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方的狐
第0008章 大方的狐
(59)
“胡玉啊,你最近的午餐是越來越豐盛了,怎麽還配上小蛋糕了呢?”
胡玉把巧克力蛋糕分給金照月和陳舟:“宴青山家的民宿,最近早餐可豐富了,吃不了的阿姨都給我打包帶走。”
“他得賺多少錢啊?這巧克力用料這麽實在,民宿不得幹倒閉了。”金照月一口一半下去,“瞅瞅這天,又要下雷雨。”
胡玉鼻子抽動,嗅了嗅空氣:“正好趕上咱放學,你們帶傘了嗎?”
金照月拍拍手上的殘渣:“沒帶,一下雨我爸肯定來接我。”
陳舟慢條斯理地吃蛋糕,咽下去一口才回道:“帶了,我晚上還要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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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時候,果然下起了暴雨。
宴青山今天的訓練轉為室內,他在教室等周雨跟他對象道別。天氣不好,所有人都急匆匆回家,唯有胡玉趴在窗戶上朝外看。
宴青山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金照月像飛鳥一般撲向她站在車外的爸爸,後者撐着傘給她打開車門,才轉一圈坐上駕駛座。
“阿月的爸爸對她真好呀。”
宴青山聽出了一絲羨慕,想起來胡玉從倆沒有提過父母,連房子都是什麽姑奶奶定的。
他俯身,湊到胡玉耳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柔語氣說——
“你叫我一聲爸爸,我也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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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氣得踩他腳,沒踩到。
宴青山輕巧閃開,笑意盈盈看着他:“你怎麽沒帶傘啊?不會是沒錢吧?”
“這點雨算什麽,真正的男人從不打傘。”
宴青山沒說什麽,随手從書包裏掏出一把折疊傘給他。
“你這個傘還怪可愛,”胡玉蠻新奇,“傘柄上還有個狐貍頭,是我的了。”
“好好用啊,明天還給我。”宴青山見周雨過來了,随即跟胡玉揮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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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胡玉頭一回自己從學校回去。
他倒是不害怕,撐着傘東瞅瞅西瞧瞧,回去的路上必定經過奶茶小吃一條街,鑒于他攢錢買手機的計劃,胡玉硬生生守住了自己的三十三塊五毛錢。
雨越下越大,胡玉的鞋子都濕了。他低頭看鞋子,突然踩到一張試卷,墨跡被水泡開,化成一團污漬。
胡玉嘀咕:“誰這麽慘,作業沒了。”
他低頭撿起來,順着狹窄的小巷子,看到一個女生蹲在地上撿東西,書本文具散落一地。
胡玉趕緊跑過去,把傘賽到她手裏。
“我來我來。”
泡在水裏的書本被他快速撈起來,慌亂中,他看到了封面的名字。
“你叫王迎春啊,這名字很好聽。”
額頭的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胡玉額頭上,少年如出水芙蓉,朝王迎春真摯坦誠的笑。
對方此刻真的相信,這不是平日裏拿她名字取笑的同學。
“我姑奶奶跟你同名呢。”胡玉摸了一把臉上的水,“你的傘壞了?”
胡玉指指地上兩截的傘:“你就拿我的用吧。”
王迎春握緊傘柄,金屬的狐貍裝飾品,深深陷進她的手心裏。
“我沒事的,謝謝你……”
胡玉沒跟她客氣,起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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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青山的傘給了胡玉,自己也沒打算借一把。
教練臨時有事,讓大家自由訓練,宴青山看着雨越下越大,便就地就散。
他帶上褐色鴨舌帽,又扣上衛衣帽子,長腿跨上自行車就沖進雨裏。
這個點兒,路上車也少,宴青山不知不覺加快速度。
路過那家奶茶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胡玉那天喝了一杯珍珠奶茶,念叨了好久。
要不要給他買一杯?
可是用什麽借口呢……
這樣想着,他惦記的人的人突然從小巷裏沖出來!
宴青山反應及時,一個側身,帶着車直接調了個頭,後輪蹭起一片白花花的水花。
“胡玉——”
胡玉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短褲上的水順着小腿潺潺流下,小臉凍得蒼白。
宴青山都破音了:“傘呢?!”
胡玉拍拍胸口:“幹好事去了!哎呀,別說這麽多,快帶我回家。”
他娴熟地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兩手一拽宴青山寬大的衛衣,低頭鑽進去。
宴青山感覺像一頭濕漉漉的小狗貼着自己。
胡玉猛拍他大腿,催促他快走。
自行車載着兩個人在雨中飛速離去,離開時,宴青山看到了巷子裏那個撐傘的女生。
叫什麽名字來着?
好像是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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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青山感冒了。
得知此事的胡玉不僅沒有半點內疚,反而喜上眉梢。
管他的琉璃珠有沒有顯二人緣分,現在能還一分是一分。
關于照顧病人,胡玉可以說是半點經驗也沒有,主打一個陪伴。
宴青山燒得迷糊中睜眼,就看到胡玉坐地上吃薯片,地上還擺了一堆漫畫書。
“……胡玉。”
胡玉正看到主角跟反派大戰,愣是沒聽見,
宴青山抓起床邊的襪子球扔他臉上。
“!”
胡玉殷勤地跑過去:“有什麽吩咐,快說快說。”
宴青山沙啞地說:“給我倒杯水。”
胡玉順從地倒了一杯涼水給他。
“……”宴青山想喝溫的,沉默一秒還是慢慢喝了一點。
胡玉看他喝水都費勁,由衷感嘆道:“你好虛啊。”
話音剛落,宴青山就嗆水了,瘋狂咳嗽。
胡玉連忙拍他背:“本來就是,你看我也淋雨了就沒事。”
“你別在這煩我了。”病號指指門,“滾回去寫作業。”
胡玉才不聽他的,現在宴青山這麽虛弱,好不容易輪到他當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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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宴青山睡着之後,胡玉悄咪咪靠近床。
掏出一把水果刀,他心虛,又試了試宴青山的鼻息,很平穩。
從哪來取點宴青山的血呢?
胡玉捏了捏自己脖子上的琉璃珠,心下有了主意。就從他腿上,到時候就說打球蹭的。
嘿嘿。
胡玉陰笑,慢慢撩起被子一角。
湊到宴青山的小腿前,因為經常運動,宴青山的腿是修長有力,堅韌的骨骼上覆蓋爆發力的肌肉,好似雕塑一般。
這個人腿毛也挺多,胡玉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小腿,屬實差距大。
閃亮的刀尖抵着皮膚。
“……你幹嘛呢?”
胡玉僵住,遲鈍回頭:“我、我打算給你切水果……”
宴青山大手包住他的手:“你會用刀嗎?”
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胡玉的皮膚,燙得他的心抽動。宴青山以一種不容置疑地強勢,環住胡玉纖瘦的身體。他的氣息從背後侵入,胡玉毛都炸了。
“幹、幹嘛——”
刀刃抵住胫骨,堅定不移,幾息後溫暖的氣息離開。
宴青山把兩根黝黑的腿毛輕飄飄放在胡玉的心。
……
“知道你是變态,要收藏我腿毛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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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才回過神來的胡玉,第一次知道想殺人是什麽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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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青山燒到半睡半昏迷的狀态時,夢到了爸媽。
發燒還是有點好處的。
他站在白茫茫的一片的山裏,腳下是冰冷的雪。
前頭是他的家。
他看到七歲的自己在山上撿到了一只雪白的小狗,它凍僵了,大尾巴緊緊包裹自己的肚子。宴青山把它揣在懷裏,一邊跑一邊大喊:“爸爸媽媽——我撿到了一只小狗!”
宴青山跟着他的足跡進門。
媽媽在門口等他:“快進來,外面冷。”
原來媽媽這麽年輕,宴青山的手穿過她的臉。
“這不是小狗哦,”爸爸從屋裏走出來,“是一只小狐貍。”
“我們能救它嗎?”小孩緊緊抱住狐貍。
“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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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宴青山擦了一把臉,手上是濕的。
小狐貍救活了,吃光了他藏在卧室裏的零食後,遁入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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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有藏零食的壞習慣!”胡玉從他床底扒拉出一籃子零食,“知不知道分享。”
宴青山雙手抱臂,朝他沉思。
“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
胡玉猛猛吃薯片:“腦子燒壞了吧?”
下一秒,宴青山的拳頭抵達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