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繩厄命7

第010章 鬼繩厄命7

醉香樓是金郅城主街上有名的酒樓,地理位置也相當不錯,很多初來乍到的江湖人都會先來醉香樓吃一頓,感受一下金郅城的風土人情。

還沒到飯點就賓客滿座,還好三人來得算早,勉強有張桌子。

“小二,兩份玉珍團子,一份烤鴨,一份水煮魚,一份三狠湯。最後三碗大刀面。”梁誡輕車熟路地點了菜。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一邊給旁桌的送菜,一邊應聲道。

“梁公子,聽說這裏的竹葉青特別不錯。不如我們……”狗牙兒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葉良玉敲了一下腦袋。

“案件還沒查清,喝什麽酒。”

“案件本來就沒什麽頭緒嘛,說不定喝了好酒,醉一醉,就開竅了。”狗牙兒不敢大聲反抗,只敢冒着腦袋小聲嘀咕着。

“你說是吧,梁公子?”

梁誡看了看二人,揮了揮手:“小二,來壇十年的竹葉青。”

狗牙兒高興地合不攏嘴,抄起方才送上來的前菜送進嘴裏。

葉良玉沒說什麽,自行別過臉去。

“诶,你們也是江湖中人?”旁桌傳來一聲粗犷的男聲。

狗牙兒應了聲,端起酒杯示意。“是啊,在下叫狗牙兒,是一名游俠。還問大哥尊姓大名啊。”

男人十分爽快地哈哈大笑,也舉起酒杯幹了一口。“老子叫柳無道。”

一折紙扇敲在他腦門上,“專心吃飯。”

柳無道撓了撓頭,俯下身低聲:“師父,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

“面子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酒喝?”

柳無道吃了癟,悻悻地閉了嘴。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吃驚。

眼前的男子人高馬大,身上肌肉的輪廓好像衣服都要裹不住了。可在這青衣男子面前如此聽話,甚至有些……慫?

“三位莫怪,我這徒弟灑脫慣了,莫要讓他掃了你們的雅興。”青衣男子先是作揖,又道。

“沒有沒有,都是江湖中的兄弟,互相關照互相關照。”狗牙兒連忙擺手。

梁誡欠了欠身,上前給二人倒了杯酒。

“柳大哥性子直爽,難得難得。”

柳無道見酒眼開,笑着拍了拍梁誡的肩頭。“好說,小兄弟以後遇到什麽事盡管報我的名號,我可是無極祖師座下關門弟子。”

葉良玉神情一動,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原來這位就是登封冊榜三,無極祖師——羨風。竟然這麽年輕。

柳無道不一會兒就跟狗牙兒打成一片,兩個人你來我往,喝得痛快。

“柳大哥,以後你就是我大哥。”說着,狗牙兒打了個酒嗝,拍了拍胸脯。“都是親兄弟,有事您說,小弟我一定兩肋插刀——”

葉良玉扶額無語,支開一旁的窗子,想着散散酒氣。

眼眸一動,一襲月色長袍進入他的視線。

“蘇捷昌?”他心中一動。

少年撈起一旁的佩劍沖了出去。

“诶,阿樹?你去哪?”狗牙兒連忙喊他。

梁誡也注意到了消失在街尾的蘇捷昌,他抿了抿唇。

……

“什麽?又死了一個?”狗牙兒驚恐萬分地喊道。

刑司的腦袋也很痛,他将卷宗塞進三人手裏,連忙道:“聖上現在雷霆大怒,說要是三日之內不能破案,就要我們皇城司所有人的腦袋。”

“等等,這跟我們沒關系吧?”狗牙兒立馬問。

“江湖刑司也是皇城司的人啊。”刑司道。

狗牙兒三兩下從自己的懷裏掏出那塊疙瘩令牌,“給你給你,我們不做這什麽刑司了。”

“別啊,只要你們能三日之內将此案破獲,賞100兩黃金。”

原本令牌已經塞進刑司的手中,此話一出,狗牙兒一個轉圜又塞回自己的懷中。

“阿樹,100兩黃金呢。”狗牙兒谄媚地攬住葉良玉的肩膀。

“那今日,你繼續去跟蹤蘇捷昌。”葉良玉淡淡道。

狗牙兒咽了咽口水,“那不是你和梁公子的活嘛?”

“我和梁子骞打算去看看死者的屍體,找其他的線索。”葉良玉說着,話鋒一轉。“你不願意?那算了,這100兩就讓別人賺去吧。”

“別別別啊——我去我去。”狗牙兒連忙道。

梁誡輕笑着,上前拍了拍狗牙兒的肩膀。“注意安全,有事放信印。”

“嗚嗚嗚……梁公子——”

“敢靠過來就把你的胳膊擰斷。”

狗牙兒一個激靈,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麽能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和狗牙兒分別後,二人跟着刑司去了仵作坊。

裏面比其他院落要涼爽許多,可能是因為院中繁茂的枝杈,也可能是因為位置照不到陽光。

總之,二人剛進去,就感覺陰風陣陣。

梁誡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那……你們自己進去吧,屍體就在裏面!”話音剛落,那刑司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還不忘将大門關上。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并肩邁上臺階。

剛剛進屋,周圍的氣溫就驟然下降。

白色的帷幔遮蔽着窗戶,讓本就沒有陽光的屋內更加的陰暗。

梁誡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折子吹亮,依次将屋內的壁燈點亮。

屋內擺放着數十張床,只有中間的兩張床上擺放着屍體。

“王婆子的屍體已經下葬了。”梁誡說着,上前随意掀開一具屍體的白布。“不過也沒什麽,當時我們已經看過她的屍體了。”

白布被掀開的瞬間,一張慘白的臉展現在兩人的眼前。

馬夫的臉龐已然沒有血色,嘴角帶着些許幹涸的黑色血跡。脖頸斷裂扭曲,仔細觀察下,還能看見一點類似針眼的創口。

“香氣。”梁誡脫口而出。

葉良玉詫異:“什麽?”

周圍陰暗無比,彌漫着屍體的腐敗味道,哪裏有什麽香氣。

“一股很淡的香味。”梁誡湊近馬夫,皺了皺鼻子。

葉良玉也俯身湊了過去,兩人的耳畔擦了一下。

“像是花香。”梁誡皺着鼻子,側目看向身旁的少年。

離得近了,葉良玉也在陣陣腐敗的氣息中嗅得一股淡淡的花香。

梁誡打量着眼前馬夫的屍體,伸出一只手将馬夫的一縷頭發用指腹搓開。

黏膩的手感,是已經腐敗的屍油。

烏黑的發梢中被搓出一片小巧的花瓣,前端圓潤後端細長,根處白色延展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這花瓣好眼熟,我似乎在哪裏見到過。”梁誡輕聲道。

葉良玉抽出帕子将梁誡指腹上的花瓣輕輕取下,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來。

“是海棠花。”葉良玉道。

海棠花,他們的确見過,在幾日前,蘇府的院落中。

葉良玉一把将旁邊的白布也一同掀開,露出第三具屍體。

那是一個年歲不大少年,臉龐還能看出殘存的稚氣。

少年的脖頸相對馬夫要瘦弱許多,依舊是被活生生勒斷了。

并且樣子更加的扭曲,整個腦袋偏在一旁,散落的頭發遮蔽了大半個臉頰。

在他的頭發內也發現了海棠花的花瓣。

少年的手背上有着細小的傷痕,已經結了痂。像是頑皮的小貓不小心抓傷了他,只有兩道淺淺的痕跡。

“他看起來只有十四歲。”葉良玉聲音悶悶的。

梁誡沒說話,擡手用白布遮蔽住少年的臉龐。

“如果真的是蘇* 捷昌,現在狗牙兒很危險。”

……

狗牙兒其實不太擅長跟蹤,因為他腳程不快,也沒有輕功,還總是因為不相幹的事物分心。

可這次,竟然沒有跟丢。

蘇捷昌一路穿過繁鬧的人群街道,向城北走去。

城西靠着湖泊,店面也相對少了許多。

所以相比下來,要靜谧不少。

狗牙兒也不敢跟的太緊,畢竟人群少了許多,自己貼的太近很容易被發現。

蘇捷昌的身影停留在不遠處的橋下,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狗牙兒揉了揉眼,快速地搜索了一番,的确看不見人了。

夜色降臨,他有些害怕,但想了想葉良玉的囑咐,還是向前走去。

那是一座石橋,有些年頭了。

橋下的确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這個湖泊的水已經所剩無幾,三兩只蜻蜓在水面跳躍,掀起微微的漣漪。

這邊根本沒有什麽人,可能是因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異樣的腥臭。

橋洞下有一個大坑,裏面黑黢黢的,看不太清。

狗牙兒淹了眼口水,鬼使神差地向那邊走去。

腥臭味更加濃郁了一些,他皺着眉毛低頭一瞧。

“啊!”他無聲地驚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泥濘裏。

那坑洞裏密密麻麻都是動物的屍體,大多是身材小巧的貓,也有幾只狗。它們堆砌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頭,從坑洞裏冒出一個頭來。

狗牙兒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背後已然被冷汗浸透。

胃裏波濤洶湧,随時都能大吐一場。

他不受控制地幹嘔了幾下,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就聽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警鈴大作,連忙爬起身來。

突然,一根麻繩從後面纏住了他的脖頸。

“啊!”他不由地驚叫,下意識地猛烈掙紮起來。

那繩索卻越來越緊,窒息感席卷全身。

身後傳來濃重地呼吸聲,似乎那人也有些吃力。

狗牙兒咬了咬牙,猛然向身後撞去。

兩人一起跌進冰涼的湖水中。

那繩索還纏在他的脖頸上,試圖将他拉進湖底。

他手腳并用,撲騰出水面,好在這湖泊水位不高。

回過頭去,只見男人一襲月色長袍已經被打濕,長發散落在肩頭。

那雙眼眸在夜色中如同鬼魅,死死地盯着他。

狗牙兒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向岸上爬去。

蘇捷昌似乎沒打算追上前去,他緩緩擡起手臂,擡起手中的小型弓弩。

“嗖——”

聲音劃過夜空。

狗牙兒感覺自己脖頸一痛,連忙摸了過去,只摸到一塊凸起,嵌進他的脖子裏。

他連忙将那竹釘從自己的脖頸拔出,卻不料藥勁發的如此之快。

視線瞬間模糊了起來,他晃晃悠悠地爬上岸,卻始終站不穩。

蘇捷昌就站在水中,看着麻布少年來回踱步。

“撲通”一聲,他又重重跌回湖水之中。

“阿樹,梁公子,救命啊……”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手裏緊緊攥着那根信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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