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繩厄命3

第006章 鬼繩厄命3

沒想到這劉木匠還真認識死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等待他的下文。

劉木匠和這個王婆子早年相識,前兩日她家姑娘出嫁的時候,來劉木匠家裏打過家具。結果因為價錢跟劉木匠争吵,因為壓不下價格,王婆子在街道裏又吵又鬧,到處說劉木匠欺辱她這個老婆子,各種下作話。鬧的鄰裏街坊,人盡皆知。劉木匠打了三天的床榻,一分錢沒撈着還落了一身騷。

這王婆子性格一直都很跋扈,基本上跟誰都能吵兩句,按照劉木匠的說法,她的仇人恐怕要從街頭排到結尾。

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

“那這麽說,你的确是有殺人動機的啊!”狗牙兒撓了撓頭,嘀咕道。

劉木匠一聽,臉色大變。“怎麽可能!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魚藤是什麽東西!”

“我們可以在你家裏看一看嗎?”梁誡出聲詢問道。

“可以,我這裏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劉木匠應聲道。

劉木匠的院落很小,在深街陋巷中不太起眼。只有一間主屋和一間小廚房,再就是角落裏兩步大的旱廁。

三人先是去一旁的小廚房查看了一番,竈火上好像還有什麽東西。

定睛一看,竈臺上架着一個臉盆大小的砂鍋,砂鍋內是煮過的竹釘。

梁誡上前撿起一旁掉落的竹釘,上面也有一層浮粉。

“我就說!證據确鑿了吧!”狗牙兒立馬道,奪過梁誡手裏的竹釘就往劉木匠臉上怼。“這是什麽!”

劉木匠直喊冤枉:“我這個不是煮過魚藤水的竹釘,是砒霜水。”

狗牙兒湊近聞了聞,沒分辨出什麽。“你騙人的吧?”

“的确是砒霜水。”梁誡的聲音慢悠悠地。

狗牙兒一個激靈将那顆竹釘扔了出去,将手上附着的粉末摸到了衣服上。

“小兄弟不用怕,這點劑量是死不了人的。過一遍砒霜水只是為了防止被蟲蟻腐蝕。”劉木匠安撫道,怕他不信,還随意拿起一顆刺進了自己的手掌。

葉良玉挑了挑眉,看了梁誡一眼。

“你還記得有誰跟王婆子有仇,并且來你這裏買過竹釘嗎?”梁誡出聲問道。

劉木匠“阿”了一聲,皺着眉毛思忖起來。

“還真沒有,我平日裏做出來的竹釘不是很多,都是一些匠行提早就定下的,我趕着工期給人送過去。不過,前段時間,蘇家的官家來這裏買過竹釘,說是要給蘇小姐建個涼亭。”

查了半天,線索戛然而止。

三人并肩走在街道上,狗牙兒上去攬住葉良玉的肩頭。“他真的不是兇手嗎?”

葉良玉搖了搖頭,“他的動機不足以他半夜闖進蘇府殺人。如果他真的是兇手,也完全沒必要主動說出自己和王婆子的私人恩怨。并且,他年歲已高,已經不能接大型木工,所以才靠做一些竹釘糊口。這樣的人,哪裏會有勒斷別人脖子的力量。”

“啊?那線索不就斷了嗎?”狗牙兒道。

“竹釘的線索斷了,魚藤的線索可沒斷。”梁誡接過話道。

“嗯,我們可以去藥鋪問一問,魚藤這個東西并不那麽好找的。”葉良玉環顧一圈,視線落在一家門面的匾額上:蘇家藥鋪。

“咕……”

不知是誰的肚子叫了。

“嘿嘿,我餓了。”狗牙兒撓了撓後腦勺,又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诶,那藥鋪旁邊正好有個賣豆花的。”

“你早上不是吃了兩屜包子嗎?”葉良玉瞥了他一眼。

“這都多久了!你擡頭看看天色!已經正午了,都消化掉了。”狗牙兒說着,扯着他就往街對面的豆花攤兒走去。

“姑娘,來三份甜豆花。”梁誡遞給姑娘一兩銀子,“剩下的随意上一些小吃。”

三人圍坐小桌,沒過多久甜豆花就被端上桌。

狗牙兒立馬大快朵頤起來。

梁誡舀起一勺抿了一口,還算可以。味道清甜,帶着豆子的香味。

他擡眸看向對面的少年,卻發現他專注地看向一旁的藥鋪。

“怎麽了?”梁誡出聲問道。

葉良玉擡了擡下巴,低聲道:“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蘇家的丫鬟。”

梁誡跟着看了過去,的确看見一個丫鬟從藥鋪裏走了出來,手裏拎着幾副藥,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人群中。

“的确是蘇家的丫鬟。”梁誡有印象,這個丫鬟就是當時從閣樓下連滾帶爬沖上來的丫鬟。

葉良玉作勢要起身,梁誡伸手抓住他。

少年垂眸看了看他的手,道:“怎麽了?”

“你豆花還沒吃,這可是我花錢買的,浪費可恥,浪費我的錢更可恥。”

葉良玉只得坐回位子上,抄起桌上的甜豆花三下五除二全部送進了嘴裏。

他最塞得鼓囊囊的,含糊不清道:“可以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他已經走進了藥鋪。

看向少年的背影,注意到他已經紅透的耳朵。梁誡嘴角微勾,搖了搖頭,起身跟了上去。

狗牙兒不明所以,邊往嘴裏塞東西邊喊:“喂!你們都不吃了?那這些我都吃了——”

正是飯點,藥鋪內只剩下一個夥計看店。

陽光灑在櫃臺上的罐子上,折射在那棵人頭參的胡須上。

“诶,兩位公子。抓什麽藥啊?”夥計還算熱情,見兩人進門立馬開口詢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葉良玉率先開口道:“我們是蘇捷昌的朋友。”

“哦!原來是姑爺的朋友。”

“我和你們姑爺得了一樣的病,他推薦我來這裏抓藥。”葉良玉說着,打量着小夥計的神情。

只見小夥計面色一驚,又略顯尴尬。

“你……你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葉良玉顯然沒聽明白,正想着難道是蘇捷昌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嗎?

就聽小夥計繼續道:“我看你身強體壯的,你也不舉啊?”

少年吓得哈了一口氣,似乎被噎住了,不受控制地打起嗝來。

一旁的梁誡努力地憋笑,嘴角卻還是忍不住上揚。

“嗐!看着人高馬大的,實則內裏空虛啊!”說着,他拍了拍櫃臺,輕聲道:“還請小兄弟別聲張,小孩兒臉皮薄。”

小夥計連忙點頭,還不忘安撫道:“沒事沒事,早發現早治療。你還年輕,肯定能治好的。”

梁誡沖他噓了一聲,他立馬了然,落下一句:“我去給你抓藥。”就一溜煙鑽到後面的藥房裏去了。

見人走了,他才回過頭去看。

葉良玉的臉比鍋底還黑,一副吃癟的模樣。

原本憋回去的笑意,瞬間繃不住了。

梁誡笑得是前仰後合,扶額道:“還真是哈哈哈……沒事,年輕好得快。”

“梁子骞!”

“在,我在。”梁誡連忙應聲。

“別笑了。”

梁誡點點頭,試圖将笑意壓下去。

他伸手拍了拍葉良玉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都是為了查案。我已經叫這小夥計不要聲張了。”

話音未落,他又有些憋不住。

葉良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懷裏帶了帶。

“好了,我不笑了。你這小孩怎麽不經逗。”梁誡立馬服軟,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狗牙兒看見兩人出來,打了個飽嗝。桌上的食物已經被他風卷殘雲一番,收拾了個幹幹淨淨。

“诶,阿樹,你生病了?”他注意到葉良玉手中拎着的藥袋。

“我給你說——”梁誡興致勃勃地沖了過去,卻不料話說了一半,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攬過,捂住了嘴。

他“嗯”了半天,也沒能擠出一句話。

葉良玉将人死死牽制住,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一只手攥住他的兩只手。

這麽一抓,他才發覺,梁誡的手腕很細,很嫩,可以與小娘子媲美。

“我不說了,快把我松開。”他試圖用“嗯”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那雙原本狹長的眼睛瞪圓了,眼角還帶着些紅色,有點受驚小動物的意味。

葉良玉突然起了興致,歪了歪頭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真的不說!我發誓!”梁誡眨了眨眼。

“啊?什麽啊?你倆幹什麽呢?到底是什麽事啊!?”狗牙兒翻了個白眼,一臉茫然地看着兩人,一個“嗯”個不停,一個就歪頭輕笑。

少年還是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梁誡眼神一暗,等到他意識到不對想收回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張開嘴,狠狠地在少年的手心咬了一口。

葉良玉如同被針紮了一下,猛然彈開。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心上烙下一塊青紫的齒痕。

“梁子骞!你是屬狗的嗎?!”

梁誡搖了搖腦袋,吐了吐舌頭。

狗牙兒無語地看着兩人,在兩人面前奮力揮了揮手。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無視我?搞什麽——”

“到底是什麽啊——”

但是他依舊沒得到回應。

那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一個比一個走得快,像是在賽跑一樣。

狗牙兒喋喋不休地問着:“梁公子到底想說什麽啊?啊?你們在裏面幹嘛了?什麽啊什麽啊什麽啊——”

“阿樹,您變了。你有了梁公子你就不要我了。你這個抛棄糟糠之妻心系狐貍精的負心漢——”

“閉嘴,再問揍你。”葉良玉終于忍不住打斷他。

狗牙兒低聲嘀咕了一聲:“那我們現在去哪啊?”

“方才藥鋪的夥計說,城裏只有他們有魚藤。并且是一個獵戶長期賣給他們的。”梁誡回答道。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要去這個獵戶家。”狗牙兒說。

“沒錯,城南菜市口,周順子家。”

兩人的步伐更快了一些,狗牙兒小跑着跟上兩人。

“等等我,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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