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蝴蝶人蛹案4
第037章 蝴蝶人蛹案4
“葉良玉！葉良玉！——”
梁誡緊緊抓着他的肩膀, 急切地呼喚少年的名字。
少年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淹沒，視線模糊, 可他還是能看出那人臉龐的輪廓。
見他回神，梁誡明顯舒了口氣。
“阿樹你怎麽了？吓死我倆了，還以為你被奪舍了！”狗牙兒也跟着松了口氣，攬過他的肩膀絮叨道。
“你沒事吧？今天你一直沒吃東西，是不是餓了？餓就餓了，你哭什麽啊。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兒，把人都餓得嚎啕大哭了。你怎麽不搭理我,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葉良玉腦海中的陰郁早就被他絮叨散了, 他不耐煩地将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吵得耳朵疼。”
梁誡看了看他的臉色，“紮羅也死了。”
“我們先吃點東西，不然一會兒過去怕是就吃不下飯了。”
狗牙兒也跟着附和道：“先吃飯先吃飯！人是鐵, 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說話間，他的肚子好像就得到了指令，立馬開始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蟲谷內的食物倒算湊活，反正有肉有菜有酒的, 狗牙兒吃得挺開心。
飯菜都是阿娜阿媽準備的,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先前就是負責給族人做吃食，現在也依舊得心應手。
小樹墩桌子已經被擺滿了, 形形色色，就是看不出具體是什麽食物。
“這個是什麽菜啊, 味道好怪, 但是還挺好吃的……”狗牙兒從盤子裏夾起一筷子，問了問旁桌的族人。
這個棚屋是大家夥吃飯的地方, 有些族人圖熱鬧，會來到這裏一起吃飯，有些族人圖清淨，就自行盛飯回自己的棚屋吃。
“那是牛尾草，很補的！”旁桌的小夥子還算熱情，連忙回答道。
“補？”一聽很補，狗牙兒立馬又往嘴裏塞了點兒。“具體是補哪啊？心肝脾……”
“男孩子，很補！”
狗牙兒的話說了一半就被噎住了，臉上不由地一臊。
“……腎。”最後一個音節弱弱地從他的嗓子裏落了出來。
“小夥子，旁邊那碟蛇肉也很補啊！多吃點！”一旁的大媽說着，還不忘夾一筷子丢進狗牙兒的碗裏。
葉良玉的額角一跳，不知為何，他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梁誡。
腦海中閃過那一方小帕，那一條小黑蛇。
那人似乎并沒有什麽反應，面不改色心不跳。
梁誡面色如常，夾起一塊蛇肉，連皮帶骨送進嘴裏。
“味道還行。”
“你不吃飯，看着我作甚？怎麽，看着我能吃飽？”
葉良玉尴尬地眨了眨眼睛，連忙別過臉去。
“我腦子真是抽了，竟然會懷疑他是……”如此想着，他不由地搖了搖頭。
狗牙兒屬于是專心吃飯，左不思右不想。
對他來說，吃好，喝好，活好，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大一會兒，他就在族人中混開了，一會兒給這個大哥敬杯酒，一會兒給那個大媽捏捏肩的。
其實，狗牙兒是那種很讨長輩喜歡的人。
每次都能逗得大家夥嘎嘎樂。
葉良玉看着他耍寶的模樣，不由地也輕笑出聲。
“你是不是有時候在想，如果你能像他一樣就好了。”梁誡的聲音悠悠地從耳畔傳來，一記道破他的心聲。
“像他一樣，平淡、安穩、灑脫地活着。只需要活着就行了。”
葉良玉默然地接住那人的視線，嘴角的笑意依舊，眼中卻暗淡了下來。
“去你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了解我啊？”
那人卻垂下眼，“不，我從來都不了解你。”
“這是你想聽的？”
“你們兩個又幹嘛呢？”狗牙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拍了拍葉良玉的肩頭，又看了看梁誡。
“怎麽我剛走一會兒，你們就鬧別扭啊？啧，看來你倆沒我不行啊！”
說着，狗牙兒推了推葉良玉，在他耳邊說：“梁公子人不錯的，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的！”
“又胡謅什麽？”
“你看你，又急眼。好兄弟不應該珍惜嗎？你看我，就很珍惜你們啊！哦對，還有我腿兒哥。”說罷，還不忘看了一眼卧在他腳邊的黑毛犬。
葉良玉內心有些煩躁，一股無名火在他的胸口越燒越猛。
他瞪了一眼梁誡。
“吃飽了沒。”
梁誡眼中含笑，狹長的眼睛彎了彎。
“哎呀，吃飽喝足了，幹正事吧！”
等到三人掀開棚屋的門簾時，明顯怔了一下。
“诶？走錯屋了？”狗牙兒連忙撤出去，來回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沒有走錯啊，就是這間屋子。”
“屍體去哪了？”
葉良玉和梁誡在屋內找了一圈，別說屍體了，就連那些囊液、薄膜都一起消失不見了。
就連紮曼身上的小飛蟲都沒留下一只。
“喂！屍體被搬去哪兒了？”狗牙兒從門簾處伸出個腦袋，大聲喊道。
族人們陸續被呼喚聲尋來，面面相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們都沒有進去過。”
“就是啊，誰、誰敢靠近‘蝴蝶人蛹’啊！萬一齧蠱蟲出來可怎麽辦！”
葉良玉瞥了他一眼，“齧蠱蟲是什麽？”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面露驚慌。
狗牙兒是個眼疾手快地，早早就上去拎住他了。
“诶，不許跑，把話說清楚。”
那人又瘦又矮，看起來年歲也不大，眉尾耷拉着，看起來就像是怯懦如鼠之人。
狗牙兒光是将他拎到葉良玉面前，就差點讓他尿了褲子。
“我、我說！齧蠱蟲族中的人都知道！就是一種小飛蟲，專門啃噬那些體內有蠱之人，極其容易被它們鸠占鵲巢，它們會在你的肚子裏打量産卵。”說着，那人擡眸偷瞄了一眼葉良玉的臉色。“一旦被它寄生，痛不欲生，直到血肉骨頭都被啃噬幹淨，只剩下一張人皮。”
“體內有蠱之人？”
“您不知道嗎？蟲谷之人為什麽無法離開，是因為體內都有一種蠱。”
他縮了縮脖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要去禁術閣才能找到，但是那裏已經荒廢了，還有蟲母看守。”
其他人的神情都帶着懼怕，看起來這人說得都是實話。
葉良玉看了一眼狗牙兒，示意他将人撒開。
“你們先散了吧。”
天已經黑了，蟲谷之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夜空的月光，竟一絲一毫都不肯照射在這塊土地。
狗牙兒猶豫再三，還是湊上前去，低聲對葉良玉道：“我中午跟他們喝酒的時候，好像聽說了有關于蟲母洞穴的事。”
葉良玉果然被吸引了，身形一頓。
“說是在南方的山崖之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梁誡忍不住打趣道：“這次你這麽積極，不怕死了？”
狗牙兒嘿嘿一笑：“還是怕的。不過這不是有你倆保護我嘛！”
“還有我腿兒哥。”
說罷，還不忘蹲下身去，對着腿兒哥拜了拜。
“腿兒哥，到時候你可要再撈小弟一把！”
“別人都是狗仗人勢，你倒好，你是人仗狗勢。”梁誡摸了摸眉尾，輕笑道。
狗牙兒也不惱，又拜了拜腿兒哥，指望它能及時救自己狗命。
蟲母洞穴，的确是謎團的中心。禁術閣在藏在其中，說不定能查到很多線索。而且，葉良玉總感覺，被偷走的屍體，可能就在那裏。
三人依靠着火把的光亮，在路徑上尋找洞穴的位置。
靠近山崖的巒壁上，不知名地雜草遍布，藤蔓垂滿崖壁，像是一面從天而降的瀑布。
可能因為地形的原因，夜晚的蟲谷總是被狂風席卷。
枝葉被吹得花枝亂顫，胡亂擺動着。
狗牙兒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想讓周身暖和一些。
一時間沒看腳下，就不料被石頭搬到。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巒壁撲倒過去，手中的火把近在咫尺，灼燒了他的眉毛。
“啊！！燙死爺爺我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将手裏的火把丢了出去。
火把應聲落地，火星四濺。
“啧，我這張盛世美顏，差點兒就破相了。”狗牙兒說着，擡手将自己的臉摸了個遍，查找有沒有什麽地方受傷。
在他蹭過右邊眉毛的瞬間，立馬毛了：“靠！把爺爺我眉毛都燎沒了！”
“阿樹，子骞兄，你倆快幫我看看，我的英俊風範是不是被削弱了！”
葉良玉懶得搭理他，随他一邊叫喚去了。
梁誡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真湊上前去幫他查看。
“哎呦！”
狗牙兒被吓得一哆嗦：“怎、怎麽了？”
“一個毛兒都不剩了。”梁誡一驚一乍道。
狗牙兒可憐兮兮地咬了咬嘴唇，頗有小娘子咬手帕的風韻。
“等等！”
不由地又被吓了一跳，“又、又怎麽了？”
“你別動，你先別動……”
狗牙兒立馬站直了身體，一動不敢動。
梁誡朝着他靠了過來，手指撫在他的眉毛上。
麻布少年被冰得一顫，感嘆這人手怎麽這麽涼？看着武功那麽高強，內力那麽雄厚，結果體虛成這樣？！
“哎喲！——”
他剛腹诽完，就吃痛一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右邊眉毛。
“你作甚？”
梁誡拍了拍手，“我看還有根獨苗，給你一起拔了。”
“你知道是獨苗還拔它！！”
“你們兩個別吵了。”葉良玉踹了狗牙兒的屁股一腳。
結果那倆人不但沒停，還擱那你追我趕，打鬧了起來。
葉良玉只感覺自己某處地方邦邦硬起來，哦，原來是他的拳頭。
少年不耐煩地咬了咬牙根，“別吵了！——”
一陣風吹了過來，狗牙兒只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燒得慌，連忙不敢作聲了，心想：“我去，把人氣得都燒起來了不成，都燙我屁股。”
“阿樹……”
扯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火光連天，被風一吹，可謂是野火燒不盡。
火光一下次竄了數丈高，幾人的瞳孔中都映照着漫天的火光。
“我去，怎麽真着火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