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夑谶·二十二
第58章 夑谶·二十二
二十分鐘前。
秦離的魔息驟然爆炸，黑紅色煙霧消散之時，他手中已多了一柄三尺長黑金長刀，那無數雙眼睛在看見長刀的瞬間瞳孔驟縮，剛剛的憤怒霎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恐懼。秦離不再廢話，斬魂金刀帶着罡風猛的揮去，瞬間像切豆腐一樣将那眼睛劈為兩半！
腥臭的液體噴濺而出，落在地上，又消散不見。秦離連坎三十幾刀，最後一刀忽而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連斬魂金刀都會打頓的東西？
秦離眉頭一皺，斬魂金刀向外一抽，就見那還帶着殘破眼睛的載體猛的驟縮，而後像個像被撕碎一般在空中碎裂開，露出那在後後面的東西來。
剛剛那布面積太大，他們誰都沒能看到那無數雙眼睛背後是什麽，此時終于露出來，秦離微微一愣。
白染也睜開眼睛，平靜的評判：“論起長得醜來，你們魔界的東西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秦離輕笑一聲：“你前夫我長得好就行了。”
白染點點頭，沒否認，只是再看向那東西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那東西……只能說是個活物。
它就像是一癱泥，組成成分卻不是土和水，全部都是那眼睛裏面的東西，肮髒，腥臭，讓人一看便想移開眼睛跑的越遠越好。
那是這眼睛這麽多年，從無數生靈哪裏收集而來的負面意念，痛苦、絕望、憤恨、掙紮，它靠着那無數雙眼睛窺探人心，将這些陰暗的東西注入其中，殺了一個又一個的生命，而後再在新的生靈中将最隐秘和扭曲的一面挖掘出來，源源不斷的吸收到自己身上。
白染向來愛幹淨，手背抵了一下嘴，免得自己吐出來。
那怪物在所有眼睛全部炸開的瞬間，将眼睛中留存的腥臭濃液全部吸收回來，瞬間壯大十幾倍，黏液化為一條條的觸手，在空中抽打，而後緩緩朝兩人移來。
秦離的斬魂金刀朝那東西飛去，與剛剛不同，這次斬魂金刀并沒有碰到任何堅硬的東西，反而瞬間沒入其中。秦離一擡手，斬魂金刀自動飛了回來，沾着些許黏液。秦離皺眉将黏液甩了，然而還不等再擡手，那東西一根觸手直奔秦離甩來，秦離側身躲了，飛起的衣角沾上黏液，瞬間便破了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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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是硫酸嗎？”秦離嘆為觀止，頭也沒回道：“小染，你離遠點。”
白染沒和他争，往後退了兩步。
秦離沒敢再碰，用魔息裹着自己，然而那東西的觸手再次飛來，魔息在它面前就像是毫無作用的霧氣，沒有任何抵擋作用。
秦離皺眉，一道殘影從身邊劃過，帶着金光，沒入到那東西的身體裏，沒激起半點浪花。
“果然。”白染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別打了，魔息打不過它。”
秦離收回斬魂金刀：“嗯”
“你還記得烏索麽？”
秦離沒說話，卻好像猜到了白染接下來要說什麽。
“烏索之所以為人忌憚，是因為它的嘴不論是仙法、妖氣還是魔息，統統都會消除。這三種力量分長在三界，作用機制完全不同，想要應對也要不同的方法，為什麽烏索卻有能力全部消除？”白染自問自答，“因為烏索出現的時間，比三界誕生的時間都要早。”
“你是說……”
“三界起于乾坤，乾坤起于陰陽。三界建立之前，也就是三界的力量出現之前，陰陽曾經生出過什麽并沒有記載。烏索在《群魔志》上排位第二，這東西位置還要靠前，若說它是無妄海最早生出來的東西也說不定，也許後面的大魔小魔不過是它不成器的子子孫孫罷了。”
白染接着道：“所以而後生出的仙法、妖氣、魔息，在他面前都是一樣的不值一提。”
秦離并不戀戰，腳步一錯朝後飛來，站在白染身邊。
他微微皺眉，英氣的眉毛皺起來，多了幾分認真，“前妻，想個辦法？”
白染看着他的神色，突然想起來當年在仙界，秦離背書的樣子來。
“嗯？”秦離沒聽見他說話，魔息朝他又聚了些過去。
“嗯，在想。”白染揮了揮手，突然覺着那些魔息有點煩。
然而那東西并沒有給他們思索的時間，腥臭的觸手再一次朝兩人而來，速度又快了三分！
“對付這東西只有一個辦法，”白染在躲避的間隙道：“讓它從哪來回哪去。”
“你是說‘源’？”
“不，我是說，”白染平靜道：“無妄宮。”
無妄宮。
大殿裏的衆人一臉震驚的看着出現的兩人，心中的驚異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
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能力？
那可是《群魔志》上排名第一的大魔，那是天地創建之初就存在的純粹的惡之力，那是無論仙法、妖氣還是魔息都束手無策的力量，那是放到哪裏都生靈塗炭的魔鬼！
這兩個人……他們究竟是怎麽做到輕松解決，又毫發無傷的離開的？
一時間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空白的，就是夑谶都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後背竄起一陣涼意。
夑谶擰着眉頭看着他們，就見秦離悠閑的說完，白染并沒答他，直到時間差不多了，無妄宮裏的人也都被吓唬的起不來了，這才懶懶的擡了下眼，“反正都是在那東西之後動手。”
話音剛落，在衆人疑惑的眼神裏，秦離一伸手摟住白染的腰，轉眼間飛身飛到無妄宮的頂部！無妄宮之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黑色的影子由遠及近，帶着讓人想吐的腥臭，直朝殿裏射來！
眨眼之間，那巨大的泥巴裹着無數腐爛過半的屍骨沖進大殿，所到之處就像強硫酸腐蝕一切，眨眼之間，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個無妄宮宛如地獄。
夑谶咬牙看着那東西在殿裏肆虐，無視了手下的尖叫，一個飛身也上了無妄宮的頂部，對上了正在看戲的兩個人。
“好久不見啊，白局長。”夑谶幽幽道：“哦，現在看這個情形，該叫觀辰子上仙？”
白染沒應。
夑谶又看了眼秦離，哼笑一聲，他背過手，看起來并不驚慌，“我剛剛在想，該什麽時候将這東西送到仙界去。我現在突然改主意了。”
夑谶幽幽的笑，眼神在兩人之間擺動一下，不急不緩道：“你們說，我是先把它送到人界好呢，還是送到魔界陸地上好？”
“我覺得帶着你一起下地獄比較好。”秦離話音剛落，斬魂金刀已經飛了出去！
夑谶瞳孔一縮，猛的側身避過，卻還是被刀上的魔息傷了。他并不惱，帶着十捉九着的笑意，“你真的要殺我？想好了？”
“你……”
“要不你在問問身邊這位上仙？”
秦離下意識看向白染。
夑谶吃準了白染不會同意，懶懶的等着，誰知道白染淡淡道：“他都同意了，我為什麽不同意？”
夑谶一頓，眯了眯眼。
蒼绫淩空一甩，白染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這次我先。”
秦離猶豫一下，讓給了他。
夑谶饒有興趣的看着白染，還沒等說話，蒼绫已經化為利刃，毫不留情的刺了過來！
“轟！”
同一時間一聲巨響，上層海面一個紅色的巨物擊碎屏障沖到下層。
那是一條渾身赤色的長龍，上面分布着黑色的條紋，詭異而兇猛。同它一同砸落而下的還有一群魔界的士兵，最顯眼的是一個姑娘，束好的長發在長時間的劇烈打鬥中已經狼狽的不成樣子，一聲紅衣已經看不出哪裏是原本的紅，哪裏是沾上的血。
落下來的不是別的，正是當年将秦離傷的好懸沒救回來的血赤龍。
當年秦離瞞着白染去了無妄海，帶了幾千精銳，幾乎全部折在海裏，他和紅豆兩個人聯手終于除去一只，如今紅豆一個人，肉眼可見的已經撐不住了。
秦離皺眉，魔息又收回來，站着沒動。
“呦，舊情人之間的選擇啊。”夑谶挑眉輕笑，悠悠道：“秦離，這次別選錯了啊。”
“看你長得像個人似的，一張嘴成了畜生。”秦離聲音涼涼。
白染打鬥的間隙掃了一眼：“你還在這站這幹什麽？”
秦離擡頭盯着他：“你願意讓我去？”
白染手上動作一頓，奇道：“我為什麽不想讓你去？”
且不論當年的事情是源于誤會，就單沖着紅豆這些年為魔界嘔心瀝血，秦離就不能見死不救。
這無關情愛，卻事關道義。
白染總不至于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白染心中還有芥蒂，可人命關天，難不成還要用人命來撒氣不成？
秦離看起來好像松了口氣，卻還是不動，頓了頓，一臉認真道：“你親我一下我再去。”
正在動手的兩個人動作同時一個卡頓。
白染：……？？？
夑谶：……？？？
一時間空氣凝固了。
詭異的寂靜裏，白染表情空白，夑谶幹脆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
片刻後白染回過神，蒼绫繼續朝夑谶飛去，神色平靜：“你愛去不去。”
夑谶拆招，一個空隙湊到了白染近前，挑着嘴角笑的邪氣，低聲道：“白局長，動作慢了啊。”
白染不答，将夑谶擊飛，餘光掃了一眼，秦離居然真的在原地杵着，一動也沒動。
白染：“…………”
另一邊，血赤龍發出一聲震人心肺的龍吟，在海底形成一道強波，周圍所有兵卒全部被震出一口血。
紅豆死死咬牙壓着，手上骨劍已經在發顫。
秦離眉頭又皺緊三分，偏偏就是不動地方。
他用魔息窺探着血赤龍那邊的情況，眼見紅豆情形越來越艱難，他心一橫，腳步一錯，心裏已經把跪榴蓮等一系列認錯方式過了一遍，忽而唇上一軟，一個溫熱的唇碰了一下。
觸感一觸即沒，像是沒存在過。
白染在短暫的間隙垂眸，平靜道：“這麽逼我，僅此一次。”
他以為秦離會立刻趕去救人，不料他尚未轉身離開，秦離猛的一扣他的腰，俯身在他唇上用力一吻，眉眼彎着，低聲道：“馬上回來。”
秦離轉身而去，帶起一陣風吹的白染臉有點癢，吹的心也莫名的輕撥了一下。
他像是掩飾什麽似的繃緊了唇線，轉回頭，蒼绫還未出手，就看見夑谶望着他，表情空白。
白染：“…………”
夑谶：“…………”
……你，你們，都他媽尊重一下我行不行？！啊？！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