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第040章 040
一枚手榴彈突然從樓上擲下來。
感官敏銳的夏螢和哨兵們同時擡頭。轉眼, 一道長尾巴的黑影跳上半空，用尾巴甩手榴彈至高空。
轟隆——
手榴彈于高空爆-炸，綻放刺目炫麗的火光照亮四周的爛尾樓, 刮起熾熱的氣浪蓋澆夏螢展開的精神場域。
小孫眼睜睜看着爆-炸碎片紛然散落, 落在透明的“罩子”上面，深受震撼。
原來向導擁有不亞于哨兵的防禦力和戰鬥力。
落地的黑色蜜獾伏在衆人的前面，盯着火光龇牙咧嘴地嘶吼, 頭頂和背部披着一層灰白的毛。
好可愛！
夏螢忍住撸它的毛發的沖動。
“嘻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陰險的笑聲夾雜淩亂的腳步聲, 自夏螢的精神場域外面響起。
衆人霎時如臨大敵, 神色凝重。
靠近的一夥人髒兮兮, 蓬頭垢臉, 沒有佩戴污染阻斷頭盔。他們人模人樣，穿的衣服一層套一層, 不倫不類；敢直面月亮和月光, 雙眼充滿癫狂的血絲。
這夥人每人背着一把步槍，腰間纏手榴彈和子彈；有的人把玩匕首, 有的人揮舞鷹爪鈎，也有的人獰笑着咬手榴彈的保險杠。
他們散發兇戾、邪異的氣息, 比剛才的強盜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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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樣子不像是信徒。”老鬼低聲說。
孔雀壓低聲線：“不一定, 我們曾經遇到維持人類模樣的雇傭兵信徒, 例如‘憤怒新娘’的手下。”
“嘻嘻……”剃成寸頭的女人咬着手榴彈的保險杠, 繞到車隊的前面打量衆人，興奮的目光停留在夏螢身上。“好白好滑的皮膚啊……”
惡寒的夏螢朝她“呸”一聲。
封歸野有意無意地擋在她的前面, 冷臉如霜。
“我轟爛她的嘴巴！”孔雀提起步槍瞄準寸頭女的嘴巴，随時開槍的架勢。
“剝下來穿一定很舒服, 嘻嘻嘻。”寸頭女反而更加亢奮。
伏在地上的蜜獾龇牙示威。
公主怒罵：“你他媽的閉嘴！”
大家氣惱地舉槍瞄準外面的人群。
“撤。”
夏螢聽見封歸野的指令，立刻撤走精神場域。
紅豔豔的玫瑰花瓣同時飄落, 迎着惡臭的氣味下起鮮紅的花雨，為破爛的荒城添一份糜爛的美麗。
擡頭看花雨的怪人們開始發愣，封歸野等人趁機開槍。
然而他們扣動扳機的瞬間，對面的怪人回神過來，舉起步槍掃射。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燦爛的火龍環繞車隊，吞噬敵人射來的子彈，卷起酷熱的風浪。火龍迸發的火焰擦過歹徒的衣服，部分衣服燃燒起來。
“哈哈哈！好美的火！燒啊！燒啊！！”
“好痛！好美妙，哈哈哈……”
“沖進去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殺殺殺！”
……
瘋狂的笑聲和叫聲令火圈裏的衆人震驚。
“他們的精神狀态比信徒還瘋。”小孫膽寒。
惶惶的老鬼欲言又止。
烈火中出現影影綽綽的人影，瘋瘋癫癫的笑聲充斥他們的耳膜。
“繼續開槍！”封歸野大喊。
子彈的金屬外殼耐熱，融化前絕對先射中敵人。聞言，有槍的毫不猶豫地掃射。
倒地的聲音頻頻響起，瘋癫的大叫和大笑逐漸減弱。直到只剩己方的槍聲，火焰才緩緩收起火龍。
血流成河，一地死屍沐浴冰冷的月光。
有的怪人被燒死，有的被子彈射死，染血的他們散發更濃烈的臭味。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老鬼臉色慘白。“根據災前的記載，夢境詛咒降臨後，人類中首先出現狂徒和信徒，他們嗜殺的精神狀态很像記載中的狂徒。”
“災後五十年沒有出現過狂徒了。”火焰惴惴不安。
“城裏沒有出現而已，荒野這麽大，誰有命去統計？”
“嗬——”蜜獾爬起來，沖着一地死屍嘶吼，進入準備戰鬥的狀态。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平頭哥神色一變。“小心！蜜獾說他們還沒死透，有精神意識殘留。”
風戛然而止。
衆人的心弦緊繃起來。
夏螢感到四周的氣流如她的精神場域出現時靜止，甚至凝結空氣，緊繃成無數、看不見的殺人鋼絲，随時切碎他們的身體般。
“大家別亂動。”寒毛倒豎的夏螢提醒其他人。“這個精神場域布滿殺機。”
感官敏銳的哨兵們也覺得如履薄冰，頭頂、頸邊懸挂鋒利的刀似的。
而當地上最後一具屍體的眼徹底渙散，狂暴、混亂的氣息沿着看不見的鋼絲發散，拂來一陣莫名其妙的風。
風令夏螢很不舒服。
忽而，蜜獾掉頭過來，張牙舞爪地朝他們撲過來。
乍現的大熊貓一掌把它壓在地上。
啪！
頭皮發麻的夏螢回頭。
平頭哥紅着眼睛扔掉步槍，惡狠狠地瞪着大家。
“啊——”像野獸嘶吼的公主捶打貨櫃的一側。
抱頭的火焰用力抓自己的頭發。
臉色陰晴不定的孔雀提着步槍瞄準，下一秒會扣動扳機似的。
……
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要血的味道！
“你們……”車間主任、老鬼和小孫眼神清明，因為佩戴污染阻斷頭盔，所以沒有受到影響。
“精神污染……”夏螢握緊拳頭。
他們在身處精神場域內受到精神污染，即便她再展開精神場域也無濟于事，只能安撫。
但是她的精神體做不到白慧的精神體那樣，把他們的精神圖景連結一起安撫。
只能……
“啊……”吓得屁滾尿流的車間主任，想朝最正常的四人跑去。哪知他才邁出一步，仿佛撥動琴弦，奏響狂暴之曲。
“啊啊啊啊！”公主死命地捶打貨櫃，櫃壁出現越來越多凹痕，偶然飄落殷紅的玫瑰花瓣。
花瓣零零散散，暗示公主的精神力不穩定，他随時暴走。
心驚膽戰的老鬼和小孫走近夏螢和封歸野。
火焰身後的火龍若隐若現，閃現時它露出嗜血的目光。
平頭哥跪在地上，紅着眼睛挖水泥地，十個指頭鮮血淋漓。
渾身發抖的孔雀提着顫動的步槍，眼神閃過掙紮之色，食指卻扣下扳機。
要血澆灌喉嚨！
要血淋浴皮膚！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渴望鮮血的他們愈發失控。
嘭！
陰森冰冷的氣息席卷狂暴的精神場域，孔雀的理智回籠一瞬，子彈射去夜空。
黑暗中的一雙冷酷眼睛盯着所有人，發狂的所有哨兵露出畏懼之色，反而減緩狂化的速度。
夏螢不知道是誰幫助他們，争分奪秒地施展零場域。
零場域和平時的精神場域相反，前者是吸收，後者是釋放。由于她的大熊貓精神體特殊，導師白慧為她量身定做這一招式。
外界變得萬籁俱寂，狂暴、煩躁、混亂、嗜血的負面情緒融入每一個空氣分子，往夏螢那邊傳遞。
搖晃的樹葉準備掉落之際，停留在樹枝上；随風揚起的塵土停滞在半空，垂直掉落；殘留的爆-炸硝煙凝滞在原地，形成一幅殘酷的水墨畫……
場域內的萬物運動歸零，等同于截斷介質傳遞的真空。
龇牙的大熊貓變成一塊磁鐵，吸引負面的精神意識過來，吸食塞牙縫的調味料。
随即，腦海變得一片空白的哨兵們陸續倒下。
閉上眼睛的夏螢正身處虛無的黑暗，原本只有她能感受到的虛無世界，她竟然發現另一道氣息。
陰鸷、殘忍、冰冷。
是剛才出現的氣息。
她吃驚地環顧黑漆漆的四周，什麽都看不見，卻隐約感受到另一道靈魂的存在。
不可能的，這個黑暗世界是她施展零場域時才會出現，并不屬于某個人的精神圖景，而是衆多負面情緒構建的虛無空間。她還能借着這個空間，從另一個緯度看破隐藏在當前場景的危機。
例如出現在她腳下的“嘀嗒”電子聲，以及電流運作的微響。
腳下，是荒城的脈搏在跳動。
她試着伸出手向另一道靈魂所在的位置摸去。頓時，熾熱的溫度燙着她的指尖，她撚出一絲熟悉的氣息。
白慧說過，當她在自己的場域感受到另一個人的靈魂，那個人就是最适合與她精神結合的伴侶。
是命中注定的伴侶。
“頭好痛……”
虛無的黑暗空間應聲消散。
睜開眼睛的夏螢，看見封歸野冷峻的側面。他眉梢的疤痕鋒芒畢露，使他俊朗的面容多一份血性。
她目不轉睛，回想那道靈魂的滾燙觸感。
“趕緊爬起來！”封歸野怒喝呻吟的哨兵們。“看看你們自己幹了什麽！”
噤若寒蟬的哨兵們，不敢直視凹凹凸凸的貨櫃壁，默默地撿起扔在地上的步槍。
屁滾尿流的車間主任趕緊跑到封歸野的身後，渾身發軟。
“地下有東西，這座荒城仍然通電。”夏螢突然說。
其他人一愣。
“難怪附近的監控探頭比較新。”孔雀想一雪前恥。“老大，要不要把對方一鍋端了？”
封歸野冷冷地一瞥。
孔雀瑟縮脖子。
“知道具體的位置嗎？”封歸野問夏螢。
“知道。”
接着，他看向準備召回蜜獾的平頭哥。“我記得蜜獾喜歡打洞？”
平頭哥：“是、是的。”
封歸野又看向火焰：“剛才你的火龍想殺了我們？”
心虛的火焰不敢回答。
“既然這麽有沖勁，突擊的任務交給你們倆。”
平頭哥與火焰：“？”
于是在幾尺厚的地下，飛快打洞的蜜獾被一條火龍追趕，若它打洞的速度慢一點，尾巴着火。
“嗞——”蜜獾委屈地吧唧嘴。
【警告！地下的溫度持續升高！】
【警告！地下的溫度持續升高！】
【警告！地下的溫度持續升高！】
“發現我們了？不可能吧！”
“他們怎麽找到我們的具體位置？”
“別管了，趕緊銷毀電腦的數據！帶走所有紙質資料！”
一群白大褂手忙腳亂地操作，然後抱着資料沖出門口。沒跑多遠，一枚冒煙的□□滾進岔口。
他們神色大變。
一名勇猛的雇傭兵跑去踢開□□，不料眉心中槍，他難以置信地倒下來。
更多雇傭兵冒着痛哭流涕的不适，朝着敵人來襲的方向開槍。
哪知“轟隆”一聲巨響，坍塌的天花板掉落一只中等體型的蜜獾和一條長長的火龍。
它們和雇傭兵們大眼瞪小眼。
“開槍！”
鬥志盎然的蜜獾一躍而上，咬破一名雇傭兵的脖子。而飛翔的火龍融化他們的槍口，當他們一開槍，炸傷的是他們的胳膊。
“啊啊啊啊——”
後方的白大褂們想跑去另一個出口，不料被一根根五彩斑斓的尾羽射中。不一會兒，昏昏欲睡的白大褂們倒下來。
其中一個白大褂睡着前，按了一下口袋的遙控。
齊刷刷的腳步聲回蕩地下走廊，逼近他們倒下之處。
“實驗人員？”孔雀的腳尖踢一下倒地的白大褂，後者一動不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們做什麽見不得光的實驗？”
夏螢從白大褂的懷裏搶出資料，翻開幾頁，随封歸野他們走進寬廣的地下實驗室。
一面牆上，安裝許多監視地面的監控屏幕；另一面牆上，安裝一大塊顯示不知名數據的屏幕；第三面牆上的大屏幕，顯示起伏越來越大的波動。
“精神意識連結項目？”夏螢找到觸目驚心的資料內容。“那些怪人是他們的實驗對象，在做精神意識連結的實驗，針對哨兵使用……”
“草！針對哨兵？”火焰和公主忍不住罵娘。
“而且，他們真的是逃脫夢境詛咒，但精神狀态受到詛咒影響的狂徒。”她駭然。
孔雀面如淡金：“為什麽要用狂徒的精神意識對付哨兵？信徒不更好使？”
公主眉頭深鎖。“上次‘憤怒新娘’的精神污染也能污染哨兵，不過污染的速度沒有狂徒的精神意識連結迅速，狂暴的程度也比狂徒的弱。”
火焰閃過可怕的念頭。“難道狂徒的精神意識和哨兵的相似？剛才，我們像是感染了他們的嗜殺癖好……”
他心有餘悸。
“這裏有狂徒和哨兵的腦電波對比數據！”夏螢在淩亂的文件堆中找到重要的資料。
嘎——
他們沒來得及翻閱，看見金屬天花板下凹。
喘息間，地震般的劇烈震感随之而來。
與此同時，地面。
路邊、街角、樓外的監控探頭，金屬外殼四分五裂，綻放成海葵般的嘴，吞下圓溜溜的探頭。
不多時，一半大樓的破舊牆皮爆裂，暴露一條條紫色的柔軟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