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暴雨
第33章 暴雨
“怎麽可能?!”孟良平頓時沉下臉, 比謝歸瀾反應都大,“老侯,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省級青越杯化學競賽的規格很大,考場監管也很嚴,每個考場三個攝像頭同時工作,還有監考老師在,作弊概率幾乎為零。
何況謝歸瀾還需要作弊?他抄的那個人大概率都沒他考得高。
侯忠擡起手安撫他說:“孟老師,你先冷靜一下,我單獨跟他說幾句。”然後他又指着謝歸瀾說:“跟我來辦公室。”?
謝歸瀾冷着臉, 眼中也沒有什麽情緒, 跟他去了一間沒人的辦公室。
侯忠倒也沒跟他兜圈子, 直接說:“你筆試最後一道分析設計題,跟另一個人寫的一模一樣, 競賽方還在調查。”
青越杯化學競賽的滿分制是一百分, 最後這道分析設計題就占了三十分。
是給出一個或者幾個化學原理跟化學實驗,然後考生根據這些, 自己去出一道大題,再把過程跟答案寫出來。
設計題目跟做題不是一個難度系數, 這部分歷年來都是最拉分的。
“我是自己寫的。”謝歸瀾說。
侯忠勸導他,“我也相信你啊,但撞了就是撞了, 我相信沒用, 得評委組也相信。”
謝歸瀾黑黢黢的桃花眼盯着他, 頓了幾秒, 突然打斷說:“只有你看過。”
這個競賽每年的題都出得很詭谲, 分析設計題雖然難,但好在高中生接觸過的化學原理跟實驗也就那些, 至少有個範圍。
所以這部分就成了競賽培訓的重點,每個人都會出至少十道題,提前拿給老師看看,說不定考場上就能用到。
“你什麽意思?”侯忠臉上僵了一瞬,他本來剛端起個茶缸,整個人一顫,茶水都潑到了腿上,連忙低頭擦了擦,然後擰起眉說,“你是說我把你的題目給洩露了?!老師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說話也要有證據的!”
謝歸瀾仍然盯着他,語氣很漠然,“所以你們現在有什麽證據說我作弊?”
“你怎麽就聽不明白呢?”侯忠對上那雙漆黑冷戾的眼睛,心裏也莫名瘆得慌,謝歸瀾太聰明了,跟他沒有周旋的意義。
侯忠眉頭皺着,只好敞開了說,“這個題目到底怎麽回事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現在不承認,越調查越對你不利,你認錯态度好一點,我還能幫你跟學校争取争取,不要記檔案,你頂多就是以後不能再參加這個競賽而已。”
侯忠說得輕巧,但青越杯除了化學競賽,還有數學跟物理競賽,一旦被打上作弊标簽,謝歸瀾就不能再參加青越杯名下任何競賽。
他去年數學競賽也是第一名,按這個成績算的話,接下來到高考,他會損失至少十萬獎金,因為這個競賽含金量很高,學校很重視,除了競賽方給的獎金,學校還會單獨再發。
沒了這十萬塊錢,謝明誠也不再給醫藥費,宋令薇只能等死。
謝歸瀾沒再開口,侯忠跟他僵持了幾分鐘,脊背上漸漸冒出冷汗。
侯忠沒辦法,他去檢查了下辦公室跟謝歸瀾身上,都沒有什麽錄音設備,就繼續跟謝歸瀾說:“你知道另一個考生是誰嗎?”
競賽方還沒調查完,跟謝歸瀾題目撞了的那個考生,現在成績也暫時是零分。
謝歸瀾薄冷的眼皮掀起來。
“豐榮珠寶你總聽說過吧?”侯忠擦了擦汗,跟他說,“你好歹姓謝,你應該見過豐榮珠寶那個董事長,廖升榮,他兒子叫廖斌,你覺得他會讓自己兒子背上競賽作弊這個名聲嗎?你好好想想吧,你寫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廖,他什麽關節都能打通。”
侯忠其實也沒想搞成這個結果,競賽作弊這是大事,他可不敢陷害謝歸瀾,這對他有什麽好處,他每年優秀教師,還是高二年級組的組長,再熬幾年說不定能當副校長。
廖斌是附中的,成績挺不錯,附中也是淮京的重點高中之一,但競賽上差了點,所以廖家找他去給廖斌做競賽輔導。
他把謝歸瀾出的題記下來給廖斌看了,然後根據謝歸瀾那幾道題,自己設計了幾個更好的題目,至少他覺得更好。
然後又讓廖斌也寫一份,把三個放一起橫向對比下,想給廖斌找找思路。
誰知道謝歸瀾押中了題。
他本來以為廖斌會把他的那個寫上去,畢竟他是老師,到底更權威,結果廖斌把謝歸瀾那個答案原封不動寫了上去。
侯忠昨晚接到廖家的電話,被吓個半死,廖升榮還讓他過來勸謝歸瀾。
廖斌太狠了,侯忠都頭皮發麻,廖斌不信任他,覺得把他的答案寫上去,頂多就是拿個第一名,甚至都可能不是第一。
但跟謝歸瀾撞了答案,謝歸瀾一定會被競賽除名,拿第一的概率就水漲船高。
畢竟廖斌是有能力在的,他去年化學競賽就是第二名,高一還有個競賽,他也是第二名,每次都只比謝歸瀾低兩三分。
侯忠有什麽辦法,廖家能讓他再也當不了老師,什麽副校長都春秋大夢,他只能跟謝歸瀾掰開說,希望謝歸瀾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其實也不是一模一樣,因為謝歸瀾在考場又改了改,只能說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甚至謝歸瀾出的題更趨近完美。
但有什麽意義呢。
謝家又不會管謝歸瀾,謝歸瀾骨頭這麽硬,跟廖斌對上有什麽好處。
“……”謝歸瀾沉默了半分鐘,昨晚半夜就又開始下暴雨,現在外面都還是昏暗的,他雙眼沉沉地墜落在這片濃暗的天光中,帶着股冷漠,開口說,“無所謂,你們查吧。”
然後扭頭離開了辦公室。
侯忠本來想攔住他,但低聲嘆了口氣,最後也沒伸手。
岑霧沒聽到教導主任跟謝歸瀾說了什麽,謝歸瀾半個小時後就回了教室,臉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他才放下心來。
早上第一節是英語課,但英語老師羅文英生病了,請了三天假。
他們英語課就自己做卷子。
岑霧拿起卷子看閱讀的文章,往謝歸瀾桌子上稍微靠了一下,後頸突然被一只冰涼冷硬的大手捏住,吓得他一哆嗦。
然後他聽到謝歸瀾很低地笑了一聲。
謝歸瀾個子很高,手也比一般男生大一點,握住他整個後頸綽綽有餘,就這麽捏住的他後頸皮,一直沒放手。
脖頸,咽喉,都是人類脆弱敏感的器官,被控制住會本能地想要掙脫。
岑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想躲開,但他才躲開一點,謝歸瀾冷白修長的骨節蹭過他脖頸,莫名帶着種失控的墜落感。
岑霧:“……”
又怎麽了哥。
岑霧只好再靠過去,靠在謝歸瀾的掌心上,謝歸瀾沒做卷子,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捏他白皙柔軟的後頸皮,過了好幾分鐘才放開他,然後起來做題。
競賽的消息瞞得很嚴,學校裏沒走漏一點風聲,謝歸瀾不說,岑霧也不知道。
他只是發現謝歸瀾最近不怎麽去打工了,藍夜都很少去,其他兼職好像也都辭掉了,幾乎像個正常高中生,每天都在學校。
他去問季長玉,季長玉也不知道,跟他搖了搖頭說:“估計獎金下來,不怎麽缺錢了吧。”
岑霧總覺得不太對勁。
等到了周三,班裏一整天都挺躁動的,他們下午大課間要去學校的大禮堂排練。
每個年級都有節目,平常排練的地方倒是很多,但禮堂只有一個,學校讓每個班輪流去禮堂,看看場地,排練一下入場退場。
岑霧去排練的時候也沒覺得謝歸瀾怎麽樣,但排練結束後,馬上就要打上課鈴,他卻沒看到謝歸瀾的人影。
他又去禮堂找人,禮堂已經走空了,不過燈還沒關,謝歸瀾也沒走,在鋼琴凳那邊,岑霧聽了聽,發現他彈的是《小星星》。
岑霧走過去,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眼巴巴地看着他。
謝歸瀾只會一只手彈,而且也不知道哪個手指該按在哪個鍵上,彈得磕磕絆絆,時不時突然停頓一下,還有錯音。
但謝歸瀾的手很好看,冷白皮,骨節冷硬又修長,手背上青筋顯眼,坐在這兒彈鋼琴,給人一種看起來很好聽的感覺。
謝商景小時候學鋼琴,謝歸瀾也會去,不過他不是去上課,而是去給謝商景拎東西。
謝商景太愛玩,每次拖延,最後練很長時間都練不完。
謝歸瀾在旁邊看着也學會了一點。
謝歸瀾只按了幾下,就沒再按了,轉過頭問岑霧,“少爺,找我什麽事?”
“就是…就是想找你,”岑霧戳了戳幾個琴鍵,說,“你都不跟…跟我走。”
謝歸瀾漆黑的桃花眼彎了下,這次站起身,跟他一起出去,岑霧要去學校的小超市,他每次去小超市也很艱難,人太多了,去一趟丢半條命,跟着謝歸瀾還好一點。
岑霧在貨架上找零食,謝歸瀾低頭問他,“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岑霧愣了下。
謝歸瀾确實沒錢,為了省錢,晚飯都不怎麽吃,之前給他帶過糖,也是從藍夜拿的。
藍夜是高檔酒吧,免費給客人吃的糖果價格也很貴,不是廉價香精味道,不然謝歸瀾也不會給他帶,随手拿幾顆糖,經理不會說什麽。
其實就算是最便宜的那種,玻璃糖紙的小糖果,謝歸瀾給他帶的話,岑霧也會喜歡。
他記得小時候,他父母都在劇組拍戲,因為他太小了,當時拍戲就在離他家最近的影視城,晚上開車一個半小時可以回家。?
父母會給他帶劇組的小零食,或者去什麽圈內宴會,就給他帶點好玩的小點心。?
人類總會在這種行為中感覺到愛,或者一種愛的類似品。
當然他沒那麽自戀,會覺得謝歸瀾喜歡他,畢竟兄弟也可以給帶點吃的。
謝歸瀾說要買,岑霧沒跟他客氣,但還是只拿了一袋話梅糖就走,還挑了便宜的那個牌子,謝歸瀾又給他拿了幾包薯片。
岑霧拉着謝歸瀾的手腕,突然對他産生了一種很強烈的分離焦慮。
他父母去世的那個晚上,已經跟人談好了合作,只要拍完手頭的電影,他們家的債務就能解決大半,離開宴會,他媽媽就給他發消息,問他霧霧有沒有想爸爸媽媽。
當時他們已經将近三個月沒有回過家。
岑霧怕他們半夜開車回來,其實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嘴硬說不想。
他們當然知道他在嘴硬,所以那個晚上反而提前開車回家,然後半路出了車禍。
岑霧那個晚上就一直睡不着,終于熬到撐不住睡過去,是被陸斂叫醒的,後來的很多年,他眼前還有陸斂流淚的表情。
謝歸瀾什麽都沒跟他說,但周四突然沒來學校,路望都看出了岑霧的焦慮,很擔心地問他,“你怎麽啦?臉色這麽不好。”
岑霧搖了搖頭,他給謝歸瀾發消息,強臺風登陸,暴雨沒完沒了地下,流淌着灰蒙蒙的雲,教室外雷鳴也轟轟作響,讓人心慌。
侯忠只是來通知謝歸瀾的,不管謝歸瀾答不答應主動承認作弊,周四晚上,調查結果都直接被公布了出來,他分數清零。
校方這邊還沒處理謝歸瀾,但學校有其他人參加競賽,消息就這麽傳開了。
孟良平根本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他認識競賽方的有個主任,跟他是大學同學,他到辦公室就馬上給打了個電話,賠上笑臉說:“主任,咱們好久沒見了,那個競賽的事……”
但對方一聽他問謝歸瀾的成績,就馬上敷衍幾句,說要去開會,然後挂斷了電話。
孟良平的笑就這麽僵在了臉上,他緩緩坐下去,沉默地喝了一杯茶。
“他好像被競賽除名了,鬧得這麽大……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學校好像會記過還是處分,這處分應該也挺嚴重吧。”
“我說,之前的考試,該不會他也……”
岑霧跟路望去食堂吃完晚飯回來,就感覺學校整個氛圍都不太對勁,班裏也挺怪的。
但沒懂這些人在說什麽,他到旁邊抖了抖傘上的雨水,才突然聽到有人說:
“瘋了吧,他還能次次作弊?謝歸瀾初中就是年級第一了,他能作弊這麽多年都不被發現?!我怎麽總覺得這比賽有問題呢?”
岑霧手上一僵,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往教室走,謝歸瀾還是沒來。
他馬上就去找孟良平。
孟良平都四五十歲的人了,在學校待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麽憋氣,他滿辦公室找速效救心丸,原來就是有人能這麽輕而易舉毀掉別人的一輩子。
他想找謝歸瀾談談,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跟教導主任王強也商量過了,跟班裏其他老師也商量過了,最後覺得,實在不行他們可以聯名讓賽方重新調查一次。
但被校長打了回來。
他在這學校待了将近三十年,跟校長雖然是上下級關系,但私交也是不錯的,校長既然這麽說,肯定已經去努力過了,然而沒做到。
校長都做不到,他們再做什麽都是無用功。
他們與其去找賽方,都不如去找謝明誠,競賽的獎金跟獎杯還沒發,但第一名已經公布了出來,看到那個名字就懂了。
廖家是珠寶大亨,在國內外都很著名,跟岑氏和謝氏這種涉及多個領域的公司不一樣,只經營珠寶,但在淮京仍然有一席之地。
廖升榮又一直以兒子成績好為驕傲。
要是被爆出來競賽作弊,他在淮京顏面全無,肯定會想辦法護着廖斌。
孟良平知道岑霧這段時間跟謝歸瀾走得很近,或者路望也是個很好說話的。
但他雖然沒做過生意,他也不傻,讓岑家跟路家出面,一定會跟廖家交惡,跟謝歸瀾關系再好,平白無故為什麽做到這個地步。
他去找路望,路望肯定會答應幫忙,但他傻,路家人又不傻,謝家自己都不管,誰願意去蹚這個渾水。
岑霧卻一直追問,孟良平沒辦法,只好告訴他,岑霧沉默了下,再開口都沒結巴,跟他說:“老師,我請個假,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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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歸瀾昨天半夜就去找季長玉了,季長玉最近住校,十三中挺亂的,宿舍也管得不嚴,他直接走進去都沒被宿管發現。
季長玉上完夜班,躺下才睡着,就被謝歸瀾拉了起來,家人們誰懂啊,一睜開眼看到謝歸瀾這張冷臉真的很吓人。
也就是謝歸瀾很寡,不然他都不敢想象謝歸瀾的女朋友每天會受到什麽樣的驚吓。
“你……你幹嘛啊。”季長玉感覺他都被吓結巴了,抱着被子坐起來。
謝歸瀾沒跟他廢話,直接問:“那個賽車場的門票你還能弄到嗎?”
季長玉挺混的,之前還飙車,能玩得起賽車的多半不會太窮,他認識了幾個淮京的二世祖,然後經人介紹,去過一個賽車場。
不正規,是那種野賽,但獎金很高,說實話往裏墊的都是人命。
季長玉一聽就清醒了,本來不正經的臉色也收斂起來,皺眉說:“你去那兒幹什麽?你缺錢我借給你啊,你還缺多少。”
“給我。”謝歸瀾跟他說。
季長玉跟他僵持,但他拗不過謝歸瀾,只能給了他個聯系方式,所謂的門票就是這個,想報名參加比賽,就得給這個人打電話。
謝歸瀾拿到就走了,季長玉越想越不踏實,但追出去也沒見到人。
謝歸瀾連着幾天都沒去醫院,宋令薇睡覺都睡不好,馬上中秋節,隔壁床老太太恢複得還挺好,醫生答應讓她跟家人回去住幾天,病房就只剩下宋令薇一個人。
她挺膽小的,自己都不敢睡,晚上攥着手機,就想給謝歸瀾打電話,但是又害怕謝歸瀾。
等她糾結完,終于要打電話的時候,謝歸瀾卻突然來了醫院。
宋令薇一顆心又踏實下來。
謝歸瀾過來時給她帶了晚飯,她邊吃晚飯,邊看電視,這段時間總下暴雨,新聞報道說什麽什麽路口出了車禍,畫面打了碼,但還是鮮紅一片,讓人瘆得慌。
宋令薇皺了皺眉,就跟謝歸瀾說:“小瀾,幫媽媽換個臺。”
她本來就膽小,生病以後更見不得這些血腥,謝歸瀾沒換,好像故意的,宋令薇有點想發脾氣,但又不敢,只好忍了下來。
謝歸瀾低頭跟她說:“我打算去城東那個賽車場,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宋令薇本來在挽頭發,動作突然一僵,發絲散落下來,不敢置信地看向謝歸瀾。
她生孩子之前,就已經在淮京待了十年,一直都在給人陪酒,有時候會出臺,淮京這麽多年都沒怎麽變過,她知道謝歸瀾在說什麽。
她一開始知道謝歸瀾去藍夜上班時,其實很失望,藍夜已經開了二三十年,她以前是去過的,酒吧就夠亂了,何況是藍夜這個酒吧。
謝歸瀾跟謝家鬧這麽僵,她還以為謝歸瀾有什麽辦法,結果居然來了這種地方,成績再好有什麽意義,最後走了跟她一樣的路。
但她也沒阻止謝歸瀾,畢竟藍夜給的錢确實很多,她跟謝歸瀾都很需要錢。
這個賽車場她也去過,中間被查封過一次,現在換了個地方,但規則應該是沒變的,贏了,或者死了,都能拿到獎金。
謝歸瀾這次去,能拿到二十萬,不但夠她做手術,還能讓她再活幾年。
謝歸瀾說完以後,宋令薇就沉默了,一直沒開口,謝歸瀾也沒再說什麽。
晚上暴雨越來越大了,謝歸瀾在旁邊等了一分鐘,宋令薇臉色慘白,但仍然是沉默的,謝歸瀾沒再等,他起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