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繩厄命4

第007章 鬼繩厄命4

城南的菜市口,算是一個熱鬧地。

也不是說有多繁華,只是這裏有很多熱鬧可以看。

這裏原先也并不是賣菜的,而是砍頭的。

金郅城的罪犯都會在宮闱外的城門口斬首示衆,可這百姓們平日裏百無聊賴,很愛湊這種熱鬧。

于是,這邊的人也就多了起來。

一些小販也就在這邊買起了菜,菜市口因此得名。

不過,這裏到了下午,人依舊很多。

窄小的道路上十分擁擠,賣各種小玩意的,賣雜嚼的,甚至還有老鸨在這個路口攬客的。

狗牙兒在這種地方混得很開,他随意上前攔住一個小販開口問道:“兄弟,這裏有個叫周順子的獵戶,你知道他住哪嗎?”

那小販先是反應了一下,而後立馬道:“順子啊!我知道,他就在第三條街最裏面那間房。”

“但是他好像沒在家啊。”他接着又道。

“沒在家?”梁誡挑了挑眉。

“是啊,他昨夜出去就沒回來。我和老葛漢昨夜坐在巷口的石墩上喝酒,就見他帶着鋤頭和繩子出去了。”小販解釋道。

“你們是找他來摘草藥還是獵牲口啊?”

“我們想找他買一些魚藤。”梁誡答道。

“那你們要不先去我家等一會兒?我就住在順子家隔壁。”小販指了指那邊的巷子,問道。

“成。不知兄弟怎麽稱呼?”梁誡和二人對視一眼,應聲道。

“叫我麻子就行。”麻子說着,繼續擡起自己小板車,向巷子裏走去。

“我來幫你吧。”梁誡上前擡起一邊,道。

麻子揮了揮手,“不用,您這衣服看起來就不便宜,再蹭髒了蹭壞了不值當的。您別看我個子小,我力氣很大的。平日裏推着小車滿城跑我也不累。”

梁誡只好作罷,幾人走進巷子裏。

路邊的石墩上坐着一個閑漢,他往嘴裏丢了一顆花生米,又喝了口酒。

“麻子回來了,一會兒陪我喝點兒?”

“今天不行,我家來客了。而且我昨夜回去被我媳婦好頓說,這幾天不陪你喝酒了。”麻子推脫完,帶着三人向裏面走去。

最裏面的那間還鎖着門,旁邊的院子大門敞開着。裏面有一個娘子坐在板凳上擇菜。

“哎呦,你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晚?飯都給你做好了,你瞧瞧涼了沒有。”麻子媳婦瞧見人進來,說着。

“媳婦,有客人來了。”麻子嘿嘿一笑,将小推車停到一旁。

三人依次打了招呼,“也不算客人,嫂子別拘謹。”梁誡作揖道。

麻子媳婦哎呦一聲,盯着梁誡的臉龐滴溜溜地轉:“這麽俊俏的公子,快請坐快請坐。”

“吃飯了沒有?我做了不少呢,你們坐下吃點兒。”說着,她起身将手上的水漬蹭在圍裙上,掀開小廚房的簾子。

“我們吃過了,嫂子不用忙活。”

“哎呀,別跟我客氣,我手藝可好了。”

麻子也附和道:“一起吃點吧,我媳婦的手藝可是菜市口出了名的一絕。”

不再好推脫,不然太過矯情。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緊挨着坐下。

麻子從一旁的竈臺上摸索出半壇子酒來,鬼鬼祟祟地端到桌子上。

麻子媳婦拿眼睛剜了他一眼,“還喝!”

“嗐,這不是有客人嘛!招待客人哪有不上酒的道理。”麻子皺了皺眉毛,對上自家媳婦視線的那一刻又立馬軟了下來,伸出一只手低聲央求道:“就喝一杯,我就喝一杯。”

麻子媳婦看了眼三人,立馬和氣地笑了笑,又瞪了自己漢子一眼。“酒一杯。”

“诶!”麻子立馬笑開了,連忙給幾人都倒了一杯。

“吃菜吃菜。”

說實話,這是葉良玉第一次到別人家蹭飯,有些拘謹。他擡頭看向兩人,發現狗牙兒是個自來熟的,不但又吃又喝,不大一會兒已經跟麻子劃上拳了。

梁誡對上他的視線,微微含笑。“嫂子的手藝真不錯,嘗嘗。”

說着,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

葉良玉低頭看了一眼,碗裏只有一塊白花花的魚肉,皮和刺已經被人剃了去。

他送進嘴裏,味道有點重,但真的還不錯。

最起碼沒有過多的腥氣,魚肉軟爛入味。

“哎呀!麻子大哥你放心,以後我罩着你!你就是我親兄弟!”狗牙兒那邊已經喝嗨了,他拍着胸脯保證着,就像當初忽悠葉良玉一樣。

麻子的雙頰已經微微發紅,“親兄弟!”

葉良玉無語,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狗牙兒。

狗牙兒一愣,回頭看他。

“問正事。”葉良玉低聲道。

狗牙兒點點頭,沖着他挑了挑眉。一臉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麻子大哥,你和周順子關系很好嗎?”

麻子怔了一下,沒有去管話題為什麽轉的這麽快。

“順子啊,鄰裏街坊的,都互相挺照顧。”* 麻子打了個酒嗝,答道。

“他家裏就他一個嗎?”狗牙兒一邊給麻子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可不是嘛,他家裏就他一個,都三十好幾了一直沒娶媳婦。”

葉良玉又撞了撞狗牙兒:“問正事!”

狗牙兒虎軀一震,連忙道:“順子大哥那天出去的時候有什麽不一樣嗎?”

“嗯……不一樣的?”

“對,比如說拿了什麽東西,神情與往日不同?走的方向等。”葉良玉終于忍不住,自行開口道。

好在麻子已經喝大了,可以說是問什麽答什麽。

“拿了什麽東西……哦!他當時手裏拿着鋤頭和繩子。”麻子先是思索,又靈光一現道。

“繩子?”葉良玉問道。

“對,就是平常綁牲口的那種麻繩。當時他往北邊那條街去了。”

葉良玉看了一眼對面的梁誡,梁誡清了清嗓子問道:“他有沒有說要去做什麽?或者有沒有跟你搭話?”

“搭話……沒有,我看他臉色不是很好,當時叫他他都沒有理我。”麻子說着,拍了拍大腿:“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着急娶媳婦的事兒哈哈哈哈哈……”

“他跟蘇家的王婆子認不認識?”葉良玉單刀直入道。

麻子咦了一聲,“王婆子我還真聽他說過,早些年間順子和她家的大姑娘在一起過,可王婆子嫌棄他粗鄙,加上沒什麽錢。”說着他看了一圈,嘆了口氣。

“那王婆子是在大戶人家做工的,肯定瞧不上我們這些陋巷裏求生活的小門小戶。當時鬧得還挺難看,登上門來将順子臭罵了一頓,這幾條街都聽得見。自從那次,就沒人敢給順子說媳婦了,可能也是順子忘不了那大姑娘。”麻子聲情并茂地說着,還不忘學嘴王婆子是怎麽罵的人,張牙舞爪一通後又嗐了一聲。

“可惜,王婆子的大姑娘前兩日嫁人了。”

嫁給一個窮書生,就是北邊那條街的。也沒幾個錢,整日裏靠幫人抄書賺錢。”麻子癟癟嘴,很是唏噓的樣子。

看來就是找劉木匠做床榻的那幾天。

麻子已經昏昏欲睡,他趴在桌子上,往嘴裏塞了兩顆毛豆。

狗牙兒推了推他,将酒杯塞進他手裏。

“麻子大哥,再喝一杯。”

麻子擺了擺手,“不行了,我喝不下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睡死了過去。

狗牙兒正準備将人慌醒,葉良玉攔住了他。

“不用了,可以了。”

那壇子酒基本上全進了他的肚子,能問的也都問了,估計再問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三人簡單收拾了下殘局,便出去和麻子媳婦告別。

“嫂子,大哥喝醉了。”狗牙兒出聲道,他背着麻子,留意着他的動向,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在自己背上一吐千裏。

麻子媳婦蹲在院子裏洗衣服,看見這架勢也是一驚,連忙上前。

“放到裏屋去就行,慢點。”

麻子媳婦看見麻子喝得爛醉,将怒火壓了壓,招呼着狗牙兒将人送進屋裏。

“哎呦,麻煩你們了。這個老酒鬼!整日裏就知道喝個爛醉。”麻子媳婦給他蓋上被子,又準備起身送三人出去。

卻被麻子拽住了,他酒醺醺地還不忘嘀咕着:“媳婦……媳婦香一口。”

麻子媳婦臉一紅,連忙捶了他兩下。

“嫂子不用送了,我們先走了。”梁誡作揖告辭,不等麻子媳婦招呼,就帶着二人走了出去。

“哎呦,那慢走啊!”

麻子媳婦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有空再來啊!——”

……

三人從麻子家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

黃昏的日光照射在這條狹窄的小巷子,灰色的石磚路上投射出一條又一條的溝壑。

耳邊傳來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遠處的鳥兒鳴叫着歸巢。

三人正準備走出街巷,就看見一個人從巷口走了進來。

五大三粗的男人步伐穩健,手裏拿着鋤頭和繩子。

在對上三人視線的瞬間,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意識到不對,葉良玉拔腿向前,就見那壯漢轉身就跑。

“別跑!周順子!”

葉良玉怒斥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梁誡也反應了過來,落下一句:“狗牙兒,跟緊點。”

就奔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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