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想要大叫

第32章 我想要大叫

岑霧愣了愣, 謝歸瀾幫他撥開頭發,手指幾乎撫在他臉上, 他雪白的臉頰一下子燒紅起來,雙手死死地攥住裙擺。

你才大小姐,你全家都大小姐。

謝歸瀾還沒走,仍然是那個半跪的姿勢,滾燙的掌心攥着他的腳踝。

岑霧輕輕踢了下他的膝蓋,想呲牙發脾氣,又不太敢惹他, 在謝歸瀾校服褲上踩了小半個灰撲撲的腳印, 就說:“你…你出去。”

“小姐, ”謝歸瀾擡起頭,被踩了似乎也沒生氣, 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像藏着點笑, 又好像沒有,啞着嗓子跟他說, “校服外套借我一下。”

租衣店人太多,很悶熱, 他剛才脫掉校服外套,随手扔在了外面沙發上。

謝歸瀾從頭冷漠到了腳,卻天生長了雙狹長深邃的桃花眼, 是很濫情又薄情的長相, 冷着臉還好, 但那張薄唇勾起來, 說什麽都帶着暧昧跟引誘, 于是冷漠也成了一種誘餌,讓人在迷亂中甘心為他赴湯蹈火。

岑霧腦子亂糟糟的, 沒聽懂謝歸瀾想幹什麽,也沒管他,謝歸瀾就拿過他的外套,系在腰上擋住,才往外走。

岑霧總覺得不太對。

有什麽好擋的?又不是沒穿褲子。

他懷疑謝歸瀾有什麽top癌,不但考試年級第一,在男德的賽道上也得拿第一,內褲說不定都是純鐵的,再上個鎖。

岑霧換完衣服出去,班裏其他同學也都試得差不多了,徐玲玲去交了押金,把演出那幾天都預定下來,服裝不再外借。

然後全班人就稀稀拉拉地離開。

淮京一中住校的學生很多,但周六晚上大部分人都會回家,最後只剩下十來個人,路望一揮手說:“我請你們吃飯。”

都知道路望家裏有錢,還特別舍得花,也沒人跟他客氣,一群人笑鬧着往學校旁邊的湘菜館走,這家店開了好幾年,量大又便宜。

學生們經常過去聚餐。

“我先去買奶茶。”路望點了十幾杯奶茶,他多花幾塊錢,給岑霧加了雙倍小料,還給謝歸瀾也點了個岑霧的同款。

已經晚上八點半了,夜幕低垂,周六放了學,淮京一中這邊有點冷清。

岑霧小聲吸了吸鼻子,下過幾場雨後,晚上漸漸轉涼,胳膊也涼飕飕的。

謝歸瀾轉過頭,将校服外套從腰間取下來,遞給他。

岑霧感覺謝歸瀾果然是直男。

剛才在租衣店還好好的,叫他大小姐,出來以後,謝歸瀾又沒怎麽跟他說話了,離得很遠,就像在刻意保持距離,不想肢體接觸。

該不會只喜歡他穿裙子吧?

因為像女生,所以才對他态度好一點,但謝歸瀾對班上的女生好像也都很疏離,仍然冷冰冰的一張臉,跟對男的沒區別。

岑霧抿了抿嘴巴。

謝歸瀾接過他的書包,幫他拎着,讓他穿外套,但岑霧穿上以後,謝歸瀾也沒把書包還給他,就這樣給他拿着。

今晚人不多,奶茶店很快開始叫號,路望跑過來遞給岑霧一杯奶茶,又遞給謝歸瀾一杯,說:“你一杯,你一杯。”

然後又去拿別的奶茶。

岑霧手疼,不想拿杯子,謝歸瀾就給他插上吸管,然後幫他拿着,等岑霧想喝了,遞過去給他吸一口。

霓虹燈影影綽綽的,映着昨晚暴雨後的積水,也映在謝歸瀾漆黑的雙眼中,那張年輕俊美的臉仍然很冷漠,姿态卻放得很低。

分不清到底是馴順還是蟄伏。

岑霧突然後背一激靈,他也是膽子大了,居然敢讓謝歸瀾伺候他。

他伸手想接過奶茶,“我…我自己來。”

謝歸瀾卻沒給他,沉郁的黑眸垂下來,霓虹燈斑駁交錯,恰好壓抑住了他眼中的那股愉悅,等着岑霧從他手裏喝。

原著裏,謝歸瀾的每個眼神,每個行為,都很複雜,陰沉暴戾,而且城府很深,就算岑霧原著三百多萬字倒背如流,也不一定能知道謝歸瀾在想什麽。

但淮京一中的老校門立在旁邊,街頭都是霓虹跟昨晚的積水,旁邊穿着校服的同學都在笑鬧,帶着股青春氣。

只有謝歸瀾渾身冷漠又陰郁,就算穿上這身校服,也不像個高中生。

他要是拍電影,這個鏡頭肯定有意義,雖然謝歸瀾幫他拿着東西,喂他喝奶茶,但反過來想,他的東西都在謝歸瀾手上,湊過去想喝奶茶也要低頭,地位也是可以颠倒的。

他沒想欺負謝歸瀾,也沒有控制謝歸瀾的想法,于是他被謝歸瀾控制了。

像謝歸瀾這種性格壓抑又陰鸷的人,處于上位,控制欲得到滿足會讓他愉悅。

岑霧沒有跟他較勁的想法,哄着點兒也不會死,就讓謝歸瀾報複他吧。

他靠近謝歸瀾,低下頭去咬吸管,冷白脆弱的後頸都暴露在謝歸瀾眼前,他深濃的長睫擡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謝歸瀾的反應。

謝歸瀾一開始眼神是變了一下,陰沉晦暗的雙眸中多了點別的情緒。

但岑霧低頭時,握住了他的手腕,腕骨被岑霧手上的傷口摩挲到,帶起陣綿密的顫。

謝歸瀾又抿住唇,将奶茶杯子稍微拿高了一點,從需要岑霧低頭,變成正好适合他湊過來喝的高度。

岑霧眨巴了下眼睛。

謝歸瀾對上那雙眼,莫名覺得自己的陰暗晦澀都被看穿了,他應該恨岑霧,他本來對岑霧有滔天的恨意。

但不知道為什麽,其實他更喜歡岑霧穿着那條綠裙子踩他,不太想讓他低頭。

路望還在給班裏同學分奶茶。

“真有錢啊,”他們後頭有個男生小聲嗤道,“三十二塊錢一杯的奶茶說請就請。”

旁邊另一個男生憋着笑,也壓住嗓子跟他說:“這算什麽?你讓他買什麽他都買,他數學才考了6分,都不知道認得幾個數,去年班裏元旦聚餐,我點了個帝王蟹,他都直接下單。”

謝歸瀾握着奶茶杯子,奶茶是冰的,他冷白修長的骨節都被凍紅,但長睫垂下來,什麽都沒說,看着岑霧湊過來喝奶茶。

岑霧喝了一口,那兩個男生還在偷笑,他眉頭頓時皺了下,轉過頭,很寡情的一張臉,語氣也很冷,說:“吐出來。”

“……”

那兩個男生一開始沒意識到岑霧在跟他們說話,畢竟岑霧以前也是在背後嘲笑路望的一員,等反應過來,瞬間閉上了嘴。

有個男生手裏的奶茶已經喝完一半了,謝歸瀾走過去,拿起他的杯子就扔到垃圾桶裏,然後又拿走了另一個人還沒開封的奶茶。

謝歸瀾渾身有股冷沉氣,再加上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對男性也有很有壓迫感。

那兩個男生不敢怒也不敢言,就這麽低着頭沒再說話,臉上都有點羞愧,他們确實都花了路望的錢,但是又在背後覺得他蠢。

“少爺。”謝歸瀾将那杯沒開封的奶茶遞給岑霧,岑霧又給了路望。

路望張大嘴巴,“他們為什麽不喝啊?”

“吃多了,”岑霧說,“他們不吃晚…晚飯。”

那兩個男生本來還坐在奶茶店裏,聽岑霧這麽一說,就趕緊抱着書包走了,臨走前跟路望打了個招呼。

路望撓了撓臉,但也沒多想,他很雀躍地抱走那杯奶茶自己喝,家裏不讓他吃太多糖,他剛才都沒給自己點。

謝歸瀾眼珠黢黑,他不得不承認岑霧确實跟以前不一樣了,就連對路望都這麽好。

但岑霧,應該是喜歡他的,畢竟岑霧從來不去接別人下夜班。

往湘菜館走,會經過淮京的跨江大橋,晚上長橋燈火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

難得出來這麽玩一趟,有人憋不住對着江水大喊,“我特麽不想月考啊!!!”

淮京一中的卷子是真難,競争壓力也很大,除了周考小測,每場大考都會做分析,挨個被叫辦公室,就算已經高二了,很多人也還是沒習慣,在學校待半個月就能憋瘋。

這男生起了個頭,緊接着就開始有人大罵光頭強,還有人發出無意義的嚎叫。

除了班長周文清,扶了扶眼鏡跟在他們後面,确保要把每個同學都安全帶回學校,剩下的大部分都過去嚎叫了幾聲。

岑霧歪過頭,從謝歸瀾手上咕嘟了最後一口奶茶,還吸走了一個椰果。

“少爺,你怎麽不去?”謝歸瀾長睫垂下來,問他。

岑霧懵懵的,“嗯?”

“你不是想大叫麽?”謝歸瀾殷紅的薄唇好像勾了下,但語氣那麽冷,讓人覺得唇角的笑意好像也是錯覺。

岑霧耳根紅了下。

他确實頂着那個我想要大叫的小貓頭像。

但讓一個社恐當衆大喊大叫,跟殺了他有什麽區別,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們趴在江邊的欄杆上,夜風兜起校服外套,月亮高懸,今晚的星星也很多,旁邊是一群少年肆意的笑鬧聲。

岑霧有點冷,往謝歸瀾旁邊靠了靠,烏黑的發絲就蹭到謝歸瀾肩膀上,謝歸瀾盯着那幾根軟軟的黑發,手機卻突然在兜裏震響。

謝歸瀾指骨頓時蜷了下,他拿出來看,是宋令薇發來的消息。

【宋令薇:小瀾,你晚上幾點來醫院呀?媽媽的哮喘藥用完了,你看看還有沒有開門的藥店,還買上次的那種。】

謝歸瀾頓了幾秒沒回複,宋令薇的緊張都要溢出屏幕,又小心翼翼地給他發。

【宋令薇:你是不是還在上課呀?媽媽沒打擾你吧?那個藥明天再買也來得及的。】

宋令薇的哮喘不嚴重,就是換季忽冷忽熱可能會咳嗽或者呼吸急促,但沒嚴重到必須馬上吸藥才能緩解,經常歇會兒就能緩過來。?

十年前帶着謝歸瀾來淮京以後,她就沒再給謝歸瀾開過家長會,當然也沒加高二三班的家長群,更不知道學校幾點放學。?

謝歸瀾抿了下唇,跟岑霧說:“少爺,我先走了,去醫院。”

“你…你不吃晚飯嗎?”岑霧問他。

謝歸瀾說:“去醫院吃。”

岑霧沒再攔着他。

他本來想問問謝歸瀾現在還缺多少錢,但一直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謝歸瀾今晚後半夜才去藍夜上班,上到明天早上,岑霧沒辦法跟他待一晚,但吃完飯還是去了趟,他去找季長玉。

岑霧太社恐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跟季長玉也沒什麽交流的必要,所以直到現在,才頭一次跟季長玉單獨說話。

季長玉也懵了下,不知道這祖宗找他幹什麽,他挺煩岑霧的,有錢就拿他們當狗耍。

但他得罪不起岑霧,只好走過去說:“二少,你找我什麽事?”

原著後期,季長玉在謝歸瀾的娛樂公司當經紀人,而且成了金牌經紀人,徐玲玲就是他手底下的演員,他跟謝歸瀾的關系一直不錯。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岑霧說,“他媽媽做…做手術還需要多少錢?”

而且他想讓季長玉幫忙盯着點,別讓謝歸瀾真想不開下海。

季長玉扯了扯嘴角,誰知道岑霧打的什麽主意,他說:“二少,這我肯定不能告訴你啊,別說我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能說,而且我兄弟就算下海,我也支持。”

岑霧只好說:“我…我每晚給你一千。”

“我不……”季長玉一個搖頭就想拒絕。

岑霧:“三千。”

季長玉搖頭的力度開始艱難,但嘴仍然很硬,“也不……”

岑霧:“五千。”

季長玉:“……”

“爸爸,是這樣的,”季長玉夾着端酒的托盤,半跪在岑霧的沙發旁邊,像個忠實的奴仆,他滿臉為難地跟岑霧說,“我很想告訴你,但我也不能背叛兄弟,你非讓我問,我可以去,但我得告訴他是你讓我問的。”

岑霧:“……”

這樣他就自己去問了,還要季長玉幹嘛。

沒做成生意,岑霧失望回家。

晚上十二點交接班,謝歸瀾過來時,季長玉還沒走,滿臉幽怨地盯着他,就好像謝歸瀾欠了他幾百萬。

季長玉悲痛地搖了搖頭,“謝狗,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

謝歸瀾:“……”

謝歸瀾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沒管他發什麽神經,就去換衣服。

他剛才去找了經理,經理答應給他預支三個月的工資,再加上競賽的獎金,跟到處借的錢,勉強能湊個六七萬,後續治療肯定不夠,但至少能把下個月的手術做完。

季長玉也不靠譜,岑霧索性匿名在藍夜開酒,專門點謝歸瀾去給他開,但開了幾次,謝歸瀾察覺到不對勁,就開始拒絕。

他又搞了幾個小號,假裝是高一的學生,考慮到謝歸瀾是個直男,他給自己性別改成了女生,然後去加謝歸瀾的好友。

【學長,我看你在學校論壇上發過賣筆記的帖子,想問下現在還賣嗎?QAQ】

謝歸瀾居然一個都沒通過。

岑霧突然就理解了路望,那種想花錢,但又花不出去的苦。

等周一到了學校,謝歸瀾也來了,岑霧想着要不要再問問,結果教導主任走到教室後門,朝謝歸瀾勾了勾手。

出來,崽種。

謝歸瀾:“……”

謝歸瀾起身出去,“主任,什麽事?”

“化學競賽的成績出來了,”教導主任本來長了張嚴肅刻板的臉,嘴角天生下垂,很有威嚴,但現在難免帶上點喜色,“那個系統不知道有什麽問題,你的成績查不到,不過應該沒什麽事,你跟我過去看看。”

其實查成績也就是走個過場,謝歸瀾高一就開始參加各種競賽,給學校拿了很多金獎,這方面他對謝歸瀾百分百信任。

他們淮京一中的全校第一,跟全省第一有什麽區別。

謝歸瀾沒說什麽,跟他去了辦公室。

整個年級的老師都挺關注謝歸瀾的成績,孟良平在那兒查分,好幾個老師端着茶缸非要湊熱鬧,被孟良平轟開。

“老孟,你這就不像話了,我就瞅一眼,又不搶你的學生,你怼我幹嘛?!”

“全年級組,就你老孟最小氣。”

孟良平由着他們說,他不停地刷新那個界面,但謝歸瀾的成績就是死活出不來,一直都是0分或者暫未公開,反複橫跳。

謝歸瀾也過去查了下,确實是0分,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

就在這時,三班的化學老師侯忠終于來了,他沉着臉,站在辦公室門口,朝謝歸瀾招了招手,說:“謝歸瀾,你過來。”

謝歸瀾走過去,孟良平意識到事情不太對,他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侯忠才板着臉開口,“謝歸瀾,你化學競賽涉嫌作弊,評委組那邊還在調查,你有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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