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空難(上)
空難(上)
陳峰是華能公司的一名核電池項目技術員，他和部門經理楊伊去塔帝斯合衆國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雖然陳峰只是楊伊部門的一名普通員工，但放在世界上任何同類型公司都是稀缺人才。
陳峰在機場和妻子開完視頻後，換了登機牌就順利登機，随着飛機高度的爬升，陳峰一陣睡意來臨，想到回去能放這麽長時間的假，一時間激動不已。
剛過來的幾天一直是白天參會，晚上在忙着整理資料，後面幾天又到處去玩，也玩很累，在飛機上沒坐一會睡意就上來了。
飛機起飛過程非常平穩，陳峰也漸漸的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陳峰聽見旁邊的乘客在議論什麽，他拉下眼罩看見機翼上有一些藍色弧光在閃動，出于技術人員的職業敏感，他覺得這并不正常，甚至讓他隐隐有些危機感。
陳峰趕緊按下呼叫按鈕，拿出手機準備錄下視頻，結果手機沒拿穩掉地上了，他彎下腰撿起來後，弧光也消失了。
“陳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空姐面帶微笑的走來。
“我剛剛在機翼上看到有些藍色弧光在閃動，本來準備錄下來，但手機掉地上了，我在一擡頭就沒有了，我建議你将這個情況給機長先反應一下。”
旁邊的乘客也跟着反應确實有看到。
“好的陳先生，我立刻去跟機長反應，還有其他可以幫到您的嗎？”
“沒有了，你趕緊去吧。”
空姐的禮貌讓陳峰更加焦慮。
不一會兒，空姐帶着毛毯和一杯水走了過來。
“陳先生，您剛才講的情況我已經跟機長反饋了，我看您有些疲憊，給您拿了一條毛毯和一杯溫水，您可以先喝點水。”
“機長怎麽說？”
陳峰打斷了空姐的話。
“機長說飛機現在的狀态是正常的，如果發生特殊險情的話，他會選擇在就近機場迫降，一定會确保我們安全着陸的。”
陳峰看着美麗的空姐面帶笑容的樣子，此前的擔心也被沖散。
“陳先生，您還需要其他的幫助嗎？”
空姐見陳峰沒有說話，又主動詢問。
“沒有了，謝謝。”
陳峰接過空姐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陳先生，您可以将座椅靠背在放平一些，這樣更容易緩解疲勞。”
陳峰聽了空姐的建議，準備起來将座椅在放平一些。
“陳先生，我來吧，您躺着休息就好。”
空姐一邊按下座椅放倒的按鈕，一邊咨詢陳峰的感覺好點沒有。
“好多了，謝謝你了。”
陳峰把毛毯往上提了提。
“好的，陳先生，那您有任何需要随時可以呼叫我。”
陳峰看着空姐離開的背影，這一折騰把他的睡意都弄沒了，不得不閉上眼努力的讓自己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颠簸徹底把他驚醒，飛機的廣播聲音告訴大家，飛機遇到氣流颠簸但很快就會過去，一股莫名的恐慌從陳峰心裏冒出來，他按下坐騎收起的按鈕，颠簸還在持續。他看向窗外，只看見機翼在抖動，沒有看見剛剛的藍色弧光。
過了一會，突然飛機又出現一陣強烈的颠簸，緊接着廣播傳來空乘的防沖擊口令，他緊張的檢查了一下安全帶，按照空乘的口令做好防沖擊準備。
又是一陣強烈的颠簸，這次他清晰的聽到好像是密集的雨滴正在撞擊飛機，他安慰自己只是遇到強氣流等會就過去了，突然彈出的氧氣面罩，讓他心跳加速，他趕緊抓住面罩帶上。但氧氣罩裏面好像沒有氧氣，這讓他更難受了，他感覺自己快要暈厥。
他望向呼叫按鈕，好像想到了什麽，也沒有去按，他不得不取下面罩，因為他實在是感覺憋得難受。
客艙裏不斷有乘客驚恐的喊叫，突然一陣猛烈的失重感傳來，安全帶上傳來的束縛感，讓他有些絕望，一股恐懼感瞬間席卷飛機上所有乘客，哭喊聲，尖叫聲，祈求聲混作一團，他想努力的喚醒手機給妻子發個留言，可怎麽也無法喚醒。
數十秒中後，他看到飛機正快速的穿過雲層，他好像看到了地面，然後就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幾分鐘前，機長正努力的控制着飛機姿态，副機長正一邊翻看快速檢查手冊，一邊焦急的聯系空管報告情況。
客機：MAYDAY，MAYDAY，H965-4遇到緊急情況，申請緊急下高度，就近迫降。
空管：H965-4，已通知附近飛機避讓，可以下高度。
客機：可以下高度，H965-4。
空管：H965-4，我聽你三個，現在你是什麽情況，雷達上看不到你。
客機：雙發停車，儀表混亂，還可以控制飛機，重複.......H965-4。
...
某空軍空域管制室。
接到高空管制的電話說明相關情況後，空軍告訴高空管制可以引導H965-4前往039方向空軍基地降落，并已聯系基地開放附近一條臨時跑道作為降落點。
空軍基地塔臺收到消息後，等了近1分鐘仍未聯系上H965-4。
大約2分鐘後，空軍基地的塔臺通告，軍用雷達顯示H965-4呈無煙無火的俯沖狀态，掉落在基地以南五十公裏左右的海域，已通知相關搜救單位前往搜救。
......
陳峰離開的第二天。
睡夢中的吳明突然就醒了，他看了看手機，才早上6點過。他心裏的那種不安越發強烈，随着出行計劃的改變，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失去了方向，毫無睡意的他一直走到酒店的健身房外面。
吳明在健身房裏待了很久，一旁的電話響起，是楊伊打來的電話。
“你不在房間？”
“我在健身呢。”
“大清早的健身，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你打電話有事？”
“八點過了，我還在等你叫我吃早飯呢。”
“不好意思，給忘記了。”
“那我在你房間外等你。”
“我馬上過來。”
吳明回到房間洗了澡和楊伊去了酒店餐廳。
“一會怎麽安排？”
“昨晚我想了一下，等會我去租車，然後帶你去尼亞加拉大瀑布看看，晚餐去帝國大廈，然後回酒店，一天時間也差不多了。”
“呃，那你得抽空和我去買幾套衣服。”
“沒問題，我們正好要路過很多城市。”
“那我一會先去做個發型......等會，我接個電話…...”
電話是楊伊的姐姐打過來的，她的表情逐漸嚴肅，吳明也感覺到了楊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幾分鐘後電話挂斷了。
楊伊起身拉着吳明的手就往餐廳外走去，一路上楊伊緊緊的抓着吳明的手，進了酒店房間後，楊伊靠在房門上，眼角的淚水已經滑落。
“伊伊，怎麽了？”
楊伊一把抱住吳明，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的吳明，也只好輕輕的拍着楊伊後背安撫她的情緒，片刻後已經緩過神的楊伊擦了下眼角的淚水，直直的盯着吳明。
“陳峰的飛機墜毀了。”
“什麽！”
吳明心裏的那種不安瞬間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應急的亢奮狀态，她拉起楊伊的手，讓她坐到沙發上，然後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伊伊，別怕，我先看看怎麽回事。”
吳明拿出手機，剛一打開就看到客機出事的消息彈出來，已經有好幾個軟件都在彈出這個消息，吳明看了幾個視頻後，确認了正是陳峰乘坐的那一趟H965-4航班。
楊伊雙手握着水杯，有些失神的坐在那裏，吳明整理了一下思路。
“伊伊，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不能怪你，你無需自責，是我在負責安全問題。”
“你怎麽知道會出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
叮……門鈴聲響起，吳明快步的走過去打開了房門，是其他的同事，大家都知道了這事。
片刻後吳明說話了。
“大家聽我說，這事由我來跟董事長報，你們就不要主動往外多說什麽，如果公司問起陳峰有關的事，照實說就行，另外郵輪估計是坐不成了，小程把行程改成海上列車吧，現在大家就回房間去，可以主動跟家人報平安，但切記除了自己的事就不要在多說什麽，以免引起不好的輿論在給公司添亂。都回去吧，小程看看回國的海上列車時間，訂好後發到群裏，大家看着時間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回國。”
吳明說完這些，等同事都出去後，坐到了楊伊的身邊。
“沒事了，伊伊，至少我們現在都還好好的。”
“如果我沒同意他走的話。”
“他在備孕，你不同意他回去合适嗎，也許這就是命吧，按出差計劃我們都該那天一起回去的。”
吳明沒有繼續說什麽，而是走到陽臺邊上準備給劉珩打電話彙報一下這事，電話通了，是劉珩的助理接的，吳明簡要的說了下這邊的情況後，助理回複等劉珩從實驗室出來就馬上轉告他。
空難發生的第二天，忙于實驗的劉珩才從試驗場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安排部署了公司遇難員工的善後事宜。
除了讓遇難員工的部門領導親自去安撫員工家屬的情緒外，他也親自前往科技部了解情況。
科技部某會議室，劉珩召集了電子科技部所有管理層和相關技術員在會議室開會。
“張啓銘，你不要拿這些專業術語糊弄我！我雖然不是搞航空工業出生的，但這是我一手建起來的公司我能不清楚這些！你就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這個飛機有沒有可能是公司的産品出現故障導致的墜毀！”
“董事長，我敢以性命擔保，我們給這架飛機提供的所有系統都是雙保險，并且通過嚴格的适航認證，設備故障導致墜毀的概率幾乎是不可能。但您也知道，飛管計算機畢竟不是我們的産品，這個東西現在還說不清楚的。”
“好了，別說了！”
劉珩打斷了他的話。
“我心裏有數了，這事別往外亂傳，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另外，張經理，等會散會後，你馬上親自帶人把所有迎檢資料都檢查一遍，看一下有沒有什麽疏漏，畢竟這飛機距離上一次适航驗證已經過去了兩年多，一定要把相關資料備齊，我怕空難調查局會查。”
“好的，董事長，我會親自盯着這些事逐一落實，弄好了馬上跟您報告。”
“其他人還有沒有要說的？”
會場很安靜。
“好，沒有那就散會吧。”
劉珩說完就起身離開會議室，張經理趕緊一路小跑的過去推開會議室的門。
叮......電梯到了。
張經理伸手擋住電梯門，等劉珩他們都進去後，他也正準備進去，劉珩擡手示意他別進來了。
“好了，張經理，你別送了，趕緊去落實，調查局可能很快就會查過來。”
“好的劉總，我立馬去辦，您慢走。”
電梯門很快關上，也不知道劉珩聽到了沒有。
劉珩從電子科技部開完會出來，立馬就給王市長打去電話。
“喂，王市長您好。”
“劉總啊，你好，有事嗎？”
“哎，飛機這事我得跟您彙報下。”
“這飛機上的一些零部件是我們公司提供的，我剛去公司了解了一些情況，都是雙備份的，所以設備故障的可能性為零，我還是對他們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劉總你也不容易，聽說飛機上有個乘客是你公司的員工？”
“陳峰嘛，核電池那邊的技術員，很優秀的小夥，哎。”
“務必安撫好他的家屬情緒，他的父親以前和我也有些接觸，也感謝你把工作做到了前面，這起空難給我們市帶來了很大的輿論壓力。你肯定也看到了，網上鋪天蓋地的各種猜測，這些人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王市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您辛苦了，出了這樣的事，您這做父母官的肯定也難過，對了，我這剛好有點新到的茶葉，您要方便的話到我公司來坐一會，請您品鑒一下。”
“行吧，那我估計半小時後過去。”
劉珩結束和王市長的通話後，讓助理打電話給公司安排了一下，也往公司趕過去。
H965-4是本市航空公司購買的一架國外公司生産的純電動大型民航客機，但飛機內的很多模塊化設備都是華能公司生産的，這次事故除了直接導致包含機組在內的共計459名人員遇難以外，還在墜毀地将一艘捕魚船撞毀，巧的是捕魚船也是都滬市的。
王市長現在很是頭疼，要恢複政府形象，還要面對鋪天蓋地的輿論，本市航空公司也将面臨破産，緊接着是整個都滬市的航空運輸業和旅游業都會進入行業低谷狀态。
由市政府牽頭籌備的國際新能源科技成果展覽會，也會因空難事件的影響延期或者修改展會的一些計劃，還有一些國家到都滬市談合作的，也會臨時修改路線和時間，王市長也會因為這些事将至少一個月的行程全部打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