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第 4 章

程徹接到報案的時候,正帶着沈青昀去大排檔吃夜宵。

兩人剛坐下來,點完單,程徹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蘇家?是我知道的那個蘇家嗎?行,反正我這兒離得也不遠。”程徹挂了電話,抓起車鑰匙起身,幽怨地看向那頭的燒烤攤,“看來這頓夜宵我是吃不上了。”

現在正是燒烤攤生意最火熱的時間,旁邊幾桌的大老爺們推杯換盞的,大聲聊天,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歡笑聲,吵得沈青昀耳朵疼。

沈青昀掃了一眼正在燒烤的小攤,估摸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做他們的單子,于是站起身,跟上程徹。

“和你一起去,回來就能吃上了。”

把破案說得跟去市場買菜一樣簡單,恐怕也就只有他師弟了。

程徹吹了個口哨,勾住沈青昀的肩膀,對店家說:“做好先打包起來,我們晚點回來取。”

蘇家。

蘇亦歡也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又和警方見面了。

雲水市的警力不足,一個警察當成三個用都不夠,好巧不巧,來詢問蘇亦歡案件情況的還是剛才在海裏撈她上來的警察。

“姓名。”

“蘇亦歡。”

“年齡。”

“剛滿……”蘇亦歡沉默了一下,聲音變得中氣十足,“十、八、歲!”

警員揉了揉耳朵,嘀咕道:“吼那麽大聲幹什麽?”

程徹帶着沈青昀到的時候,警方已經展開調查了。

犯罪現場,也就是書房,除了犯罪嫌疑人蘇以哲和死者之外,沒有其他人再進去過。管家也是在發現屍體的第一時間就報了警。

程徹看見坐在沙發上錄口供的蘇亦歡,笑了一聲,用手背拍了拍沈青昀的手臂,示意他看過去。

蘇亦歡若有所感,擡眸對上卷毛青年的視線。

這麽巧?

蘇亦歡皺起眉頭,出于一些微妙的心理,不太想碰見他。

沈青昀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移了目光,掃向屋內其他正在錄口供的人。

一個警員看見程隊和沈青昀過來,和他們打過招呼後,簡述案情:“死者屈家茂,男,年齡23歲,是嫌疑人蘇以哲的學弟,被聘請來家裏當蘇以哲的妹妹蘇雅樂的家庭教師,昨天剛住進蘇家,房間在西副樓,這裏是蘇家主樓。

“據保镖說,他們發現屍體的時間是0點8分,報警後,警方抵達的時間是0點20分,死者死亡時間預計在一個小時之內,也就是23點20分之後。”

正在被詢問的蘇雅樂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什麽意思?把我當犯人審問?我都說了我剛才在樓上睡覺,我回蘇家這麽多天,好不容易在零點前能睡着,沒有不在場證明我還有錯了?”

“按照管家的說法,你在23點30分的時候還在書房和死者以及蘇以哲聊天,書房除了你們三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保镖換崗的時候,你才剛從書房出來。”警員說。

“對啊!我出來的時候屈家茂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我們那不是聊天,是他們單方面對我進行安排!”蘇雅樂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相當暴躁,好像馬上就要跟人動手了,和旁邊安靜的蘇亦歡形成鮮明對比。

警員見她如此激動,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立刻翻開筆記下一頁,詢問:“安排你什麽?”

“讓我上學啊!我問你,上學是為什麽?是為了有個學歷好找工作。我蘇雅樂是蘇家大小姐,一天生活費是你們一個月工資的十倍還不止,我不用工作,蘇家不會讓我餓死,還會因為愧疚對我百般好,以後只要繼承蘇家的財産就行了,繼承財産又不用學歷,我要那個學歷幹什麽?既然我不要學歷,那我上學幹什麽?”蘇雅樂一連串的疑問,把對面的警員說得啞口無言。

對面的警員捏着圓珠筆,心碎了一地。

一天生活費是他們一個月工資的十倍不止……這些可惡的有錢人!太侮辱人了嗚嗚嗚!

沈青昀戴上鞋套和手套,往書房走去。

書房內的同事給躺在地上的死者拍完照之後,将屍體裝袋,搬運屍體從沈青昀的身旁經過。

書房門口,蘇以哲和他的律師坐在外面的走廊上接受警方的調查。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他。我中途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之後他就死了。”蘇以哲緊擰着眉頭,從命案發生到現在,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但因為他是命案發生後唯一一個和死者呆在同一個“密室”的人,犯罪嫌疑最大,警方翻來覆去問他差不多的問題,試圖找出他言語中的漏洞。

蘇亦歡的嫌疑是最小的,她剛回到蘇家,又是和保镖等人一起發現的屍體,所以問完她基本情況就放她走了。

她在以前的虐文世界還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一般像“蘇以哲”這樣的身份,只要符合這幾點——長得好看,有錢,身份和她這位虐文女主有強聯系,比如是她的非親生哥哥、鄰居、學長、同事之類的,就算是“男主預備役”。

男主的人生不會有污點,更不會惹上命案。

按照她的“常識”,蘇以哲多半是被冤枉的。

蘇亦歡從客廳出來,經過門廊和玄關,走向書房前的走廊,看見一臉疲憊的蘇以哲。

蘇以哲即便是在家,也是一身霸總套裝——襯衫馬甲西裝褲,面容冷峻,鼻梁高挺,下颌線明顯,站起來有一米八幾,比詢問他口供的警員還要高出一個頭。

他看見蘇亦歡,情緒出現明顯的波動,眉頭擰得更緊了。

蘇亦歡對上蘇以哲的眼神,與他相隔三米的距離就停下了腳步。

蘇以哲喉結滾動,抿着唇,眸光閃爍,別過臉去,錯開了她的視線。

似乎并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她。

蘇家父母目前都不在雲水市,在國外度假,于是蘇家只有他們三兄妹,蘇以哲就是蘇亦歡和蘇雅樂的大家長,現在他無端卷入命案,被警察當作犯罪嫌疑人,一下子在妹妹面前失去了“權威性”,顯得十分狼狽。

蘇亦歡沒有蘇雅樂那麽樂觀,蘇以哲作為蘇家下一任家主,要是被警方當作犯罪嫌疑人抓走,蘇家的形象就會大打折扣,到時候回瑪麗蘇貴族學院實施她的複仇計劃會遇到很多阻礙。

蘇以哲不能出事。

至少現在還不能。

蘇亦歡往書房內看去。

那個卷毛青年走向門對面,打開的窗邊,探頭往外看,回來之後繞着屍體畫線的位置轉了一圈,又走到槍支掉落的地方,蹲下,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放大鏡,仔細端詳地上的槍支和旁邊的書本。

有位警員走近他,指着槍支旁邊的位置,動唇說了什麽。

蘇亦歡猜測他大概是在說他們發現屍體的時候,蘇以哲就坐在這個位置之類的。

卷毛青年回頭看向門口,目光平靜地掃過蘇亦歡,像是看空氣,對警員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是蘇亦歡自作多情,她在當虐文女主的時候,還從來沒被人如此“無視”過,這種無視讓蘇亦歡感到新奇的同時,也很安心。

畢竟以前被“看重”的下場,就是被虐身虐心,她也受夠了。

蘇亦歡不能進入書房,只在書房門口往裏面環視一圈。

這間書房完全按照蘇以哲本人的喜好設計,裝修風格有西方的華麗,也有東方的古韻,昂貴的古董擺件置于入門右手邊的镂空紅木架子上,其中還有造型特別的香爐。

入門的左手邊是會客的L型古董沙發和一方茶幾,茶幾上面擺着茶具,有三個已經喝空的小茶杯。按照剛才聽到的口供,應該是蘇雅樂和死者、蘇以哲聊天時候用過的茶杯。

蘇亦歡皺起眉頭。

奇怪。

她按下心底的疑惑,視線移向倒在沙發旁邊的死者人形,對方是背對着門口方向倒下的,血跡滲入身下的地毯,正對面是蘇以哲的辦公桌,辦公桌的背後是一整面到天花板的書櫃牆。

當時她和保镖推開門,看見的就是蘇以哲坐在辦公桌旁邊的地上,槍支掉落在他手邊,大概是慌亂間撞到後面的書架,旁邊還有散落在地的幾本書。

“依我看,蘇以哲就是兇手!冷血無情的暴君!說不準就是嫌那個屈什麽的教案寫得不好,被他一槍斃了。就跟當年屈什麽他爸一樣,蘇以哲說把人開除就把人開除,那個屈什麽的對着蘇以哲卑躬屈膝,也不怕他爸晚上托夢來罵他這個不孝子!”蘇雅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雙手環胸,冷冷地瞪着蘇以哲,仿佛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親兄妹。

蘇以哲正煩着,按了按眉心,“你要是閑得慌就去多讀幾本書,別在這裏胡說八道,擋着警察辦案。”

警方沒有找到決定性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殺人兇手,更何況他根本沒殺人,所以蘇以哲也不慌,只是遇到麻煩事感到煩躁。

“你看,被我說中,要趕我走了。呵呵。”蘇雅樂拉住一個警員,讓他趕緊給蘇以哲戴上手铐。

程徹看完手下的口供,這才往案發現場走來,順手把妨礙警員探案的蘇雅樂後衣領提起,單手把她拎到一邊。

“警察辦案,小朋友靠邊。”程徹一身黑色短袖,手臂肌肉鼓起,懶懶的聲音從蘇雅樂頭頂傳來,氣得蘇雅樂跺腳,但又打不過他,只能在旁邊罵罵咧咧,詛咒他早日殉職。

程徹全當耳旁風,走到書房門口,對上蘇亦歡的眼眸,視線下移,在她磨破的唇角上一凝。

她原先滲血的唇角凝結了血痂,靠近了看發現她的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像他這種人,只是稍微碰一碰她,都怕厚繭割破她的皮膚。

這樣柔弱,不僅能激起他人的保護欲,更能激起一些變态的摧毀欲,很想看看割破她的皮膚,流出的血是不是仙露,才能長出像她這樣的清水芙蓉……

蘇亦歡耐心地聽着系統的提示聲。

“虐文女主光環啓動——她好單純好不做作……”

提示聲還未播完,就被人打斷。

“看她幹什麽,她又不是兇手。”卷毛青年一邊取下手套,一邊往外走,從正在對視的兩人中間穿過,帶起一陣風。

蘇亦歡咬住下唇,差點就能作弊成功,讓程隊聽她接下來給蘇以哲開脫的理由了!

沈青昀轉過身,視線掃過衆人,對上蘇亦歡幽怨的眼神,疑惑地皺了皺眉,但是沒多想,便移開視線,告訴程徹:

“可以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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