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洛搖光趕到東苑時只見安梓萱蹲在門外撿着碎片, 眼眶裏淚花兒已經快包不住了,還死死咬着唇不願意哭出來。

小橙子則焦急地在門外跺着腳,一見她仿佛看見救星一樣迎了上來:“殿下您來得正好, 陛下把自個兒鎖在屋裏了,奴才怎麽求都沒用,就讓我們滾。您可想想辦法?”

“東苑裏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了嗎?還要安小姐來收拾這些?劃破了手你怎麽給安太妃交代?”洛搖光扶起安梓萱,把她手裏的碎片接過來塞到小橙子懷裏,“沒眼力見的東西。”

小橙子也一臉委屈:“不是奴才們偷懶,是陛下說了不準旁人靠近屋子,也就是殿下您奴才才沒攔着。”

洛搖光上前推了推門, 果然鎖上了,于是轉頭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小橙子見狀也不打官腔了, 急急地說道:“陛下不能食辣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方才在殿下處食了辣後似乎就有些難受。奴才正準備去找解辣的東西, 梓萱小姐就送了冰過的百合蓮子銀耳湯來, 奴才見她是從殿下那邊過來的,心想應當是妥當的, 便讓她給陛下送了進去,結果……”

結果沒一會兒洛衍書便連人帶碗摔出來了, 洛搖光已經大概猜到了結局, 于是握住安梓萱的手, 溫聲問道:“莫怕,你且告訴本宮到底發生了何事?”

安梓萱又驚又怕,忍了許久, 一見洛搖光眼淚珠子終于掉了下來,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當時陛下唇有些紅腫,我一端出銀耳湯陛下便接過去一口氣喝幹淨了,喝完後似乎好了些,便問了我一些話,不過就是問了問家中情況和太妃平日裏的瑣事兒,我也都一一如實答了,可是陛下面色越來越不好,臉都氣紅了,然後也不知道哪裏說錯話得罪了陛下,陛下突然就把我趕出來了。”

安太妃可還真是什麽下作手段都使得啊。

洛搖光對安太妃的為人心裏有數,拍了拍安梓萱的手背,安撫道:“沒事兒,本宮會處理好的,你先不要回後苑,去李小姐那裏住一晚,就說是本宮說的。但是方才的事情你切莫給別人說,李小姐她們不會為難你的。”

安梓萱聽洛搖光說了無事,便乖巧地點點頭,抹抹眼淚往李淄羨處走去了。

洛搖光這才轉身,冷了神色,對小橙子說道:“你去備些涼水和冰塊,還有蓮子水,熬濃一些,越快越好,但是切莫鬧出動靜。”

小橙子見洛搖光心裏自有成算的樣子,一時也有了主心骨,答道:“諾。”然後轉身就去吩咐下來的東西了。

四下已沒人,洛搖光拍了拍門:“陛下,開門。”

裏面沒有應答。

洛搖光又拍了拍:“陛下,你開一下門,你一個人悶着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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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一會兒,終于傳出一個字,嗓音有些沙啞。

“陛下,本宮很是擔心,你先開一下門好不好。”

“朕,讓你走。”一字一頓,壓抑得用力。

洛搖光一時也沒有辦法,她總不能踹門。這時小橙子已指揮着幾個宮人擡着一大桶涼水,捧着一盆冰塊兒和一碗蓮子水匆匆趕來。

見狀也隔着門說到:“陛下您先開開門,讓奴才們把東西送進去,您再把奴才們趕出來也行啊。”

門外還有其他人在,自己太固執反而容易讓旁人起了疑心,洛衍書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神,将門栓撥開,走到屏風後,才沉聲說道:“把東西送進來,放好了就出去。”

“諾。快,手腳都麻利些。”

聽得宮人們将東西放置好後退下關上房門的聲音,洛衍書才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一轉出來卻愣住了。

洛搖光正靜靜地站在那兒看着他。

此時的洛衍書面色有些異樣的潮紅,嘴唇不知是不是因為吃了辣後微腫的緣故,比平時裏瑩潤誘人了不少。許是已用水激過了臉,臉頰發梢上都帶了些水珠,滴答着落在衣領敞開後暴露無遺的鎖骨上,再順着胸廓一路往下滑了去。

回憶了一下穿來第一天自己摸到肉.體時的手感,洛搖光暗戳戳地想到,這個洛衍書,身材倒是不錯。

洛衍書卻明顯沒有她這種閑情逸致,攏了衣襟,皺着眉:“朕要沐浴更衣,皇姐還請出去。”

一出聲,皆是沙啞誘人的味道。

洛搖光聽着聲音,耳朵紅了紅,咳了咳:“陛下好耐力。”

見洛搖光沒有出去的意思,洛衍書勾唇笑了笑,走到洛搖光身邊,俯身,湊到她耳邊,低着嗓子說道:“皇姐再不走,就可以真的試一試朕到底是不是好耐力了。”

“唰——”的一下,洛搖光只覺得自己耳根子已經滾燙得不像自己的了,這個人又來,假裝不知道自己身份,卻動不動就撩撥自己,真是壞透了。

不行,自己要拿出長姐的派頭來,本宮是他姐姐,本宮是他姐姐,本宮是他姐姐,本宮不垂涎他的肉.體。

“本宮身為長姐,不過是擔憂陛下而已,陛下先把這蓮子水喝了,蓮子清苦,最洩火氣。”

聽着洛搖光強作鎮定的聲音,側頭看着她晶瑩圓潤卻紅透了的耳垂,洛衍書心裏一直努力壓抑着的□□又騰了起來。

他緩緩吐氣:“洛搖光,不要再裝了,那天晚上朕是醉了,可是朕還不至于醉到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溫熱的氣息包裹了她敏感的耳垂,她卻霎時間一個冷顫,寒毛倒立,無半分旖旎心思。他不捅破,那便還不打算動自己,他捅破了,那一切皆有可能。

她推開洛衍書,倒退了半步,擡頭看向他,只見他面頰唇角的紅愈發濃烈,本就豔麗的桃花眼此時此刻盛滿欲.望情愫,全不是平日裏凜冽的樣子。

她直罵自己蠢,這段時間來洛衍書毫無異樣,自己便以為他什麽也不記得,明知道安太妃下了烈藥,自己還有恃無恐地前來招惹他。

洛衍書知安梓萱與洛搖光交好,只當那碗銀耳湯是她讓送來解辣的,未曾多想,誰知下腹以後卻有了異樣。

安太妃浸淫後宮多年,尋來的藥必不是那些招搖撞騙的貨色,他又正當少年,卻從未碰過女人,如今能有這般神志,全靠他素來強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壓着。

可是她偏偏不知好歹地來撩撥他,他是男人,不是聖人。

“陛下在說什麽,本宮不明白。”洛搖光不欲再在這個時候和他糾纏,推開他便打算走。

洛衍書卻顧不得那許多,一把拽回她,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看着懷中女子驚慌羞赧的神情,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低頭笑了笑。

“既然皇姐不明白朕在說些什麽,那朕便解釋給你看。”

然後欺身壓上,不同于上一次蜻蜓點水的冰涼,這一次洛衍書的唇炙熱而有力,覆着她的唇,仿佛壓抑許久的暖潮洶湧而來。他顯然不滿足于此,伸出舌尖,頂開她的雙齒,探尋着她的柔軟,纏繞吮吸,貪婪地攫取着。

洛搖光被他緊緊摟在懷裏,動彈不得,潮熱的氣息攜裹了她的全身,他侵略性的吻讓她無所遁形,卻軟了身子,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若上一個吻,是酒後不自知的情意。

那這一個吻,則是以烈藥為借口的欲.望。

洛衍書是有真心的。

只是這真心不知到底屬于從前的洛搖光還是現在的洛搖光。

洛搖光莫名的心亂如麻。

吻至清深處,洛衍書卻突然放開了她,長長地呼了口氣,搖搖頭,似自嘲般笑了笑。

然後走到桌邊端起碗将一整碗蓮子水一飲而盡。

入藥用的蓮心,濃濃得熬了一碗,苦澀至極,旁人喝一口便難以忍耐。

“你先出去,讓朕靜一靜。”

“是。”

“但你不要離開,朕有事與你商議。”洛衍書頓了頓,“朕的心意,你當明白,朕希望你信我。如今他們已這般無所顧忌,你唯有信我,才能保彼此周全。”

洛搖光低着頭,沒有回答。

“罷了。”洛衍書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洛搖光便退下了。

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她便軟了腿,扶着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這個耀武揚威吃喝不愁的長公主生涯看來要到頭了。

她不是不願意信洛衍書的心意,只是洛衍書最後到底還是要她的命,或許此時此刻他心中是對自己有情的,可是到了最後他始終還是會疑自己,恨自己,與自己為敵。

他終究會是一代城府極深心思難測雄途霸業的帝王,自己若想好好活下去,必然不能與他是一路人。

無論是自己真實的身份,還是現在的身份,自己都沒有接受這份心意的立場。

可是正如洛衍書所說,安家和安南王虎視眈眈,現在的處境她只能選擇和他結盟。

洛搖光在東苑的書房等了大半個時辰,洛衍書才終于來了。

面上潮紅已退,又恢複了往日冷淡凜冽的模樣。

“皇姐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洛搖光好不容易褪了色的耳垂又“蹭——”地一下紅透了:“還望陛下自重。”

洛衍書卻突然笑了笑,嘴角泛起梨渦:“朕是問皇姐關于今日安太妃此等行為有何看法,并不是說別的事,皇姐不必害羞。”

......

他就是故意的!

所幸洛搖光臉皮也不薄,佯裝聽不懂,順着他的問題說道:“本宮以為,安太妃此舉倒不是真的想要把梓萱送給皇上邀寵。”

洛衍書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梓萱入宮以來,雖得過幾次陛下賞賜,但皆是因為本宮,梓萱平日裏幾乎與陛下沒有接觸。安太妃但凡多下點心思,便知道皇上對梓萱無意,所以即使今日真的發生了什麽,皇上礙于情面收了她,卻也只會心生鄙薄之情,不會真的寵愛于她。”

“其次,安太妃專門挑了今日人多的時候,當衆讓梓萱送了這有問題的湯來,行事與常理頗有不通。如若真的是打算送美人上榻,自是應當越低調越好,何苦這麽招搖,好像生怕沒人去撞破好事一樣。”

“而且手段太過拙劣,陛下但凡只要問一問,便能想到是安太妃做了手腳。她如此明目張膽,有恃無恐,竟像是巴不得陛下問罪一般。”

“明面上是不過是送美人而已,畢竟身為長輩,即使如此行事不大妥當,卻也論不得罪。可是怪就怪在她似乎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要送這個美人。”

說完一長串,看着洛衍書滿意的點頭的表情,洛搖光心想,來了這麽久,自己終于跟上了這些古人帶得彎彎繞繞的心思。

洛衍書手指輕輕叩着桌子,說道:“皇姐說得沒錯,這件事古怪的地方就在于手段太拙劣,仿佛兒戲。安太妃不應當如此不顧及安家清譽,畢竟安大學士也還在這清涼山上。”

“所以陛下以為安太妃是什麽意圖?”

洛衍書笑了笑,眸色中帶過一絲陰郁:“皇姐可知安南王奔喪離開都城後,并未回到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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