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繩厄命8
第011章 鬼繩厄命8
“嗖”
一條銀光從水面沖起,在天邊綻放出一朵桃花。
“是狗牙兒!”葉良玉向北邊看去,一個疾步沖上房檐。
梁誡眉頭微蹙,一個騰飛跟上葉良玉。
狗牙兒原本已經昏沉了過去,只感覺到有人将他拖到了橋洞下,污泥的味道混雜着腥臭包裹着他。
一條繩子纏住了他的脖頸,他卻無力反抗。
繩子越鎖越緊,迫使他清醒,又在他極度缺氧的瞬間松懈。
缺氧的感覺讓他整個腦袋都發麻,耳畔環繞着陣陣耳鳴的聲音。
眼眶充血的感覺也不好受,可是他的四肢卻依舊無力。
剛剛喘口氣,繩子又猛然鎖緊。
“嗯——”狗牙兒雙腿撲騰了一下。
在他窒息的瞬間又松懈開來。
脖頸處的皮肉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他終于明白那斷裂的脖頸是為什麽了。
根本不是因為巨大的力量,而是這般一次又一次的反複折磨。
就像鐵杵磨針,一寸一寸,一點一點。
再一次的鎖緊,他感覺到意識逐漸渙散。
“該死的,兄弟怎麽這麽不靠譜……”他這般想着,昏沉過去。
突然,繩索又松懈開來。
“蘇捷昌!”
一聲少年的怒斥。
劍光閃過,刺進蘇捷昌的肩膀。
葉良玉眼中一沉,将人挑飛了出去。
狗牙兒躺在淤泥裏,他的脖頸已經青紫,雙眼發紅,帶着淚珠。
他好像扯了扯嘴角,嘶啞地吐出一句:“你終于來了。”
梁誡俯下身去查看,将自己的水囊打開,往他嘴裏灌了點水。
“狗牙兒,你怎麽樣?”
他只是搖了搖頭,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梁誡的手指撫上他的脖頸,他皺着眉,查看他的傷勢。
“沒什麽大礙,你會沒事的。”
葉良玉已經将蘇捷昌逼到了橋尾,蘇捷昌的衣衫已經被血染紅,肩頭的血洞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梁誡很快捕捉到了。
“葉良玉!”他冷聲道。
葉良玉短暫地回神,他咬了咬後槽牙。
上前一步刺向蘇捷昌,直逼要害。
“該死。”梁誡暗罵一聲,抽出腰間的軟劍,一個躍起。
兩個人在橋上過了三招,葉良玉被逼的後退一步。
梁誡狠狠地瞪了葉良玉一眼,先給蘇捷昌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将他用陣法鎖了起來。
做完這些,他緩緩站起身,快步走向少年。
一拳落在少年的臉龐上,葉良玉的身形被迫一頓。
“你瘋了?你想坐牢還是想賠命!”
葉良玉眼眶一紅,垂到一邊的腦袋被鬓發遮蔽,看不出神色。
“金郅城不比江湖,你知道的。你想在這裏要了他的命!他值得你付出的代價嗎?”梁誡臉色陰沉,“看着我。”
少年緩緩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這一眼,倒是讓梁誡心中一顫。
梁誡睫毛微顫,他抿了抿唇,盡量放軟聲音道:“我知道你是為了狗牙兒,我也知道他該死,但我們應該送他去皇城司。”
少年眼眶中的淚珠滴落,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印記。他有些憤然地別過臉去,不知道又掉了幾滴淚。
梁誡沒想到他會哭鼻子,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
“你……你若是想要他的命,我替你殺了他。”
少年也被驚了一下,“你不怕賠命。”
“這有什麽,我将他帶到城外去殺。再說了,也得有人能要了我命,怕是整個皇城司都不是我這把劍的對手。”梁誡漫不經心,似乎不是在讨論殺伐,像是在說拈花摘葉一般。
葉良玉方才的感動瞬間灰飛煙滅,他冷哼一聲。
“先将他押去皇城司。”
……
進了皇城司,蘇捷昌很快就認了罪。
案子總算有個結果,就是苦了狗牙兒那小子,可是遭了罪。
麻布少年此時正躺在床榻上,梁誡正在給他的脖頸換藥。
“嘶——哎呦哎呦,好疼啊好疼啊……”
他吱哇亂叫個不停,一旁的葉良玉皺着眉毛掏了掏耳朵。
“你煩不煩,不就是擦傷了,用得着每次換藥都鬼哭狼嚎的嗎?”葉良玉不耐煩道。
狗牙兒吸了吸鼻子,“你個沒良心的,我現在可是傷員!”
“我看,你脖子上的傷上藥都多餘,而且已經快結痂了,不包紮反而好得更快。”葉良玉白了他一眼。
“你!”狗牙兒氣急敗壞,準備伸手去抓葉良玉。
梁誡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老實待着,你再亂動你就自己來。”
狗牙兒立馬縮了回去,低聲道:“不亂動了。”
包紮完,梁誡起身到一旁洗了洗手。
“梁公子,一會兒咱們吃什麽啊?”狗牙兒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
梁誡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淡淡道:“今天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吃了。”
“啊?為什麽?”
“我有事要辦,晚飯再說吧。”梁誡說着,已經推門走了出去。
狗牙兒擡頭看了看一旁的葉良玉,“他有什麽事?”
“我哪知道。”葉良玉冷聲道。
少年低頭瞥了一眼窗下,男人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十分清雅。少年的目光追随者他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街巷中。
淡青色衣衫停駐在蘇府的門前。
“梁公子?”趙管家有些吃驚,顯然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梁誡還會出現在這裏。
梁誡沖着他點了點頭,擡起手裏拎着的糕點。
“我和蘇公子相識一場,他托我來拜訪一下他夫人。”說着,他和煦地笑了笑。“哦,這是蘇小姐最喜歡的海棠糕。”
趙管家臉色緩和了一下,“這樣,那請進吧。”
梁誡跟在趙管家的身後,走進了蘇小姐的院落。
海棠花的花期已經到了末尾,散落一地,整個院子都彌漫着花香。
貓咪們在院中嬉戲,瞧見他來,有兩只膽子大的先湊了上來。
梁誡随意打量了一番,發現相比上次來要少了許多。
“小姐,梁公子前來拜訪。”趙管家朝着屋內喊了一聲,就退下了。
梁誡自己站在院中,拎着那份海棠糕。
“蘇小姐,打擾了。在下帶了海棠糕。聽蘇公子說,是你最愛吃的。”梁誡說着,在院中找了一處随意坐下。
不大一會兒,就見窗前站了一人。
她像上次一般,隔着窗景看了過來。
“是捷昌叫你來的。”
梁誡點了點頭,“對,前幾日在獄中,他曾讓我幫他帶一份海棠糕回來。”
說着,他拎起糕點向前走去。
蘇小姐接過糕點,解開繩結,取出一塊。
她輕咬了一口,“你知道,我其實不喜歡吃海棠糕。”
梁誡沒說話,看着她一口一口将手中的糕點吃了個幹淨。
蘇小姐的表情并無波瀾,像是在品嘗一塊沒滋沒味的饅頭。
“蘇捷昌明日就要問斬了。”梁誡淡淡地吐出這句,視線卻落在蘇小姐的臉上,打量她的神情。
她伸出手,從一旁的花瓶中抽出一枝海棠花。
“明日,幫我給他吧。”
梁誡接過那朵海棠花,垂眸道:“你不喜歡海棠花,也不喜歡貓。”
蘇小姐莞爾一笑,沒有言語。
梁誡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握着那枝海棠花走了出去。
兩只小貓跟在他的身後,“喵”了兩聲也沒等到他回頭,失落地垂下腦袋。
……
葉良玉百無聊賴地撥弄魚缸裏的紅尾魚,時不時往裏面丢兩顆魚食兒。
“不是,你別玩它了,撐死了要賠的。”狗牙兒往嘴裏扒拉了一嘴米飯。
葉良玉這才罷休,抄起筷子吃了兩口。
“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狗牙兒有些納悶,打量着葉良玉的神情,他咦了一聲:“你不會是思誰呢吧?”
葉良玉夾起一條雞腿扔進狗牙兒碗裏,“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還不讓人說了,你這茶不思飯不想的,明顯是相思病嘛。”
“那你說我思誰?”葉良玉翻了個白眼,盯着他道。
狗牙兒有點慫,縮了縮脖子,舔了一下嘴邊的米粒,小聲嘀咕道:“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思春。”
葉良玉擡起手來就要敲在他腦袋上,狗牙兒向後一躲,忙道:“錯了錯了,我現在還是傷員,你可不能揍我。”
“你們兩個吃什麽呢?”
兩人擡頭一看,對上梁誡的視線。
梁誡自覺地坐到葉良玉的對面,“小二,這邊來碗米飯,添雙筷子。”
“梁公子,你忙完事情了?”狗牙兒笑道。
梁誡點點頭,夾起一片醬牛肉送進嘴裏。
“你幹嘛臭着臉,誰有惹你了?”他挑了挑眉,看向葉良玉。
狗牙兒嘿了一聲,“他今天一天就這個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樣——哎呦!”
“我都說了我是傷員,再說了你不能老打我腦袋,我傻了怎麽辦?”
“反正依舊夠傻了,也不差這一星半點了。”葉良玉淡淡道。
狗牙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敢還嘴。
“事情已經了解了,咱們小酌一杯?”狗牙兒沖着對面的梁誡挑了挑眉。
梁誡點了點頭。
狗牙兒立馬站起身來竄了出去,喊道:“那我去樓上喊柳大哥!”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麽?不吃飯嗎?”梁誡嗤笑出聲,有些無奈地對上葉良玉的視線。
葉良玉不為所動。
“你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
還是不說話。
得,梁誡放下筷子,長出了一口氣。
“我今日去了一趟蘇府。”
“你還是覺得不是蘇捷昌對嗎?”
“我只是覺得有些線索他無法對應。”梁誡說。
兩人面面相窺,似乎在隐隐較真。
“你們倆幹什麽呢?”狗牙兒感覺氣壓突然低了幾分,納悶道。
柳無道上前攬住葉良玉的肩膀,“年紀輕輕怎麽老板着張臉啊?來,咱們今日好好喝一杯,有什麽仇怨一杯酒下肚也就煙消雲散了。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羨風坐到了梁誡的身邊,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家徒弟。
“這兩個小孩還算合得來。”梁誡輕聲道。
羨風贊同地點了點頭,側目看他:“咱們也喝一杯?”
狗牙兒将酒壇打開,給每個人都倒了滿滿一碗。
“今夜,不醉不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