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第 61 章
話音落地, 何燕鴻葛雲美肝膽俱裂,拼命了要掙紮,卻被精壯的保镖牢牢按在座位上。
混合着恐懼和絕望的眼淚如江水決堤滾滾而下。
何燕鴻撕心裂肺求饒:“不要, 你別這樣,你殺了我都行, 你別動我兒子。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是我們何家唯一的根苗。”
他幾近魂飛魄散,但對兒子的舐犢之情令他保持住了一絲清明,在絕望之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立刻死死拽住,“看在我爸媽養大了你女兒,我媽那麽疼以寧,疼她比孫子孫女還疼。我求求你, 求求你看在我媽的份上, 放過我兒子,給我們何家留個後!”
魂不附體的葛雲美一個激靈回神,語無倫次地跟着求饒:“以寧和她外婆感情好,國慶時還專門回去給老人家修墳。老人家最疼孩子, 孫子孫女也疼的, 她在下面知道你害她孫子孫女,她會死不瞑目, 肯定會死不瞑目, 以寧,以寧會難過的。”
被絕望籠罩的何雅靜和何浩軒不由自主升起希望, 一眨不眨看向駱應鈞,宛如等待特赦的囚徒。
葛惠敏死死揪着身前的安全帶, 指骨泛白。
駱應鈞目光逡巡每一張臉,被他看着的人,只覺得他目光落在哪裏,哪裏就被凍住一樣涼。
“你們也說了,老人家最心疼寧寧,我想她會樂見其成。你們這種只顧自己享受卻對老人一毛不拔的兒孫,不要也罷。放心,以後逢年過節,我會安排人掃墓,謝謝她替我養女兒。”
“駱應鈞,你不能這樣,你有種沖着我來,別動我兒子……”
求饒無望,何燕鴻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讓他閉嘴,吵得我頭疼。”駱應鈞倦怠地站起來,走向後面的卧室,經過葛雲美身邊時,似笑非笑,“差點忘記說了,你父母還有你哥嫂都已經被警方帶走,這些年你沒少往娘家搬錢,我的錢,沒幾分本事,拿着會燙傷手。”
好好的孫女/女兒變成何燕鴻的養女,他們怎麽可能不過問,收集到的證據足以證明他們是一丘之貉。
葛雲美目眦欲裂,除此之外卻再也做不出多餘的反應,她自身難保,兒女危在旦夕,哪有多餘的情緒擔心父母兄弟,只剩下濃郁到化不開的絕望。
報應,這都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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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來的十九年好日子,要用餘生去償還。
縮在座位裏的葛惠敏餘光瞥見裁剪得體的西裝褲在是她身側的走道裏停頓幾許。
他……他是不是發現了?
那一瞬間,呼吸不受控制地停止。
名義上的舅舅實際上的爸爸,暗地裏告訴過她,他才是她親生爸爸,自然也解釋了來龍去脈。
她在十年前知道真相——她不是何雅靜,駱佩瑤才是何雅靜。
葛惠敏憋不住氣大口呼吸時,客廳裏已經沒有駱應鈞的人影,只剩下何家五口和監視他們的高大保镖。
堵着嘴的何雅靜何燕鴻不斷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葛雲美癱軟在座椅上絕望哭泣。
何浩軒驚懼交加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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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私人飛機降落在南京機場,等候多時的警察直接進入機艙。
“周先生。”
為首的沈隊長對駱應鈞點頭示意,态度和善極了,不是沖着對方的身份地位,單純沖着對方不僅把嫌疑人帶回國,還提供了詳細嚴密的證據,可以直接報送檢察院那種。相當于他們白撿一個大績效——家族式巨額詐騙和買兇殺人,大案要案,功勞妥妥的。
就問你遇上這樣的報案人,态度和善不和善?
要個個報案人都這麽能幹,他還加什麽班,早就有時間相親談對象,何必淪落成大齡剩男。
駱應鈞微笑和沈隊長握手:“辛苦你們了。”
何燕鴻的臉因為恐懼扭曲成一片,噩夢成真,警察真的來了。
“……涉嫌教唆殺人……詐騙……”
何燕鴻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那張蓋着鮮紅印章的逮捕令,連雙手被冰冷的手铐铐住都感覺不到,腦海中只有自己反複上網查到的結果——無期徒刑甚至死刑。
“爸爸,”被警察拔走嘴裏毛巾的何雅靜完全顧不上口腔的酸澀,若不是警察抓着她,她整個人都會飛撲上去,“爸爸,爸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把你當成親生爸爸,我十三歲才知道真相,天都要塌了。”
那一刻的記憶,至今還記憶猶新,不敢置信、驚慌失措、恐懼不安……爸爸怎麽會不是她親生爸爸,舅舅才是她親生爸爸。
何雅靜失聲痛哭淚如雨下:“我害怕,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才會鬼迷心竅,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昏了頭,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
駱應鈞唇角微彎,露出一絲譏诮:“你很清醒,你不是害怕失去我,你是害怕失去我的錢。”
妝花得一塌糊塗的何雅靜用力搖頭否認:“不是的,十九年,我喊了你十九年爸爸,怎麽可能沒有真心。爸爸,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你養了我十九年,整整十九年!”
她哀哀望着駱應鈞,不相信他對自己沒有一絲父女之情,何燕鴻他們養了葛惠敏十九年,明知道不是親生的也幾乎當成親生的疼,他把自己當親生的疼了十九年,堪稱溺愛她,怎麽可能沒有真感情。
駱應鈞眉目不動:“我對你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親生的基礎上,沒了這個基礎,只剩下不堪一擊的空中樓閣。你試圖謀殺寧寧,就是這一擊,你自己把路走絕了。”
何雅靜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雙眼怒睜,眼角幾乎要撕裂,表情不知因為絕望還是憤怒扭曲變形。
駱應鈞越過警方,邁步走出機艙。
身後爆發出一聲尖銳哭嚎,像是生生劈碎了喉嚨。
夜已黑,駱應鈞坐進車裏,沒有回南京的家休息,而是吩咐:“去蕪湖。”
一個小時五十分鐘後,抵達蕪湖市區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被包了場,除了店長之外,只有何燕蘭一位客人。
店長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坐在靠牆位置的何燕蘭,這家店開門營業至今,還是第一次遇上包場這種事,對方只叮囑放一位名叫何燕蘭的女士進來,其他沒有多說。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來的是一位長得很美的女士,看起來三十出頭,五官秀麗,身段窈窕,氣質溫婉,開着寶馬X6過來,有顏有錢。但是不知為何神色間有些緊繃,只要了一杯冰檸檬水,然後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裏,時不時朝門口看。
恰當時,兩輛黑色的車停在咖啡館大門口,車裏下來好幾個高大男人。
店長心裏一動,快步走出去。
賀秘書微笑:“穆店長嗎?是我聯系的你。”
穆店長認出這個聲音,确實是電話包場的人,忙道:“哎,你們來了,何女士已經在店裏,二十分鐘前到的。”
賀秘書笑着道:“借你的地方談點事情,麻煩你在外面稍作休息。”
“好的好的。”穆店長心裏好奇的貓抓一樣,不由自主地偷看他身旁的駱應鈞,哇喔,人間極品。
你們這大半夜的,帥哥美女包場見面,是要幹嘛?
悄悄跟着何燕蘭出門的趙德海也在想,你們要幹嘛?
咖啡店門口燈光明亮,把駱應鈞照的一清二楚,那張臉和二十年前醫院牆上的照片瞬間重合。
這麽多年過去,駱應鈞的模樣竟然沒有大變,只是褪去意氣風發的青澀,變得成熟穩重,還多了一身逼人氣勢。
趙德海有點酸還有點自慚形愧,情不自禁吸了吸方向盤下面的啤酒肚。自己當年也曾五官端正身材有料,要不然何燕蘭怎麽會在幾個追求者裏選中他,除了錢他也是有點顏的。只是二十年來,疏于自律,發福發腮,才變成大腹便便的土老板。
那自己肯定不能和人家比,他靠本事吃飯,人家是靠臉吃飯的小白臉。
趙德海酸溜溜地瞄一眼那輛邁巴赫62,再瞄一眼後面那輛邁巴赫S680。自己坐一千多萬的邁巴赫,給何以寧一千多萬的勞斯萊斯,保镖坐的都是邁巴赫,這些年還真沒少撈錢。
那他這次來找何燕蘭,到底為了什麽?
駱應鈞漫不經心瞥一眼街對面的陰影處的奔馳車,擡腳走進咖啡館,看見了面向大門而坐的何燕蘭,人和資料上的照片差不多。
這些天,他派人調查何燕蘭和趙家,手上有一份很詳盡的資料。
在此之前,駱應鈞從未主動關注過何燕蘭。既然已經離婚,各自開始新生活,何必關注。只在何燕鴻嘴裏聽到過只言片語,知道她過得挺好,丈夫敬愛,兒女雙全,收入頗豐。
在這件事上,滿口謊言的何燕鴻倒是沒有說謊,和他查到的資料上一致。
因而憤怒,如果生活拮據,她在金錢上對孩子吝啬尚能理解。可她生活富裕,卻吝啬孩子的撫養費。
何燕蘭撞進沉冷幽暗的眼底,譏诮地牽了牽嘴角,靜靜望着他走過來,在對面坐下,舉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從容不迫。
她不耐煩道:“有話快說,不早了,我還要回家。”
駱應鈞漆黑的眼睛在燈光下有種清冽的光:“當年我很感激你。”
何燕蘭皺眉,不明白他沒頭沒腦說這話什麽意思。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那些困難都是我家的,跟你無關,你可以輕易脫身。當時有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在追你,只要你願意,你就能逃出我家這個深不見底的泥潭,重新開始。但是你選擇跟我一起扛,我很感激。”
何燕蘭握着杯子的手指驟然收緊,恍惚之中再次聽見親朋好友的規勸,駱家就是個無底洞,糾纏不清的地痞流氓,上不封頂的醫藥費。她年輕漂亮名校畢業,還是重點學校的老師,完全可以離婚再找一個好男人。
“所以你讓我惡心。”伴随着話音而來還有一杯冰涼的檸檬水。
駱應鈞阖了阖眼,沒有躲開。
守在門口的保镖見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來,收到他的眼神後,繼續留在原地。
駱應鈞面色如常地抽取桌上紙巾擦臉:“你有選擇的餘地,我沒得選,那是我爸媽,我不可能不管他們的死活。這世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親情。”
“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真就投無路了嗎?房子還沒賣,錢也沒怎麽借,”何燕蘭冷冷盯着他,“你就是嫌貧愛富,貪慕虛榮。”
駱應鈞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二十二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能賣的都賣了,只剩下我們住的那一套房子,親戚朋友躲着我走。不說那群貪得無厭的地痞,只我爸媽治療起來就是無底洞,就是把那套房賣了也是杯水車薪。錢用完之後怎麽辦,眼睜睜看着我爸媽等死?”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接受包養,”何燕蘭眼底充斥着憤怒,“你就是想走捷徑,你爸媽剛好成為你的借口,瞌睡送來枕頭。”
再難聽的話,駱應鈞都聽過,他面不改色連眉梢都沒多動一下。不過他從沒跟何燕蘭說過難聽話,他們是自由戀愛,自己比她大兩歲,婚前婚後都讓着她。
“每個家庭不一樣,我和我父母感情很深,我願意不擇手段救他們。你和你爸媽感情一般,這些年你經濟條件不錯,但是給他們的錢并不多,無論你是不是不想便宜了寧寧,都足以證明你對父母感情有限。”
何燕蘭臉色倏爾變白。
駱應鈞聲音平和:“如果不是因為父母,我不至于走這條路。我要是喜歡走捷徑,當年就不會和你結婚。”
何燕蘭的臉色一白到底,細看瞳孔在輕輕顫栗。
“時至今日,我依然不後悔當年的選擇,我認為自己選了那種情況下最優的那條路。當然,确實傷害了你,所以我盡我所能補償你,房子和一百萬現金,還有孩子的一百萬撫養費。”駱應鈞的聲音倏爾低沉,眼底閃動冷光,“我後悔的是把你們姐弟想的太善良。”
何燕蘭聲若冷雨:“我當年就告訴過你,我不會管孩子。”
駱應鈞聲音發涼:“你可以不管她,可撫養費我親手交到你手裏,被何燕鴻拿走,你就沒一點責任?即便不能替她要回來一部分,你是不是應該補償她?”
“我說了,我不會管她,她的事,與我無關。”何燕蘭譏諷,“現在倒是擺出慈父面孔,你要真那麽愛她,當年就不會走。”
駱應鈞默然一息,才道:“我是對不起她,但我留了錢,境況好轉後我立刻回來。”
何燕蘭指尖攥得發白,盯着他的眼睛:“你回來幹什麽?”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駱應鈞微微擡起眼,實話實說:“孩子過得不好,我帶走。你過得不好,我出錢安頓你。”破鏡難圓,感情回不到過去。
何燕蘭慢慢松開隐隐發疼的手指,冷笑一聲:“沒給你表現的機會,我過得很好。”
駱應鈞笑了,笑意抵達眼底,化作涼意:“是啊,你過得很好。手指縫裏稍微漏一點就足夠改善寧寧的生活,可你就是不願意。滑稽的是,你現任丈夫工廠破産,然後你賣了省城的房子動了那一百萬,工廠起死回生。你用我留下的錢供養新家庭,卻不願意撫養我的女兒。”
何燕蘭當即道:“卡號給我,我連本帶利還給你。”
駱應鈞沒有理會,只道:“你明明知道了冒名頂替的事情,可為了看我的笑話卻不告訴寧寧。結果,你弟弟一家心虛之下,準備制造車禍害她。”
何燕蘭怔住了,放在桌子上的手顫了顫,很快又恢複平靜:“你把何燕鴻怎麽樣了?”
駱應鈞冷嘲:“不關心女兒,你倒是關心這個弟弟。”
何燕蘭反唇相譏:“你的女兒你自己關心去。”
駱應鈞微微眯起眼,聲音裏有一種沁人冷冽:“在你眼裏,她只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對嗎?”
何燕蘭不閃不避迎上他的視線,擲地有聲:“離婚那一刻起,我就當沒生過她。”
“我明白了。”
駱應鈞緩緩站起來,來之前的猶豫煙消雲散。
他還是不會動她,終究夫妻一場,還為他生了女兒,可總要有人為他女兒不該吃的苦付出代價。
何燕蘭愣了愣,見他雙眼黑不見底,猛地心頭一跳:“你什麽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駱應鈞垂眼注視她,目光沉幽。
一種不安将何燕蘭細細密密籠罩,不等她想明白為什麽,就見他大步離開。
何燕蘭下意識推開椅子去追:“你站住,駱應鈞你給我站住,你把話說清楚。”
守在店門口的保镖上前攔住惶惶不安追上來的何燕蘭,越不過人牆,她只能氣急敗壞地怒吼:“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想幹什麽?你把話說清楚,駱應鈞,你個王八蛋,你回來,回來把話說清楚!”
一直關注着咖啡館情況的趙德海見狀,顧不得暴露自己跟蹤何燕蘭的事情,趕緊沖過來。
猝不及防與進車裏的駱應鈞打了個照面,趙德海徒然打了個冷戰,有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錯覺。
“駱應鈞,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
趙德海回神,跑進店裏,奔向徹底失态的何燕蘭,色厲內荏怒斥攔着她的兩個高大保镖:“你們幹什麽,讓開,再不讓開,我報警了。”
店門外的邁巴赫已經開出去,兩名保镖立刻快步走出去,鑽進剩下那輛車追上去。
眼見何燕蘭還要追,趙德海怒上心頭,用力拽住她:“你幹嘛,人家都走了,你還追上去幹嘛!”
何燕蘭望着離開的車,心跳如擂鼓,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趙德海見她看着駱應鈞離開的方向出神,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不擇言:“要不要我開車帶你追上去。”
何燕蘭轉過來,冷冷看他:“少給我陰陽怪氣。”
趙德海氣了個倒仰,心說你幽會前夫還不顧體面追着不讓人家走,居然理直氣壯教訓我,嘴角動了又動,愣是不敢撅回去,主要是何燕蘭臉色實在是蒼白得過分。
他憋着氣問:“你們怎麽會見面?”
何燕蘭答非所問:“他不會放過我的。”
趙德海勃然色變:“他想吃回頭草!”
何燕蘭愣了下,勃然大怒:“你在想什麽!他恨我虧待了何以寧,他要報複我。”
趙德海下意識反駁:“他不就是傍富婆,有了點錢,有什麽了不起的。”
煩躁不安的何燕蘭懶得細說,直接拿了手機搜出相關介紹扔給他。通過網絡,她一直都知道駱應鈞的大概情況。他很低調,除了早年流出過幾張照片,這些年都只有名字沒有照片,以前的照片也被删除幹淨。
拿着手機的趙德海一張臉頓時五顏六色,開了染坊似的,他不是個小白臉嗎?怎……怎麽混成資本大鱷了。
回想起門口那股被注視的陰冷,驟然之間,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毛骨悚然,他無意識咽了咽唾沫:“你沒弄錯吧,這個人叫周應謙,不叫駱應鈞。”
“我見過照片,就是他。周是他媽的姓,他也知道丢人,沒臉再用以前的名字。”
“這些年你都關注着他。”趙德海嘀咕,“不然怎麽會這麽清楚。”
何燕蘭咬牙:“你腦子給我清楚點,我現在要跟你說正經事,他十有八九準備報複我們。”
聞言,趙德海顧不上醋不醋,已經完全不是一個階層,對方真要認真起來,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心驚肉跳的趙德海忍不住埋怨:“我當年就勸過你,對何以寧好點。”
何燕蘭冷冷道:“你要是真那麽好心,不會只停留在嘴巴上,你難道不知道何以寧在哪個學校,少在這裏裝好人。”
趙德海悻悻,親媽都不上心,他一個後爸何必上趕着,自己孩子就三個顧不過來。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就普通老百姓,怎麽鬥得過人家。” 六神無主之下病急亂投醫,“要不幹脆找以寧求求情,為了星辰和月月,低個頭沒什麽。”
何燕蘭面露譏诮:“我們跟她有情分嗎?”
趙德海小心翼翼:“你總歸生了她。”
何燕蘭:“我沒把她當親生的,她也沒把我當親媽,我勸你別一把年紀了還上趕着自取其辱。”
趙德海心慌意亂:“那我們到底應該怎麽辦?”
何燕蘭茫然了一瞬,強烈的無力感萦繞心頭,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忽然想起何燕鴻,駱應鈞敢告訴她,不怕她告密,肯定是已經收拾了何燕鴻,他是怎麽收拾何燕鴻的?
何燕蘭撥打何燕鴻的電話,關機。再撥打葛雲美的電話,還是關機。
制造車禍,殺人未遂,大概率已經被警察抓走。
姐弟之情早被何燕鴻消磨殆盡,只剩下一種兔死狐悲的不安。
何燕蘭穩了穩心神,他們一家又沒犯法,她強自鎮定道:“法治社會,他不敢過分,我們管好自己就行。拆遷款老老實實換成房子店面,別信什麽投資。月月、星辰還有思陽那邊都叮囑兩句。”
“我們安分守己,他又能怎麽樣。”何燕蘭眼底透出一種決然,“他敢欺人太甚,我就敢跟他魚死網破。”
*
早上九點多,章懷瑜被手機震動聲吵醒,生怕吵醒懷裏的人,趕緊伸手撈起來挂斷。
一看來自于駱應鈞,緩緩抽出那條被壓着的胳膊,可惜還是把人吵醒了。
何以寧咕哝着問:“幾點了?”
章懷瑜愛憐地親親她的臉:“才九點,再睡一會兒。”
何以寧推開他的臉,抱怨:“刮胡子去。”
章懷瑜低笑了一聲,下床,披上睡袍來到外面的起居室,回撥電話。
“叔,早上好啊。” 晨起的嗓音性感沙啞,還透着餍足。
駱應鈞靜默了兩三秒才道:“還沒起?”
章懷瑜打哈哈:“起了,起了。”
駱應鈞:“我在你們小區外面。”
章懷瑜:“……”
我的叔,您老人家好歹提前打個招呼啊,這冷不丁的殺上門來,我有點慌。
駱應鈞:“何家人都在警局了。”
章懷瑜:“您想今天見寧寧?”
駱應鈞:“她願意見我就見。”
章懷瑜:“那我先讓人接您去我那邊坐坐,我給寧寧說說。”
駱應鈞冷不丁:“你住她那邊?”
章懷瑜歡快回答:“是的啊,寧寧說她一個人住太冷清,讓我陪着她,好熱鬧點。叔,你放心,我肯定幫你說好話,回頭你也記得幫我美言兩句,咱倆互幫互助,幸福美滿一家人。”
駱應鈞:“……我謝謝你。”
一通電話打了二十幾分鐘,章懷瑜終于弄清楚來龍去脈,回到房間。
何以寧已經醒了,賴在被窩裏玩手機。
“睡不着了?”
何以寧點了點頭,随口道:“聊這麽久?”
章懷瑜回到床上,讓她靠着自己玩手機:“謙叔,就是我後爸,他的電話。”
“你們感情真好。”繼父子這麽好的,挺少見,反正她沒見過。
章懷瑜心說,這得歸功于你,以前雖然關系不錯,但總歸隔了一層。現在就不一樣了,岳父大人哎。
“謙叔人挺好的。”章懷瑜心裏一動,把話題引過去,“我都沒見過你給你爸打電話?”謙叔說他去查非洲礦主爸的事情,不許他插手,至今也沒告訴他查的怎麽樣了。
何以寧理直氣壯:“給錢就行了,有什麽好聊的。”
“……”章懷瑜有點為謙叔擔心,但是更為自己擔心,另一只靴子終于要落下來,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麽?他有點慌,再慌也得上,瞞得越久越不好交代。
章懷瑜想要一塊免死金牌:“寶貝兒,我跟你說個事,你保證不許生我的氣。”
何以寧才不上當:“看來這個事,我肯定會生氣,你幹脆別說了。”
章懷瑜噎住了,看她刷微博刷得熱鬧,納悶:“你就不好奇什麽事?”
何以寧哼笑:“你憋不住的,早晚會說。”
章懷瑜啞然失笑,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那我說了。”
“聽着呢。”
章懷瑜語不驚人死不休:“你的非洲礦主爸打電話給我了。”
認真說起來非洲礦主爸沒毛病,家辦在非洲投資了好幾個礦,謙叔都有股份。
“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反詐思想到位的何以寧立刻追問,“你沒打錢吧?”
眼見章懷瑜臉色奇怪,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議:“你真打錢了,打了多少?”以他的大手大腳,感覺不會是小數目,作孽啊。
“沒打錢。”
何以寧松一口氣:“那就好,不用理,是個騙子。”
她這麽篤定,章懷瑜對所謂的非洲礦主爸更加好奇,但是這會兒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正了正臉色:“寧寧,我不跟你開玩笑,你爸就在我那邊,你要不要見見?”
何以寧慢慢皺起眉頭,從他罕見的鄭重中意識到不是開玩笑,可她只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我的彌天大謊被拆穿了,我怎麽解釋?
這是第一反應,第二個反應才是:我爸?那個抛妻棄女人間蒸發二十二年的爸怎麽會和章懷瑜搭上關系?
港城富婆?
章懷瑜是港城土著。
何以寧直起身,跪坐在床上:“誰啊,你怎麽認識的?怎麽确定那是我爸?”
章懷瑜也坐起來,觑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就是謙叔,我給你們做過親子鑒定,百分百是你爸。”
何以寧怔住,章懷瑜的後爸,她之前了解章懷瑜時在網上搜到過,不叫駱應鈞,叫周應謙,褒貶不一很有争議的一個人物。
“他改名了?”
章懷瑜點頭。
何以寧神情古怪:“那個駱佩瑤跟我同父異母,他後來生的?原來比我小,我一直以為她比我大來着。”
章懷瑜覺得她關注點有點清奇:“駱佩瑤其實是你的名字,她是你舅舅何燕鴻的女兒,比你大幾個月,冒充你騙了你爸十九年。你爸十九年前就回去找你了,可被何燕鴻騙了。你爸這十幾天就在忙着處理何家人,把他們全都送進去了。”
何以寧傻眼,呆若木雞。
“寧寧?”章懷瑜被她吓住了,俯身抱住她,一下一下輕撫她後背,柔聲哄慰,“都解決了,壞人已經繩之於法。我們找最好的律師團,讓他們把牢底坐穿,咱不生氣啊。”
耳邊猛地響起她咬牙切齒的聲音:“《真假千金》照進現實,誰敢再說短劇拍得誇張我怼死他。”
她這反應有點出乎意料,弄得章懷瑜心裏七上八下,跟不上趟。
“寧寧?”
何以寧擡起眼,望進他眼底,聲音很輕:“他當年是不是跟着你媽離開?”
章懷瑜瞬間僵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