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蝴蝶人蛹案1(入v二合一)

第034章 蝴蝶人蛹案1(入v二合一)

葉良玉被這雙眼睛盯得有些發毛, 卻又十分疑惑。

“你在跟我說話?”

老人咯咯咯地輕笑一聲,“自然。”

“你過來, 靠近一些……”

他擡起那雙皮包骨的手,上面已經布滿了斑點。

葉良玉看了看身旁的二人,緩緩地向前移動。

老人沖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蹲下身來。

葉良玉猶豫片刻,還是按照指示蹲下身來。

老人的手落在他的腦袋上,又合上雙眼。

一股陌生的氣在他的體內游走一番,只是試探, 并未惡意。

“當初, 你母親一定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老人說着,收回自己的手。

“你體內的東西, 已經長成了。”

葉良玉被他的話搞得一頭霧水,緊蹙眉頭。“你認識我母親。”

老人被逗笑了,最後又輕哼一聲。

“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她……因為她是我創造出來的。”

三人都是一驚,有些不明所以。

“您的意思是……您是阿樹的外祖父?——”狗牙兒忍不住開口道,臉上疑惑萬分。

“是也不是, 她受天地運化, 本來也該歸于天地。”

狗牙兒抿了抿唇,內心腹诽:“說話就說話,怎麽又開始天地不天地了……”

“怎麽, 你不信?”老人垂眸看向面前的葉良玉。

葉良玉當然不信,突然跳出來一老頭, 非要給你攀親, 誰信啊?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惱。

“你們随我來吧。”

說着, 他向一旁的牆壁走了過去,牆壁之上被一張簾布遮蔽。

老人走上前去,回頭看了一眼葉良玉,瞬時将那簾布扯了下來。

黑色的帷帳落地,露出藏匿在後方的牆壁。

“哇……這麽多美人畫像。”狗牙兒瞠目結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羊皮紙被整齊裁剪成大小一致的畫布,貼滿了整張牆壁。

每一張羊皮之上,都畫着女人的臉。

琳琅滿目,各有不同。

葉良玉率先注意到中間的那張羊皮畫,上面的女人平穩地注視着前方,端莊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獸皮短裙。

而她的眉眼,與少年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傲氣的眼神,一模一樣。

畫像之下,寫着三個字:阿依紮。

“這就是你母親,你應該不會認錯。”老人擡眸看向那張畫像,聲音低沉。

“你們不是說,這蟲谷只能進不能出。”葉良玉的雙眼已經發紅,他吸了吸鼻子冷聲問道。

老人笑了笑,枯木杖在木地板上擦出聲響。

“規矩是如此,但總有一些人喜歡打破規矩。”

“不是嗎?”

說着,老人看向少年,詢問他。

葉良玉沒有說話,只是道:“她已經死了。”

“在我六歲那年自缢在我面前。”

老人依舊面不改色,不以為意。“離開蟲谷的人都會死。”

“阿依紮自然不能例外。”

“你此次來,是為了你體內那東西,對吧?”

兩人面面相窺,老人向前踱步,繼續道:“阿依紮有沒有跟你提過,你體內的東西。”

葉良玉的腦海中閃過母親的臉,心口疼痛,卻不是因為蠱毒。

“她說……生帶此蠱而來,死帶此蠱而去,此生休得安寧。”

老人點點頭,沒有反駁。

“你要相信,這并不是她所想的,但也是她無法改變的。”

狗牙兒有些按耐不住,聽着兩人在這東扯西扯一通,完全沒說到點子上。

“所以這蠱,您能不能解?”

“此蠱與他同脈同源,相伴而生,為何要解?”

“若是不解,他就要死了!他是你親孫子,你難道要看着他死嗎?”狗牙兒情緒激動起來,帶着質問。

老人泰然一笑,不假思索道:“眼下,他體內的東西再也不會發作。”

“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回來了,那東西就不會再發作。”老人答道,手中的枯木杖在地板上點了點。“若是離開此處,只會加快他吞噬你的速度。”

“我想你也感覺到了,它已經在你體內趨于平靜。”

此話不假,葉良玉剛邁進七娘子山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

他越往深處走,胸口的疼痛就越輕。

直到他站在蟲谷山崖上向下俯瞰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接替我的位子,看守蟲谷。我已經力不從心了,人還是要服老啊……”大長老自顧自地坐回位子上,自行定奪。

“這不是我所求。”葉良玉正色道。

“我知道。人不可能事事如願的,大多都痛苦地活着,而活着就是人唯一可以慶幸的事。”大長老一笑了之,“痛苦地活着,坦然地死去。可是大多人在死亡面前都無法坦然,只能痛苦地活着,不是嗎?”

“不然,你又何故來此啊?”

“他打不過我,是被我綁來的。”梁誡雙手環臂,眨了眨眼道。

“我說真的,你作甚如此看着我”

大長老被打斷了思路,嗫嚅道:“不管怎麽樣,都已經做出選擇。”

“那好,我後悔了,先帶着你孫子告辭了。”梁誡擺擺手,立馬拽着葉良玉往外走去。

就聽身後木杖猛敲地板,老人的聲音終于帶起怒意:“頑皮小兒!豈能由你反悔!”

一聲落下,三人腳下的地板開始劇烈的顫動。

木板瞬時碎裂,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你幹嘛惹他啊!!——”狗牙兒的尖叫響起,随着他二人一起掉進地下。

三聲悶響。

梁誡率先爬起身來,緩緩擡起頭。

只見頭頂之上是一張黑色的網,散發着絲絲黑氣,将三個人扣在其中。

“既然你們現在還沒想好,那就在此想明白了再說吧。”大長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入口逐漸相互擠壓,光線被扯成一條線,逐漸消失。

“喂!老頭!我想得可明白了,你把我放出去先!這關我屁事啊!”狗牙兒扯着嗓子喊了半天。

“咣當”一聲,入口已經全然閉合。

火折子被吹亮,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葉良玉無奈地看向他,狗牙兒眼神飄忽,清了清嗓子道:“我這是迂回一下,騙他先放我出去,到時候我再來救你們。”

“呵呵。”一旁的梁誡眯了眯眼睛。

“這好像是……枯井?”狗牙兒環顧一周,道。

三人向上看去,那層縛仙網攔住他們的視線,井底離入口處有數丈高,眼下無疑是坐井觀天。

“我們分頭在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別的出路。”

梁誡分給他們兩個火折子,先行撤到一旁。

三個人靠着牆壁摸索探查,尋找出路。

“嘀嗒”

在三人的耳畔響起。

似乎是水滴落下的聲音。

但卻不知道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葉良玉沿着牆壁俯下身去,一邊摸索一邊仔細聆聽。

擡頭看去,越靠近地面的磚塊顏色越深,撫摸上去還帶着潮濕的觸感,有些磚塊上還附着苔藓。

井底也有積水,他的衣擺已經被打濕。

水面波光粼粼,仔細聆聽還能聽見細微的涓流聲。

“這裏有出水口。”葉良玉沉聲道。

狗牙兒有些害怕,畢竟四周漆黑無比,只有三人手中微弱的火光。他動作小心翼翼,有些戰戰兢兢地注視着水面。

腳下的水渾濁不安,黑洞洞的,看不清水底的景象。

“這裏應該不會有水蛇之類的……我最害怕蛇了……”狗牙兒聲音帶着顫音,細如蚊聲。

梁誡的輕笑從不遠處傳來,“這話可說不得,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狗牙兒被吓得呼吸急促,站在原地不敢動。

他死死地盯着水面,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

突然,就見一個影子破水而出。

“啊!!!”

“蛇!真的有蛇!!”

葉良玉的視線被吸引過去,就叫一條黑色的蛇從水中沖出,飛身撲向狗牙兒,張大了嘴巴。

“六千裏!”

佩劍瞬時出鞘,向那條蛇劈了過去。

劍身還沒有碰到那條蛇,就見它一個調轉,重新竄入水中,向前逃竄。

六千裏緊追其後,在水中追蹤那條蛇的身影。

黑蛇的速度極快,完全不輸六千裏。

“當啷”一聲。

六千裏似乎刺穿了一旁的牆壁,整個劍身嵌了進去,還在止不住地顫動。

而那條黑蛇早就不知所蹤。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距離最近的梁誡先行靠了過去。

他擡手将六千裏拔了出來,周圍開始不停地震動,似乎又要坍塌一番。

狗牙兒吓得緊緊趴在牆上,四下張望。

井底的水卷起水花,向前方湧去。

一陣抽水的聲音響起,直至井底幹涸。

“看來這六千裏幫了大忙。”梁誡掂了掂手中的劍,劍身不由地閃了一下,他擡手将它抛給葉良玉。

“幫大忙的是那條蛇。”葉良玉的眼神晦暗不明。

“等等,幫大忙的應該是我!是我這張開光的嘴将它念叨出來的,早知道這麽靈,我每天說八百遍發財!”狗牙兒打斷兩人的話,說道。

“你現在說也不晚。”梁誡蹲下身查看那個被六千裏紮中的磚塊。

外面的磚塊已經被紮碎,露出裏面的機關。

“好像是個銅制旋鈕……”說着,梁誡就擡起手去觸碰。

突然,面前的牆壁蕩起一層碎石,緩緩向下沉去。

果然就見一個門洞出現在面前。

“我去,還真有出口。”狗牙兒嘀咕發財的聲音停下,不由驚呼道。

梁誡回頭看了一眼,率先彎下腰鑽了進去。

“我去,這個洞真夠矮的,害得爺爺我得跪着進來。”

狗牙兒十分費勁地從門洞鑽了進來,嘴裏還不忘吐槽。

“前面通向哪兒啊?”

這是一條彎折的甬道,似乎繞了水井一圈,不知道會通向何處。

甬道太過狹窄,三人不能并肩,只得排成一排。

葉良玉甚至需要微微低頭,若是站直身體,腦袋就會緊貼着天花板。

梁誡第一個進來,所以走在最前面,狗牙兒墊後。

甬道的四周都布滿了厚重的苔藓,尤其是地面的石磚上。

所以三人的步伐不免有些……猥瑣?

狗牙兒咬着牙,盡量将自己的下盤穩住。

“不是……這條路還得走多久啊?我快堅持不住了……”

他的雙腿酸痛無比,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

話音剛落,腳下一滑,瞬間摔倒在地。

前面的葉良玉直接被他一個滑鏟,連帶着梁誡一同向前竄了出去。

“對不住!!!我也不想的啊啊啊啊——”

三個人幾乎砸成一團,一同甬道深處滑了出去。

直到撞到牆壁之上,才被迫剎車。

“你們兩個……從我的身上滾下去!”梁誡的聲音十分低沉,似乎下一秒就要用靈力将二人擊飛。

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葉良玉下意識站直了身體,自己的腦袋似乎磕到了什麽凸起。

顧不得吃痛,他擡手将那塊凸起按了下去。

“咔嚓——”

就見頭頂這塊石板分割成兩塊,向兩邊移動,露出出口。

“還真是走了狗屎運。”狗牙兒撇了撇嘴。

三人依次從出口爬了上去,以為終于可以得見天日,卻發現他們竟然還在大長老的房中。

葉良玉環顧一周,瞬間愣住了。

狗牙兒看見他僵直的身影,有些好奇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啊!——”

他長吸了一口氣,尖叫聲堵塞在喉嚨裏。

只見,房間的中央,床榻的前方。

有一個巨大的,像是蝶蛹一樣的東西。

裏面裹着一個人,他赤條,整個人蜷縮在渾濁的黃水之中,雙手懷抱着自己的腿,腦袋卧進肚子裏,就像是一只待産的羔羊。

“啊!大長老!”一聲驚叫喚回三人的神志。

是阿娜。

她驚恐萬分,跌倒在地。

“大長老!是你們!你們殺死了他!”

狗牙兒茫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納悶道:“誰?我?”

“不是……你這人怎麽胡說八道,張口就來啊?”

阿娜根本聽不進去,搖頭落淚。“這段時間你們一直在大長老的房間,我一直不敢前來打擾,剛剛阿媽叫我來喊大長老吃飯,可是……可是他就這樣死了!”

“除了你們,還能有誰!”

“不是,你清醒一點。”狗牙兒說着,指了指一旁的葉良玉。“你認識他嗎?你大長老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有個外孫,我給你說,我這兄弟就是他親外孫,怎麽可能殺他!”

“你胡謅!我是不會信你們的!”阿娜指着他,怒喝道。

“你有什麽證據。”梁誡的聲音淡淡地,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阿娜的身上。

“我們身上還帶着你們長老密室裏的青苔,衣服也還濕着。若是你眼睛瞎了,應該也能聞到這股鹹腥。”

“一旁的出口才剛剛打開,周遭的水漬還未幹涸。”葉良玉跟着說道,眼神看向一旁的出口。“這足以證明我們是剛剛才從密室裏爬出來的,又怎麽可能轉眼之間就将他毫無外傷的殺死,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這個蝶蛹,将其塞了進去。”

阿娜被兩人怼得啞口無言,有些支支吾吾道:“總之你們也有嫌疑!我要告訴其他長老,讓他們來定奪!”

說罷,她走出去,大喊了一聲:“快來人啊!大長老被殺了!”

狗牙兒擺了擺手,“得,現在好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不大一會兒,大長老的房間就被谷內之人裏裏外外圍了個嚴實。

阿娜将事情的緣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言語中還在懷疑三人殺了大長老。

“就是這樣。當時只有他們三個在大長老的房間!”

“你這姑娘怎麽不講道理!不是已經給你解釋過了嗎?我們當時被你們大長老鎖進地窖了!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殺他!你進來的時候我們剛爬出來!”狗牙兒嘿了一聲,十分無語地怒起。

剩下的兩個長老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三人,最終視線都落在了葉良玉的身上。

要說這兩個長老,一個又瘦又高,一個又胖又矮。一個面黃肌瘦,一個肚大腰圓。看起來不像是靠譜的人,眉宇之間都帶有鬼祟之相。

不過,他們似乎認出了眼前的少年。

“你是……阿依紮的……”其中一個矮個子率先開口道。

“沒錯,他就是你們大長老的親孫子!所以根本不可能害死你們的大長老!”狗牙兒挺了挺胸當,立馬接話。

瘦高長老立馬道:“既然是大長老的直系,殺了也無妨。”

狗牙兒立馬怔住了,心說你這老頭怎麽口出狂言啊……

“少祭早年離開蟲谷,有所不知。每一代長老都需要殺了上一任長老,方可繼位。”矮胖長老柔聲解釋道。

“所以,就算是少祭親手殺了大長老,也不過是順應天道。”

葉良玉嗤之以鼻,“人,不是我殺的。位子,我也不會坐。”

兩個長老面色都是一怔,周圍的人群也議論四起。

“你們與其在這與我周旋,不如盡快進去查看你們大長老的死因,揪出真正的兇手。”葉良玉說着,掀起身後的簾子。

衆人看見那人蛹都是一驚,有些人甚至吓得驚聲尖叫。

“這!這是蝴蝶人蛹!”

“竟然用這麽惡毒的手法!”

葉良玉沖着兩位長老挑了挑眉,“你們知道這是什麽?”

瘦高長老的臉色率先緩和,清聲開口道:“這是我族的禁術之一,蝴蝶人蛹。”

“若是被這樣殺死,簡直痛不欲生。”

“蟲谷剛剛建立的時候,是大長老用來懲罰那些試圖逃走的族人的,可是早在三十年前,也就是現任長老繼位之時,就将此術廢除,再也不允許使用了。”

矮胖長老吓得面色鐵青,好半天沒能緩過神來。

“此術只有我們三個才會!紮曼,是你!是你殺了他!”矮胖長老聲音激動,指着瘦高長老厲聲道。

紮曼推搡了他一下,“紮羅,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害死大長老?”

“我可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我對他絕對衷心!”

“我還懷疑你呢!”紮曼厲聲道。

“你胡說!你胡說!你這個卑鄙小人,絕對是你!”紮羅突然暴起,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領。

紮曼掙紮着,還不忘怒喝:“你發什麽瘋!我卑鄙小人,你又是什麽好東西!”

“三十年前的事情就是你做的!這次肯定又是你!”紮羅聲音顫抖,一拳打在他臉上。

兩個人瞬時扭打成一團,一族長老打起架來,一旁的族人一動都不敢動,更別說上前欄架了。

“去你的!那件事你不是也跟着做了嗎?你在這裏裝什麽好人!”

葉良玉眉頭緊蹙,思忖兩人争吵的話語。

三十年前……就是他母親逃出蟲谷的時候吧?他們口中的事情,會不會跟他母親有關?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讓你們來主持此事,你們倒是在這互相薅頭發了?到底是長老還是村口的大媽!”狗牙兒實在忍不住,上前将兩人拉開,嘴裏還不停地罵娘。

這倆人稍微冷靜了下來,互相瞪了一眼。

“既然你們方才說了,此術只有三個長老才會,歷代長老又都已經死了。”梁誡說着,環視二人。“這件事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你們二人,跟我們三個可是無關了!”

說罷,他看了看一旁表情嚴肅的葉良玉,微微嘆了口氣。

“你若是想查清此事,眼下表态正好。”他俯身在少年的耳邊輕聲說道。

葉良玉身形一頓,冷聲開口:“此事,我一定會查清。既然你們說,大長老死後,由直系繼承。我就暫代大長老一職,還請大家配合。”

衆人聽罷,紛紛跪下去,連連跪拜。

“我等對大長老言聽計從,萬死不辭。”

蟲谷的族人思想受限,信仰天神,對于大長老更是敬重萬分。對于他們來說,誰坐這個位置都無所謂,他們只是在無望的人生中,找尋一個追随的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此番也好,最起碼,自己查案的速度會更快。

葉良玉如此想着,俯視眼前的族人。

“三十年前的事,都有誰知道,上前一步。”

衆人都交頭接耳起來,互相看了看。

一陣嘈雜聲後,有幾個人猶猶豫豫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就連那兩個長老,都不自覺地向前走了走,差點怼到葉良玉臉上。

他擡手推了推二人,“你們兩個就不用再往前走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樣,有些尴尬。

“一個一個進來,與我說。”葉良玉話音剛落,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狗牙兒是個會見風使舵的,上前指了指紮羅。

“你,就是你,那個又矮又胖的墩子,你先進去。”

紮羅一個激靈,連忙點了點頭。

葉良玉坐在大長老先前坐過的椅子上,瞥向放置在一旁的枯木杖,有些出神。

自己只跟他見了一面,就已經是最後一面。

說實話,他和這個外祖父根本沒什麽感情。畢竟……

畢竟他和自己母親的感情都很複雜。

“少祭……大、大長老。”紮羅連忙改口。

“你走近一些。”

紮羅點頭哈腰地走了過去,在葉良玉的面前蹲下身去。

“你且将三十年前的事情細細說來。”

紮羅那對賊眉鼠眼的眼珠子,在眼眶裏快速地轉了一圈。支支吾吾地開了口:“三十年前,其實并不是什麽大事……”

“當年,阿依紮……哦,也就是大長老您的母親。”

紮羅咽了咽口水,擡眼偷瞄了一眼葉良玉。

“她是當年最後一個阿贊,當年的大長老也對她很是看重。”

“阿贊是什麽?”葉良玉出聲打斷。

紮羅縮了縮脖子,“就是……天女。”

他的神情有些猶豫,但又很快道:“天女過了成年禮,就要被送到蟲母洞穴之中。”

“蟲母洞穴?”

“就是獻祭……”

葉良玉瞳孔一震,抿了抿唇。

“繼續說。”

紮羅立馬道:“那日,阿依紮成年禮。大長老大擺宴席,大家都在等待夜晚的降臨。畢竟,阿贊進入洞穴,可以換來我們後代繁衍康盛,就可以更好的守護蟲谷!”

“說重點。”

紮羅連忙點頭,邊思忖邊開口:“夜晚時分,阿贊第一次走出屋子,畫師給她畫了像。然後梳了頭,畫了咒。趁着月色剛臨,我們就将她送往了洞穴。當時,只有我和紮曼。阿依紮快要進入洞穴的時候,掀起了自己的頭紗。那雙眼睛真美,月亮映照在她的眼中,她就那麽看着我說:‘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根本不敢!若是獻祭的事情出了問題,蟲母大發雷霆,到時候降罪整個部族,我根本承擔不起!可是紮曼那家夥,已經鬼迷了心竅,非要放阿依紮出去。”

話到此處,他擡起那雙眼睛看了看葉良玉。

“那天夜裏,紮曼和我,帶着阿依紮往反方向走了。”

“你們把她送出去了?”葉良玉陳勝問道。

“對。”

葉良玉心中疑雲,擡了擡眼皮。“你們為什麽不跟着她一起離開?難道,你們就不想出去嗎?”

“我、我們都已經結婚生子,有了家庭。随意放走阿贊已經是十惡不赦了,又怎麽抛妻棄子!”

紮羅的神情有些激動,卻又不敢直視葉良玉的眼睛。

“你出去吧,叫紮曼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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