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敏銳的狐

第0014章 敏銳的狐

（100）

宴青山打架又一戰成名了。

之所以用又，是因為他曾經出名很多回，以至于這次三中的qq空間瘋傳他的英雄事跡，吃瓜群衆又扒出來他初中的輝煌戰績和照片。

（101）

“山哥，你不是立志在高中洗心革面，當個好學生嗎？怎麽這回又破戒了。”

宴青山不耐煩，揮手讓周雨走：“你話怎麽這麽多，趕緊走。”

“今天訓練去不去”

“……不去了。”

周雨驚呼:“真稀奇！”跑過去摸他腦袋：“咱們籃球狂魔也放棄訓練了怎麽着，找對象了”

“歇兩天，對了，你跟王嘉分手了嗎？”

周雨不解：“我們倆好着呢，我這次是認真的，浪子回頭懂嗎”

宴青山沒搭理他，現在說什麽周雨都看不清。

（102）

“你怎麽也蔫了吧唧的？”金照月摸摸胡玉的頭，他的頭太好摸了!

“我命苦啊姐姐……”胡玉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烏黑的琉璃珠，“你就說救命之恩該如何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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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照月道:“按照小說，這種情況就該以身相許啊。”

胡玉拍了拍胸口：“可惜我是個男的。”

金照月上下打量，意味深長道：“萬一人家就喜歡男的呢”

胡玉捂住屁股：“我是個有底線的人。”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非當下面那個？”

胡玉幻想了一下跟宴青山在一起，一陣惡寒：“我真的不行，我覺得我更喜歡那種白白胖胖的狐……”

“狐？”

胡玉一本正經：“胡建人。”

（103）

王迎春給他們一人帶了一袋蜜三刀。

“我奶奶給大家做的。”

胡玉一聽有好吃的，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我嘗嘗我嘗嘗，一定很好吃。”

金照月問：“王嘉她們還欺負你嗎”

“事情鬧得很大，這兩天她們沒來找我麻煩。”王迎春一臉堅定，“以後我也不會拖累你們，她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就跟她拼命!”

金照月拍拍她：“不至于不至于，你的命金貴着呢。有事兒随時叫我們。”

胡玉在一旁點頭：“好吃!”

王迎春搖頭：“我原先覺得忍一忍上大學就好了，沒想到她們找我家去。只有奶奶一個人對我好，她們可以欺負我但是不能欺負我的家人。”

聽到這裏，一旁默不作聲的宴青山看了她一眼：“你想來我們班嗎”

王迎春一臉錯愕，胡玉興奮道：“這也太好了吧!”

陳舟把他手裏的袋子接過來：“那我可有點壓力了。”

“阿春可是全校第二呢！”金照月很自豪，“那我們班可真是牛批。”

王迎春有點不好意思：“那是很久之前比較幸運考了第二……我期中考試是第五……”

胡玉舉手：“我還是全校倒數第一呢!”

宴青山和金照月異口同聲:“這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陳舟看他自豪的樣子：“進步的空間很大呢。”

宴青山和金照月又看向他：“你不要老是慣着他！”

（104）

放學，宴青山在班主任的辦公室。

“老楊不同意，我也去找校長了，校長意思是只要兩個班的老師說好了，他就批準。”

宴青山冷靜地陳述：“王迎春本人的意見不重要嗎？”

班主任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來，喝茶。”

宴青山安靜地把茶水喝完。

“青山呀，老師很抱歉，沒能跟你一起成功幫助王迎春同學。”

“老師，謝謝。”宴青山放下茶杯，指尖被燙的有點紅。

（105）

“你回家嗎？”胡玉在教室裏等他。

“你先走吧我有點事要處理。”宴青山收拾書包交給他，“幫我把書包帶回去。”

“什麽事情呀？我能忙嗎？”胡玉一聽有機會還債，立刻精神起來，“帶我一起去吧！”

宴青山邊走邊說：“去吃屎。”

“……你是不是有病！”胡玉一臉嫌惡，“我可是真心想幫你哼哼！”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胡玉撞到他的後背。

宴青山仗着個子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真想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胡玉不上當：“你先說！”

“你先答應。”

“跟錢沒關系吧……我跟你說我可沒錢。”

“……你不是贊了五十三塊四毛的零花錢嗎？”

“我靠！你怎麽知道的！你是不是偷我的錢了！”

“是你放在漫畫書裏忘記了，還給我我才發現的！”

“……那好吧，所以跟錢沒關系吧？”

“沒有。”

“我同意！”

（106）

天快黑了，兩個人來到一個舊小區的後門口，這是離學校最近的一個門。

胡玉很疑惑：“教室家屬院？”

“昂。”

“要我幹嘛呀？”

宴青山老神在在，從包裏拿出一頂鴨舌帽給胡玉戴上：“什麽也不用幹，站這裏等着我。一會兒我要揍一個人，你看着就行。”

胡玉感覺不妙：“你要揍誰啊？”

宴青山朝他咧嘴一笑：“誰沒良心揍誰。”

（107）

一班班主任老楊下班了。

在這個都是老師的小區，治安一直很好，學生都繞道走。

可是今天，各家煙火初上，小區裏彌漫着各種飯香的時間裏，他人生第一次被學生暴打。

這個學生嚣張到來了先報家門——

“楊老師您好，我是宴青山。現在我要開始揍您了，至于原因，等我打完再說。”

他知道宴青山，這個全校出名的學生。

父母為國捐軀，闖天大的禍也有父母的同僚擺平，逢年過節校長還要去他家慰問。家裏還有一座山頭，是有錢的臭學生。

小區裏起先是楊老師的怒罵，罵他神經病罵他瘋了，狠狠挨了記下打之後，羞憤難耐的楊老師說他沒爹媽，沒家教。

宴青山也反駁，把一個一百五十斤的成年人拖到角落。他雙臂抵着牆，狠狠踢過去，像踢麻袋一樣。

胡玉有些吓到了，老老實實抱着書包站在一旁。

天氣熱，宴青山打了一會兒，額頭就開始流汗，他不耐煩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我們班主任找你說的事兒，你最好答應。不然，明天我還揍你。”

他踩着楊老師的頭：“今天等你下班，是給你面子。明天，你在教室我就去教室，你在辦公室我就去辦公室，你在廁所，我就在廁所揍你。”

他認為事情辦妥了，于是朝胡玉勾勾手：“走吧，我們回家。”

（108）

回去的路上，胡玉跟在他後面，兩個人沉默地走回家。

胡玉想，他好像知道了宴青山傷心的原因。

（109）

晚上，宴青山洗過澡，坐在書桌前，他發了一會兒呆，便打開書桌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張相框，裏面是小時候的他和爸爸媽媽。

有人在敲門，宴青山反手扣下相框：“進來——”

胡玉先擠進一個腦袋：“你在幹嘛呢？”

“沒幹嘛。”

“我能進來嗎？”

“我說了讓你進來了。”

胡玉頭一次覺得這個房間有點陌生，他夾着不存在的尾巴，規規矩矩地進門，雙腿盤着坐在地上，跟在山上早課一樣認真。

“找我幹嘛。”

“你傷口又裂開了，”胡玉指指他的手腕，“我幫你上藥呗。”

宴青山道：“已經上過了。”

“哦——”胡玉絞盡腦汁地想話題，“那個……那個……”

宴青山腳尖踢踢他的膝蓋：“我就知道。”

胡玉一臉茫然：“啊？知道什麽啊？”

宴青山從抽屜裏拿出他的私房錢：“給，你攢的五十三塊四毛錢，一分不少，點一點吧，出了門可別說我拿了你的錢。”

胡玉接過來：“也不是這個啦。”

“那你不要啊？”

宴青山又去拽錢，胡玉連忙使勁兒攥住：“哎哎你幹嘛，說好了給我的。”

“還有什麽事兒？”

胡玉期期艾艾：“你怎麽回事兒，老是趕我走。”

他在不自覺地撒嬌，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三分委屈，耷拉着肩膀，眼睛也飛速的瞥了宴青山一眼，從他的額頭到喉結。

“那你進門也不說事，天這麽晚了還睡覺，你想幹嘛？”

胡玉撇撇嘴，他本來是想安慰宴青山的，但是這個氛圍怎麽也不合适。

“算了，我走了。”

“……晚安。”

“晚安~”

胡玉把門帶上。

宴青山盯着門發呆。

（110）

楊老師第二天請假沒來，但是下午王迎春就坐到了金照月前頭。

同學們啧啧稱贊：“山哥，您真是牛批。”

宴青山手雙抱臂，嚣張一笑：“一般一般。”

班主任從身後拿書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你給我出來！”

宴青山摸摸腦袋出去。

（111）

打群架沒能上臺檢讨，打老師可逃不掉。

這件事本來跟胡玉沒關系，但是宴青山來找他承兌答應他的一件事情了。

“一千字檢讨我來寫！！！！”胡玉痛苦哀嚎，“你真是個狗！”

虧着他昨晚還擔心宴青山難過！

宴青山笑得十分開心：“明天開大會我就得上去檢讨，你今晚加班加點寫吧。”

胡玉發現這是他這幾天笑得最真誠的一次。

宴青山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千字檢讨，是由兩個人完成的。

開頭情真意切的忏悔和反思，是由全校第二的王迎春一揮而就。結尾的四大警醒意義十大整改措施是年級第一的陳舟傾情奉獻的。

胡玉就是出了兩張紙，還是借的金照月的。

胡玉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難不到我！”

（113）

第二天一早，宴青山拿着筆跡不同的兩張紙，一下就看出來了端倪。

“啧啧，這不算數啊，你答應我的事兒沒做到，保留。”

胡玉也不氣餒：“早晚有一天有你真正用得着小爺的時候！”

（114）

班主任叫陳舟來辦公室。

陳舟禮貌敲門進來。

班主任投以欣慰的目光，從一位人民教師的職業生涯來講，能遇到這樣一位品學兼優的學生屬實三生有幸，特別是這個學生很有可能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打破這個小鎮十多年無所出的記錄。

“陳舟，暑假有個物理競賽你怎麽沒報名？這可是拿全州的優秀學生的必要條件，有了這個獎，你上大學的錢就有着落了。”

陳舟很坦然地回答：“培訓費太貴了，我沒錢。”

班主任早已預料道：“你盡管去，老師借你一筆錢，等你拿到獎了還給我。”

陳舟看了一眼她的鞋，白色的很幹淨，但是上面的網紗已經破了。他聽說過，教師錢發得很少，小鎮還經常拖欠工資，老師家裏有兩個小孩，競賽的錢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接受。

班主任不由分說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三萬塊錢，拿着。”

陳舟不接。

“你不接，我就直接給你報名繳費。陳舟，你擔心的事情老師也知道，老師家裏沒這麽緊張。”班主任笑了，“這筆錢我從你上高一就開始準備，加上校長的支持，學校的支持，才湊夠了這三萬塊錢。你必須去。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榮譽，也是老師的榮譽，全校的榮譽。”

陳舟猶豫一下，他是真的需要這三萬塊錢。

即使不久的未來，他會一年賺三百萬，可是現在，三萬塊錢足以決定他的人生。

他說：“我會拿到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