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吻嗎
葉森泡在房間的浴缸裏,左手一杯紅酒,右手一只土豪金,壓低了聲音和妹子發語音。
妹子是下午在山腳閑逛的時候碰見的,膚白貌美大長腿,一頭黑直發在夕陽下閃着碎光。
他好久沒有交往過這麽初戀挂的姑娘了,一時心癢,就要了個微信號。
妹子是個聲控,就喜歡那種尾音壓得很輕,聲音低啞帶點磁性的禁欲風。
他哼哼哈哈半天,講話的時候氣壓丹田……
像個短命鬼。
他又戳了一遍自己的語音,心想平時看紀時許講話都沒怎麽壓喉嚨啊,他怎麽就不行了呢?
這時候,門口響起刷房卡的聲音。
葉森扯着嗓子喊:“時許你趕緊過來,教教我怎麽講話!”
紀時許在門口換了鞋,推開浴室門,一眼就看見霧氣朦胧裏坐着一個頭裹浴巾的騷包男人。
堆滿泡泡的浴缸裏面不知道灑了什麽精油,甜得發膩。
他面無表情:“我更想教教你怎麽做人。”
“滾蛋。老子這裏撩着妹呢。”
手機裏妹子發過來一句段子,他配合着發了個傻笑表情包,忽然擡頭。
“不對啊!你回來幹什麽?”
再一看對方衣服頭發整整齊齊,冰凍三尺的表情完全沒有愛情滋潤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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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我費盡心機給徐羲一個人定了三樓,你就沒察覺到什麽深意?一點沒感覺到我對你的一片苦心?你不去樓上暗度陳倉跑這裏看我泡浴缸你說你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紀時許懶得廢話,伸手把他頭上的浴巾扯下來,擦了下洗漱臺,忽然覺得不對。
一低頭。
“……”
浴巾上面還包了兩個萌萌的小團子。
他伸出兩只手指拎起來:“你怕不是要出櫃。”
葉森抓回來,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懂,我現在的人設是低音炮低情商的天然呆萌犬系男友。”
“……”
紀時許靠在洗手臺上,深深,深深嘆了一口氣。
一個兩個沒有正常的。
葉森抓了塊幹淨的浴巾,一邊紮啾啾一邊問:“怎麽了?約會不順利?”
紀時許打開水龍頭,冷笑了下:“剛跟我嫂子談了場禁忌戀,順利死了。”
他恐怕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那個陌生女人沖過來,抓着他和徐羲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你們才是真愛你們要幸福我祝福你們要不是我們也很急我真的很想把這盒套套還給你們”
——的場景了。
——————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幾個運氣好,前一天還是山風呼嘯的幹冷天氣,到了第二天居然放晴了。
遠山下小小冒出點太陽影子,很适合滑雪。
徐羲站在雪場的一個緩坡上,別着眼鏡踩着雪板,一只手放在眼睛邊眺望了下。
滿目細碎晶瑩的雪花在薄薄的太陽光下反射出碎鑽一樣的光芒。
哇!
她還沒來得及感嘆一下,眼前一暗,護目鏡被人從頭頂啪地一下拍下來,掉在鼻梁上,有點痛。
“眼睛還要不要了?”
紀時許站在她身後,随手幫她調了下固定器,又把她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重新繞了圈。
他沒有穿雪具,簡單套了件沖鋒衣,帶一頂深藍色的毛線帽,像個年輕的大學生。
“昨天給你發的攻略看過沒?”
“看過啦。”徐羲挑着眼勾唇,“紀教授發的東西我每次都很認真看的。”
“嗯。這邊人比較少,你慢點滑,要摔倒的時候別逞能,保護好你的腦袋瓜。碰到陡坡走路要橫着。知道嗎?”
“螃蟹那樣是吧?”她咧開嘴:“昨天看到那個視頻把我腹肌都笑痛了。”
紀時許不為所動:“等一下別跑太遠,你帶着護目鏡,我會認不出來你。”
他一說這個話,徐羲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怪不得,剛剛換完衣服出來,他站在那裏看了那麽久。
重逢以來他都表現得太正常。
以至于她現在已經沒有走近之前先和他打招呼的習慣了。
徐羲吸了下鼻子,故作輕松地說:“好歹我也跳過這麽多年舞,這點平衡的小把戲難不倒我啦!”
說完像模像樣地半蹲下來,雙臂微屈,呦呼一聲沖了出去。
結果人還沒出去兩米,兩塊雪板撞在一起,整個人直接栽進雪裏摔了個狗吃屎。
“……”
卧槽,打臉來得有點快。
紀時許長腿一邁,拉着她衣領,跟提小雞似的把她拉起來。
雙手拍着她衣領邊的雪粒,唇角彎了下。
“小心點,萬一撞到石頭失憶了,我不會每年來看你的。”
徐羲:“……”
這個記仇的男人!
不知道摔了幾次,徐羲才慢慢進入狀态,也能很慢地滑出去二十來米。
她一時有些忘形,回頭沖紀時許擺手,結果一道人影嗖地一下從她身側滑過去,吓得她腿一歪,又摔了。
那人一個漂亮的回轉,穩穩停在地上,摘下眼鏡:“徐羲你是蝸牛嗎?遜死啦!”
賤兮兮的調子除了蕭盼,沒有別人了。
徐羲半坐在地上,舌頭頂了下腮幫。随手抓起一個雪塊往她臉上砸,正中紅心。
後來每個人都要到她旁邊炫個技,再領個雪球回去。
連小胖這樣噸位的人踩在雪道上都像是會飛翔。
徐羲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是只折翼的天使。
她左右看了看,拉着紀時許跑進一條人煙稀少的野雪道。
因為前不久有兩棵樹被雪壓彎,這邊沒有幾個人滑行。
徐羲坐在樹根底下,三兩下把鞋子頭盔摘下來,如釋重負地倒在雪地上。
紀時許擡手看了下手表:“一小時十七分,你的新鮮感還能更久一點嗎?”
徐羲半仰起頭,拖着他的胳膊把人拉下來。
兩個人頭對頭,躺成一撇一捺。
徐羲抵着他慢吞吞轉腦袋,兩頂帽子被她蹭得壓過眼睛。
“紀教授你有點呆板。”
“我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滑雪嗎?”
“能不能感受一下我洶湧的愛意。”
紀時許伸手把帽子拉好,不想提之前租雪具的時候,她抱着單板跟小奶狗似的跟在老板後面轉。
湛藍色的上空覆滿一片片羽毛似的積雲,天高雲清,吐息之間的空氣清冽幹淨。
他一只手枕在腦後,輕輕閉了下眼。
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反正在他眼裏都是一個個組裝不起來的鼻子眼睛嘴巴。
看久了像是恐怖片裏的無臉鬼。
耳邊雪粒窸窸窣窣一下,一只暖烘烘的手掌鑽進手套裏,軟軟小小的一只,纏住他的手指。
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手上一用力,她整個人失重撲到他身上。
身邊揚起一層細碎的雪沫,挂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撲閃撲閃,像個雪女。
這只鬼長得有點漂亮。
漂亮鬼軟趴趴地壓在他胸口,側耳聽了下他的心跳,笑成一只土撥鼠。
“紀教授,你是不是想幹壞事,心跳得有點快哦。”
“嗯。”
他坦然地點了下頭,擡手把她滑落的碎發別到腦後。
捏了下她的耳垂,問,“接吻嗎?”
徐羲心跳漏了半拍,擡眼看他。
男人仰倒在雪地上,黑發紅唇,一臉平靜地跟她邀吻,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有點想吃清蒸鲈魚。
太狡猾了。
一直在用這張臉勾引她。
高中也是。
她挂在把杆上壓腿,他坐在地上,漫不經心地說:“想不想接吻?”
看到這張臉,她能說不想嗎?
徐羲憤憤地撲上去,咬住他的唇。
唇瓣上沾着雪粒,融化在輕柔的磨蹭中,冰冰涼,水潤潤。
徐羲的吻技并不很好,高中肺活量吹到抽搐也就兩千不到點,主動的時候喜歡走婉約派。
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差萌。
她跟只貓咪似的在他唇上蹭,伸出小小的舌尖,軟軟地貼着唇縫舔舐。
有點癢。
紀時許不耐煩地摩擦了下她的耳骨,刁住作亂的小舌反攻回去。
分開的時候,徐羲滿臉通紅,埋在他頸窩細細喘氣,聽見他說:“你怎麽一點進步都沒有的。”
她擡起濕潤潤的大眼睛,嘴唇紅豔豔:“哇,紀教授,翻臉無情都不帶你這麽快的。”
也是很氣了,明明兩個人起點一樣,現在業務熟練度差得還真不是一星半點。
紀時許笑了下,揉着發頂給她順毛:“以後慢慢學。”
親到人以後,徐羲也沒心思滑雪了,下午回去換了衣服,背着個相機滿山跑。
小胖尤其興奮,自告奮勇給她當模特。
小眼鏡一巴掌胡嚕過去:“自己什麽樣心裏沒點13數嗎?”
“我呸!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是不是嫉妒師娘只給我拍照?”
“辣耳朵。你是聽不見自己說的話嗎?”
然後兩個人就抱成一團在雪地裏滾起來了。
徐羲:“……”
謝麟抓着雪板走過來,笑得略微腼腆:“師娘你看我行嗎?”
全程圍觀的蕭盼:“……真丶心機boy。”
後來,徐羲給每個人都拍了一組,挑挑撿撿,在官博上發了九宮格。
顧染和祝眠秒回:“呵呵。”
“……”
心虛。
小胖捏着手機,嘴裏喃喃:“我的盛世美顏,保存下來保存下來,相親網站要放這個。”
葉森湊過來看一眼:“啧,偏心。我都被放上去湊數了,就沒有紀時許啊。”
徐羲不理他,在微信框裏給紀時許發了張圖。
他低頭坐在雪地上,露出半張側臉,徐羲笑眯眯地拿着相機蹲在他旁邊自拍,拇指食指交疊,單手比心。
【紀教授,送你一張鎖屏壁紙啊~】
紀時許坐在餐桌對面,低頭看了眼手機。
【我拒絕。】
【無情。反正我是要放在鎖屏上的。】
【随便你。】
然後葉森就看見他把照片存下來,設為壁紙,又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放回桌上。
葉森:“啧。”
小胖擡頭:“嗯?老板你說啥?”
“沒什麽。就是聞到了戀愛的腐臭。”
一行人在滑雪場玩了盡興,準備返程的這天突然下起暴雨,原定的假期就這樣又撈回來一天。
可能之前在雪場受了涼,徐羲這天起來臉色就不好,泡了一包沖劑直接躲在房間睡覺。
其他人無所事事地聚在葉森房裏鬥地主。
臨近中午,紀時許從外面回來,外套和發梢濕漉漉的,一只手拎着老高的一摞盒飯,另一只手裏拿着根體溫計和幾盒退燒消炎藥。
葉森眯着眼睛打出個王炸,一邊擡手招呼:“喲,賢惠的紀教授回來了!”
紀時許沒理,把飯盒扔茶幾上,又進了卧室清理身上水漬。
小胖憂心忡忡:“徐羲姐是不是病得有點重?這都睡一上午了,要不要送醫院?”
葉森心很大地揮揮手:“這不是有我們紀教授愛心貼心專心陪護嗎,一個小感冒怕什麽。”
聞言,薛盼擡頭,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葉森眨眨眼:“看我幹什麽?”
蕭盼嘴裏咬着根巧克力棒,又轉過去看舒奕:“你們跟徐羲是高中同學?”
舒奕不明所以:“對啊。”
蕭盼脫口而出:“那你們怎麽不知道她高中自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