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能抱一下
第29章 只能抱一下
岑霧拉住謝歸瀾的手腕就走, 他們提前離開了學校,岑霧本來沒想讓司機過來接, 打算跟謝歸瀾坐公交回家。
但走到校門口,發現關行雪的車竟然還在,岑霧愣了下,拉住謝歸瀾過去。
關行雪跟岑君山夫妻感情很好,晚上一起去逛商場,然後把鞋給岑霧送過來,岑霧再有幾個小時就下課了, 他們索性在這兒等岑霧。
謝歸瀾深冷的眼窩在暴雨夜陰沉吓人, 他眉頭皺了皺, 想掙開岑霧的手。
但岑霧怕他跑,死活不放, 謝歸瀾只能半推半就被他牽着, 走到關行雪的車旁。
岑君山開車,關行雪本來在後座等岑霧, 擡起頭見到謝歸瀾也在,就下車去了副駕。
走到車門旁, 瞥到謝歸瀾腳上的鞋子,才知道岑霧是讓她買給謝歸瀾的。
“關總,”謝歸瀾垂下眼, 跟岑父岑母打招呼, “岑總。”
他在謝家就是個傭人, 對岑家來說也一樣, 沒資格管岑父岑母叫叔叔阿姨, 就算岑霧帶他回家,也不可能逾矩。
岑霧轉過頭看着關行雪, 眼神有點央求,不想讓關行雪說出來。
謝歸瀾很難搞,刺猬也頂多是蜷起來,但謝歸瀾屬于那種蜷在蚌殼裏的刺猬,一層套一層,謝歸瀾現在能接受他,但不等于謝歸瀾也能接受別人,知道以後肯定會還給他。
再想撬開比現在更費勁。
說起來也很怪,關行雪不是他親生的媽媽,但總是能看懂他的意思。
也許是母親的敏銳。
關行雪那雙桃花眼彎起來,朝他皺了皺鼻子,什麽都沒說。
岑霧趕緊拉住謝歸瀾上車,等到了車上,才放開謝歸瀾的手。
謝歸瀾在醫院奔波了一天,腕骨凍得冰冷,又被岑霧手心捂熱了,放開以後夜風帶着雨冷峭地吹過來,謝歸瀾手指蜷了下,一瞬間沒太适應這種寒冷的溫度。
謝歸瀾垂下長睫,他薄唇很殷紅,襯得膚色有種很冷峻的蒼白。
岑霧挨着他坐,敏感地發現他情緒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忍不住偷偷從後視鏡瞅了一眼。
謝歸瀾半永久冷臉,他只能看出來謝歸瀾不高興,但看不出他為什麽不高興。
岑霧一頭霧水,感覺就像談了個特別難哄的男朋友,每天不知道怎麽就惹對方生氣了,他想不出來,就拉住謝歸瀾的手腕晃了晃。
?
哄他。
然後發現謝歸瀾嘴唇抿了下,好像又沒那麽不高興了。
岑霧:“……”
懂了,牽着吧。
岑霧沒再放開謝歸瀾的手腕,等下車到了家才松手,再不放開,岑父岑母就該發現了,謝歸瀾也不想被發現。
所以這次情緒沒什麽變化。
到家已經晚上九點半多了,岑霧跟關行雪他們說謝歸瀾晚上要留下,關行雪他們也沒說什麽,讓老管家去給收拾了一間客房。
然後岑霧就拉着謝歸瀾先去他卧室寫作業。
謝歸瀾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濕,他那把破傘還沒扔,岑霧只好拿了個浴巾,又跟岑骁借了沒穿過的睡衣,讓謝歸瀾先去洗澡。
岑骁的睡衣都挺寬松的,不怎麽男德,謝歸瀾冷着臉穿了半天,出來時岑霧發現他睡褲上的系帶狠狠打了個死結。
岑霧:“……”
錯覺嗎?
感覺謝歸瀾在防誰。
岑霧搖了搖頭,沒再亂想,他晚上作業還沒寫,拿出卷子開始寫作業,還給謝歸瀾留了半張書桌,謝歸瀾頓了頓,心裏都是煩躁到化不開的戾氣,但還是走了過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
來岑家幹什麽。
但岑父岑母都在,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謝歸瀾不怎麽寫作業,就算寫,也只挑對他有用的題,一張卷子頂多做半張,然後就開始做其他的練習冊。
孟良平也經常去其他學校搞點題來給他做。
岑霧最後做的數學,謝歸瀾作業都已經寫完了,甚至又刷了套高三的理綜卷子,岑霧還在寫數學的第一道大題。
寫了半天,人都萎靡了,岑霧索性先去對了下前面的答案。
為了提高效率,淮京一中的重點班是會直接給答案的,這樣自己能研究的題就可以提前研究一下,不過很依賴學生的自覺性。
但淮京一中的學生不缺自覺,老師們對大部分學生都很放心,就算是普通班的學生,放到其他學校成績也是很不錯的。
岑霧做得太專注,而且在學校謝歸瀾座位也離他很近,他都習慣了,忘了謝歸瀾還在。
他拿紅筆給自己改題,嘩嘩嘩錯了一片,半張卷子都是叉。
岑霧不耐煩地擰動了一下,突然踹到點什麽東西,他才渾身一僵,然後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對上了謝歸瀾漆黑冷郁的眸子。
岑霧:“……”
嗚嗚嗚。
踹到謝歸瀾的腿了。
岑霧又小心翼翼地把腿挪開,擡起頭,發現謝歸瀾在盯着他的卷子。
鮮紅一片的叉號。
岑霧耳根頓時紅了下,他趴在桌上将卷子死死捂住,磕巴說:“你…你看什麽?我有…有我的計劃,你不懂。”
謝歸瀾:“……”
謝歸瀾挪開眼,那張臉仍然很冷漠,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但眉頭皺着,冷郁的臉色也有點蒼白,岑霧這才發現他手一直捂在胃上。
估計又沒吃晚飯。
難怪總裁都有胃病,岑霧記得謝歸瀾後期胃也很不好。
岑霧抿了抿嘴巴,拉住謝歸瀾的手說:“你跟…跟我來。”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岑君山的書房還亮着燈,但傭人們都去睡了,廚房是黑的,岑霧拉着謝歸瀾悄咪咪地去廚房。
謝歸瀾眉頭皺了下,低聲說:“少爺……”
他覺得這樣不太合适,本來想說他不餓,但岑霧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好像只有餃子了,”岑霧眼巴巴地說,“我給你煮…煮個餃子?”
岑霧不太會做飯,雖然他很早就自己住了,但在學校能吃食堂,在劇組忙得沒空,都是訂盒飯,所以到現在也不怎麽會做。
又不能給謝歸瀾熱剩飯吃。
就只能煮餃子。
“都行。”謝歸瀾說。
就算岑霧給他冷的剩飯,他也不會說什麽,他在謝家能吃點剩菜剩飯就已經不錯了,雖然這不吃那不吃,其實沒什麽選擇的餘地,真的給他,他都會吃,比狗還不挑。
謝歸瀾眼底恹恹的,垂着眼站在一旁,岑霧怕吵醒其他人,廚房只開了盞黯淡的小燈,謝歸瀾鼻梁很挺,深刻的輪廓都吞沒在黑暗中,有種很堕落的戾氣。
岑霧說怕他,其實也沒有很怕他,他都不太記得自己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了,但他以前是什麽都不怕的。
岑霧捧着謝歸瀾的臉揉了揉,那雙眼映着廚房的小燈,小聲說:“別不高興了。”
謝歸瀾:“……”
謝歸瀾薄唇動了下,什麽都沒說,但躲開不讓岑霧揉他的臉。
岑霧癟了癟嘴,去給他煮餃子。
才煮到一半,就突然聽到關行雪的聲音,關行雪半夜起來喝水,發現廚房燈亮着,就走過來問他,“小寶,怎麽還沒睡呀?”
“我我我…我餓了。”岑霧被吓了一跳,嘴皮子打了個哆嗦。
“只吃餃子呀?”關行雪湊過來瞅了一眼,輕輕推開岑霧說,“媽媽給你煮個面吧。”
謝歸瀾也在,她擡起頭笑了下,問謝歸瀾,“小謝也吃嗎?”
“他吃。”岑霧搶答。
謝歸瀾喉結滾了滾,把不吃咽了回去。
關行雪讓他們去外面等着,不多一會兒,就煮了兩碗蟹黃面端過來,金燦燦的蟹黃鋪在面條上,還有幾條蟹腿。
關行雪給他們一人煎了個溏心蛋,配上脆生生的小青菜,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岑霧其實不餓,但他說不吃,關行雪就不會給謝歸瀾做了,他就也跟着吃。
關行雪托着腮看岑霧。
她有點困了,眼中的情緒卻還是很溫柔,是那種哪怕岑霧都十七八歲了,只要能把飯吃得幹幹淨淨,還是會誇獎他的媽媽。
謝歸瀾低頭吃面,他不知道岑霧在想什麽,父母還在家,就把他帶回來。
不怕被發現什麽嗎?
岑霧本來不太敢跟關行雪他們多說話,他一張嘴就哆嗦又結巴。
關行雪他們又不是傻子,肯定第一天就發現了,沒問他,是怕不小心傷到他的心,他要是結巴太嚴重,關行雪肯定要帶他去醫院的。
但他有意讓關行雪跟謝歸瀾熟悉一下,關行雪都不知道,她今晚才頭一次給自己的孩子煮面吃,在雨天給他買了雙鞋。
在過去的十幾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謝歸瀾是吃不飽也沒衣服穿的。
原著裏關行雪也很愛謝歸瀾,但謝歸瀾跟岑家人關系都很冷漠,他對岑家只有利用而已,沒什麽感情。
不過岑家确實是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所以謝歸瀾最後也沒報複過他們。
關行雪跟謝歸瀾頭一次見面,是在十年前謝商景的生日宴上,當時謝父剛把謝歸瀾接到謝家,謝商景鬧得很兇。
謝父算是很溺愛謝商景,對謝商景有求必應,謝商景不懂為什麽這次不管他怎麽哭鬧,謝父都不把謝歸瀾趕走。
“小景,”謝父抱着他哄,“你就當家裏多了個小狗,別理他就行了。”
他想教訓周荔,但沒想跟謝商景父子之間産生什麽嫌隙,能哄着就都哄着他。
謝商景眼中帶着點幾乎不屬于孩子的陰沉,問他,“真的?”
“真的。”謝父說。
于是那天晚上生日宴,謝商景放開了他養的那條羅威納犬。
然後跟原主一起,把狗繩勒到了謝歸瀾的脖子上,讓他在宴會廳外面待了一晚上。
深冬,晚上很冷,來來往往的賓客都看到有個孩子跪在旁邊,是謝家剛接來的私生子,那雙眼黑黢黢的很吓人。
小謝歸瀾穿了件很薄的棉衣,棉絮都皺成一團,幾乎不保暖了,凍得雙手雙腳都是烏青的,嘴唇也特別蒼白。
但當時謝家已經在淮京有了半壁江山,大部分賓客不敢對謝明誠說什麽,何況這是家務事,誰插手都一身腥。
岑家倒是不在乎謝明誠,畢竟是老牌豪門,威勢很重,但關行雪也沒有管。
她等原主給謝商景送完生日禮物,又玩了一會兒,就帶着原主離開,要不是原主想跟謝商景玩,其實她今晚都不打算過來。
“媽媽,”原主抹着眼淚,胡亂踢腿,不想回家,“我要跟哥哥玩。”
關行雪抱着他哄,給他戴絨線帽,就這麽從謝歸瀾旁邊經過,眼神只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後就沒什麽情緒地挪開。
謝歸瀾的性格,是不會主動跟她提起這件事的,何況謝歸瀾根本不在乎,他的仇人太多,殺都殺不完,他很忙。
但後來有人無意間提起,他才知道關行雪完全不記得了,當晚天色本來就很昏暗,她其實都沒看清是誰跪在那兒。
而且她并不關心。
岑家人其實很冷血,不管她還是岑父,甚至岑骁,關心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弟弟,如果不是,不會多給任何眼神。
原著裏謝歸瀾什麽都沒說,只寫他擡了下眼,除了這個動作,他什麽反應都沒有。
但這輩子,到死,他跟岑家的關系都不會再有更多餘地。
不過謝歸瀾跟岑家疏遠也不全是因為這個,這頂多占很小一部分原因。
更多的是謝歸瀾本來就很冷漠,要是七八歲,也許他還會想自己的親生父母,但當時他已經十八歲了,不會再對誰産生任何感情。
而且謝歸瀾的冷漠,也很傷別人的心,再加上關行雪他們并不了解他,謝歸瀾也沒給任何人了解自己的機會,想關心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越來越疏遠。
岑霧并不想幹預謝歸瀾的決定,謝歸瀾願不願意接受岑家人,都是謝歸瀾自己的事,沒人能指責他什麽。
他只是希望關行雪他們能對謝歸瀾好一點。
謝歸瀾這麽敏感,原著再怎麽寫他的冷漠,他也不是那種不會覺得孤單的人。
岑霧盡量讓自己別太緊張,別太結巴,跟關行雪說起學校的事,關行雪出于禮貌,當然就會問謝歸瀾幾句。
不管怎麽樣,也算是說上了話。
關行雪陪了他們一會兒,就先去睡覺。
岑霧探出頭,見她真的走了,就把自己的煎蛋跟蟹腿都夾給謝歸瀾,又分給他半碗面,“你沒…沒吃飽吧?”
“……”謝歸瀾默不作聲,繼續低頭吃,他吃相并不難看,也不狼狽,但十幾歲的男孩子,餓狠了,難免有點狼吞虎咽。
岑霧把餃子也給他端了過來。
等吃完,謝歸瀾要去客房睡覺,岑霧又拉住他小聲問:“你晚上要不要跟我睡?”
謝歸瀾:“……”
謝歸瀾眼眸郁氣陰沉,他覺得這也太快了,岑霧帶其他人回家,也都這麽快的嗎?
何況今晚岑霧的父母還在。
他們還能做什麽?
謝商景都沒這麽肆無忌憚,帶人回家,都是趁謝父跟謝母不在的時候。
岑霧不知道謝歸瀾在想什麽,他是怕謝歸瀾一個人在別人家裏睡可能會不自在。
謝歸瀾僵硬着,沒有反應。
岑霧以為他是答應了,就拉住他去自己卧室,把被子也抱了過去,然後跟謝歸瀾眨巴了下眼說:“我…我先去洗澡了。”
謝歸瀾:“……”
?
謝歸瀾眼底都是陰郁至極的煩躁。
怎麽搞成這樣的?
他算什麽?
岑霧已經去了浴室,很快響起水聲,謝歸瀾沉着臉,最後給季長玉發了條消息。
【謝歸瀾:你之前去那個姓蘇的女生家裏……晚上幹什麽了?】
季長玉不下海,但藍夜的侍應生有顏值要求,季長玉長得還是挺帥的,有時跟酒吧的客人勾搭着,談個戀愛。
謝歸瀾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季長玉他們寫了一晚上作業?
季長玉還沒睡,很快就回了他消息。
【季長玉:?】
【季長玉:怎麽了,你跟誰回家了?】
謝歸瀾沒回複他,季長玉忍不住嘴欠,又賊兮兮地給他發。
【季長玉:你覺得呢?大晚上的能幹點兒什麽?不過兄弟勸你一句,幹咱們這行的,千萬別愛上客人。】
謝歸瀾:“…………”
謝歸瀾拉黑了他。
岑霧洗完澡出來,就發現謝歸瀾已經睡了,是背對着他這邊睡的,岑霧很糾結,謝歸瀾這樣躺,正好壓住了受傷的臉。
不疼嗎?
“謝…謝歸瀾,”岑霧膝蓋撐在床上,湊過去小聲叫他,“謝歸瀾。”
謝歸瀾沒反應,好像已經睡着了,很執拗地就這樣躺着。
岑霧:“……”
算了,愛咋咋。
岑霧沒再管他,也躺下睡覺,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事情太多了,而且他還想起了以前的事,有點睡不着。
莊園別墅都沉寂在夜幕中,岑霧往被子裏蜷了蜷,突然想起張元洲放的那個恐怖片。
岑霧忍不住往謝歸瀾旁邊挪了挪,又小聲叫他,“謝…謝歸瀾?”?
要是謝歸瀾真的睡着了,他就打算挪過去挨着謝歸瀾睡,謝歸瀾身體好,火力也旺,身上幾乎是燙的,感覺很辟邪。
謝歸瀾:“……”
謝歸瀾臉色越來越黑,就不能好好睡覺,怎麽非得跟他做點什麽,他冷着臉轉過去,嗓音也很冷,皺起眉說:“只能抱一下。”
別的想都別想。
岑霧被吓了一跳,沒想到他根本沒睡,而且腦子都是懵的。
啊?
為什麽要抱?
但抱一下也不會死,晚上他沒拉謝歸瀾的手腕,謝歸瀾就不高興了,算了,想抱就抱吧,岑霧伸手抱住了他。
謝歸瀾渾身都僵硬起來,手搭在岑霧背後,勉強摟着他。
岑霧摸了摸他的臉,沒敢太使勁,怕弄疼他,小聲問:“我給…給你上個藥吧?”
唇角破了一點,倒不太礙事,但臉上這巴掌太重了,就這麽放着不管,明天起來肯定會腫,去學校又要被人盯着。
謝歸瀾什麽都不說,岑霧也沒問他,但他猜都能猜到,肯定是謝明誠打的。
宋令薇不敢打謝歸瀾,岑霧知道她很怕謝歸瀾,小打小鬧就算了,不敢下手這麽狠。
謝歸瀾不自在地偏過頭,感覺太親密了,他嗯了聲,岑霧就去給他拿藥,等上完藥,岑霧有點糾結,該不該繼續抱啊?
算了,再抱會兒。
岑霧有點犯困,謝歸瀾懷裏滾燙,岑霧抱着抱着就睡着了,鼻尖都蹭在謝歸瀾頸窩裏,是個親密無間的姿勢。
謝歸瀾:“……”
謝歸瀾薄唇抿得很冷,說好的抱一下,結果抱了這麽久,岑霧到底是多喜歡他?
岑霧很瘦,謝歸瀾抱着他,就算隔着被子,掌心也能摸到他脊背上單薄的骨頭,但岑霧埋在他懷裏,臉蛋特別軟,睡夢中睫毛顫了顫,勾在他鎖骨上,像懷裏抱了只不老實的貓,連皮帶骨都是軟的。
謝歸瀾低下頭,鼻尖就蹭到岑霧的發頂,不知道是什麽洗發水,帶着點讓人暈眩的香味。
岑霧是睡到半夜被謝歸瀾勒醒的,睜開眼就發現謝歸瀾還睡着,但臉色有點蒼白,岑霧動了下,謝歸瀾也跟着睜開眼,漆黑冷戾的眸子在夜晚格外滲人。
“你…你腿疼嗎?”岑霧撐起身,他睡衣領口很大,這麽低下頭,謝歸瀾眼前一片晃眼的白,甚至往下能瞥到一點紅。
謝歸瀾:“……”
謝歸瀾忍無可忍地挪開眼,他才睡起來,嗓子帶着啞意,低聲說:“我沒事。”
岑霧根本不信,他起來捏了捏謝歸瀾的小腿,感覺肌肉都是僵硬緊繃的。
謝歸瀾個子長得很快,最後長到了191,現在還差點兒,而且生長痛很嚴重,從高一開始,晚上睡覺腿就經常抽筋。
都沒人管他,謝歸瀾自己也不在乎,屬于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岑霧覺得自己像個操心的爹,他去拿了塊熱毛巾給謝歸瀾敷着,等肌肉沒那麽僵硬,就摸着他的小腿給他揉了揉。
謝歸瀾:“……”
謝歸瀾啞聲說:“少爺,我自己來。”
“沒…沒事。”岑霧說。
謝歸瀾自己揉也不方便,現在坐起來,腿屈着會更疼。
岑霧把他的睡褲挽起來了一點,柔軟的掌心捂在謝歸瀾小腿的肌肉上,一點一點給他揉開,謝歸瀾的腿無意識地屈了下,岑霧另一只手按在他膝蓋上,不許他動。
謝歸瀾沒再動了,他躺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将被子拉過去,蓋在下半身。
整個人都越來越僵硬。
岑霧沒注意,接着給他揉腿,謝歸瀾低聲問:“少爺,你怎麽知道我腿疼?”
岑霧:“……”
岑霧也不敢說,他揉得差不多了,就放開謝歸瀾的腿,往謝歸瀾懷裏蛄蛹。
他伸手抱住謝歸瀾,下巴颏搭在謝歸瀾的被子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很漂亮的一張臉,軟紅的唇,睫毛擡起來望着謝歸瀾,眼底水霧朦胧,這不是謝歸瀾的錯覺,确實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岑霧假裝什麽都沒聽見,他輕輕拍了拍謝歸瀾的臉,嘀咕說:“好了,睡覺了。”
說着抱住謝歸瀾閉上了眼睛。
謝歸瀾:“……”
謝歸瀾閉上嘴,什麽都沒再問。
岑霧一會兒就睡了過去,他膚色有種異于常人的冷白,垂下來的睫毛又長又翹,但不知道為什麽,帶着點冷冰冰的感覺。
就像暴露了本體。
但抱起來還是柔軟的。
謝歸瀾抱了一會兒,等岑霧确實睡着了,他拉住岑霧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臂,盯着岑霧的眼睫毛,确定他沒醒,然後輕輕地挪開,托住岑霧的後背跟腿彎,将人抱起來放到旁邊,給他蓋上被子,就去了廁所。
睡褲很薄,什麽反應都擋不住。
謝歸瀾漆黑陰沉着一張臉,低頭沉默了幾分鐘,冷冷地在心底命令。
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