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3-五鬼運財(3)
23-五鬼運財(3)
“呵呵,”胡肆臨歪着腦袋冷笑,“那就各憑本事吧,我會讓他知難而退的。告辭。”
“慢走不送。”
一陣猛烈的風穿林而過,胡肆臨消失在老槐鬼母眼前。
兩個吊死鬼這才敢露頭往她跟前湊。其中一個眺望着胡肆臨離去的方向,收回目光恭謹地看向主子,嗫嚅道:“當家的……那位上仙教主怕是不好惹啊,咱們不會遭天譴吧?”
老槐鬼母垂眸掃了它一眼,突然伸出枝條戳進它的喉嚨——倒黴的吊死鬼連喊一聲都做不到,片刻間便被她蠕動的枝條吸入體內!
“屁話真尼瑪多,找死。”
她滿足地打了個飽隔,扭搭着傲人的臀部回歸本體,絲毫不理會被吓得大氣不敢喘、表情更扭曲駭人的另一只吊死鬼。
等她徹底與本體結合完畢,吊死鬼長籲一口氣,一溜煙沒影了……
隔天當劉钰悠悠轉醒,已是日上三竿。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手忙腳亂奔衛生間洗漱,出來時差點撞倒奶奶。不出意外又挨了老太太一頓擰擰掐掐,先是罵她懶,接着明确通知她已經上完香了。
劉钰松口氣,轉頭便膩歪摟住奶奶,吵着要吃可樂雞翅。
奶奶:“老破可樂全是糖精,做出來那玩意兒還有個吃?我指定不給你做!”
劉钰叼着煙,一臉淡定:“是咱家教主想吃。”
奶奶:“……”
胡肆臨:“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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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钰:“你有,我說有就有。”
于是乎,中午飯時分,劉钰心滿意足地啃了半盤子雞翅,拍着肚皮快快樂樂補覺去了。
再度醒來,竟然到了晚上 6 點。
她趕緊起來洗漱上香三拜九叩,這才輕松加愉快晃出卧室。滿屋子逛游一圈,發現奶奶不在家,聽到外邊鑼鼓喧天,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下樓去扭大秧歌了。她最後晃進了廚房,看到桌子上扣着兩個菜盤子,趕忙坐下來悉心品嘗奶奶的“饋贈”。
吃苞米幹糧我的家鄉菜,做法是用當地生的黏玉米搓成漿糊,放雞蛋、花椒、鹽蔥花攪和均勻,揉成餅狀,可以蒸着吃、煎着吃,很香!的時候,五金悄咪咪上了身,還玩性大發操着劉钰的手怼在鼻子上做了個鬼臉。
劉钰眼皮都懶得擡,“你哥又跑了?”
“對呗。”五金夾起一根中午剩下的雞翅嗦進嘴裏,“他不都跟弟馬坦白從寬了麽,按你們的話講,算是心理問題吧!我們那又沒心理醫生,他就得自己想轍消化啊。”
“不能找個閱歷豐富的長輩進行話療麽?”
“有個屁用!”五金又夾了塊豆腐塞滿口,囫囵道,“心病只能心藥醫,他自己願意往牛角尖裏鑽,就是找十個長輩一起運功施法也幫不了他——啧,弟馬你咋又犯老毛病了?吃飯就好好吃,別老問東問西的,真是夠了。”
五金造了兩口幹糧扭頭就跑。
那副做賊心虛的架勢,遭到劉钰鄙夷的白眼,心道:明知自己嘴上沒把門非往槍口上撞,你還有理了?
得虧五金和諸狐仙都比較随和,腹诽完她,劉钰砸吧着嘴尋思,這要是換一窩鼻孔朝天的狐貍,估摸挨弟馬兩句損,立刻得甩臉子讓她大病一場。所以啊,已經很幸運了,她還要啥自行車啊,守着狐仙和奶奶繼續過好知足常樂的小日子就行了。
吃飽喝足,收拾殘局期間,張勳可的電話打了過來。
劉钰抓起一塊幹抹布蹭蹭手,接通電話,就聽到他虎超超的笑聲,扯着嗓門告訴她手機已經從刑警隊那邊拿回來了。但他晚上有個生日宴要參加,沒辦法送過去,路過雷春龍的燈具店就扔那了,等他老叔上門自會捎給她的。
聽到“燈具店”三個字,劉钰有點意外。本以為雷春龍和剛子幹的營生差不多,想不到做的是合法生意。
7 點多點雷春龍過來,她特意提了一嘴:“你的燈具店開在哪啊?”揚揚下巴,示意他脫掉皮夾克。
雷春龍照辦,随手将外套仍在沙發上,跟着她走,“六道街南橫街,福臨門飯店隔兩家就是我的店。咋啦,你有需求啊,想換燈罩還是燈啊?要不一會兒領你過去親自挑挑,咱都這麽熟了,我給你打個 5 折。”
劉钰斜他一眼,還打 5 折,想的倒挺多的,他咋不說打骨折呢?
她率先進了卧室直奔書桌,将手裏的白酒瓶蓋摳開,往事先準備好的小銅碗裏倒了半碗酒,轉身去供桌拿打火機時,發現他停在門口一動不動,便詫異地看向他。
雷春龍滿臉糾結,甚至眼睛裏流露出一抹窘色,劉钰愈發不解:“你瞅啥呢,進來啊!”
“這……你睡覺的屋嗎。”
他瞧着正對面衣櫃把手上挂着的灰色衛衣——分明是她昨天穿的那件,接着道,“合适嗎,剛來就把我往你卧室裏領,你不緊張?”
“我有啥好緊張的!”她被他期期艾艾的模樣惹得有些氣悶,“你尋思啥呢,誰來都是進這屋,又不是給你搞特殊!再說了,我能把你咋樣啊,擱那磨磨唧唧不嫌累得慌,進來。”
雷春龍撇撇嘴,放下顧慮,邁腿進門。
正要摸椅子坐下,劉钰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他回頭,她沖床努努嘴,他轉過頭去——
那張布滿紫色羽毛圖案的床單上,靠近床腳的地帶,整整齊齊墊了兩層厚實的白浴巾。于是乎,他又滿腦子生出奇怪的念頭來,脫口便問:“啥情況啊,進卧室下一個步驟就上床,這麽直接真的合适嗎——”
“你是不虎?”劉钰捏着打火機湊近酒碗,“噗”地點上火,壓着火氣不耐煩地解釋,“推拿不都是安排顧客上床麽,我就這麽站着給你揉腰,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咋的,你沒去過按摩店啊?”
“去過。”他滿眼老實,心裏卻活泛不已。
他其實想說,确實去過,但應該和她理解的按摩店不一樣。原以為他會保持住之前留給她的那個嘚瑟撩騷的樣子,不知道為啥,在她的地盤和她獨處,本該順理成章吐露的葷話再怎麽都道不出了。
雷春龍砸吧砸吧嘴,到底還是咽下了後半句的調侃,乖乖地橫腿爬床,支起手肘,沒讓自己趴得太實在。
劉钰看不下去他突然就大姑娘似的扭捏,瞄準他受傷的地方大拇指用力杵下去。如她料想那般,他嗷一嗓子癱下了,劉钰忍着想笑的沖動,故意板臉發號施令:“衣服周起來,褲子往下褪褪。”
他一聲不吭回頭瞪她,她也瞪起眼睛,嘴裏發出警告的嘶氣。然後他就開始慢吞吞地象征性掀了掀 T 恤一角,又往下拉了拉腰帶,哪知她還不滿意,“我的天,這個費勁吶……褲子再往下褪!”
他也不樂意了,“還褪?再褪他媽我都要露腚溝子了!”
“你家腚溝子長腰眼子上,肋巴扇兒以下全是腿咋的?”她都被他那熊樣氣笑了,頓了頓,放軟語氣,“能不能像個人似的,你是來治病的,我就是醫生,不管男女在我眼裏都叫五花三層。大大方方脫,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有她安慰,雷春龍瞬間感到沒那麽別扭了。
這一放松,嘴欠的本能發揮起來也自如了,側着身邊解褲腰帶邊笑,“那要來治陽痿的,你還上手捏人雞——”
劉钰一個眼刀讓他收回那個龌龊的字眼。
他揉揉鼻子利落趴好,不再看她,拽着衣角掀到胸口的位置将整個後背露出來,下巴正好卡在床沿上。稍稍垂頭就将她那雙毛茸茸的棉拖收入眼簾。
她卻沒有馬上轉移位置,站在他身前,靜止住了。雷春龍納悶地仰起頭,看到她一臉錯愕。
劉钰沉默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裏的質疑還夾雜着絲絲冷意,“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為啥要把五鬼運財紋背上?”
原來是因為這個。
雷春龍撐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後脊又指了指狐仙牌位,不鹹不淡地說:“你那玩意兒是祖傳的吧,巧了,我也是。只不過形式變了,你們立堂頂香,我拿自己當供品。行了,解釋多了也沒啥意思,你要問我具體咋回事,我還真說不出來,別問了,幹你該幹的就得。”
兩廂對望,劉钰慢慢收起探究的目光,吸了口氣挪到他身邊,拉椅子坐下。将酒碗放在另一張椅子上,抓過一把酒火就按在他堅硬的腰窩上。
微弱的火焰接觸到皮膚有過短暫的複燃,卻被劉钰三下五除二抹滅。溫熱的酒在她手心游走,鋪散開來,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漸漸沉浸在力度剛好的揉按裏。
他的腰很硬,皮膚略粗糙,但很幹淨。比起那些同齡糙漢揉巴兩下就搓出泥灰的狀态,可太讓劉钰舒心了。
雖然滿背潑墨般的繪圖,五只表情猙獰的惡鬼令她頻頻皺眉,還是忍下再多打聽細情的沖動,悶聲專心致志去捋那兩塊黏連的關節。
每每施加力度,他總會本能地僵直軀體。
又揉了幾揉,劉钰反手撈過煙盒抖出煙點上,邊呼喚胡夜榮,邊問他:“你這裏以前就扭過吧?”
他懶塌塌地“嗯”了一聲,被飄來的煙氣勾起了饞蟲,就稍微偏頭擡起兩指,“賞根煙妹兒。自個兒抽有啥意思,哥高低得陪一輪。”
劉钰沒說話,直接丢煙盒和打火機,耳邊的胡夜榮正在唏噓感嘆:“呀,老傷啊!他這毛病少說 10 年了,當初應該就沒認真治過,啧啧,不太好整。”
“不能根治嗎?”劉钰問。
“能倒是能,問題是……”胡夜榮有點難以啓齒。
“您有話直說嘛。”
“唉,弟馬啊,”胡夜榮嘆氣,“這種陳年舊傷的腰肌勞損,且久病不治都快拖出骨刺的情況,光用酒來疏通郁節去不了根的,得配合用藥外敷,7 天一療程,至少三個療程才行。行醫救人對我來說倒是積功德的美差,問題是,小四教主那交代過了呀……”
他不提劉钰差點忘了還有這茬,手下略一停頓,忙又撈起酒火往上抹,疑惑道:“那、那咱把藥抓好,讓他回家自己熱敷去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肆臨他能理解吧?”
“啧,等他回來,你親自請示一下比較穩妥。”
胡夜榮捆了竅操控她站起身,抄起雷春龍的右腿,抓着腳踝高高托起,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用力向後一扥——
“我操!”
雷春龍差點蹦起來。
胡夜榮含着煙屁股慢聲拉語地安撫:“不要慌張,再來兩下就給你錯位的關節正過來了,嘿呦——還挺沉的!嘿呦——你得有 140 斤吧?”
接連兩拽,雷春龍都快被拖到地上去了,他趕忙扣住床沿。
就那麽反向用力的一個小寸勁兒,只聽“嘎巴”一聲脆響自腰窩傳出,劉钰那頭也松開手了,讓他自己下地找找感覺,小幅度扭兩下看看還疼不疼。
雷春龍照說照辦,拖鞋都顧不得穿,叉腰正對着她,半截上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劉钰直接略過他肌理分明的肚子,凝神往心窩那個紋身瞧去——
長須長髯、豹頭環眼、頭戴官帽的鐘馗鬼王威風凜凜亮了相。
她又仔細看了片刻,笑吟吟地迎上他的注目:“我沒猜錯的話,你肩膀上應該還有黑白無常的紋身吧。”
“喲,行家啊。”雷春龍也笑了,“這裏的門道你也懂呢?”
當然懂了!
太爺爺的筆記上專門寫過供奉五鬼運財的禁忌:
五鬼運財法,供奉乃為曹十,張四,李九,汪仁,朱光五陰将……設一密壇,供米五碗,內放求術者之指甲,毛發,生辰八字;擇十靈日,即甲辰、乙亥、丙辰、丁酉、戊午、庚戌、庚寅、辛亥、壬寅、癸未起壇連供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催咒燒符,法成,密壇有異像,桌震、香爆、米跳等。
所催咒語為:
天蒼蒼地蒼蒼,五鬼在何方?
太公押來五方生財鬼,拜請東方生財鬼,拜請西方生財鬼,拜請南方生財鬼,拜請北方生財鬼,拜請中方生財鬼。
鬼是鬼,神通大無比,威靈顯五方!
專管人間運財事,運來東西南北中方財,日日財,月月財,年年財,五路五方財,有財來,無財去!
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具體內容老爺子寫了滿滿當當一大篇。劉钰沒用心記,也就是對這類偏門斂財的法術出于好奇多看了幾眼。
何況看的時候,胡肆臨專門警告過她:“非大成者,是難以催動這樣背大因果的陣法的。再者說,正常求財的也不會搞如此邪門歪道供在家裏,等着厄運臨頭。八字不夠硬也擔不起五鬼的財運。如今的人類本身對鬼神就沒多少敬畏之心,有些家夥喜歡往身上刺吓人唬道的東西壯膽,殊不知五鬼運財但凡碰上便要觸黴頭,非得配以鐘馗和黑白無常鎮壓不可。如果将來有人上門找你做五鬼運財之法,小钰,我建議你直接報警。”
“為啥?”
胡肆臨陰恻恻笑道:“敢求五鬼橫財者,要麽是賭鬼要麽是惡棍,無論哪個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即使沒有背上人命總是陰債纏身。還有一類人——”
他沉下聲音:“富甲一方卻貪得無厭,将此法用在風水局中,吸盡民脂民膏與一方水土的氣脈。若流年大運順風順水可得通天財寶;若流年不幸或一朝不測,便會觸發五鬼索命的竅門。家破人亡都算小災小難,橫屍遍野、瘟鬼屠城才是此局真正的威力。二百年前,在遼北修行,我曾趕上過一回。小钰,餓殍遍地那種場面你沒見過所以不懂……為仙一場,總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天要人亡,我也無計可施。”
“那……那那個求財的混蛋呢,他的下場是什麽?”
“死了。”他輕描淡寫道,“淩遲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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