃吧。”
馬玉珍說：“诶好好，你太瘦了，多吃點。”
他“嗯”的一聲。自從生病之後，他的胃口一直不太好，但不想辜負他們的心意，吃了不少。
吃過飯後，馬玉珍洗好水果走來就聽見江漓說：“你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棟房子是？”
“前幾天。這棟房子是我們一家人曾經住過的，後來搬走了，但沒賣掉。”江達海解釋道，看了看江漓，“對了，樓上還有你的房間，你要去看看嗎？”
他錯愕，搖搖頭，“算了。”
“确定不上去看看嗎？”馬玉珍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不去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江漓站起身，忽然又問道，“衛生間在哪裏？”
馬玉珍指了一個方向，“在那。”
“好，謝謝。”他進去了一會兒又出來了，站在門口看着他們，“那個，你們保重好身體，下次我再來看你們。”
夫妻倆臉上一喜，對視了一眼。馬玉珍笑說：“好好，下次帶上火火一起來家裏吃飯，媽給你們做飯吃。”
“嗯，好。那我走了。”
身後的馬玉珍叮囑道：“慢點開車啊。”待江漓離開後，他們也站在原地舍不得走，她問道：“老公，你說小漓是不是開始願意接受我們了？”
“我覺得是。”江達海摟着她的肩膀，低頭看她驀然淚流滿面，“怎麽哭了？這不是好事情嗎，哭什麽。”
“喜極而泣喜極而泣。”倆人走進屋裏。馬玉珍拿着換洗衣服走進洗手間，剛剛好衣服就瞧見牙杯下壓着紅紅的東西，她拿起來看，一沓錢。
她拿着錢馬上走出去和江達海說：“老公，這錢是不是你的？”
“不是啊，我沒進去過。這不是你的嗎？”
“不是我的啊。那會是誰……”下一秒，倆人異口同聲地說：“小漓。”
馬玉珍難以置信地說：“不是，他怎麽給我們錢……”繼而又是一陣感動，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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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打開門，換上鞋子，擡眼就見于火笑着走上前，輕輕地抱住他，柔聲說：“辛苦啦，今天辛苦你了。”
“寶寶。”他勾唇一笑，彎下腰，腦袋埋進她肩窩處，整個人賴在她身上。
于火上下撫摸着他的背脊，“吃飯了嘛？沒吃的話，我去熱一下菜。”
“吃過了。寶寶辛苦了。”
“不辛苦。”于火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一些，他說，“再抱一會兒。”
倆人安靜地抱了一會兒，直到于火出聲道：“江漓，我腳麻了。”埋在肩窩處的男人悶悶笑出聲，直起身拉着她往客廳走。
“你還好嘛？”她說。
“還可以。”
“那就好。”
江漓挽着她的胳膊，頭枕在她肩膀上，喊道：“火火。”
“嗯？”
“下次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吧。”
她垂眼，應聲道：“好。”下一秒，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于火探身拿過來，看了一眼是羅茵茵打來的。身旁的江漓掃了一眼。“喂，茵茵。”
“火火，我和嘉妮現在在小酒館，出來玩嘛？”
于火轉頭看江漓，他無聲說：“去吧。”她點點頭，對着電話說：“行，我換個衣服就去。”挂斷電話後，于火看向眉宇間透着疲憊的江漓，伸手摸摸他的臉頰，“你一個人在家可以麽？”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無奈笑了笑，蹭了蹭她的手心，“去吧，難得出去玩。”
“那我陪你上樓好了。”
“真不用。你快去收拾一下，不然她們要等久了。”
于火見他這麽堅持，也不再說什麽了，“那我上去了。晚點要是餓的話，發信息給我，我給你帶回來。”
“知道了。”
江漓盯着于火上樓的身影，順勢躺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于火走下來，坐在江漓旁邊，“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
他“嗯”的一聲，柔情的目光落在于火臉上，伸出左手，“給我親一下再走。”
“真的是。”于火笑說，俯下身往他嘴唇上親了一口。他伸出的左手自然的放在她後頸上，淺淺的親了個幾秒鐘的吻。
“寶寶今天真漂亮。”
“嘴貧。”她站起身。
“好，注意安全，別喝太多酒。要是喝多了，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江漓把于火送到門口，叮囑道。
“知道了。”她說，“即使喝得不省人事，我也不會忘記給你打電話的。”
江漓唇角微彎，“那就行。”他看着于火離開才關上門，心裏細細品着她剛才說的那句話，臉上的笑容更甚。
另一邊。
“你說什麽？江漓胃癌晚期？！”羅茵茵一臉難以置信，看向梁嘉妮，“你也知道了？”
“知道。那天和火火通電話，她和我說的。”
羅茵茵嘆氣一聲，“怎麽會這樣呢。那現在怎麽辦，住院治療？”
“他不去。”于火低聲說，垂眸盯着桌面，手裏拿着吸管攪拌着飲料。
“為什麽不去？”
“他說他不想去。消失那一年裏他去美國治療，沒以前這麽嚴重了，現在每天都吃一大把藥。”她說，“勸過他了，他堅決說不去。”
“那你爸媽那裏知道麽？”
“他們不知道，江漓的父母也不知道。”
羅茵茵和梁嘉妮面面相觑，心裏嘆氣着，看着心情低落的于火。梁嘉妮連忙轉移話題，“不說了不說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今晚盡情的喝，我請客。”
“對對對，不想了不想了。”
于火盯着她倆努力打破沉重的氛圍，吐出一口氣，笑了笑。
中途江漓打電話給于火，問她什麽時候回來。于火說：“可能沒有這麽快，你要是困了早點睡覺。”
“沒事，我不困。”江漓又叮囑了幾句才挂斷。于是羅茵茵問于火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問：“那你們的婚事？”
提到結婚這件事，于火和江漓還沒說清楚。他們上次從于火爸媽家回來，她本來想提起這件事，但後面又不了了之。如今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這件事，于火還是堅持想和江漓結婚，但江漓那邊她不知道他是怎麽個想法。
“唉，別提了，這件事一直沒個結果。”
“那你沒和他說麽？”
“之前說過，但現在不是出了這件事嗎？所以就一直沒提。”
羅茵茵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等會回去也可以和他說。”
她“嗯”的一聲，但心裏能預感到江漓會含糊過去。
淩晨時分，她們才準備回家。于火沒有喝酒，先送她倆回家再回去。她打開門，瞧見客廳開着暖黃色的小燈，心裏頓時覺得暖暖的，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
床上的人只露出頭發，被子蒙住腦袋，她緩緩走進卻吵醒床上的男人。江漓迷糊睜開眼，坐起身時張開雙臂，聲音低低道：“寶寶，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于火心軟的一塌糊塗，趕緊走上前抱住他，語氣溫柔，“吵醒你啦？”
“沒有，我剛睡下沒多久。原本想等你回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不是讓你先睡嘛。”
江漓的腦袋埋進在頸窩處，像小狗一樣嗅她身上的味道，悶聲說：“沒有酒味。”
“我今晚沒有喝酒。”她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我去洗澡。”
“再抱一會兒。”
于火笑了笑，“什麽時候這麽粘人了？”
“我粘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于火洗完澡出來見他靠在床頭上，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她笑了一下，走過去掀開被子，趴在江漓的懷裏。她一下一下的玩着江漓的手指，旋即十指緊扣住，輕聲喊道：“江漓。”
“嗯。”
“我們結婚吧。”她頓了頓，又重複道，“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氣氛片刻的沉默，于火坐起身，直直的盯着江漓，什麽話也不說。
他望着于火晦暗不明的神情，喉結上下滾動，握住她的手，艱澀道：“火火。”
“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火火，你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的，我不想耽誤......”
果然，不好的預感實現了。
話音未落，于火驀然掙脫開江漓握住她的手，竭力在隐忍自己的情緒，“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怕你耽誤。要是我怕你耽誤我，我為什麽還要和你在一起？為什麽還要和你一起面對？你在害怕什麽。”
“我們不結婚也可以維持現狀。”
“這能一樣嗎？！”她直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你走之後，我一個人過得不好，會被別人說，但我并不在意啊。我也知道你之前答應結婚是沒有生病這件事，那為什麽現在生病了卻改變了這件事情呢？你答應過我的。”
江漓錯愕，原來于火也知道他的想法。他之所以一拖再拖确實是不想耽誤于火以後的生活，和他這種快要将死之人結婚，這不是委屈了她嗎？他不想，他不想這麽做。他走後，于火還是值得被更好的人愛，值得開始新的生活且接受別人。
“江漓，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賴在你身上了，不管你想不想結，這婚是結定的。”
如果這輩子，于火不能和摯愛的人結婚，那她幹脆不結了。
頓了頓，于火又說了個重磅炸彈，“如果不結婚的話，咱倆就到此為止吧。”
“你又這樣，怎麽老是把分開挂嘴邊。”他皺眉，責備着她。
她笑嘻嘻的看着江漓，“那你同意啊，同意不就行了，同意的話咱倆就不分開。”
江漓坐直身子，一臉認真地望着于火，“火火，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我任何時刻的認真都比不上此刻。”
“好，我們結婚吧。”
于火愣了一下，緊緊抱住江漓，眼淚一顆一顆的掉落。
江漓也緊緊抱住她，嘴角上揚，心裏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如果于火都不怕，那他怕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