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搞
第04章 難搞
從出了病房門起，每一步季遲都走得格外在戲，牽着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陸見商有說有笑，仿佛他們真的是熱戀中的情侶。
一直到上車，季遲臉上的笑沒下去過，哪怕上了車，也本着做戲做全套的原則，親自為陸見商系了安全帶。
陸見商全程無比配合，而今看湊到自己身前拉過安全帶的人，季遲一臉矜矜業業，也不知道拿的是哪個偶像劇的劇本，看起來實在可愛。
季遲側臉近在咫尺，陸見商一個沒忍住，一個吻就落到了季遲的臉上，親完唇角的笑根本壓不下去。
季遲被臉上突然的觸感吓了一跳，轉頭不可思議看向始作俑者，剛想要發作，陸見商卻握住了他的手：“有人拍着呢。”
季遲忍了下去，反握住陸見商的手，用了點力，只得吃下這個啞巴虧，一臉警告狠狠瞪了陸見商一眼。
陸見商親也親完了，此刻看着季遲吃癟的樣子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貓，無比滿足。
官宣原來是這樣的待遇，可以正大光明于陽光下做一切想做的事。
陸見商突然就有點後悔當初聽了季遲的話選擇了隐婚，就應該早早官宣，對所有人宣告季遲是他的。
季遲可不知道陸見商的這些彎彎繞繞，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滿是相機攝像頭的地方，他甚至第一次覺得演戲原來也會是一種煎熬。
沉默在車廂裏蔓延開來，好在方勉把陸見商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後跟着就上了後座，适時打破了尴尬：“走吧小季。”
季遲沒有再多言，一踩油門走了。
這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在網絡上迅速掀起了巨大的讨論，“季遲接陸見商出院”、“陸見商季遲車內親吻”的詞條很快便竄上了熱搜榜，首當其沖自然就是那段被偷拍到的陸見商突然親了季遲臉一下的小視頻。
網友們都快磕瘋了：
“太甜了太甜了！陸哥你就不能忍忍，這還青天白日的！”
“陸哥！我們遲遲的臉好親不！”
“我是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能磕到‘路癡’！真夫夫就是好磕！”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歡迎大家入股我們陸遲‘路癡’夫夫！大本營指路＃一路四季＃，歡迎磕學家們加入！”
“只有我覺得季遲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嗎？”
“是的，只有你覺得。”
……
而不喜歡陸見商和季遲的則在一邊酸：
“出個院還要買個熱搜，奸商就是大牌。”
“這視頻照片怎麽看都是提前找人拍的，不然怎麽這麽巧就知道了他今天出院？也不知道是不是擺拍。”
“你看雞翅那不情不願的臉，居然連營業都不敬業。”
“磕呗，就硬磕，總有一天有你們哭的。”
……
這些酸不拉幾的評論發出去沒多久，就被淹沒在了衆多讨論中，絲毫激不起一點漣漪。
就在網上熱鬧圍觀陸見商出院時，季遲已經把人接回了自己的家裏。
季遲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把人帶回家的，但方勉說了，為了顯示兩人關系的“真實”性，季遲應該要“照顧”還在病中的陸見商。
季遲想想也是，如果他和陸見商真是情侶關系，他是決計做不到放着生病的陸見商不管的。但他不願去陸見商家住，只得把人帶回家。
“我家房子不是太大，這些天你将就一下。”季遲打開家門公事公辦的招呼跟在自己身後的人道，順手給陸見商和方勉找了兩雙拖鞋出來，然後對着裏面的方向叫了一聲：“Boss。”
陸見商沒吱聲，跟在季遲身後進了家門，剛一進門，一個毛茸茸、橘黃色的身影就竄了出來。
它站在不遠處打量來人，似乎在确認來者的身份，又在确認完後“喵、喵、喵”叫着向來人的方向邁了幾步。
陸見商眼睛都看直了，一陣驚喜：“Boss！”說着就要彎腰去抱已經跑到身前的橘貓。
季遲一個眼疾手快先陸見商一步把大胖橘撈了起來，換好鞋往裏走，語氣不善。
“陸見商你毛發過敏用不用我提醒你！況且你還在生病，身體機能會更敏感，不準碰Boss！”
季遲說得堅決，說完就要把Boss帶去關單間，任由Boss在他手臂間掙紮亂叫抗議，就是不放。
陸見商看出了季遲現在心情不佳，準确說從醫院出來起就不佳，不敢頂嘴，只得遺憾又無奈和季遲懷裏的大胖貓默默對視，像牛郎織女被王母娘娘劃下了銀河。
方勉在一旁默默看着覺得好笑，這兩人果然不管什麽時候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就只有季遲能管得着陸見商，這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不禁想要感慨，這兩人真的閑的慌的，明明好好的日子不過，離什麽婚，看看，明明還是那麽般配。
但這話他也就是想想，不敢在陸見商和季遲面前說出來。
陸見商自覺換了季遲剛才随手扔他腳邊的拖鞋，緊随季遲的步伐進了屋。
确實就像季遲自己說的，他現在住的這套公寓很小，一眼就能看完全屋的結構，兩室一廳外加一個開放廚房，不過客廳和客廳外的露臺很大。
客廳采用了整面落地窗的設計，使得公寓的采光很好。
正對沙發的牆是一整面的幕布，旁邊角落音響的一旁是一個碟片架，上面雜亂堆放着各種影片和唱片。
而沙發邊的移動小推架上還放着一臺游戲機。
這些确實是季遲的居家必備套裝了。
陸見商看着這些熟悉的配置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季遲關好貓再出來，就發現陸見商正站在客廳中央默默打量他公寓，季遲走過去随意順了一下沙發上的毯子。
“如你所見，這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不大但夠住，那間是卧室，那間是書房，你在這些天，Boss就讓它待在書房了。”看陸見商想反駁，季遲警告道，“這事沒商量，你想都別想。”
陸見商又把為Boss争取權益的事咽了回去。
方勉推着行李箱問季遲要放哪裏，季遲指了指客廳沙發旁的小角落。
方勉把行李放好了就打算告辭：“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見商就暫時交給你了，有問題随時給我電話。最近幾天我會先安排一個雜志拍攝和采訪，具體定哪家和定什麽時間，等我這邊敲定了會再和你們聯系。”
方勉說完就開溜，一刻都不想多待，根據他曾經的經驗，在這兩人面前自己就是多餘的存在，不留也罷。
方勉一走，整個房間又只剩下季遲和陸見商了，說實在話，季遲其實有些尴尬，他做夢都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和自己前夫再次共處一個屋檐的一天。
“你随便坐，我去給你倒水。”季遲招呼陸見商坐下，準備轉身去給人倒水，陸見商攔下了他。
“遲遲，和我不用這麽客氣。”
“好，那我們來聊聊。”
季遲走到一邊沙發上坐下，陸見商看一眼，也乖乖跟着去一邊坐了下來，現在兩人面對面了。
“陸見商，我覺得我們應該約法三章。”
季遲冷靜開口，陸見商愣了一下，點頭示意季遲繼續說。
季遲沒客氣，直言道：“鑒于我們已經離婚，但是現在被迫得暫時住在一起，有些事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先說明白的。”
季遲剛起了一個頭，陸見商的眉就深深蹙了起來。
“有問題？”季遲問陸見商。
“你剛剛說‘離婚’……”
房間的空氣迅速冷了下來。
季遲看了一眼陸見商，這人果然還是沒信，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站起了身：“你等我一下。”
接着季遲就回了卧室翻翻找找，不一會兒陸見商就見他從裏面手裏拿着一個綠色的小本子出來了。
季遲把這個綠色的小本子往陸見商面前一遞。
“這就是我和方勉沒有騙你的證據。”
陸見商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站了起來，緊緊皺了眉，雙眼盯着季遲，猶豫着，顫巍巍接過了季遲手裏的所謂證據。
剛打開，低頭看一眼，陸見商猛的一頓，雙手捂住了頭，痛苦閉上了雙眼，緩緩蹲了下去，小綠本也掉到了他腳邊。
季遲見狀吓一大跳，也跟着蹲了下去，焦急詢問陸見商情況：“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陸見商幾乎快把自己團成一團，身子顫抖，脖子上青筋暴起，額頭上冒起了冷汗，小小聲呢喃：“頭……遲遲……我頭好疼……”
季遲心狠狠一緊，像是被人挖了一塊一樣劇烈收縮，皺着眉擡手去摸陸見商的頭，盡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安撫道：“怎麽會突然頭疼？別怕啊，我這就給你打電話叫救護車！”
季遲說着胡亂掏出了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
季遲手機才掏出來，陸見商伸手抓住了季遲的手腕，他埋着頭搖了搖，語氣虛弱道：“別打電話……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季遲眉皺得快打結，陸見商這個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我真的沒事……現在……好些了……”
陸見商深深喘息了一聲，斷斷續續說。
季遲觀察了一下眼前的人，似乎看起來比方才是好了一些，至少人已經不抖了。
“你真的好些了？”季遲不确定。
陸見商這次沒回答了，只是埋着頭輕輕點了點。
季遲就那麽沉默着，陪着陸見商蹲在那裏，等他慢慢緩過來。
良久，陸見商終于緩緩擡起了頭，沖着一直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季遲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還疼嗎？”季遲問他。
陸見商搖了搖頭：“好多了，還有一點點，但是沒事了……”
陸見商說着沒事，可他病怏怏的臉怎麽看怎麽沒說服力。
“遲遲……我想睡一會兒……”陸見商輕聲請求。
季遲答應了，又問了一遍陸見商真的确定不去醫院，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這才小心把人扶了起來。
“我帶你去床上休息。”
季遲扶着病弱的陸見商回了卧室，把人安頓在了床上，又反複看了他好多眼，确認真的沒事後，才不放心的關了卧室門去到客廳。
季遲走回沙發，蹙起的眉就沒放松過，視線落到了掉在地上的小綠本上，伸手撿了起來，回憶起剛才的情形，陸見商似乎是在看見這個東西後才突然頭疼的……
季遲看着手裏的離婚證陷入沉思。
季遲想起了那些電視劇裏，失憶患者被舊事刺激到的場景……
不會吧……
陸見商他不會是因為這個東西突然腦部受刺激了……
季遲感到不可置信，最終不放心，還是聯系了方勉。
他突然第一次清晰意識到，陸見商失憶這件事，難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