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章
第【18】章
【18】
須臾,那狼王已率先出動,露出的尖利獠牙在月色下顯得愈發詭異,四野風聲呼嘯,将夜色襯得格外駭人。
蘇彌煙咽了一回唾沫,已是心驚膽戰,可能怎麽辦呢……跑吧!
可是她和蕭衍兩條腿哪裏跑得過四條腿的畜牲!
還是慣吃生肉的畜牲!
“水行,現該怎麽好?是不是……該先跑為敬?”
蕭衍默然片刻,正色看她,道:“小姐怕麽?”
“廢話!”蘇彌煙緊張兮兮地望一眼那狼群,絞着帕子心急如焚,“本小姐如花似玉的一個人,如今竟要便宜了這些畜牲做了畜牲的口糧了!”
想到那些畜牲撕咬自己的皮肉和骨頭的慘烈景象,蘇彌煙便頭皮發麻,她才不想死得這樣難看……
她出神想着自己“後事”之際,蕭衍早已當機立斷率先出劍殺死了那頭狼王!
兇狠的狼王竟然被他一劍就弄死了!好狠!
狼王被削了腦袋,那些狼被震懾了一番,不敢近前,不過這血腥味也大大刺激了那些狼,不過眨眼之間,這些狼又一齊出動躍了上前,蘇彌煙躲在蕭衍背後,卻被他反手摟了腰。
如此危急之際他還有心調戲她麽?
她羞憤之餘,蕭衍卻是面不改色,劍花舞得缭亂淩厲,那些狼一頭接一頭倒了下去。
只剩下十頭狼了!他竟一下殺了十一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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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喜過望,以為勝利在即,卻不想蕭衍此時松開了她的腰,一手捂着心口位置,一口鮮血當即噴灑出來。
“水行?你可是又又又毒發了嗎!”
蕭衍以劍支撐着身子,嘴角噙一抹笑意,甚是有些駭人,頃刻之間,他看着蘇彌煙,音色冰冷道:“小姐別怕。”
“……可你都這樣了,不如你把劍給我,我來殺了它們!”
“別鬧了小姐,你雙手綿軟無力,只能捏死螞蟻。”
“你小看本小姐!”
那狼群再次一擁而上,蕭衍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站直了身子,使出劍刺去,勢如破竹般再次殺了五頭狼,剩餘八頭狼原地踏步幾下,夾着尾巴扭頭狂奔而去。
蘇彌煙終是無力地坐在地上。
此刻蕭衍亦已使勁力氣虛弱無比,他靠着樹幹,面色慘白,聲音甚是虛弱。
“水行你還好麽?還能走嗎?可還有力氣?”
蘇彌煙去摸他的衣兜,果真找出一只瓷瓶,她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塞進蕭衍嘴裏。
蕭衍正凝神運功,無意間含住了她塞進嘴裏的一粒藥丸并她的一根手指。
少女粉色的指甲蓋甚是光滑細膩,袖中散出淺淡鵝梨香,聞之竟令他稍減疲疲乏,連身子也輕快了不少。
他一咬牙,便不管不顧伸手将她猛然摟進懷中,埋首在她頸項間嗅着那香甜氣息。
起初,蘇彌煙并未設想過他會有此孟浪之舉,也便沒當回事兒,直至他摟過她的腰身又在她頸項……
她回憶起在客棧那晚他也是如此,那日他還親……一想到這些,她便覺雙頰火辣辣的,一把便推開他。
蕭衍因毒發氣力不支,被她輕易推倒,腦袋也碰着了樹幹,他閉了眼,不再做其他,想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蘇彌煙又心軟了,想他只身出來找她,又以身涉險救了她,許是他方才毒發神思不清了才會對她這般……
如此一來,蘇彌煙便蹲過去扶他靠好在樹幹上,一面從袖中拿出繡帕替他擦拭臉面。
他半閉了雙眸,過了會兒,睜眼看她,她一怔,便軟了聲問他:“方才可是弄疼你了?誰許你對本小姐不敬的……你忘了上回被爹爹打板子的事兒了嗎?今後莫要對我無禮了……”
蕭衍苦笑一回,道:“小姐之言,水行記下了。”
“你記住了便好,我肚量比爹爹大一些,也就不追究方才你那些輕薄之舉了……怎麽樣,吃了藥可好些了麽?能走了嗎?你走不了,我也回不去的……”
蕭衍閉目道:“水行歇片刻就能護送小姐回去。”
“那你慢慢歇息,我就在這兒守着,你有什麽需要的便與我說。”
蕭衍應了聲,閉目養神去了,她無事做,便只能坐在他對面的一顆樹下托着腮左顧右盼。
幸好夜裏不下雨了,頭頂天朗氣清的,山裏空氣也好,倒是很涼快,假如沒有那十幾頭狼的屍體伴随左右,倒還算很惬意。
她坐了約半個時辰左右,都快睡着了,一時睜開眼,蕭衍已好了,他站在那兒擡眸望天,似乎是在辨別方位。
她拍拍身上的草木起身,不想小腿肚子的地方忽然一疼。
她喊了聲,蕭衍近前來按着她雙肩問:“可是哪裏被什麽咬了?”
她蹙起柳眉哭喪道:“嗯……不知是被什麽咬的,好疼。”
“小姐被咬哪兒了?”
“好像是左邊的小腿肚子……”
蕭衍讓她坐下,他則蹲在她身旁,用手撩起她的裙,又将裏邊的一層薄薄的褲子撩上去。
一開始 ,蘇彌煙覺他此舉有些不妥,可是她又管不了那樣多了,便放任了他此舉。
蕭衍面色凝着,一手朝那傷處碰了碰,她喊疼,他一頓手,道:“是蛇。”
蘇彌煙一聽是蛇咬的,當即吓得半死,問:“是毒蛇咬的嗎?”
“看牙印不似毒蛇,但為了穩妥,小姐,得罪了。”
“……”
蕭衍說罷,放下劍,一手繼續往上撩她的褲腿,一只大手則牢牢扣了她的腳踝将她的左腿擡起些,他則俯身,将唇覆在了她的小腿肚子上……
末了,他吐出吸出來的血,擦拭了嘴角後,又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當作捆綁用的布條替她止血。
他做這些的時候,蘇彌煙渾像個沒氣力的死人一般由他胡來,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他剛才……竟用嘴去親她的小腿肚子!
雖情急之下,此法不過是為她排毒,但她還是羞死了,長這樣大她還沒被旁的男子這樣碰過呢。
一時羞憤氣惱,便不願與蕭衍對視。
蕭衍不知她為何如此這般待他冷淡,也未曾計較,只背對她蹲下說:“小姐上來,我背你回去。”
“……”
蘇彌煙不過短暫猶豫了片刻,便很識時務地讓他背了。
她怕掉下去,又總覺身後黑乎乎的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追上來,便有些後怕地用兩只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如藤蔓一般纏得緊。
蕭衍面色一滞,腳步未停,道:“小姐,松些,我喘不過氣。”
“……”
蘇彌煙放松了一些,欲遮掩自己的膽小,便說:“我不過是怕你不會背人才抱得緊了些,非是我怕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小姐怕這些?”蕭衍一邊走着,一邊往左右看了看,說,“進山前偶遇一個下山的樵夫,他叮囑我在日頭落下去之前一定要離開。”
蘇彌煙抱他脖子的手纏得又緊了些,低聲問:“為的什麽呀?”
“那樵夫告訴我,說這山上有山鬼,夜裏時常出沒尋覓活物裹腹,尤其喜歡以年輕女子裹腹。”
“你別說了……”
蘇彌煙咬着唇不敢大聲說話,便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弱聲弱氣地又說一句:“那山鬼喜不喜歡年輕男子裹腹?”
蕭衍一頓,道:“應也是喜歡的。小姐可是想拿我送出去,再自己跑了?”
“……确有這個打算。你快些走吧,我可不想遇上那……玩意兒。”
蕭衍背着她繼續走啊走,終是出了山,遠遠望見那道觀燈火輝煌,她心中一暖,催促快些,蕭衍應了聲,快步向道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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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剛踏入道觀,便有幾個道姑前來引路,其中一個姑子蘇彌煙是認得的,叫智通,晌午的時候這個叫智通的還給她和柳淑慎送過午飯,當時便叮囑她二人不要輕易進山。
智通也不敢說什麽,便耷拉着臉色說了一通衆人如何如何擔憂如何如何派了小厮去尋的話,又說就要差人去報官了,因這柳老爺與本地縣令私交甚好,有事請縣太爺幫一幫忙,縣令是不會拒絕的。
智通和蘇彌煙正在一間屋子裏說着話,柳淑慎來了,一見面就拉着蘇彌煙左看右看問東問西的,蘇彌煙沒好氣地打她,道:“你好意思問我呢?怎麽你自己走了不叫我?”
柳淑慎破涕為笑:“我以為你是跟着的,誰知一回頭不見人影了,急得我回去找,可見是你自己不懂得方向就亂走,害我回去也沒尋到你,只在地上尋了只你的耳環。”
她說罷,打開疊好的帕子,裏邊裹了只銀鑲玉的耳環。
蘇彌煙一瞧确是自己那只,便伸手摸耳朵,果真只剩一只了呢!
柳淑慎差道觀裏的姑子去廚房做了幾道小菜,又拿來一些饅頭包子一類的,蘇彌煙簡略吃了,叫綠藥給蕭衍送了些去,洗漱後正要睡,柳淑慎抱了枕頭來敲門,說要與她一同睡。
她思及這山中怪冷清寂寥的,又想到山鬼一類的東西,有些怕,便應允了。
二人同榻而眠,倒是沒什麽睡意,柳淑慎便講了一大通奇聞異事,聽得蘇彌煙倒有些怕了,央她別再說。
柳淑慎去剪了蠟燭,回來便一臉狐疑,笑說:“你身邊那個叫水行的倒是忠心耿耿呢,我們派出去的小厮日頭一落山就回來了,獨他一個人不肯回來,沒想到果真尋了你回來。這山中有瘴氣,尋常人進去多有迷路的,也有被那些豺狼虎豹吃進肚子裏的,總之你這個護衛甚是了得呢。”
蘇彌煙便将蕭衍獵殺十幾頭狼的事情與柳淑慎講了,柳淑慎愈發驚奇稱贊:“如此勇猛!你将他給了我吧,我出五千兩!”
“你休想,我才不賣呢。”
柳淑慎擠眉弄眼:“哎呦,煙兒,你該不會另有打算吧?比如我聽你那個二妹妹提過,說你打算招郎婿入贅蘇家,別是看中了他?”
蘇彌煙先是一愣,接着臉面緋紅,狡辯道:“別胡扯了!別是你看中了他吧!”
柳淑慎倒也不懼,坦然道:“他這模樣倒生得很是俊美,天生有股隐約的王霸之氣,不似尋常小厮呢,你到底從哪兒得的這樣一個好人?該不會是從黑市買來的吧?抑或是你隐瞞了什麽?我才不信他真是一個小厮呢。”
“哪有什麽隐瞞?我可沒有事情瞞着你,只不過他确實來路不明,是我無意間撿來的……總之他應不像是那等窮兇極惡之人吧?我可不想窩藏什麽朝廷欽犯……”
二人聊着,困意上湧,也就挨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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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轉,二人都覺甚是困頓,柳淑慎呵欠連天,見今日日頭不出來,陰沉沉的,便倒頭又睡,嚷着:“不起了不起了!昨夜同你說話睡得晚了,今日沒甚力氣,反正無事,你同我母親說一聲,就說我神思倦怠需多睡會兒,別讓人進來打擾了。”
蘇彌煙一面應着,一面穿衣,便叫綠藥進來替她梳頭。
不想一打開門,竟是蕭衍站在外邊。
他提着劍,手邊還挂着一個包袱,一副要遠行的樣子。
蘇彌煙開口就問:“你怎來了?可是有事?還有你這包袱……你這是要出遠門?”
說罷,她竟有些不舍得他出遠門……若他是來辭行的呢?
這麽一想,她更不舍得了。
她原想着讓他同他們一起進京再作打算的,可如今她才察覺,水行一來不是蘇家正經的下人,二來他身手不凡,不似尋常門第出身,或許他已有了些過去記憶,想起了自己的歸處了,也就要走了,所以今日,他來和她辭行。
蘇彌煙獨自想了一大通,不覺心酸起來,只是她自身尚未察覺這股酸楚情緒。
蕭衍面色甚是不好,正要說話,那宋懷遠不知什麽時候進的山,過來就杵在蘇彌煙和蕭衍中間。
“煙妹妹起得早啊,昨天夜裏我聽下人來報,說你在山裏丢了,急得我覺都睡不好,今天天不亮便趕早來了,幸好你平安無事,否則真叫我一顆心如墜五裏雲霧不得安生……”
蘇彌煙不耐打斷他話頭,沒好氣道:“表兄你少胡扯了,慎兒都與我說了,昨日你酉時便進了山,怎麽我在山裏迷了路也不見你進山尋我?現如今你來表什麽情!”
宋懷遠咳嗽一聲,笑笑,說:“這柳家小姐也真是,怎麽什麽話都亂說,你別聽她的,我昨個兒同幾個小厮進山尋你了的,只不過後來日頭落了山,那些個小厮嚷着山裏有瘴氣有山鬼就不敢尋了,我一人就是有心要尋你,也是沒法兒的事兒你說對吧。”
“呸!沒把我當回事兒你就直說,做什麽編一通哄小孩子的話說給我聽,我又不是三歲小兒那麽好騙的!”
蘇彌煙不領情,扭頭不理會宋懷遠了,拉着蕭衍往一間齋室走,她栓了門才對蕭衍說:“你收拾包袱可是要辭行去了?你想起來了?所以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