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蝴蝶人蛹案3

第036章 蝴蝶人蛹案3

這一夜, 許多人都睡不着了。

似乎真應了那句話,有所隐瞞的人逃不掉。

最終, 都會變成“蝴蝶人蛹”。

按照不成文的規定,總要去死者的家中慰問一下。先前大長老無親無故,無處慰問。可這二長老紮曼,可是有妻有女。

葉良玉三人一大早就到了紮曼的棚屋前。

還不等他們掀開門簾走進去,就聽裏面傳來一陣争吵的聲音。

“哭什麽,他這種人死了,不是活該嗎?”傳來一聲冷哼, 她看向一旁痛哭的紮曼妻子。

“你怎麽能這般說你阿爸!你這個不孝女!”

“他做的那些事足夠他下一百次地獄了, 你早該料到他會有這一天!”

“你這個沒良心的!他再怎麽說都是你阿爸!他生了你,養了你,你怎麽能這樣說……以後, 這些話都不許再說,不然我就打死你!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紮曼妻子一邊用手中的藤條抽打,一邊怒喝道。

“我巴不得你打死我!”

少女猛然推了她一把,沖出棚屋。

迎面撞上三人, 明顯有些錯愕。

“嗨……”狗牙兒揮了揮手。

少女的臉色一變, 連忙跑走了。

紮曼的妻子拿着藤條追了出來,撞上三人也是一臉驚恐。

她嘴角抽動,聲音有些不穩。

“大、大長老, 您怎麽來了……”

葉良玉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來慰問一下。”

“看來來得不是時候。”

她立馬笑了笑, 忙說:“哪裏的話。都是我家阿金不懂事, 我這就去把她抓回來打一頓。”

話音剛落,就見她腳底抹油地溜了, 似乎生怕三人看出些什麽端倪來。

“她們做什麽虧心事了?怎麽跑那麽快……”狗牙兒狐疑地盯着她,道。

“眼下怎麽辦?”

葉良玉沉思片刻,說:“先從屍體上查吧。”

“屍體?他們都成那樣了,不會還要把他們拆開吧……”狗牙兒試探着說。

“對。”

狗牙兒正準備去叫梁誡,就見身旁早就沒人了。

他回頭一看,就見梁誡正輕手輕腳地溜走。

“梁子骞!你去哪?”葉良玉的聲音一出,那人的身形明顯一頓。

“我就不去了吧……”

“你這種時候跑什麽?”

梁誡緩緩轉過身來,頗為無奈地開口道:“我昨夜剛洗了澡,換了幹淨的衣服。不成不成,我不去。”

兩人對視一眼,葉良玉不管不顧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将人連拖帶拽地拽進停放屍體的棚屋。

狗牙兒看了一眼狗腿兒,悻悻地跟上了。

剛走進棚屋,葉良玉就将梁誡的手腕甩開,那人明顯一趔趄,來回搖擺了許久才站穩。

“粗魯,粗魯。”梁誡說着,揮了揮自己的衣袖,甩了甩自己被拽疼的手腕。

三人分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蛹,葉良玉先行走上前去,掏出匕首。

“撲哧——”

他捅進外面的薄膜之中,又很快拔了出來。

那人蛹就像是腫脹的羊皮鼓,突然洩了氣,裏面的囊液瞬間向外傾瀉,将那不起眼的口子撕扯開來,瞬間破裂。

三人都下意識地向後面撤了一步,可還是踩到了那黏膩無比的囊液。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厚的臭味,有點像食物發黴的味道,在一呼一吸之間,揮散不去。

金嬌玉貴如梁誡,他一張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兩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

“臭死我了,臭死我了。”

狗牙兒早就忍受不住,沖到外面換了好幾口氣,結果一進來還是忍不住地幹嘔起來。

黑毛犬早有預料,蹲在門口不肯進去。它趴在一旁的臺階上,看着挂在棚屋前的牛頭,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垂下腦袋做白日夢去了。

“這荊州的特産就是臭味嗎?直沖爺爺的腦門,還好沒怎麽吃早飯,不然得遭老罪了。”狗牙兒幹嘔了兩下,好不容易緩和了下來。

葉良玉面不改色,主動湊上前去。

大長老那骨瘦如柴的軀體随着囊液滑了下來,他安靜地躺在那裏,就像是随時都能睜開眼睛一樣。

他的軀體因為保存在那古怪的囊液裏,所以沒有絲毫變化。

少年蹲下身去,用手指撫過地上的囊液,湊到鼻尖仔細聞了聞。

“這是什麽東西……”

梁誡的聲音帶着厚重的鼻音,道:“羊水。準确來說,是馊掉的羊水。”

“我去,這麽變态……”狗牙兒不由地又幹嘔了幾下,“從哪搞來這麽多羊水啊,這羊水不會是人的吧……”

“想什麽呢。”梁誡抿了抿唇,“這東西應該是某種妖物的羊水,屬于沒有修成人形,又通了靈智……”

“精怪。”葉良玉道。

“對。”

“就這成色和味道,我感覺像是某種蟲子的……”梁誡的表情很難看,似乎已經忍受不了這裏面的味道。

“趕緊把另一個也打開,我快忍不住了。”

葉良玉蹚着囊液,向一旁走去。

“撲哧——”

紮曼的屍體從裏面破膜而出,就像一個羊羔被母羊産出體外。

“他怎麽還蜷縮着?”梁誡皺了皺鼻子。

眼前的紮曼依舊環抱着腿,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看起來身體要比大長老僵硬許多。

“怎麽看起來,他像是死得早一些的。”狗牙兒納悶地“诶”了一聲。

葉良玉伸出手,按了按紮曼的手臂。

黏膩的觸感下,是已經有些發硬的屍體。

“他已經死了一夜,屍體僵硬是正常的。”

他擡起眼眸,看向一旁的大長老。

伸手按壓他的皮膚,發現觸感軟彈。

他的手臂上已經出現一層淡淡的斑痕,上肢微微僵硬,屬于死後兩日的僵硬消散。

“想要查清死因,還是要将他們刨開。”

少年聲音沉悶,似乎有些猶豫。

梁誡看出他的顧慮,先行道:“就從那個邦邦硬的家夥開始吧。”

“狗牙兒,幫他将紮曼搬到一旁的床榻上。”

狗牙兒和葉良玉一起将紮曼的屍體擡了起來,身上不由地沾滿了囊液,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這股味道。

只是,囊液在皮膚上附着,兩人搬動的過程中,非常滑膩,極其容易脫手。

梁誡不知道從哪裏搞來兩塊麻布,分別遞給二人,叫他們墊在手心。

“诶,這個的确可以。子骞兄,你從哪裏搞來的,這個顏色好眼熟啊……”狗牙兒笑了笑,随口問道。

“從你衣服上撕下來的。”那人漫不經心地回答。

狗牙兒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褲腿涼飕飕的。

低頭一看,他的下擺已經被扯成流蘇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套了個短裙穿上了。

“不是你……你可真……”

狗牙兒嘀咕了半天,也沒能直視着梁誡造出口業。

“別墨跡了,快把他擡上去。”梁誡沖他一笑,催他趕緊辦正事。

梁誡撤開衣袖,湊上前去自己查看。

他伸手道:“匕首給我。”

從少年手中接過匕首,翻手調轉刀刃,匕首的尖端劃開了黏膩的皮膚,濕膩的聲響在三人的耳畔響起,像是在切豬皮一樣。

血痕從紮曼的喉嚨一路向下,在他的小腹部停止。

血還能緩慢地沁出來,顏色卻不再是鮮紅色。

梁誡微微擡起下颌,視線被吸引。

只見那紮曼的喉管處,正在發出陣陣皮肉撕裂的聲音,很細小很緩慢。

那聲音很詭異,讓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葉良玉的眉頭緊鎖,臉色沉了沉。

一旁的狗牙更是縮在了他身後,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臂。

“噗!”

像是水泡破裂的聲音。

紮曼的喉管爆了,血肉四散。

梁誡下意識地用衣袖遮蔽自己的臉,生怕沾到什麽不敢沾到的東西。

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沒結束。

紮曼的喉管處,似乎有什麽東西爬了出來。

像是某種小飛蟲,它們透明網狀的翅膀上還黏膩着紮曼體內的肉塊,順着紋路向下流動。

狗牙兒只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不由地打了一陣冷顫。

他攥了攥葉良玉的手臂,“這是什麽東西……好像竹夢松召喚出來的毒蜂……”

雖然它們和毒蜂一樣,寄居在人的體內,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又會争先恐後地從人體內爬出來。

但它們的個頭要小上許多,并且只是附着在紮曼身上,沒有明顯的攻擊性。

翅膀沒有振動,更不想飛起來,可能是正在專心致志地瓦解紮曼的軀體,進一步啃噬,将他的□□帶入消亡。

三人沉默着,觀察這個過程。

眼下,死因謎團更重,難以勘破。

“大長老!大長老!大長老在哪裏?!——”

外面傳來接連不斷地呼喚聲,聲音聽起來極其的迫切。

葉良玉掀開門簾,攔下那人。

族人氣喘籲籲,看起來已經找了一圈了。

“何事如此驚慌?”

族人咽了咽唾沫,終于緩過神來。“三長老,三長老也死了!”

此話一出,葉良玉稍有吃驚,但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這次的“蝴蝶人蛹”,似乎跟三十年之前的事情有很大的關系。當年跟阿依紮有關的人,可能都會迎來死亡。

葉良玉不由地有些恐懼,這份恐懼來自他身體裏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塊骨頭。它們在他的體內嘩然、恐懼、戰栗。

他似乎看見母親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一如既往地蔑視。

母親的眼眶積滿了淚水,紅得似乎要沁出血來。

她死死地掐住少年的脖子,嘴角的弧度難以壓抑,那雙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她的親生子、她的血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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