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二

40 世界二

紀善冷冷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心裏卻莫名地泛起了一股悲涼。

這個人也算是從小看着他與顧辭長大的,原本可以當做是親人的人。紀善還記得他帶着自己與顧辭去玄陰教附近的河邊抓魚,之後弄得渾身濕透,三人望着對方狼狽的身影哈哈大笑時的歡樂情景;他還曾經帶着他們去爬樹, 在樹下牢牢接住從高處跳下來的他們, 旁邊的下人們看着時差點吓得臉色發白, 但最終他也只是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兩位孩子,愣是沒有讓他們受到半點傷害。當年的畫面歷歷在目, 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若不是有着這麽多年的情分, 顧長青又怎麽會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甚至在顧辭病重毫無辦法的時候寫信來王府向他求助?

可這個人,終究是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紀善垂下眸, 輕嗤了一聲, 爾後才擡起頭來問他。

恭親王卻微微垂首,從容地放下信件,反問, “說什麽?沒什麽好說的。”

紀善笑了下, 似是有些自嘲, 他喃喃道:“說什麽?”

說着,他便又走近了幾步, 淡淡地掃了眼屋內的人。随着紀善視線的略過,恭親王的手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護在了他身前,用身軀護住了主子,目光警惕地盯着紀善等人看。

“說什麽……”紀善又笑了笑, 眸光閃過一絲陰鸷, 他緩緩地開口,“不如就來提一下玄陰教吧……”

“比如顧辭的病情, 又比如他中的蠱毒。”紀善擡眸,銳利的目光直逼向恭親王,“恭親王,您以為呢?”這是他頭一次這麽直白地稱呼恭親王的封號。

這句話一出,屋內原本就顯得有些凝滞的氛圍,更是變得僵持起來,雙方幾乎都以一種戒備的狀态護在了主子身前,目光森然地看向對方,只待主子一聲令下,就立即動手。

恭親王卻只是擡了擡眼皮,并沒有多言語一句,他微伸出手,手底下的人看見他的手勢,起初防備警惕的狀态便緩減了幾分,他們稍稍退後一步,離紀善等人遠了些。

恭親王側頭看了眼天色,目光驟然就變得詭谲起來。

紀善心上的懷疑并沒有因此減輕,反而更加提防着他。

就在此時,有人忽然走到紀善身邊,在他耳畔低語了句:“宮裏傳來消息,聖上已發現您偷偷溜出宮的事情。殿下,勿要再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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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善輕點了下頭,卻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只是淡然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他又看向恭親王:“皇叔,不如您同我一道回去?”

話音剛落,屋內的氣氛再度變得緊繃起來。即便在場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所有人心裏都十分地清楚,只要有人擅自挪動一步,打破僵局,那麽從這一刻起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他們都在等,等待着主子接下來的命令。

恭親王終于有了別的反應,他輕輕地笑了開來,随意地将手上的信件往旁邊一放,緩緩地看着紀善,問:“太子殿下,你當真以為我蠢鈍如豬,做事從不留條後路嗎?”

這句“太子殿下”在此刻聽來,尤為地諷刺。

紀善猛地看着他,目光微凝,聲音森冷:“你什麽意思?”顯然他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畢竟這會兒的恭親王看來實在是太過冷靜,完全不像一個被揭穿的人應有的事後反應。

恭親王敲了敲梨花木桌面,慢悠悠說道:“在很久以前,也不知道是多久了……”說到這裏他還笑了笑,佯裝着回憶了下,才繼續說,“我讓人秘密埋伏在玄陰教附近,若是看到顧辭出門,便将他抓來。”

——“不惜一切代價。”

按照顧長青的性子,若是他那寶貝兒子還病着,他肯定不會輕易放他出去,而顧辭要是能夠順利走出玄陰教,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的病好了。

顧辭的身體恢複,就意味着蠱毒的事情必定被曝光。

恭親王早就做了兩手準備,一早派人盯着顧辭的去向,一旦他踏出玄陰教,就千方百計把人抓來。

被封鎖住了消息又怎樣?他們試圖不讓他知道玄陰教的近況又如何?按照他對顧長青以及紀善多年來的了解,想也能想得出來發生了什麽。

他們對彼此都太過了解也太過熟悉,熟悉到紀善與顧長青一得知蠱毒的事情就知道其中是誰在搞鬼,熟悉到恭親王一聽聞消息被封鎖、一看見紀善,便知道顧辭如今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狀況。

熟悉到……

他一出手,就能準确地拿捏住紀善的命脈,狠狠地往他心上最在乎的地方再插上一刀。

“小辭現在估計已經在外面了吧?”

“這麽一算的話,我的人馬恐怕早就已經遇上他們了?”恭親王微微地笑道,“只是不知今日的集市,還會不會像往日那般熱鬧?”

“刺啦”一聲,紀善拔出劍對向他,冷聲質問:“你敢!”

“紀善,再怎麽樣我也是你的長輩。”恭親王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你對嫡親的叔叔都要刀劍相見,瞧瞧你如今這氣急敗壞的模樣,又哪裏有半點皇家的風範?”

“我沒有你這樣的叔叔!”紀善揮劍向他襲來,但只在半空便被另一把劍攔下,雙劍發生碰撞,發出“铮铮”的撞擊聲。

守在恭親王面前的護衛竟是直接将他的攻勢攔了下來。

紀善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嗤笑:“倒是養了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恭親王卻在此時笑了,“我只是派人把顧辭請過來而已,可沒有對他做什麽。但如若你再耽擱下去,這時間一長,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可就說不定了。”他看着紀善,耐心地問道,“現在,你還想在這裏跟我糾纏下去,繼續浪費時間嗎?”

“那些人畢竟是粗人,笨手笨腳的。顧辭打小便嬌生慣養着,萬一他們下手沒個輕重把給人傷了,那豈不是罪過?”恭親王慢慢地補充着,眼裏那滿滿的惡意卻是掩飾不住了。

紀善森然看着他,恭親王亦是十分有耐性地回望過去,目光意味深長。

雖然明知是計,但不得不說這番話的确戳中了他的死穴,紀善不敢用顧辭的性命做賭,繼續在這裏耽擱下去。

雙方對峙着,戰意一觸即發。

從目前來看的确是不相上下,可紀善此番偷溜出宮帶的人手不多,要是再拖延一會兒,等到恭親王的救兵來了,只怕會鬥個兩敗俱傷。他吃不吃虧倒無所謂,但顧辭卻危在旦夕,容不得他再耽擱下去。

最後,紀善後退了一步,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與擔憂,咬牙恨聲道:“我們走。”

這句話并沒有交代要不要其他人留下來,但衆人都聽明白了,這是讓他們不要再在這裏逗留下去的意思。

紀善幹脆利落地收回劍,轉身往外面走去。而随着他的動作,原本在屋內對峙的人馬,也紛紛一同離去了。

頓時,這裏平靜得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恭親王盯着外邊看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向手下們,立即吩咐道:“給我備好馬車,我要進宮!”

趁現在顧長青與紀善那邊正大亂着,暫時無法做其他的事情,他必須要趁着這個機會趕緊向皇上禀報,好搶占先機。

*

紀善冷着臉走出來的時候,周身氣壓低得幾乎沒有人敢招惹他。他們生怕在這個時候觸及了黴頭,引得主子動怒。

他就這樣不言不語地擡步行走,走去了馬車那邊。

紀善身邊的心腹見他真的打算要回玄陰教,忍不住勸道:“如今情況緊急,宮裏那邊早就瞞不住了,皇上本就對您有意見,若不是礙于皇後的顏面,恐怕……”

說到這裏他意識到這句話不妥,連忙住嘴,改口道:“您不能再耽擱了,找顧公子的事大可交給奴才們去找。殿下,您還是先回宮吧。”他語氣懇切。

“我要去找顧辭。”紀善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并不打算做過多的解釋。他轉身,往馬匹走去。

“太子殿下!!”那人急切地勸住他。

“噹”地一聲,利劍再度出鞘。

一把劍指在他面前,若是再深一寸,只怕已沒入到心髒處,直接奪去他的性命。心腹蒼白着臉,看着眼前的利劍,完全不敢動彈半分,只哀戚地喚道:“殿下……”

紀善目光冷冽,冷靜地問道:“我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

“我,要,找,顧,辭。”他一字一句地強調了剛才的話。

紀善淡淡地撇了那人一眼,沒有再多說半個字,便轉身上了馬,直接策馬掉頭,往來時的方向拼命趕去。

其他人紛紛跟上,唯剩心腹一人怔愣待在原地,腿腳軟得幾乎沒有辦法動彈,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想起剛才的畫面,心腹仍然心有餘悸,那一刻他仿佛觸及到了殿下的逆鱗,太子方才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殺死一般,甚至他有着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若是他再多廢話半句,只怕就會命喪當場。

風呼呼地刮過,紀善策馬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他只顧着駕馬,拼命地往玄陰教的方向趕去。

紀善還記得第一次見顧辭那會兒,他們都還只是垂髫幼童。他的母妃很早以前就死了,至死也沒能見那個冷漠的男人一面。皇宮之中沒有溫情可言,幾乎都是捧高踩低的人物,失去母妃的紀善就更是被人忽視,雖無人敢虐待皇子,但待遇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之後,紀善被抱到了皇後的坤寧宮,養在了她的膝下,從此以後便跟在她的身邊。

她回娘家那會兒,正好也将紀善一道帶回了玄陰教。

皇後娘娘牽着他的手,眸色溫柔,笑着介紹道:“這是你的弟弟顧辭,你以後要保護好他,知道嗎?”

當時的顧辭還很小,瘦瘦弱弱的,就像小貓一樣,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跑。他躲在顧長青身後,好奇地朝紀善看來,臉色蒼白虛弱,眼眸卻十分地明亮,他小聲喚了句,“紀善哥哥……”

紀善想到這裏,心裏就忍不住一陣抽痛,一種濃濃的自責與愧疚将他團團地圍住,疼得他幾乎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說過要保護好顧辭,可是他終究沒能做到承諾,還是讓顧辭遇到了危險。

*

顧辭撥開些許的雜草,從草叢裏慢慢探出頭來,007便在他的懷裏,通過這樣的視角替顧辭探測了一下周圍的情形。

過了一會兒,007終于松了口氣,勸慰道:“宿主,請您放心,這邊暫時很安全。”

顧辭松手,輕點了下頭,然後才再回到了山洞裏邊。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處山洞,就是傅言當時摔下懸崖時的那個地方,位置偏僻,很适合躲藏。顧辭跟傅言經過一番考量,才決定找個地方暫時先藏起來。

玄陰教離這裏太遠,他們在回去的路上極容易遇上追兵,危險性過高,所以顧辭只能在路上留下了特殊記號,以便玄陰教的人能順着印記找來。記號受到過特殊藥水的泡制,除了玄陰教以外沒人能認得出來。

顧辭走回山洞的時候,傅言正靠在石壁上,聽到動靜便朝他看來,他氣色看上去十分虛弱,但一見着顧辭便對他笑了:“回來了?”

“回來了。”顧辭輕聲應道。

傅言周身都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先前笛聲驅使蠱蟲的計策幾乎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盡管他們成功甩開了那群人,但傅言卻也沒得到什麽好處。

一開始他将顧辭緊緊地護在懷裏,試圖替他遮擋住蠱物的襲擊,但這樣的效果明顯沒用,蠱蟲只認手握竹笛的人。所以哪怕傅言将顧辭護得再好,還是會有“漏網之蟲”試圖通過縫隙鑽進顧辭身體裏邊。

見此,傅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将笛子塞到了顧辭手中。竹笛對于蠱蟲的警告立即見效,顧辭平安無事,但護着他并擋在前方對抗蠱蟲的傅言就沒那麽輕松了。

他身上還沒完全驅逐的蠱毒對于受召喚而來的蠱蟲來說,無疑是一種很大的誘惑。傅言失去了笛子的保護之後,大部分蠱蟲幾乎是聞着味兒就過來了,嗅到他身上的氣息更是狠狠地撲了過來,在他身上留下各種各樣狼狽可怖的痕跡。

傅言的手指動了動,手腕吸附着的一只蟲子就掉了下來,落地時在地面印下了一小塊紅色的血印。

那是傅言的鮮血印染而成的。

他看見顧辭過來,下意識就把手往後藏起來,試圖避開視線。

只是這樣的動作過于明顯,顧辭一眼就看見了,他在傅言旁邊坐下,沉默着把笛子掏出來打算還給他,卻被傅言攔住,再度把東西塞回到了顧辭懷裏。

蠱蟲還未完全被清走,而笛子一拿走,蟲子嗅到活人氣息就會過來,到時候很有可能會誤傷到顧辭。

傅言并不想冒險。

顧辭盯着他看,微抿着唇。

這人卻居然還有心思對着顧辭玩笑,朝他展開了懷抱,笑道:“你抱下我,就不疼了。”

他渾身上下,估計也就只有這個懷抱是幹淨的,沒有完全被鮮血沾染,所以傅言便很放心地向顧辭敞開了懷抱。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會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顧辭真的向他伸手,并輕輕地抱住了他,靠在傅言胸膛前。

傅言先是一怔,這樣的主動着實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只是在看到顧辭微白的臉色時,他心裏又刺痛了下,心上的擔憂早就壓過了方才那一時的喜悅,傅言輕聲安慰道:“我,我沒事。”他說話時候的語氣已經在努力強裝作沒事,但是配着那副難看的臉色,實在是毫無說服力。

有一只不聽話的蠱蟲卻在這會兒鑽進了他的身體裏,放肆地吮吸起血液來,帶來了劇烈的疼痛。

傅言身子顫了下,他強行壓抑住不适感,生怕被懷裏的人察覺出來。

“你冷嗎?”顧辭見他似乎在發抖,開口問道。

傅言搖頭笑了笑,“不冷,我沒事,很快就會好的。”紀善給的藥方還是有效的,盡管受了些苦楚,但這些蠱蟲也只是給他造成了外傷,等到之後傷口恢複也就沒有大礙了。

現在不過是多吃點苦頭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又騙我。”顧辭垂眸,低聲地說着。

“吧嗒”一聲,水滴落在了手背上,暈染出一片痕跡。

他不懂,有的人會為了在乎的人而變得強大起來,可有的人卻會為了自己而做出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顧辭,你別怕,”傅言伸手溫柔地抹掉他的眼淚,“我不會死的。”

“我還沒娶你呢。”

那一次的沖喜儀式過于簡陋,他總想着要給他一個盛大的婚禮。

也只有那樣的盛大,才配得上他的顧辭。

顧辭吸了吸鼻子,因為受冷風的吹襲,他的鼻子有些紅,看上去就像是可憐的小花貓,他小聲地反駁道:“你明明說是嫁給我的。”雖然嫁跟娶似乎沒什麽區別,但這會兒兩個人稍顯幼稚的對白,卻給此刻緊繃的氛圍帶來了些許的緩解,不再那麽令人感到不安。

傅言笑,“好,那我再重新嫁給你,好不好?”

顧辭沒有說話,只是又往他懷抱靠了靠,躲在傅言懷裏,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角。

爾後,才輕點了下頭。

鼻尖彌漫着血腥味,一呼一吸之間似乎都被那樣的鮮血氣息包圍住了,顧辭忍不住偏頭看向傅言,他對感情的事情過于懵懂,也從未接觸過情愛之事,可傅言卻一次又一次地不顧性命之危救他。

原本已經慢慢合上眸子的青年仿佛察覺到了顧辭的目光,微微睜開了眼眸,見顧辭正望着他,他便又笑了,伸手摸了摸顧辭的腦袋。

他低聲地呢喃了句:“我的……顧辭……”

他語調溫柔,目光缱绻,柔柔的,仿佛要纏繞在顧辭身上。

顧辭眼瞳微不可見地放大了一下,呼吸微滞,随即,他長長地呼了口氣,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兒吧。”

聽見傅言這樣子叫他,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了一陣奇怪的情緒。

只是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還來不及多想就消失了。

傅言點頭,很快他的氣息就平緩下來,過了會兒顧辭再看向他時,傅言已經睡着了,但即便在睡夢中,他也依然握着顧辭的手不放,仿佛一松手,握住的那個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顧辭卻沒有睡意,在這種時候他不敢輕易放松下來,而是睜大着眼睛,認真地觀察着附近的情況。

“您睡吧,有追兵過來的話,007會在他們接近前告訴您。”007勸道。

顧辭輕搖了下頭,“我睡不着。”

他擡眸望向外邊的景色,看了很久很久,卻忽然說道:“007,你看這樣的落日,像不像我們在龍宮時看到的那個模樣?”

007從項鏈裏飛出來,安靜地待在顧辭的腿上,順着他的視線往外面看去。

這會兒太陽已然落山,天空處漸漸地浮現起漂亮的晚霞,大片的緋紅色暈染開來,蔓延在天際那一段,若不是他們如今的處境不太适合,此刻的景色在現在看來,實屬難得的美景。

系統輕輕地舔.舐着顧辭的手心,細細地幫忙清理着他手上的痕跡,即便傅言将他護得很好,但在逃走的路途上,顧辭的肌膚仍舊不可避免地被利草割傷,留下一條又一條細小的傷痕。再襯着那白皙細嫩的肌膚,看上去就更加地吓人。

它守了這麽多年的幼崽,一直将他護在身後,抵擋住一切風雪,不讓他遭受到任何的挫折與磨難。顧辭從小就是被嬌養着長大的,又哪裏受過這樣的苦?

007一想到這裏,眼睛就有些濕潤,內心既是自責又是心疼。

“我沒事,”顧辭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細聲地說着,“你們把我護得很好很好,所以……不用自責些什麽。”

系統怔怔地擡頭,卻瞥見了少年那依舊柔和精致的側顏。

磨難似乎從不會讓他的眼睛染上半分陰霾,仍舊是初見時那幹淨澄澈的模樣。

顧辭擡頭安靜看着那片天空,眸光溫暖如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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