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紀時許計劃2.0

紀時許一貫的無話,徐羲在他身後叽叽喳喳地說起他的同事。

在場三十來個人,她已經記住了同坐在一桌的謝麟等人,挨個誇了一遍。

他三年多都沒有記住的臉,她這麽兩個小時已經倒背如流了。

真是神奇。

後來徐羲也意識到了,換話題:“他們都叫你教授,你還在大學上課麽?”

“榮譽教授。”

“噢——”

徐羲敲着小九九,還好還好,大學裏的女生戰鬥力都很強的,一點都不矜持。

自認為矜持的徐羲問:“每天呆在實驗室的話,沒有時間交女朋友吧?”

他腳步一頓。

深夜的地下車庫登時沒有了聲音,徐羲眉眼彎彎地,背後的雙手卻微微汗濕。

終于,他說:“沒有。”

徐羲眼底笑意更深,轉頭去找他的車,嘴上嘀嘀咕咕:

“我就知道是舒奕故意在你同事面前造謠……”

她腳下高跟鞋噠噠噠,聲控燈在她走過的地方依次亮起。

“哎,你怎麽都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工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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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羲。”紀時許站在原地,聲音清淡:“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徐羲認真想了一下,眨眨眼:“好像沒有啊。你有嗎?”

紀時許看了她一會,冷冷笑了下:“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了。”

“……”

—————

祝眠接到電話時正窩在床上看賓客名單。

挂上手機一看,已經一點多了。

她一把扯了臉上的面膜,掀開被子要下去。

身邊被窩裏忽然橫出一只手臂攬在她腰間,帶着睡意:“去哪?”

祝眠在被子裏摸衣服:“徐羲約我去她家喝酒,我聽着聲音不大對。”

男人扣緊她的腰,壓低了聲線,有些危險:“還有精神管別人,剛剛喊不行的人是誰?”

祝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趁機跑到門邊,一邊穿衣服一邊對他甩了個媚眼:“我那是怕累着你呢,邵先生。人要服老。”

說完,在某人發飙之前甩門走了。

打車花去半個多小時,祝眠趕到徐羲家門外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

所幸,門鈴響了三聲,裏頭傳來拖拖塔塔的聲音。

她進門打量了兩眼,客廳裏七七八八堆着幾個啤酒瓶,度數很低,以徐羲的酒量,還不至于喝趴下。

再看她,臉上幹幹淨淨,沒什麽哭過的痕跡。

就是人趴在茶幾上有點蔫。

祝眠戳了她兩下:“我都做好叫120送你去洗胃的準備了,你這樣我有點失望诶。”

“他把我一個人扔在地下車庫裏。”

徐羲擡頭,眼角微垂,可憐巴巴地:“我失戀了。”

沒等祝眠說話,又道:“在我還在計劃戀愛倒計時的時候。”

祝眠:“……”

“而且對方完全不給一個合理解釋。”

“是不是很過分?”

她從地上抱出來厚厚一摞紙,砸在茶幾上:“是不是很浪費我的感情!”

祝眠翻開扉頁,嘴角一抽:“……追紀時許計劃2.0。”

祝眠翻着她的追男寶典,發現還真是認認真真的一個計劃書,各種備注特細致。

重逢以來統共見過三面,她洋洋灑灑聲情并茂寫了五張A4紙。

啧。

雞皮疙瘩一地。

“呵,老子四十幾個大招,一招都沒出就被他一個黃牌罰下場了。”

“那怎麽辦,我給你找人揍他一頓?”

徐羲脊梁骨一軟又癱回桌上,一本正經地說:“不行。”

“他是我未來孩子他爸,我怎麽舍得打他呢。”

“……然後?”

徐羲舔舔唇:“當然是原諒他啊!”

祝眠發誓,每次徐羲脫了那層人皮開始作妖的時候,她都想把她按在光滑的地板上好好摩擦。

祝眠微笑,一字一頓:“哦。所以,你看的這麽開,兩點鐘叫我過來幹什麽?”

徐羲想了想,看着她:“好像也是,眠姐,你回去吧。”

“……”

七年友誼風雨路,一朝走到清明墓。

:)

走之前,祝眠問了她一個問題:“你能分清楚不甘心和還喜歡嗎?”

徐羲縮在被窩裏,沒回答。

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後,做了一個夢。

老師知道她和紀時許早戀,敲着桌子苦口婆心地勸她:“你們兩個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要一時走上歪路自毀前程。你們才多大?懂什麽叫喜歡啊?”

她頭揚得高高的,耳垂上細小的耳鑽在光下熠熠生輝。

“我就是喜歡紀時許,喜歡得不得了!”

然後就被老師罰去跑圈。

紀時許是優等生,老師對優秀的孩子總是寬容一些,語重心長地給他說道理。

紀時許抿着唇,默不作聲追上徐羲,陪她一起跑。

徐羲感動的不要不要得,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哭得稀裏嘩啦地:“許許我真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

再然後,全校都知道了,高三十六班的藝術生徐羲和年級第一的紀時許早戀,被教導主任抓了,兩個人每天在操場罰跑。

跑到最後一圈的時候,紀時許身上的校服濕噠噠的,一半是汗,一半是徐羲“感動的淚水”。

“你下來吧,我背不動了。”他扯了一把背上哭唧唧的女生,有些無奈:“哭什麽?”

徐羲打着嗝從他背上下來:“每天跑十圈,我的腿上肯定全都是肌肉了!好醜啊!”

“……你告訴老師願意和我分手不就行了。”

徐羲眼淚汪汪的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想分手很久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紀時許哦了一聲:“分手和粗腿,你自己選。”

徐羲撇撇嘴,埋頭繼續跑。

剛出去十幾米,被他從後面拉住,俯身又丢回背上。

那年冬天,徐羲的腿一點沒粗,倒是紀時許練出了淺淺的一層肌肉。

徐羲砸吧砸吧嘴。

不甘心?

肯定的。

畢竟都沒有睡到。

第二天,徐羲起來的時候祝眠已經不在了。

客廳放着碗蜂蜜水和張字條。

“最近幾天別找我,我怕忍不住削你。”

随手翻了翻,背面還有一行小字:工資已結,拿去花!

她眉心一跳,摸出手機,銀行到賬通知已經發過來了。

徐羲捂着心口,仔仔細細數了兩遍,失戀的痛苦瞬間灰飛煙滅。

靠靠靠!

有錢人原來真的這麽有錢的嗎?

她這算是榜上大款了嗎?

她抓起手機,鄭重其事地發了條短信出去。

“眠姐,請你務必考慮二婚三婚的事!”

過了兩秒,回過來兩個字:“呵呵。”

署名邵毅。

“……”

——————

徐羲躺在家裏美滋滋地數了數自己的銀行卡存款,一顆心甜到粘牙,神采飛揚地挎上相機去上班。

周柯看見她,愣了下:“昨晚淩晨我收到一條短信。”

“?”

周柯拿出手機面無表情地念:“柯柯,一個破碎的我怎麽拯救一個破碎的你,我的生命之光已經燃盡,和你見面只會加速我的枯竭。”

“??”

他放下手:“解釋一下。”

徐羲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心想昨晚果然還是醉了的。

“……看不出這是我真摯的請假條嗎。”

“呵呵。”他兩手環胸,“你嫂子現在真摯地在跟我鬧離婚。”

“……”

一晚上拆兩對cp。

太棒了。

壯哉我單身狗大隊。

周柯在工作室低聲下氣哄老婆,徐羲卑躬屈膝地給嫂子解釋了十分鐘,抱着相機灰溜溜地去跑外景。

武珞山是H市平均海拔400米的山群,大大小小十幾個小山相連,在H市的衆多山岳裏算不起眼的,但是因為山頂的法慶寺,游人也不算少。

正值夏末秋初,山頂綠葉覆上一層朦胧的血色,憑山遠眺,小半個城市就掩映在這片蔥蔥郁郁的枝葉間,有種奇異的寂寥。

徐羲在半山腰的一個休息點停下,選了個光線合适的地方,卸下背包開始掏裝備。

為了方便活動,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線衫,黑色鉛筆褲繃出細長的腿,随意又清爽,像個出來采風的大學生。

那邊的工作人員還在搭反光板,給模特補妝。

她專注地擦拭鏡頭,小心地裝好,自顧自拍了一波風景。

一群學生站在樹蔭底下盯着她說了半天,最後推出一個高高大大,相貌周正的男生,一路送到跟前。

察覺到身前陰影,徐羲擡起頭,打量了一眼他身後的年輕男女,笑了笑:“拍照麽?”

男生被她的笑閃了一下,臉有些熱:“能不能給我們拍張合照?”

徐羲點點頭,不等他把人招來,直接把脖子上的相機摘下來:“喏,看看。”

“啊?”

男生一愣一愣地接過來,裏頭已經拍了好些照片,正好是他被衆人推出來搭讪的時候。

一群二十出頭的少年,站在樹蔭下打鬧,只是調了下光線,少年的恣意張狂遠勝夏末的陽光。

身後的學生湊上來,都哇了一聲。

那頭模特已經準備好了,沖徐羲比了個手勢。

徐羲點點頭,和他們互留了微信號,開始工作。

托幾個學生的福,“山腰西面有個高冷小姐姐很會照相”的消息,以一傳十地擴散出去,不少人下山時順路來湊個熱鬧。

徐羲都習慣了,明顯感覺面前小模特的身線柔軟了兩個度。

啧,荷爾蒙是個好東西。

拍攝很順利,雙方又在照片要求上稍微交涉了下。

為了避免人群擁堵,模特帶上墨鏡,領着經紀人先行離開。

徐羲一個人活動着酸痛的胳膊,坐在小花壇邊晃着腿,嘴裏咬了根火腿腸。

臨近下午,大多數人都從山上下來了。

那幫學生見她還在,都興奮地沖她擺手。

她龇牙笑了笑,發覺這個角度好像也挺不錯的,随手就提起相機準備再拍一張。

正調焦的時候,鏡頭裏一抹人影一閃而過。

她一愣,轉動對焦環。

十數級臺階上,紀時許微低着頭,從上面下來。

眼睫低垂,清冷的氣質在喧鬧的人群裏格格不入,是一眼就能掃到的存在。

視線往下,他挽起的襯衫袖子下不太協調地挂着一串佛珠。

徐羲嘴角一抽,第一次覺得緣分這種東西果真妙不可言。

常年泡在實驗室裏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唯物主義至上的紀時許居然……信佛?

吐槽歸吐槽,徐羲的手指已經自發摸上鏡頭,暗搓搓按下了快門。

“咔嚓。”

卧槽!

徐羲傻眼了,這聲快門,還有剛剛那道足以閃瞎钛合金狗眼的閃光燈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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