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26章 26

從教授辦公室出來時, 剛剛下雨的天轉而又晴了起來,遠處天空還挂着彩虹,路過走廊,不少步伐匆忙奔赴教室的學生停下腳步拿着手機去拍絢爛彩虹, 嘴裏發出哇哦的驚嘆聲。

溫溪輕輕笑了下, 把電腦包換個手提, 又把剛剛用過的傘甩了甩, 抖落雨珠, 步伐輕快地朝着外走。

就在剛剛, 她從教授那得知在一個月前的科創大賽中, 他們小組拿了一等獎, 獎金很豐厚,分下來, 溫溪手裏能拿個小十萬。她當然高興,她最近準備購置一個單反, 算下來價格也還合适。

走出學院, 溫溪又朝着她租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房子就在學校附近,老公寓, 一室一廳, 恰好适合她住。

走到小區門口,她看水果攤的香蕉标價五塊九一斤, 較之前兩天降價了兩塊,她又停下來,買了幾個香蕉拎回去。

她住三樓,小區沒電梯, 只能走上去,路過一樓時, 院子裏曬太陽的婆婆朝她溫和地笑,打着招呼,問放學啦。溫溪說是,又把手中香蕉掰了一半給婆婆,婆婆推拒不過只好收下。

溫溪笑笑,又繼續上樓,這樓一層只兩住兩戶,溫溪住左邊那戶,朝南。

房子戶型很好,雖是一室一廳,但并不逼仄。家中被布置得很溫馨,暖色調的家具和裝飾品,陽臺上擺着展示悠閑的搖椅茶幾,以及布滿房內各個角落的花草,一眼望去,讓人覺得房子主人生活情調很高。

溫溪換好鞋,把手中東西放下,在沙發上躺下,舒了口氣,才又坐起,去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面。她弄飯不算好吃,至少比起外婆弄的飯可差得遠了,以至于她有時過于想念外婆的菜,都會去湘菜館裏點幾道和外婆弄的味道很相似的菜。

前幾天她炒的肉碼子還在冰箱裏擱着,她煮好面,往裏面加了兩大勺肉沫。香味撲鼻,口水直吞咽。

溫溪在餐桌上坐下,又拿出手機看短信和微信,郵箱也有幾條,她準備晚上再回複。

剛剛她把獲獎消息發到了小組群裏,這會大家都在興奮讨論怎麽慶祝。

溫溪在裏面發了個中規中矩有點兒搞笑的表情包才退出,轉而去看別的消息,在回複完了後,回到房間把考研書籍都拿出來放到外面陽臺茶幾上,又去廚房切了點水果,做了份水果撈。把電子産品都放下遠離,她在陽臺上坐下,翻到昨天看的那頁。

這會正四月,春暖花開的季節,天氣舒爽着呢,适合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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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溪大一就沒在陳家住,住的學校宿舍,等到大二下學期那年就搬出了宿舍,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

她大二那會加入了一個師姐的組,有事沒事打打下手,再後面她漸漸開始上手設計編程,也能加入組內讨論,随後就算正式成員了。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有了收入,并且是很不菲的收入,對于那時的她來說剛好很足夠。于是,她很快就把租房這事落定了。

後來她租房這事意外被陳騁得知,溫溪費了些口舌才把這事給妥善解決。

再後頭,溫溪偶爾回一趟陳家,有一點沒一點的,拿了許多重要的東西出來,只餘一些随時可以丢棄的衣物。

竟也不知不覺脫離了陳家。

如今她已經大四下學期了,畢設正在設計中,考研也在準備,一切都很順遂,只是時間上不太充裕罷了。

溫溪曾經想賺很多很多錢,而如今,她确實賺了許多錢。投資的,買股的,那些利息分紅算下來,她手裏小幾百萬是有的。該還的,還不幹淨的,她心裏都有數,但沒辦法,她仍需要錢,這些還不太夠。

等到她把那一小章節看完,才發現小組群裏艾特了她好幾條。

幾個和她關系好的也私發聯系她。

看了看前後聊天記錄,才知道是師姐在小組群裏叫聚餐,問她去不去。

溫溪在群裏回複過後,又給私發她的師姐丁霞回了消息。

聚餐的消息定在晚上八點,老地方,有幾個師兄姐要趕論文,會晚點來。

其實小組成員不多,就七個。但在國內算得上精英了,雖然溫溪自認自己不在其列,只是運氣好,和師姐關系不錯,技術也不高不低,在組裏恰好擔任了個被需要的輔助作用。

不過,她志不在此,倒也不在乎是什麽位置。

溫溪趕到聚餐的飯館時,已經到了三個人。

師姐丁霞和她男朋友已經到了,還有一個和溫溪同期同專業的男生。

男生叫李章支,個子在北方算普通,一米七八的個,比較瘦,性格很腼腆內向,常常戴着眼鏡,你只要一看他他就會沖你笑,很其貌不揚的性格和長相,但卻是他們組內的主力,拿過不少大賽的一等獎,在系內很出名。

溫溪和師姐打過招呼,又對上李章支的溫和的笑,溫溪也回以笑容。

到了八點那會,其他幾個師姐師兄才陸續到來。

七個人性格都各不相同,但很意外地合得來,是以,這兩年來,都沒怎麽有過矛盾,最多是在項目裏有過意見相左的時候。

說起來,溫溪運氣真挺好的,遇見這樣組內氣氛不錯的小組。她有個室友就去了個階級霸淩很嚴重的組,一個項目都沒待完就哭着退了組。

點過菜,大家又坐着聊天,一會說起國內大環境問題,一會又說項目完善情況,誇了彼此一遍,又扯到了男女關系那塊去了。

在座的七個,其中有五個都是單身,一是忙得沒時間找,二是也确實沒遇到合适的,有些家裏催得緊的還要抽時間妥協去相親,說起這事,又是一堆苦水可吐。

溫溪靜靜聽着一個師兄吐苦水,也忍不住笑,師兄性格很開朗,說話诙諧有趣,每次都能逗得大家呵呵樂。

哄堂大笑間,溫溪目光微轉,對上了李章支的視線,她笑意不變,緩緩挪開視線。

待到吃得差不多後,溫溪借着這次機會,把想要退組的事跟大家說了。又跟大家道謝,那些照顧和體貼溫溪都看在眼裏,也銘記于心。

師姐和她關系最好,第一個就表露出了不舍。

其他幾個人也靜了下來聽她說話,不舍肯定有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其實小組成員也不是一直穩定,來來走走了好幾個,很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繼續走這行的有,換專業的也有,回老家發展的也有,出國深造的更不少。

總之,大家都有各自的規劃。

于是,挽留的話大家也都用不着多說了,只消盡興地喝杯酒,訴說這些時光。相遇總是很珍貴,未來或許不會再見,這才是常态。

飯局結束後,大家各自分開。

溫溪還不急着回家,在目送大家都離開後,才準備走。

卻被李章支叫住。

溫溪看向這個內向的同學。

輕輕問他:“怎麽了?”

李章支踟蹰好一會,才道:“溫溪同學,你以後還會在北京待嗎?”

溫溪倒沒撒謊,很明确地回答他,“不會,我以後不會在北京待着了。”

後面再沒多言,分開後溫溪順着餐館門口的這條東路直走,走到盡頭,才在一家律師事務所門口停下。

律所門還沒關,只是裏面只餘有一盞燈了。

溫溪熟練推開律所門,朝着有着光亮的一角走去。

裏面還埋頭辦公查資料的人擡起頭朝她看過來,嘴角揚起一點笑,語氣熟稔帶調侃意味:“喲,大忙人今兒怎麽有空來我們律所啊。”

溫溪揉揉腦仁,“順路過來看看,忙着呢?”

她身上有着淡淡酒氣。

夏凝瞥她一眼,“喝酒了啊?”

“不多。”溫溪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溫溪這四年跟夏凝一直有着聯系,偶爾也會約着一起去酒吧玩。溫溪還跟着夏凝去過一趟新疆,六天七晚的旅行。

到如今,關系竟也熟悉得不行了。

這會律所就剩夏凝一人,她去年剛研究生畢業,倒也沒再繼續往上考,而是來了律所裏。也待了一年多了,說是歷練,溫溪倒是知道她的目的。

“吃飯沒啊?”

“沒呢,哪有時間啊,明天有個案子要開庭,就星耀集團和那明星頂流的經濟糾紛案啊,我真要忙死了,就差死這兒了。”

“怎麽不讓助理留下來幫你?”

夏凝眼鏡片反射電腦屏幕熒光,她臉上的妝都脫了不少,油光锃亮的,頭發也松松垮垮地綁在腦後,不禁嘆了口氣,頭也不偏地回她:“我怎麽好說啊,小楊她媽媽今天去醫院複查,胃癌中期,下了班我就讓她走了。”

沉默了會,溫溪問:“還是對面那家拌面嗎?”

“嗯,加麻加辣,多放醋。”

溫溪又起身出了律所,在對面那家拌面打包了一份辣子雞拌面,又打了份湯才折返律所。

夏凝這才吃上飯。她就在辦公桌上吃,邊吃眼睛還邊盯着電腦。

“你考研準備得怎麽樣了?”

“還行。”溫溪回答。

“有什麽不會的問我,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不行,我沒時間,過段時間吧。”夏凝說。

溫溪點點頭說好。

又過了将近半個小時,夏凝才收拾東西,關了電腦,備份好所有文件證明,關了燈,律所的門被智能鎖鎖死。

夏凝住的地方和溫溪住的地方離得遠,也就順一截路。

“晚上還是早點兒睡,那個案子我看過,打贏的幾率說實話不大,而且其中牽扯太大了,雖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是沖着打贏去的,但還是……”剩下的話無需多言。

夏凝笑了起來,看她,“倒是難得聽到你說這種話,我心裏有數,你放心。”

和夏凝分開後,溫溪順着道路走回家,北京的四月天氣還沒到熱的時候,尤其晚上,涼意更甚。

她把外套拉鏈拉上,又在路邊的一家甜品店裏買了幾個蛋撻和提拉米蘇。

每次買甜品時她都會想起苑媛。

苑媛大學學的服裝設計,但其實更多時候她都在一些甜品店裏做甜點師,忙得有滋有味,還在去年年末談了個天津的男朋友,正甜蜜着。

回了家,溫溪把蛋撻吃掉,又把提拉米蘇放冰箱裏。洗漱後,坐在書桌前,把郵件回了。

那會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吃了顆褪黑素才睡下。

第二天醒來,已經十點多了,她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她們大四,幾乎沒課了,除了實習,就是準備畢設,溫溪的實習證明早就有了,倒是不用操心這個。

簡單吃了個早餐,溫溪才收拾出門。

前幾天陳騁給她打電話,讓她今天去陳奶奶那兒吃飯。說是奶奶也想她了。

溫溪在這種事上從來不會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打車過去那會十一點多了,剛好趕上飯點。

到時,陳騁也在,兩母子正在院子裏看那棵楊梅。

那棵楊梅前兩年倒還健健康康的,今年從開春那會起就莫名呈現枯敗趨勢,叫了專業的師傅來看,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只說是根爛了,養不活了。

于是,到了如今,那棵楊梅樹已經漸漸傾斜了身子,但還沒徹底倒下。

她到時,正聽見陳騁說:“這樹連死亡都是緩慢的。”

她進門的動靜驚動了裏面的人,他們紛紛側頭看過來,見着是她,又說:“來了啊。”

陳奶奶這兩年身體比不得前兩年了,經常生病住院,大毛病小毛病都有點,人也折騰得氣色變差了許多,臉色有些蠟黃。

“奶奶,叔叔。”溫溪打招呼。

她手上拎着藏紅花和冬蟲夏草。

那是她之前去新疆時,在本地人那兒買的,價格不便宜,剛好适合在這樣的場合拿來送人。

陳奶奶見着了,誇她孝順懂事。

陳騁看着這幕笑笑,私底下又跟她說,轉點錢給她。

溫溪當然拒絕了,她這兩年賺了些錢,陳騁是知道的,可那不一樣,他想給。

溫溪在那待到晚上才走,陳騁把她送到租房底下就離開了。

溫溪剛上到樓上,就接到趙祁臨的電話。

讓她去機場接一下他。

溫溪腳步不停,又打車去了機場。

趙祁臨去國外學習去了,本來說好明天才回,倒是不知道怎麽突然就今天晚上回來了。

還好沒太堵,溫溪也順利到了機場。

趙祁臨在機場等她,見她來了,哭喪着臉,“溪妹,你總算來了。”

“怎麽回事啊?”

溫溪皺眉看他狼狽的樣。

“快別說了,你今天差點就看不着我了。”趙祁臨抹臉,滄桑完了。

溫溪就笑,“行吧,先回去,明天再說,也不急,沒吃飯啊?”

“沒呢。”趙祁臨搖頭,拖着行李起身,苦哈哈地往外走。

“不回家啊?”

“不,過幾天再回吧,不能讓我姐知道。”趙祁臨說。

溫溪習慣了他在趙祁漓面前畏畏縮縮的樣,臉上笑意不止,又回頭看他,這才發現,他走路時,左腳是拖行的。

溫溪就愣住,皺眉看他,“你腳怎麽回事?”

趙祁臨吐出一口氣,臉上帶着苦笑,“我腳出了點問題,不過問題不大,你幫我拿下行李吧。”

溫溪接過行李,還是不放心,“到底怎麽了?”

“真沒事,我有數,先回去吧。”

溫溪也不再問。打車回了家。

趙祁臨學校和她學校離得近,趙祁臨也在她住的那個小區租了個房子。

因為這一原因,他們倆時常會約飯。

竟意外的,兩人關系也變好許多,苑媛還曾吃醋地表示:“你們倆竟然偷偷變好了,那可不行!溪溪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

不過說是這樣說,苑媛時常從天津回來,還經常給他倆帶好吃的,偶爾去溫溪學校逛一圈,有時還會跟着趙祁臨去動物救助站幫忙。

趙祁臨去年在獸醫院實習,沒事時還會去救助站救助小動物,整天忙得見不着人影,今年好不容易結束實習,又去國外,說是交流學習。

說起來,溫溪也很長時間沒看到趙祁臨了。

坐在車上,溫溪瞥了眼他的腳,不放心地問:“不去醫院嗎?”

趙祁臨搖頭,“醫生看過了,真沒事,躺幾天就好了,就是不能讓我姐知道這事,不然我真就完了。”

溫溪也不能逼他去醫院,只好作罷,“行吧,不過不舒服了一定要去醫院看,不然我就打電話給你姐。”

“啧,溪妹,你現在怎麽也成這樣了,好好好,我知道了,真有數啊。”趙祁臨吊兒郎當笑着,腔調聽着就沒放心上。

溫溪無奈搖頭,等她過了會再去看趙祁臨時,他已經靠着車窗睡着了。

把趙祁臨送回租房後,溫溪才終于有自己的時間。

洗漱後又趁着還精神看了會考研書,随後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去趙祁臨那時,他還在睡着。

剛從國外回來,還需要調時差。溫溪也就沒打擾他,自顧自去超市買了菜,等到趙祁臨再聯系她時,已經是下午了。

趙祁臨說有急事,讓她去國貿,到一家咖啡館。

溫溪不知道他那腿是怎麽過去的,也不知道他又有什麽急事需要這樣迫切地叫她過去。

可等到溫溪到了咖啡館時,卻見趙祁臨一條腿搭在一旁椅子上,悠閑地喝着咖啡,見她來了,還笑呵呵地招手,完全沒有昨天的樣子了。

溫溪無奈地在他對面坐下。

“這就是你的急事?”

趙祁臨嘿嘿笑兩聲,“是急事來着呀。”

說完,趙祁臨目光朝着她身後投去。

福至心靈般,溫溪回過頭去看。

一道有些意外的身影。

溫溪這幾年很少見着他。

倒不是她刻意避着,倒像是他刻意在避她,總之飯局上通常有她沒他,要麽有他沒她。

于是,許多事溫溪都是聽說。

聽說他很少回北京。

聽說他在上海玩得風生水起,香饽饽一塊。

聽說追他的人排着隊呢。

不過,那都是聽說,具體什麽樣,溫溪真沒打聽過,也沒什麽興趣打聽,偶爾還能聽見陳騁罵他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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