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34-睚眦必報(1)

34-睚眦必報(1)

錢多燒腰包是真的。

劉钰給那張 88 萬的農行卡找了個安身之所——床頭櫃抽屜。

自從它幾乎貼着枕畔随她入眠,連着一個星期她都沒睡安穩過。

輾轉之餘,她會不自覺地打開抽屜,拿起它,端詳它。

再尋常不過的綠色卡片,上面那串數字她都能背的滾瓜爛熟了,張嶺離開那天當晚還發來了它的取款密碼,與金額總數一樣:

888888

屬實“順又發”。

多出來的那部分,正是激動的曲總添上去的。

劉钰一直沒想過查看卡裏是不是真有這麽多錢。沒那個必要,她本來就不打算立刻動用這筆錢。

說起來,還要感謝張勳可牽線搭橋讓她認識了鵬哥等人。

整個星期,鵬哥熱絡地親自來接她去石油城打麻将鬥地主。他撺掇的牌局最低都是 10 塊錢起,劉钰有胡玄舟這一賭神傍身,始終輸少贏多,裏外裏賺了 5 萬多。

打牌賺到的錢,她一分沒留,統統當做入京的花銷交給二姑。

周日那天,奶奶和二姑坐上去京城的高鐵。二姑家的姐姐在那邊讀研,剛好交了個在協和醫院上班的中藥房男友,聽說能幫老太太安排面見治療白血病的專家。

劉钰掐算一番篤定這事能成,便聽老娘兒倆的話沒跟随同去,只是送她們進站了。

奶奶還不知道這趟花銷的錢是怎麽來的,兩個姑姑一直在替劉钰瞞着她。只說是香客慷慨解囊,後續劉钰要幫人家辦不少事,當做提前支付的香油錢而已。

但奶奶臨走前還不忘拉着孫女的手百般叮咛:“老孫女,你記住了,咱可不能掙黑心錢。你別忘了你爺活着前兒立下的規矩,千頭八百掙到手心安理得不擔因果。”

劉钰點頭笑笑岔開話題:“奶奶,你到京城別摳摳搜搜舍不得吃喝。錢該花就花,我還能接着掙呢,差誰肯定也差不了你的。”

奶奶答應的爽快極了。劉钰卻清楚,嘴伴年地勸都沒用,老太太一向節儉,沒病沒災的時候,5 萬塊錢足夠她花 5 年的,有了病是沒辦法,那也絕對能省則省,盡量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在黑土地上長大的女人,永遠如這片沃土一般,比起享受豐收的快樂,她更願意無私地付出全部的養料,供給她親手養大的每一株莊稼在四季中開花結果。

可總有那麽一株幼苗,是她如何精心照料也看顧不了的。

它從紮根土壤的那一刻起,便不屬于她。那是上天特意插在她的田壟裏頭陪她走過朝朝暮暮,卻不給她收獲的權利,只要她眼睜睜看着沉甸甸的果實墜彎了枝頭,即使快要爛掉了也不叫她摘下,還要讓她聞着那愈漸糜爛的氣息染透整片田野……

關于這一點,奶奶心裏其實有些預感,可她不願意往深處想。

對她來說,再怎麽腐壞的果子那也是她視如珍馐的寶貝疙瘩,就算無能為力她還是要以奶奶的身份為劉钰做些什麽。

像孩子們瞞着她許多事那樣,奶奶一直都沒有告訴劉钰——早在她拜托掌堂教主替她隐瞞病情那夜,她就看到了那個和平常不大一樣的老狐仙。

他和她最疼愛的孫女合二為一。

頂着那張她最喜歡掐揉的小圓臉兒和撒起嬌來軟兮兮的聲音,親口對她說:“你不要擔心生病沒錢治,本座哪舍得弟馬吃骨肉分離的苦呢?你放心,哪怕你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我照樣會領着弟馬為你把深淵填平。”

那副邪乎樣,險些吓得奶奶從沙發跳起,卻為了顧念的血脈強行忍住質問的沖動。她不動聲色作揖拜謝,滿腦子都是老伴兒早多少年前的囑托——

“桂芝,将來要是咱玉閨兒出馬了,萬一哪天她不想做這營生,你就帶孩子去找黃老瞎子,把這堂仙好好送走吧。老二那……也不要供。”

“這傳了幾輩子的仙兒,往出送人家能樂意嗎?”

“嗯……樂不樂意也沒招啊,只要咱家孩子平安就好。”劉老邪皺眉嘆道,“反正咱自個兒不供,這麽老大個家族裏頭不還有人供養呢麽。”

說的也是。

奶奶将塞滿煙絲的銅煙鬥遞給老伴兒後,轉身去廚房掐韭菜了。

那晚吃的是韭菜盒子。

奶奶還記得最愛吃這口的老頭子只造了一個盒子,酒倒是悶頭幹掉半斤。氣得她連罵帶摔好幾天不稀罕搭理他,急得他整天賠笑臉買零嘴兒哄了好久。

想到那塵歸塵土歸土的老東西,奶奶不着痕跡抹了抹眼淚,悶不吭聲地望向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思緒也随之遠去了。

送完母女倆,劉钰馬不停蹄趕回家,換了身新買的黑色連衣裙,還特意跑去樓下發廊弄了個大波浪的造型,順便在老板娘那又塗了個布靈布靈的紅色美甲。

晌午時分,李三應鵬哥要求來接劉钰參加他新店的開業慶典。

一進門,李三沒急着催促上路,而是被劉钰領進了卧室,點香求問他自個兒供的那堂灰仙究竟是什麽來路。

貿然破關的胡肆臨又被罰了。

以前劉钰總納悶為啥動不動他就關禁閉,現在總算懂了。閉門思過只是說辭罷了,是為了讓他克制住靈魂中另一半不受控制的天性。

眼下這層窗戶紙被他自己捅破,堂子裏上上下下驚慌失措了好陣子。

但通過暗中觀察和沒事人一樣的劉钰,狐仙們懸着的心就此放下,認為她這算是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并不介意出現在她身邊的是胡肆臨還是歲九。

再有五金把那天劉钰和歲九相處時的經過細細道明,長老們一致認為——劉钰不愧是等了九輩子的天選之女,小小年紀能做到處變不驚、游刃有餘,正可謂孺子可教,自有來日可期。

至于他們還要教什麽,又期待着什麽,五金沒說。她掐頭去尾把那些欣慰的誇贊轉述給劉钰,後者始終面無表情,連心念都沒動一下。

那她在想什麽呢?

看着李三唯恐火燒眉毛的嘴臉,劉钰摸煙遞給他又把火點上。趁這股熱乎氣出來的當口,護堂堂主胡玄風像陣風似的從他背後揪過那位瑟瑟發抖的母鼠精。

大眼瞪小眼互相瞧了半晌,胡玄風回到劉钰身旁,捆竅直言:“圖你命呗,還能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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