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行行哥哥
第21章 行行哥哥
黑, 全是黑!
紀恂不由的後退了半步。
面前的空間好像他前不久才醒來的夢,不同的是,夢裏的黑暗風平浪靜, 而面前的黑暗裏暴躁的精神力在橫沖亂撞!
萬籁寂靜的夜, 強大的精神力互相沖撞産生了嘯叫聲。
紀恂感覺耳膜刺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頂着不适, 去開燈。
等手指摸到牆壁,紀恂才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厲害。
“啪嗒”。
燈光瞬間驅散漆黑。
紀恂察覺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窸窸窣窣的藏起來。
紀恂看到床上沒人。
他暗吸口氣, 放慢腳步靠近。
卧室裏的費洛蒙比門口感受到的更瘋狂。
紀恂雙頰通紅,皮膚刺痛, 連大腦都變得昏昏沉沉。
那都是強烈的精神力輻射造成的。
Advertisement
紀恂精神力太低,沒辦法給自己建立起有效屏障。
他像頂着暴風雪那樣, 艱難的顫抖着腳一步步前進,小聲叫:“行哥?”
“行……”
終于,紀恂在床的另一側, 看到了抱膝縮躲在角落的哨兵。
紀恂吓懵了。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到處都是血跡。
傅書行手在流血,赤着腳低着頭,渾身在抖, 似乎有東西在他體內沖撞叫嚣着要跑出來,而他在努力壓制。
紀恂吓得連忙要去扶他, “行哥。”
“出,出去。”
傅書行聲音很粗,很沙啞。
紀恂這時候怎麽能出去!
他伸手,“行……”
“出去!!”
傅書行猛然擡頭大喝!!
紀恂吓了一跳,耳邊仿佛響起孟加拉白虎威懾力十足的虎嘯, 他連連往後退了三四步!
驚魂未定的再看傅書行,紀恂簡直三魂七魄都要吓丢了!
傅書行的雙眼瞳色已經變成了完全的猩紅色。
紀恂再學渣也知道基本常識。
哨兵陷入狂躁狀态時間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獲得精神疏導, 就會陷入深井狀态。
深井狀态下的哨兵□□機能還存在,但意識幾乎不可能再被喚醒!
紀恂大腦裏的弦全斷了!
從未有過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髒。
怎麽會這樣???
石頭不是才帶行哥去做過精神疏導嗎?媽媽晚上不是還來看過确定沒問題嗎?
為什麽??!
短短一瞬,紀恂驚恐混亂的大腦閃過無數想法,最後一個也是最清晰的是——得立刻,馬上找大人來!
這個念頭出現後,全身的熱血都像湧上大腦,紀恂立刻從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清醒,轉身就往門外跑!
卧室裏發出“滋滋——”的聲響。
緊接着“啪”的一聲。
燈泡被精神力直接擊爆!
卧室瞬間陷入黑暗。
紀恂腳下一滞,他心髒狂跳,可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失去方向也憑着感覺朝門口方向繼續跑!
和向導不同。哨兵在黑暗中的視力絕佳!
碧光浮現。
傅書行在黑暗中像一頭矯捷兇狠的猛獸,精準的追上企圖逃離自己的向導,将紀恂擒住狠狠撲倒在床!
紀恂被襲擊,吓得整顆心髒都跳到嗓子眼!
等回過神,傅書行那像是冒着火星子的滾燙呼吸就在頭頂。
急促的,狂躁的。
還充斥着不安。
紀恂感覺自己要被燙傷了!
覺醒者也是人類,人類的體溫能燒這麽高嗎?!
紀恂好像掉進了火山,同時內心的驚懼也提到了頂點,他大喊:“行哥!傅書行!”
哨兵的雙手像烙鐵那麽燙。
他手腳并用,緊緊的鎖着小向導的四肢,将人牢牢縛在自己身下。
很快,紀恂的意識被高溫“蒸”的再次陷入混沌,他感到呼吸困難,好像馬上要缺氧。
不行。
他很可能會死在傅書行的懷裏!
紀恂嘗試掙紮,但是,換來了傅書行更加收緊的雙臂!
救命啊。
被用力抱緊的紀恂喉嚨裏卡着三個字。
然而,鋪天蓋地的暴躁精神力和費洛蒙,全被高明遠設置的屏障死死困鎖在傅家。
洩露不出半點。
絕望下,每一秒都那麽漫長。
紀恂滿臉漲紅。
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竟然還有心思去想:等他死了,沒有人去找大人幫忙,傅書行很快也會陷入深井狀态。
他們兩個這算是同歸于盡嗎?
不。
傅叔叔高叔叔那麽厲害,一定會想辦法救傅書行。
到時候死的只有自己!
元帥的兒子犯殺人罪,不,是精神力暴走狀态下犯過失殺人罪,是不是不用去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也不用被流放到星獄?
不不不。
那也太冤了!!
紀恂正進行着瀕死前的胡思亂想,突然間,他聽到頭頂一聲含糊的,傷心至極的,又竭力克制的聲音——“我的。”
什麽?
紀恂以為自己聽錯了,立刻豎起耳朵再聽。
緊接着他發現自己沒死。
不僅沒死,好像卧室裏那些原本橫沖直撞、十分危險的暴走精神力都沒再傷害他。
傅書行裹着他,像道人形屏障。
把那些攻擊全擋住了。
有了這個認知,紀恂發現自己呼吸順暢起來。
只是傅書行還是像燒紅的烙鐵那麽燙!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紀恂開始積極自救,他努力冷靜說:“行哥,你松開我,我去叫我媽媽來,好不好?或者你去浴室沖澡,把溫度降下來。”
傅書行沒有回答。
他神志不清,只越發用力的收緊四肢,滾燙的下巴緊貼在紀恂的額上,喉嚨裏極其痛苦的又說出一句:“我的,我的……”
紀恂這次聽清楚了。
“你的?你要什麽?行哥?你說話!”
然而傅書行并不是在跟他說話,他像一個小孩,在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內心最深處直白的渴望。
“我的……”
聲音逐漸低下來,變成虛弱的氣聲,最後夾雜隐隐委屈的哽咽。
像馬上要崩潰。
紀恂動又動不了,被傅書行這喚不醒的魔怔狀态搞得心急如焚!
電光石火中。
紀恂突然想起——以前不都是這麽被将軍壓的?
這念頭一出。
簡直絕處逢生。
紀恂好歹被将軍撲了十年,經驗十足,他找到角度騰出來一只手,然後用力去撫傅書行的背。
“你的,你的……”
紀恂像哄大白虎那樣哄傅書行。
“沒事了。”紀恂感覺暴露在空中的手像被針紮一樣疼,忍着灼燒一樣的疼痛,他一下一下不停撫着傅書行的背,“行哥沒事了沒事了……”
就好像回到小時候。
傅叔叔和高叔叔出差去,傅書行在他家睡。
四五月雷雨多,閃電和雷聲落下來像是随時都會打到頭上,傅書行就會用手腳抱住他,把他頭也圈抱在懷裏,拍一拍說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紀恂突然就很想哭很想哭。
他想,他可以不報複傅書行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吧,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快一點變回正常的樣子,不要這樣,他害怕。
他真的好害怕。
傅書行會不會死啊?
他會不會燒壞,陷入深井再也醒不出來?
“沒事沒事……”紀恂強忍住,一下一下用力的摸着傅書行的背,他哽咽着說:“真的沒事了嘛!求求你了行行哥哥……嗚嗚嗚……哇……!”他再忍不住,害怕的抱住傅書行大哭起來,像三歲小孩那樣哭的崩潰無助。
紀恂一哭,就顧不上哄人了。
傅書行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懷裏抱着紀恂,紀恂臉上橫七豎八的全是眼淚,長長的睫毛還濕漉漉的沾在一塊。
傅書行心髒猛地一沉!
哨兵超乎常人的五感在此時似乎全不管用了。
傅書行伸手,慢慢的,去探紀恂的鼻息。
直到有均勻的溫熱傳來,他才閉上眼,重重的吐出口氣。
傅書行坐起來。
看着黑暗中,自己卧室一地狼藉,他用繃帶把手上的傷口重新纏好,再把血跡清理幹淨,最後看向床上沉沉睡着了的紀恂。
傅書行心緒複雜。
說紀恂膽大,卻連只小蟲子都怕。
可說他膽小吧,又敢大半夜的摸着黑,單槍匹馬的闖到一個哨兵家裏。
傅書行拿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看紀恂。
睡得真香。
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書行終于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指尖才碰到隐隐一點溫熱,等要落下時卻猛地一空!
那瞬間,空的不僅是手,還有整顆心髒。
傅書行驟然睜開了眼!
紀恂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睜眼看到的是自己卧室的吊頂,身下躺着的是自己的床,身上穿的是件棉質短袖。
他擡手摸眼眶,還有哭太久結起來的眼屎……
紀恂起床洗臉。
刷牙刷一半,去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偷看。
對面二樓窗簾嚴嚴實實。
真是邪門了……
怎麽會做那種夢?
那麽真實!!
紀恂低頭看自己手指,那種燙到指尖發麻、好像手指都要燒掉的感覺,還有傅書行那雙猩紅的眼睛,卧室淩亂的血跡,爆掉的電燈,黑暗中那一聲聲痛苦掙紮又委屈的“我的”……
都像是親身經歷。
這也太離譜了吧。
紀恂納悶的回到盥洗室,刷了一會兒牙後,他突然想到什麽!
——傅書行當時抱的超用力!
如果是真的,肯定留下手指印了。
紀恂立刻扒開自己睡衣領子看。
沒有。
什麽痕跡都沒有。
睡前什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
紀恂感覺頭有點暈,不再去想了,他尋思着以後再也不搞咒語了。
玄學到有點可怕。
紀恂洗漱好下樓。
紀母已經做好早飯,解開圍裙,看到兒子,笑了笑,“起來啦?先別下樓,去叫一下你爸,可以吃早飯了。”
“好的媽媽。”
紀恂一看媽媽那個狀态,就知道昨晚是真的無事發生。
吃過早飯。
紀恂揣上兩個燒麥,一袋奶。
趙展磊還在自家門前彎腰系鞋帶。
一旁傑森搗亂,他系好一只,它就去咬掉另一只。
紀恂看的樂了。
傑森發現紀恂,立刻恢複高冷帥氣的樣子,“喵”了一聲。
它晃了晃長長的尾巴,離開主人,三兩下跳躍到了小向導身邊,然後踩着優雅的貓步,親昵的貼着小向導轉了一圈。
小豹子在上次咬徐源規的藏獒時就長大不少。
今天再看,似乎又長大了些。
一身優美華麗的斑點,結實修長的四肢,連那留着兩道淚痕的豹臉都已經不再顯得委屈,在橙黃色的眼睛襯托下,有種意氣風發的帥和酷。
紀恂撸它腦袋,“大帥哥,不要再搗亂啦。”
“喵。”小獵豹仰頭眯起眼享受。
趙展磊見狀三兩下系好鞋帶,站起來說:“還是你治得了它,它現在在我這,已經完全恃寵而驕了。”
紀恂:“大貓貓恃寵而驕一下很過分嗎?”
趙展磊沒說話,笑了一下,他拿過一旁的東西,放進自己作戰服褲子口袋裏的束緊條理,插好。
紀恂被那閃亮亮的東西晃了下眼,“什麽東西?”
“嗯?”
“你剛剛拿的的。”
“哦,戈匕。”趙展磊說:“聖所發的。”
“給我看下。”
趙展磊拿出才插好的匕首,走到紀恂面前給他。
匕首只有巴掌大,分量感卻十足。
紀恂把手裏的燒麥和牛奶給趙展磊,捏着手柄拔出匕首。
“咻”的一聲。
削鐵如泥的匕首見了光,锃光瓦亮的匕面,映出了紀恂的半張臉。
紀恂:“哇塞!酷!”
趙展磊說:“小心點,很鋒利。”
紀恂問:“為什麽你們哨兵有,我們向導沒有?”
“這是哨兵遇到精神力暴走或者情緒失控時用來強制清醒神志的。”趙展磊說:“戈匕上附有精神力,劃一道口子沒個三五天不會好。你們向導可以給自己做屏障,還細皮嫩肉的,哪裏用得上,這是給我們糙老爺們準備的。”
“哦。”紀恂點頭,突然想到什麽,撇了下嘴随口說:“傅書行不會是用的這匕首來削蘋果吧。”
趙展磊一愣,很快就否認:“不可能。”
紀恂沒注意到他不太尋常的反應。
把匕首塞回鞘內要還給趙展磊,突然間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又唰的抽出來,把匕首舉到趙展磊面前,眼神充滿威脅的說:“趙石頭,老實交代!”
趙展磊以為他玩興上來,配合着求饒:“好好好,只要你別殺我!我什麽都交代!”
紀恂:“傅書行為什麽要去堵徐源規?”
趙展磊措不及防,一下怔愣在那。
“說!”
趙展磊看紀恂亂動匕首,怕他不小心傷到,把匕首往自己這邊扒拉了一下,岔開話題,“想到不要玩這麽危險的東西。”
紀恂:“你說不說?不說我直接捅你一下!”
趙展磊:“……”
紀恂看趙展磊想編理由,詐他,“我只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而已。你以為,傅書行都跟我說了去堵徐源規的事,還會不告訴我理由嗎?”
趙展磊心想這理由他還真不會告訴你。
紀恂:“你在想什麽?”
趙展磊看向紀恂,覺得有些棘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放屁,你分明是傅書行的同夥!兩面派!你這個大叛徒!!”
趙展磊喊冤,“恂恂,你這話說的可就傷人心了啊!我從來都是你這邊的,跟行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怎麽可能是他同夥?那天放學我本來要堵那個王八蛋沒錯,但半路殺出個行哥,直接把徐源規推進歷練林裏去了。”
“嗯。然後呢?”
“等我趕過去,已經完事了。”
紀恂呵呵一笑,“你覺得我會信?”
趙展磊指了下他手裏的匕首,“你幹脆捅我吧,我真沒騙你。”
“那你發誓。”
“我發誓。”趙展磊偷瞥紀恂一眼,舉起三根手指,“我跟行哥不是一夥的,我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揍完人了,我真的全程都沒看到。有一句謊話,就讓我這輩子打光棍,讨不到老婆!”
紀恂看趙展磊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決定信一下,收回鞘把匕首還給他。
但還一半發現不對。
紀恂立刻說:“不行,你得重新發誓。”
趙展磊:“啊?”
“你就說‘我趙展磊不知道傅書行為什麽要堵徐源規,不知道傅書行為什麽要打徐源規,不知道傅書行為什麽要針對徐源規。如果有一句謊話……’”
“就,怎麽樣?”
紀恂看趙展磊:“爛幾幾!”
趙展磊:“……”
紀恂挑眉,甚是得意,“發吧!”
趙展磊苦着臉,“恂恂,換一個吧……這個也太歹毒了。”
“你要是沒說謊,怕什麽。”
“……”
紀恂說:“所以你是要交代,還是要爛……”
趙展磊連聲:“我交代我交代。但你不能跟行哥說是我說的。”
紀恂大聲:“那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說!我跟傅書行可是敵人!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的那種敵人!”
趙展磊:“……”
敢情都是行哥他死是吧。
紀恂催促,“快說,快說。都要到大門口了。”
趙展磊前後看看,覺得不夠安全,“我們還是上飛行器再說吧。”
上了飛行器。
紀恂看趙展磊還醞釀半天,以為他在找辦法拖延,踢了踢他的腳,“說啊!”
“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這事說來話長。”
“慢慢說。”
“那得從十年前開始說……”
紀恂:“你想爛幾幾是吧?”
趙展磊委屈,“紀小恂,真的得從那時候說起!”
紀恂:“十年前開始說,等到了聖所你也說不完一年,你就總結一下,長話短說!”
“哦。”
趙展磊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吸一口氣吐一口氣,“傅書行他想做你哥!”
紀恂:“?”
趙展磊:“就這樣。”
紀恂:“就這樣?
趙展磊:“總結完,長話短說就這樣。”
“我看你很想爛……”
“不不不,我跟你說。因為……”
下午的課程是屏障的有效建立。
周曉芸摸着自己的小黃鹂精神體,說:“這次好像會請來哨兵那邊的導師來釋放精神力,要在哨兵導師的精神力下堅持半分鐘以上,屏障才算有效。”
朱麗穎說:“那還好,我們上次屏建考核好像沒人不及格吧。”
周曉芸立刻沖她使眼色,搖搖頭,讓她別說,然後又往身後示意了一下。
朱麗穎回頭,看到趴在桌上的紀恂,明白過來,吐吐舌頭不再說。
上次屛建的成績,紀恂好像是踩着及格線過的。
那還是缇娜老師說他沒精神體,可以适當放寬要求。
但這次如果叫了其他哨兵導師。
還怎麽放寬?
他一定過不了。
周曉芸跟朱麗穎要去上課的時候,看到紀恂睜着微紅的眼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周曉芸問:“小恂,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啊。”紀恂回過神,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發紅發澀的眼睛,抿唇笑了下,“沒有,就是昨晚沒睡好,做了噩夢。”
“做噩夢是你壓力太大啦。”
一旁朱麗穎說:“對,要不我們幫你向缇娜老師請假吧,下午的屛建課你就先別去上了。”
“屛建課?”紀恂站起來,說:“要上要上,哪能不上,我們走吧。”
趙展磊說——恂恂,這事歸根結底還得賴我,我把你喜歡行哥的事跟行哥說了,誰想到,他覺得,咱們幾個還是做兄弟比較合适。
不過話說回來,做兄弟對你倆都好。
等以後做精神力檢測,行哥那麽厲害,肯定是A+或者S-再不然直接就奔着S級哨兵去了。
咱們比不過啊。
你看向導跟哨兵的匹配度,差不多都隔一級,哪怕A-都還可以跟S在一起,可要是個B級或者C級,那結婚也沒有用啊!你試想一下,你沒辦法給行哥做精神疏導,等行哥精神暴走了還會傷害到你。
總之,你倆不合适,也不可能……
“哈喽,老紀!”
紀恂回過神,看向跟自己打招呼的錢鵬,回了一句:“哈喽老錢。”
“怎麽了。”錢鵬笑,看着紀恂走到自己身邊來,輕輕的撞了他一下,“看你這有氣無力的樣子。”
紀恂沒說話。
錢鵬見他沒跟自己開玩笑,也收起了笑,“不舒服?”
紀恂搖頭,想了想,問他說:“錢鵬,進中級聖所前都要做精神力等級評定,你覺得你會是多少?”
錢鵬:“我?起碼是個C+吧。”
紀恂:“那我呢?”
錢鵬看看紀恂,猶豫着不知道說什麽話比較不傷人。
紀恂:“你就實話實說。”
錢鵬卻說:“紀恂啊,我覺得向導評級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心,內心強大才是真的強大,精神力這種都是空泛的,表面的榮譽,對我們向導而言,一定不能被表面所蒙蔽,要更注重內在修養……”
“別說廢話。”
“我覺得你是E。”
紀恂:“……”
紀恂微微笑。
錢鵬在屛建室抱頭逃竄:“是你自己讓我說實話的啊啊啊——!”
紀恂追他,“我也沒說你說實話就不打你啊!”
大橘興沖沖的跟着紀恂一起追主人,它速度快,偶爾還能撓上一爪子。
錢鵬欲哭無淚:“大花你哪頭的!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建立有效屏障,是向導必修的課程。
不管是初級,中級,高級,都有這一門課程。
它是一切的基礎。
缇娜導師說:“屏障可以為哨兵屏蔽掉超乎常人的敏銳五感,也可以讓向導抵抗躁動暴.亂的精神力用以保護自己,現如今,區域屏障還可以為覺醒者創造一個能正常生活的适宜環境……”
缇娜老師老調重彈。
紀恂沒認真聽。
總歸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精神力高能建立更結實更長久的有效屏障,而精神力低往往只能建立一些比較薄弱的、支撐時間短的有效屏障。
精神力低怎麽了?
精神力低就不是向導了?
就活該談不上戀愛,被輕視,被嘲笑,被當成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避之如蛇蠍?
紀恂遷怒,越想越憤憤不平!
想做兄弟就說啊!
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紀恂是那種不知好歹死纏爛打的人嗎?
至于一天早晚的都躲着?
歸根究底,不就是嫌棄他是個沒精神體,精神力又低的小廢物。
跟這樣的小廢物說“做兄弟”,恐怕都妨礙到他傅書行高貴的、第一哨兵的名聲了!
但我可不是個廢物。
紀恂心想:我的精神領域已經昭示了我就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向導!
只是暫時珠玉蒙塵而已。
等我有了精神體,絕對可以一鳴驚人。
現在對我愛答不理,到時候讓你們高攀不起!!
做兄弟?
要做兄弟是吧。
那就做。
紀恂心想,不就是忍辱負重卧薪嘗膽麽?我要是報不了這仇,我就不姓紀了!!
我跟傅書行的姓!
算了,傅書行嫌棄他,他去跟石頭姓吧。
我要是報不了這仇,我以後就叫趙!紀!恂!
“诶,紀恂,紀恂。”
“嗯?”
“老師來了。”
紀恂看了導師一眼,立刻凝聚起精神力努力構建出一個屏障。
很費力。
可能是昨天沒睡好的緣故,他感覺自己本來就半小桶水的精神力,都漏完了,只剩下一個桶底……
他費勁精神力建立出來的屏障還薄的可怕,真叫一個吹彈可破。
哨兵導師看紀恂白皙的小臉漲紅,鼻尖冒汗,臉頰的兩個小酒窩都抿出來了,顯然已經用上吃奶的勁兒,他都不忍心釋放精神力了,轉頭對紀恂身邊的錢鵬說:“你屏障呢?”
“老師,我這就建立!”只見錢鵬氣沉丹田大喝一聲,然後唰的一下,構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屏障包裹住了他自己。
在一旁的紀恂都被閃瞎眼了,擡起胳膊擋。
錢鵬的屏障并非華而不實,還真抵擋住了哨兵導師精神力的半分鐘沖擊,在第31秒破掉。
哨兵導師對錢鵬說:“還不錯。”
錢鵬為了這一節課,練習了大半個月,立刻驕傲得意的挺起胸膛,生怕別人聽不見似得,大聲說:“謝謝導師誇獎!我以後一定繼續努力!再創佳績!!”
哨兵導師點點頭,在本子上錢鵬名字前打了個勾,然後看向紀恂。
紀恂眼巴巴的咽了咽。
“……”哨兵導師就說:“你也不錯。”
然後低頭在紀恂名字前利落的打了個勾,走向下一組。
看哨兵導師也放水的錢鵬:“????”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紀恂,正要說話,卻見紀恂滿眼崇拜激動的看着自己。
紀恂激動地一把抓起錢鵬的手,“天哪,大鵬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厲害了!簡直就是我的偶像!教教我,快教教我這是怎麽做到的!”
錢鵬在紀恂星星眼和吹噓崇拜中迷失了自己。
他忘了剛剛要譴責紀恂又萌混過關,咳嗽一聲,故弄玄虛的說:“還好啦,我只是二次覺醒了,精神力才暴漲的。”
**
“石頭,我懷疑我也要覺醒了……”
“?”趙展磊擡手摸了一下紀恂的額頭,再摸摸自己,說:“沒燒啊,怎麽突然開始說胡話了。”
紀恂:“我沒說胡話!”
趙展磊說:“你不是已經覺醒成向導了嗎?難道這是假的,你要覺醒成哨兵了?”
紀恂說:“你不懂!二次覺醒!”
趙展磊疑惑:“什麽玩意兒?”
紀恂把自己從錢鵬那裏打聽來的統統說出來,“就是我本來精神力很低,但其實是被限制了,一旦打破那個結界,我就可以變得很強。你有沒有聽過打通任督二脈?”
“……”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渡劫飛升?”
“…………”
“你看吧,你都不懂。還老說我文化課不及格,我哪不及格了?我雖然是我們班的倒數第一,但我沒有一門課是不及格的好吧!!”
“是是。”不都是導師放水嗎?
紀恂認真的摸着下巴思索說:“我最近就在經歷一系列非常奇怪的事,我覺得這些都是征兆,只要我弄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然後找到方法破解它,就能打通任督二脈,渡劫飛升。”
趙展磊問:“然後二次覺醒變成最強向導?”
紀恂:“沒錯!!”
紀恂說:“但是在我變成最強向導之前,我要先蟲伏在傅書行身邊,這樣才有機會報仇。”
趙展磊:“……”那個字念zhe吧小祖宗。
紀恂眯眼瞪向趙展磊威脅:“你要是敢跟傅書行說我的計劃,不等我變成最強向導,我先噶了你!”
趙展磊立刻舉手發誓:“我發誓一定不說!說了我爛幾幾!”
紀恂點頭,甚是滿意。
“好了,你先回吧。”紀恂說:“我要蹲傅書行去了。”
趙展磊:“?你現在就要開始蟄,不是,要蟲伏在行哥身邊了嗎?”
紀恂:“對。”
紀恂說:“但我這人做人光明磊落,不像他。所以我會給他提個醒的,只不過你也知道,傅書行那種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哨兵……”說着說着,紀恂咬牙切齒起來,“是不會把我這種暫時沒有精神體的小廢物的話放心裏去的!”
趙展磊看他這樣,有些擔心。
任督二脈渡劫飛升,一會兒武俠一會兒仙俠的,這二次覺醒,恂恂應該只是開玩笑吧?
應該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開始說胡話……吧?
紀恂手一揮,“你走吧!”
紀恂打發走趙展磊,回到哨兵樓下,給傅書行發了條消息。
【行哥,我腳崴到了,石頭沒等我一起回家……我現在在你們樓下,可以上去找你嗎?】
發完消息,紀恂對着哨兵一樓大廳的柱子,想找個角度踢一下。
可怕痛。
怎麽也沒下得了狠心。
消息發出去,沒人回。
紀恂想傅書行難道沒看通訊器嗎?
這時候,有個拉長的影子倒落在腳邊,紀恂立刻回頭!
傅書行竟然已經來到了樓下。
好險!
紀恂差點吓得當場蹦起來!
“行,行哥你怎麽下來了……”
傅書行沒回答,神色冷淡的問:“哪只腳崴了?”
“哦,這、這只。”紀恂慌亂的随手指了指右腳,然後迅速整理好心情,可憐兮兮的說:“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也不是以前小孩子了,扭到了還要行哥你背。”
傅書行沒說話,似乎在想什麽。
“唉!”紀恂嘆氣,餘光看着傅書行,很做作的故意提起:“說起來,我們班有個向導二次覺醒了,變得超厲害,建立的屏障連哨兵導師的精神力攻擊都可以抗住半分鐘。”
傅書行從口袋裏拿出消腫止痛的氣霧劑。
紀恂看着他還纏着繃帶的手掏出氣霧劑,“!!”
怎麽又是藥!
你口袋裏怎麽那麽多噴霧!!
傅書行說:“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紀恂接過來彎腰裝模作樣的噴了兩下,然後還給傅書行,再次裝作不經意的說:“行哥,我感覺吧,我最近也要二次覺醒了。”
傅書行不像趙展磊,還搭理紀恂這些傻話,他說:“我訓練沒結束,你能走的話自己先回,不能的話,就在這等我結束。”
“我不能上去嗎?”
“腳崴了你怎麽上去?”
紀恂說:“沒事,我很堅強的!身殘志堅!!”
傅書行看他,沒說話。
紀恂雙手合十,朝他巴巴的請求:“拜托拜托,我好想看行行哥哥訓練的樣子,從來沒見過……”
聽到紀恂這麽叫。
傅書行不由微微皺了下眉,他已經很久沒聽到紀恂這麽叫了,但破天荒的,他又好像前不久才聽過。
再看紀恂那期待和祈求的樣子。
傅書行也不知道是私心還是其他,他說:“我身上都是汗,背不了,你自己扶着樓梯走吧。”
紀恂:“好的好的,完全沒問題!”
耶斯!!
紀恂給自己的計劃成功打個鈎。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等詳細了解傅書行的基本戰鬥力後,再好好規劃暗鯊計劃!
紀恂腳沒真崴,裝模作樣的一跛一跛跟在傅書行身後。
只是。
一層樓又一層樓,上到四樓還得走去對面的副大樓。
紀恂跟在後頭,心中犯嘀咕——有這麽遠嗎?
這麽遠的話,傅書行怎麽可能在收到消息後沒兩分鐘就下樓了。
走了大概五六分鐘。
才到了急訓中心。
監控室裏坐着個哨兵導師。
聽到動靜導師回頭看,然後喲了一聲,“喲,紀恂?”
紀恂一看,緣分啊,竟然是下午屛建課那個很好心給自己放水的哨兵導師,立刻感激的鞠躬,“老師好!”
樓德導師笑:“你跟我們書行也認識?”
“是是。”紀恂站在傅書行身邊應的很爽快,兩個酒窩深深,“我是行行哥哥的弟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樓德導師:“難怪他剛剛急匆匆的中止了訓……”
傅書行打斷樓德導師,說:“紀恂就麻煩老師照看一下了。”
“好說。”樓德說:“你繼續吧。”
很快,紀恂就知道傅書行在訓練什麽了。
他竟然撕蟲子!!
當綠色的蟲液濺起,蟲子的殘肢橫飛時,紀恂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拎了個垃圾桶出去大吐特吐。
然後不管樓德導師說什麽也不肯再進監控室看一眼。
傅書行比預計提前了十分鐘結束訓練。
他很快的沖了個澡,換回常服,走出來就看到紀恂臉色蒼白的、驚魂未定的蹲在走廊。
傅書行看了片刻,說:“走吧。”
紀恂聽到這聲音像是回過了魂,立刻站起來,快步朝傅書行走去,心有餘悸的白着臉說:“行哥你怎麽打蟲族啊?不是飛戰機嗎?你不是開戰鬥機最厲害嗎?”
傅書行沒有回答,而是問:“你的腳不痛了?”
“!!!”忘了!!
“痛,還很痛,嘶——”紀恂立刻假裝回一跛一跛,左腳很不良于行的樣子,嘴上打補丁:“剛剛一急給忘了,結果現在好像更痛了”。
傅書行抿了下薄唇,沒有提醒紀恂裝錯腳了。
他雙手抄兜,垂着眼,低聲問:“還要背嗎?”
紀恂:“???”
紀恂以為自己聽錯了!
傅書行怎麽會突然這麽好心?
他在耍什麽陰謀?
不會故意走到半路摔我下來吧?
紀恂卡殼半秒,婉拒說:“還好,其實不……”用。
但不等紀恂說完,傅書行已經一步跨到他面前,轉過身去,背對着半蹲下來,“上來。”
紀恂說:“這多不好意思。”
猶豫中俯身趴了上去,然後兩只手臂立刻緊緊的摟住傅書行的脖子!唯恐他待會兒生出歹心,把自己甩下去。
傅書行脖子被勒着,也沒有叫紀恂松開一點,雙手托抱着他的臀和大腿往上颠了下,然後背着紀恂,沉默的走過副大樓的空中長廊,又走下樓梯。
一步,一步,平穩如常。
紀恂趴在傅書行結實溫暖的背上,适應了那穩穩的步伐頻率後,也就慢慢的放松警惕,松開胳膊。
聖所的樓梯是感應燈。
黑暗中明亮起來,等一陣子後又陷入黑暗。
紀恂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做的夢,想起漆黑的空間,傅書行那猩紅着雙眼、渾身滾燙,陷入情緒狂躁神志不清的樣子,他心裏忽然有點害怕。
紀恂不由又收起手臂摟緊了傅書行,埋頭在他脖頸後,哨兵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讓他情緒稍微平和下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紀恂從來沒有真的想要傅書行出什麽事。
像傅書行這麽厲害的王八蛋。
紀恂想肯定會長命百歲的,等以後上了戰場也肯定毫發無傷,百戰百勝。
當然……
如果傅書行真的會死。
那必然是得死在他這個未來的最強向導手中!!
對!
“行行哥哥。”紀恂突然間鬥志昂揚,立刻說:“明天我給你帶早飯吧!”
傅書行眼裏情緒微微一動。
緊接着,安靜的樓梯裏就響起紀恂的聲音——“我給石頭哥都帶了,不給你帶一份說不過去,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好哥哥!”
傅書行眼裏又恢複平靜冷漠。
他下颌咬緊。
片刻後又松開,語氣又硬又冷:“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