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叁拾章
第叁拾章
飛鳥律感受到手裏的硬物,頓了頓。
眼睫輕垂,那雙暗金色的眼睛眯了眯,終于帶上認真,目光在母親那雙幽深的藍色眼睛上微微停留。
白金發青年一掃剛剛周身有些低沉的氣場,唇角噙着笑意,眼睛輕輕一眨,莫名勾人,動作自然的将手收回,手心處的U盤無人看見,“這位女士,請問怎麽稱呼您?”
不遠處路過的警官看到這一幕,見到主人公是飛鳥律和另一位從未見過的漂亮女士,當即一揚眉,揶揄着撞了撞旁邊同僚的肩膀:“我說了吧,雖然剛剛那個紙盒裏的玩意兒的确挺晦氣,但是咱們飛鳥警官可不會有影響。”
警官對着那邊揚了揚下巴,同僚順着投過去視線,看到此時渾身上下散發着仿佛無處安放的魅力的飛鳥律,抽了抽嘴角:“……看上去的确沒什麽影響。”
但是剛剛他從門縫裏,無意間瞥到飛鳥警官在裏面撿起地上的卡片。
白金色頭發的青年穿一身低調的西裝,白皙修長手夾着染血的卡片,半蹲着身體,側臉對着門。
銀色的眼鏡夾在鼻梁,薄唇微抿,在某一個瞬間,這人看上去近乎沉寂。
“怎麽了?想啥呢這麽出神?”警官有些奇怪的看着身旁的同僚,又往飛鳥律和母親那裏看了一眼,注意到一旁的小男孩,拍了拍同僚的肩,兩人漸漸走遠,“別想太多,飛鳥純粹是對于所有女性都抱有天生熱情的态度……如果對方有小孩的話,飛鳥肯定不會做出什麽事的啦。”
同僚一巴掌拍上身邊警官的背,“想啥呢??思想放端正一點!”
警官無辜的眨眼:“我可沒想啥,我只是試圖糾正一下……”
兩人漸漸走遠。
同僚無奈的應付着旁邊的人,心想。
大概是看錯了吧。
那一種近乎肅穆的安靜,不應該出現在每天和松田警官頗有活力的拌嘴的飛鳥警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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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天加班,都看花眼了。
而此時的飛鳥律終于在腦海裏把面前這個看上去過分年輕的女人和記憶裏的姓名對上號:“北川希女士?”
他有些頭疼,“……這是你的孩子?”
北川舜睜大了眼睛,看上去驚喜極了:“飛鳥警官認識我媽媽嗎?”
“嗯,認識。”他揉了揉小男孩的頭。
別說,小孩子的頭發軟乎乎的,手感還不錯。
他現在雖然眉梢仍然帶笑,但是母親北川希卻絲毫不敢放松。
她一點也不敢小瞧面前看上去懶散而好說話的青年,不過在心裏也由衷的敬佩着這個比自己小了一輪多的青年。
十多年前。
盡管在洗手間清洗過,但是衣服上未幹的血跡仍在。
北川一樹,也就是如今的禦鹿酒,在當時的飛鳥律和琴酒的默認下,回家最後見了一次自己的母親。
母親,也就是北川希,看到他身上的血,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孩子剛剛去做了什麽事情。
她先是驚慌,卻沒有驚恐,反而是迅速冷靜下來:“北川,你去殺了他?”
母親上下打量着孩子,确定沒有什麽大的傷口後,松了一口氣:“沒受傷就好……他死了?”
“嗯,死了。”
北川希眼眶微不可查的紅了一瞬:“死得好。”
她知道自家孩子的能耐,畢竟她從小就有意識的開發孩子的潛能,同時訓練孩子讓他有充足的自保能力。
所以事發如今倒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已經在迅速思考着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日子,避一避風頭。
那人畢竟是一個位置很高的官員,牽扯到多方利益,還和那個烏鴉組織有着合作。
烏鴉組織……
面容豔麗張揚的女人在想起這個組織時,眼底暗沉一閃而過。
她的丈夫,黑衣組織的核心研究員之一。
僅僅是因為動了脫離組織的念頭,便被毫不留情的殺害。
黑衣組織甚至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将這個任務随意的交給了那個官員。
當然,後面北川希才知道,那個官員因為想要背叛組織本就要被組織滅口,組織只是順手想利用一下這人最後的價值。
要是官員沒成功,行動組自然就會替上。
在官場的黑暗裏沉浮太久的官員,見識過太多肮髒和血腥,手法竟然是比一槍致命的殺手更加殘忍血腥。
她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丈夫破碎的屍塊。
……她的丈夫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命運的齒輪轉動,無比奇妙。
後來她去了MI陸,她的丈夫沉迷科研,一不小心就被黑衣組織納入其中。
猛然察覺時,已經無法退出。
所以她當年申請作為潛入黑衣組織的卧底,留在日本,想辦法幫助自己的丈夫。
……只是命運多舛。
就在北川希已經熟練的拿出了自己準備的幾套假證時,她聽見自己的孩子聲音低低的說道,“媽媽,烏鴉組織的人發現我了。”
北川希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豔麗動人的眉眼裏染上驚懼和焦慮。
她不能再失去她的孩子了。
“……去滅口那個人的烏鴉剛好和你撞上了?”
禦鹿酒遲疑着點頭,“但是,媽媽,他們不殺我。”
“他們想帶我走,我覺得那個人……不是壞人。”
男孩拿出一只信封,“那個人說,給您看這個。”
北川希接過,匆匆浏覽了一遍,無聲倒吸一口涼氣:“一樹。”
她說,“和我講一講,那個要帶走你的人。”
隐蔽性極強的包廂裏,飛鳥律和北川希面對面坐着。
而北川舜則在兩人的一致決定下,由北川希女士出面,安置到了波洛咖啡廳,請求裏面的金發服務生幫忙暫時照看一下孩子。
不得不說,實在是很安全的一個地方。
……畢竟北川舜不能參與這次的對話。
“這裏是安全的,北川女士。”飛鳥律抿了一口茶,“為了滿足一些上層人物見不得光的交易而設置的會所,還請放心。”
暗金色的眼睛注視着面前的女人。
十幾年過去,面容依然年輕,外貌卻大改。
由原來的明媚驚豔到現在的溫婉可人,連周身的氣質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基本上沒人能把這兩人聯系起來。
很成功也很徹底的整容。
畢竟對方是禦鹿酒的母親,之前答應過禦鹿酒不讓她母親再涉足這些事,所以飛鳥律從來沒有把對方納入計劃中。
一周目的時候沒有這一出的,難道是因為自己明面上叛逃黑衣組織而觸發的蝴蝶效應?
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
飛鳥律将手心裏的U盤拿出來,放到桌面正中央,聲音平靜,“北川女士是什麽意思?”
“這麽多年查到的一些資料。”北川希撩了撩頭發,動作裏依稀可見當年迷人靓麗的模樣,“至于是什麽,飛鳥警官可以自己回去看看,讓我賣個關子。”
“總歸不會讓人失望的。”
飛鳥律挑眉,卻是沒有接着對方的話題,
“那個孩子,是你的?”
“……是。”
“你看上去把他養的很好。”俨然是如同萬千被家長寵愛着的小孩一般,天真浪漫。
北川希苦笑一下,聲音輕輕柔柔的:“沒辦法,當年因為那些事……讓一樹那麽早接觸了他本不應該接觸的。所以我希望舜能平平安安的,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長大。”
“是這樣嗎。”飛鳥律不置可否,“你為什麽會選擇來找我?”
“個人的力量終究不夠,而我們的目标是一樣的。”
北川希平靜的說道,“你當年幫我脫離了MI陸和黑衣組織,我相信你。”
而且一樹那孩子這些年每次和他聯系的時候,對方都會滔滔不絕的講好一會兒他的飛鳥老師怎麽怎麽樣。
所以她相信她的判斷和她的孩子。
“唔,舉手之勞,不過你看上去也付出很多。”指對方的外貌。
白金發青年笑了笑,眼尾向上挑起,話語卻是理智而冰涼的,“你的價值除了這個U盤,還有嗎?”
如果棋盤上要添加成員,那麽必定保證其用處與忠心。
“我可以獲得MI陸的消息。”北川希看上去輕描淡寫的,非常灑脫,“我用現在的這個身份重新加入了MI陸,雖然因為國籍原因不能進入到最中心,但是消息渠道和權力還是有的。”
北川希看着面前的青年,認真的說道:“我們的目标是一致的。”
然而這句話像是戳到了什麽,飛鳥律沒忍住笑了笑,暗金色的瞳孔帶着令人心驚的光亮,“共同的目标。”
他低低的陳述了一遍這句話,帶着莫名的意味。
“……拔除黑衣組織,難道不對嗎?”北川希不自覺的攥緊手心。
她不會賭錯的。
北川希其實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再加上這麽多年禦鹿酒時不時的碎碎念,她甚至能背下對方那個挑剔至極的食譜。
……甚至還去暗戳戳學習了一下迦納最喜歡吃的菜怎麽做。
她看到面前的青年像是突然放松了下來,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用着剛剛離開警視廳時,非常随意而自然的說自己又生病了要回家休息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白金發青年的身體非常放松,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桌面,笑得肆意而輕慢。
“我要取代烏丸蓮耶。”他輕快的念出那位先生的名字,
“成為新任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