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哄他
哄他
當一件事情已經發生，并且你還稀裏糊塗的，那麽複盤就顯得很重要。你将忙着打理花草的暗香給強行拖進屋，推着她在桌前坐下，你一邊捶背捏肩一邊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你剛剛看到我和三太子了吧。”
“我寧願我沒看到。”暗香雙手捂眼。
“嘿嘿，好姐妹，複盤行動開始。”
“這才一大早的，你為什麽又讓主子生氣。”暗香仰天長嘆，她覺得最近這段時間，時常看到哪吒擺着要吃小孩的臉走出雲樓宮。
“對啊，為什麽又生氣了，我想不通。是不是嫦娥和阿玉給我送東西，他不爽？”
暗香覺得你說到點子上了，但以她對你的了解，你怕是沒領悟到真正生氣的原因。是吃醋！為了主子的身心健康，也為了自己不觸黴頭，她覺得自己要好好給你講講。
“夭夭，你猜對了，就是因為送禮物的事情。”
“可是我說過可以和他分享。”
“月餅可以分享，手絹怎麽分，你拿一天，三太子拿一天？”
“好主意！這樣我就能拿到哪吒原味的手絹啦！會有他的氣息吧！一天吸個七八遍，我可以。”
“你變态！我不是這個意思！”
暗香發現你這腦子不太一般，思想總容易滑坡不說，還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吸原味手絹什麽的……和天蓬元帥偷藏嫦娥仙子的發簪有什麽區別！
發現自己被當變态了，你也不惱，習以為常地思考，反正以前紅孩兒總這樣看你的。
照理說，以你這個可進可退的态度，哪吒對你又是一百分好感度的情況下，明明是雙向奔赴的局面，硬生生地折騰出了詭異的曲折。
症結絕對不在你自己，一定是哪吒有問題。
臉蛋被捏起，你委屈地看向暗香，她又點點你的鼻尖，說道，“我是覺得，三太子在吃醋。”
“是麽，他是哪裏來的陳醋哦，嫦娥玉兔的醋有什麽好吃的。”
“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有件事能給你透透風。”
“求求你！快說！”
“嫦娥仙子深居簡出不善言談，不過阿玉卻是玲珑剔透的一個性子，聽聞，他有很多情人，有同族也有異族，天庭、凡間、妖界都有。”
“海王！”
“什麽意思？”
“呃，就是很會找伴侶的意思。”
暗香似懂非懂地點頭，她左右看了看，湊近你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有個朋友下凡辦事時，碰見過阿玉，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就在莊稼地裏，那聲音……”
後面的話她沒說了，只用一種眼神示意你，一種盡在不言中的你懂得。
對，你是懂，但你想聽細節！不然就和吃方便面沒調料包一樣過分啊！
“我有個朋友想聽細節。”你坦誠地表示。
暗香：“……你個色胚！”
“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阿玉給我的感覺和小白花一樣。”
有被震撼到，反差有點大，昨天和你交談的時候，你也覺得挺愉快的，沒覺得哪裏不适，玉兔真是深藏不露。你不禁在腦子裏回憶阿玉的外形，樸素簡單、清純俊秀的男孩子，這麽精力旺盛嗎？他會一臉純潔地玩花樣嗎？野啊兔兔！
忽然靈機一動，你興奮道：“那在感情方面，是不是可以和阿玉求教了！”
暗香：“……”直覺你不是想問什麽正經事。
“說了老半天，你還沒說三太子為什麽發脾氣。他還說噎死我呢，哼，這月餅他不吃，我一會兒送去給紅孩兒。改天帶你見見我的青梅竹馬，又美又厲害！”
滿不在乎地這樣說着，你打開食盒挑挑揀揀，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的。敏銳的暗香卻知道，你剛剛那句話踩了多少雷，三太子要是在這裏，定然會給你甩臉色。
按住你的手，暗香說：“你不是想哄三太子嗎，怎麽就要下凡去了。”
你痛快回答：“女人心海底針，想一出是一出。”
暗香：“有點原則啊喂！”
你：“孫悟空說，做人嘛，痛快就好，想那麽多會掉毛的。”
“……他是猴子他掉毛，你掉什麽啊！”暗香快被你逼成了吐槽擔當。
你一本正經地甩起劉海：“我怕禿頂。”
暗香翻白眼：“我勸你先去哄三太子，他早上生氣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應該是不樂意見到阿玉送你東西。”
停下手裏的活，你從袖兜裏掏出絲滑的手絹，“不至于吧，一條帕子都容不下……”
說到這裏你卡住了，至于！太至于了，當初他可是把你的足鈴給震碎成渣渣了，雖說紅孩兒根本不在意自己送的禮物被第三者糟蹋了，只說想要下次再送。
孫悟空說得對，紅孩兒這哪裏是正宮的态度，根本是無所謂嘛，一直68點的好感度，還不夠說明情況嗎。喜歡，卻不是最喜歡，更不是非你不可。
還是當竹馬最好了，正宮夢放棄吧。
不再思考小牛的事情，你得把注意力放到哪吒身上，這個小肚雞腸心眼多的蓮藕還在氣頭上呢，昨晚夜不歸宿，今早回來還生氣，他也不怕傷肝。
和暗香借用了廚房，你做了最速成的食物——蔬菜粥和水果拼盤。由于暗香是負責你的仙侍，不能和哪吒串着用，你端着托盤走到了拱門處探頭探腦。好不容易抓到一個過路的仙丁，你将東西遞過去。
“勞駕小哥送給三太子，說是孫夭夭做了早點給他，要是他不吃，你再端回來，我就在這等着。”
仙丁點點頭，依照你的囑托接過東西送去了，你在自己的院子徘徊，時不時瞄一眼拱門對面的動靜。
片刻後，仙丁出來了，沒有退回你的早點，你大喜，小跑過去問：“他是不是吃了？”
“三太子只說放在桌上。”
“哦，謝謝！”
你可是特意将水果雕琢了一番，不知道他看見了會是什麽表情，你好想看看啊！
屋內寧靜，換了身寬敞的素白衣衫，腰帶也是松松垮垮地系着，哪吒繞過屏風，看着仙丁端來的早點，本來沒想吃，說是你準備的，他這才留下。
落座後，少年挽起袖袍，拿起瓷勺攪拌熱騰騰的粥，軟糯清香的稀粥裏夾雜着雕成愛心的蘿蔔和藕片。他的手顫了顫，再去攪動粥的底部，又翻出了愛心筍，就連小蔥都是一連串的小愛心。将蓋着水果拼盤的罩子掀開，盤子裏香瓜、梨、桃、杏、櫻桃都難逃魔抓，全成了造型可愛的小心心。
哪吒的心口揪起，算上你的前世，他并不是第一次吃到你送的愛心粥和水果，可你同樣也不是只給他這樣的驚喜與特殊。至少曾經不是。
一道目光偷偷摸摸地探來，哪吒警覺地擡眸，盯住了窗外樹上，鬼鬼祟祟偷窺的你。才剛上樹找好位置的你有些尴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挂在樹上當樹懶，索性對着他裝傻一笑。
用竹簽串了一塊愛心桃，哪吒走到窗邊，冷着臉問你，“什麽意思。”遲了這麽多年，隔絕了一回生死，再一次出現這些小心心，他才終于想到問你這個問題。
你抱着樹，雀躍地回答：“愛意的表達！你昨晚沒回來，早上好像又不高興，想做點好吃的給你，包含我的心意哦！”
“……”
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臉紅反應，你只看到哪吒鎖着眉頭，對着無辜的早點散發着低氣壓。這到底是想吃還是不想吃啊？
突然，一陣袖風扇來，正對着大樹的窗戶無情關上，你也差點被這道風刮下樹。等你翩然落地後，哪裏還能看見屋內的情形。
哪吒把窗戶關了，你納悶地歪頭，你怎麽覺得自己好像火上澆油了。不過他剛剛一身白衣的樣子也好好看哦，沒有紅衣戰袍那樣張揚淩厲，添了幾分清雅灑脫，氣質卓然。
要不再去偷窺看看？心裏有了主意，你跑回了自己房間。
雖說哪吒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氣到了，他還是咬牙切齒地将你做的早點吃了，大概是把水果想象成了你，咬得那叫一個狠。
抹掉唇角的汁液，他沒再聽到窗外的動靜，料想是樹上的你偷窺不到，沒得趣味肯定就走了。
看到你就煩，見不到又念，自己關的窗，還不得自己去開。支開窗戶，果不其然，院落裏沒有你的身影了，遠處的蓮池随風而舞，送來陣陣清香。
“啾啾~”
一只毛茸茸的藍背白腹小翠鳥落在了窗棂上，比起天上不敢在他的院子盤旋的瑞鳥，這只倒是膽肥。天宮的生靈向來不少，雲樓宮的生态好得很，動植物很多，木吒又喜歡這些小動物，但敢來騷擾哪吒的實屬罕見。
有靈性的動物肯定知道哪個好接近，哪個不能碰。
目光落在梳理羽毛的翠鳥身上，哪吒略為詫異，遲疑了半晌，還是伸出食指，他也沒覺得會碰到，可事實是，這只鳥不僅讓他摸腦袋了，還歪着頭跳到了他腕骨上，随即一路進攻，站在了他肩窩，蹭着他的頸項。
“啾~”
“……”
從一只翠鳥身上感受到了歡喜是怎麽回事。
被毛茸茸蹭着的哪吒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家夥的鳥喙尖利細長，卻輕輕地啄着他的肌膚，很有分寸地沒有弄傷。雖說很多靈獸都能達到這個地步，但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小翠鳥跳啊跳，叫得多歡快，撒嬌起來比蠱雕還厲害。
“夭夭？夭夭你去哪裏了？”
“噫，難不成下凡了？”
隔壁相連的小院傳來暗香的呼喊聲，小翠鳥哆嗦着，像是要飛走，哪吒越看越仔細，閃電般出手，擒住了小家夥。
他抓着翠鳥出門，徑直踏過拱門，來到走廊，暗香見狀，趕緊過來請安，“三太子！”
“你說孫夭夭哪裏去了。”
哪吒捏着手裏的翠鳥故意問道，而已經不再掙紮的鳥兒看上去躺平了，當個雕像不動彈。
暗香本來是不明白怎麽回事的，可她聰慧，看到主子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又看到他手裏捏着一只從未見過的翠鳥，她登時就明白了咋回事。
她似乎，坑到你了。
沒錯，你變成了翠鳥，反正又不是誰都像孫悟空有火眼金睛，也不像二郎神有天眼，你就算化形了，哪吒也不一定能識破。本着這種僥幸心理，你梅開二度地去偷窺。
當然，現在也被識破了。
安靜了片刻，哪吒擡手将你往地上一丢，煙霧散開，翠鳥變作嬌俏明媚的女子，你開始麻溜兒地道歉：“我知錯了！”
哪吒給了暗香一個眼色，小仙女立即非禮勿視地退下去。
你看着好夥伴要走，以為哪吒要懲罰你，再次道歉，這次可誠心多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三太子的，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吃早飯。你好像看見我就煩，那我就想着變成鳥。”
“你怎麽不變成豬。”
“那我下次變豬吧，你會讓我進門嗎？”
“……滾。”
“那我滾啦~”
你順着臺階就下，又被哪吒拽着飄帶，轉個了圈兒，撲他面前，你慫包又期待地問，“還有事吩咐嗎？三太子？”
“你要下凡？”
“我就是想看看紅孩兒，看看花果山。你不是準許我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嗎？”
“我有說可以下凡？”
“那也沒說不準呀！哎呀呀！疼疼！飄帶勒到腰了！太緊了！”
才杠了哪吒一句，他就收緊了手上的飄帶，勒得你有些呼吸急促。不愧是玩混天绫的，對這些玩意兒很懂。
冷哼一聲，松了手上的力道，哪吒這才想起，你在變成翠鳥時，還一直啄着他的頸側，這不就等于……
你發現哪吒臉紅了，你當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你只覺得他好奇怪！勒的是你，他臉紅什麽，你才應該被勒得臉漲紅！
“下凡不準超過一個時辰，以凡間為準！”
丢下這句話，哪吒捂着自己的頸側，疾風一般跨步離開。
你瞧着他的背影，關心道：“三太子！你扭到脖子了嗎！我有很管用的藥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