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零貳章 第 貳 章

雖說許多人調侃胡亥乃最強撿漏王，但胡亥這皇位可不是因為兄弟們都不要了而得之。衆所周知，秦始皇身邊有一極寵信的宦官趙高。史料記載，這胡亥能夠即位為秦二世，全靠了這趙高與李斯。

此言一出，趙高頓覺不好，連忙往秦始皇面上看去！

而一旁的李斯，只覺莫名其妙！

他分明更屬意公子扶蘇，對他寄予厚望。

秦始皇只用那清冷的長目掃視了一眼二人，見胡亥與李斯皆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擡起手掌輕揮，制止了他們。

李斯與趙高無法大述冤詞，又被周遭同朝官員不斷的矚目，不由站立難安。

史書上所記載，秦始皇是在出游南方時病死在沙丘宮平臺。然而，這麽一句話裏，可想象的空間太大了！當時秦始皇只帶了胡亥一子出游，死後又被趙高與李斯聯合起來封鎖消息秘不發喪。你們品，你們細品……

細想之下……

衆大臣只覺心肝脾肺都冷汗津津！

秦始皇，真的是病死的嗎？

他們看着這位英姿勃發、威嚴赫赫的始皇帝，怎麽也想象不出來，短短十年左右的時間，怎麽會病得歸于黃泉。

“不！陛下！那都是妖孽之語！”趙高連忙下跪，原本就雖細卻不銳的嗓音，因為過于大聲而刺耳難聽。

“陛下，臣不可能做出此事。”李斯也行禮言道，他面上正直之氣萦繞，話語果斷。

秦始皇默不吭聲，撫摸着自己寬大的衣袖，面容隐藏在長長的珠串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此時，天幕之上女聲繼續說道。

當然有人說，是秦始皇丹藥吃多了身體扛不住，只是這個論點我不認可。至于原因，稍後再說。我們這期主要講的，便是這秦二世如何以殘酷血腥的手段登位，并短短三年将秦始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玩完！

始皇吃丹藥這事，倒是沒引起多大的反應。

許多官家之人病痛或者倦怠都樂意食用丹藥。

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令人震撼萬分。

殘酷血腥？短短三年？

“陛下，公子胡亥到。”

聞言，王绾李斯趙高等人，包括先前急沖沖跑進鹹陽宮來護衛秦始皇的蒙恬，都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了來者。

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見胡亥。

卻是從來沒有這般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恨不得由內及外的翻出五髒六腑來審視他。

胡亥原本昂首挺胸像只公雞一般走過來，卻在諸多難以形容的詭異視線中，漸漸瑟縮起了肩膀。

他的臉與秦始皇長得十分相似，即便還未張開，也能看出那高鼻深眸薄唇寡欲的模樣。

可是，此時他将臉皺成一團，語調拉長撒嬌道：“吾父，喚胡亥來何事？”

秦始皇确實最寵胡亥。一是因為他乃幼子，二是因為面貌肖似自己。

統一天下成為始皇帝後，所有人都不得逾越，皆喚他為陛下。

唯獨胡亥憨憨傻傻，非要稱他為父。

秦始皇自是默可，他并不吝啬自己的寵愛。

可是……

他從未想過，将這皇位給胡亥坐！

秦始皇不動聲色的問道：“天音你也聽見，不知對此作何感想？”

胡亥年歲小，但人不是傻子。

他路上聽到那天音暗語自己殺親父，并聯合大臣登上帝位，就已經做好了說辭。

“吾父，天音也說是‘史料記載’，這東西不就是文官拿筆可以随意胡寫的嗎？”他理直氣壯的站在那裏，就像一頭不服輸的小熊，“吾父如此疼愛我，這帝位指不定就是吾父臨死前親口傳我。趙高與李斯聽從您遺言，為了保護我才封鎖消息！”

“是是是，公子胡亥所言有理。”趙高連忙附和道。

胡亥本自小就與他學獄法，早就與他捆綁在了一起。更別說這天音所說之事如此駭人，此刻他定然是要幫胡亥說話的！

他一向受秦始皇寵信，中途也不是沒犯過錯誤，然秦始皇都原諒了他，依舊看重。

趙高只希望這次，也能化險為夷。

他跪在地上匍伏而拜，繼續說道：“陛下，這等未曾發生之事，誰能知道是真是假？臣等雖猜測此是後世之人，卻也并無證據證明這真乃後世者！萬一……只是一個想要搞垮大秦的一個陰謀呢？”

“這天音所言是真是假，确實不可妄斷。”王绾也開口言道，“只是誰能有這能耐，能以此神跡來作為陰謀？”

王绾與趙高并無交好，但他一向以國為重，覺得趙高能力不弱，書法造詣也令人贊嘆，便不至于落井下石。

他心底也有盤算，若這天音所言是假，除去趙高與李斯二人之後……

下一個會不會是他？

而若天音是真……

王绾看向依舊風姿卓卓的秦始皇。

李斯在政見上經常與王绾對立，在這時涉及到自己以及全族人性命時，第一次表示完全贊同他的話：“陛下，臣也覺如此。”

秦始皇淡漠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在衆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開口言道：“且聽後言。”

他是一位帝王。

一位多疑的帝王。

天幕此刻初現，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的确還不能太早下定義。

趙高，是他親手選拔出的人。貼身車馬伺候，甚至由他為自己駕馬車，可以說是拿性命來信任他。

李斯，堪稱政務之能人。他的觀點與秦始皇自己極其投合，衆多大臣讨論政事間皆随波逐流，唯他一人敢于頭鐵沖出重圍，直言上谏。乃是大秦帝國初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

這時，天幕之上，那小人影像再度變幻起來。

“秦二世”站在一旁雙手叉腰，隔着一道高空大家都能看出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

自他嘴裏，發出一個字形：殺！

天音也随之而來。

別看秦始皇表現得很疼愛胡亥，可他心裏一直都有一杆秤。對胡亥是對幼子之喜，對扶蘇不假辭色……卻是因為恨鐵不成鋼！

秦始皇後期所做之事，無一不是為了幫其穩固江山，使公子扶蘇能更好的。

可秦始皇逝後，趙高聯合李斯矯诏，擁護十八子胡亥稱帝，更是下假诏以秦始皇之口吻責令他自盡。

公子扶蘇對秦始皇愚孝愚忠，又着實被儒生們教得迂腐，竟真自盡而亡……

天幕之內，“秦二世”消失，出現了一位身着白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小人兒。

頭頂上方書寫四字“公子扶蘇”。

他手中緊握着一柄長劍，對着遠方長嘆：陛下，扶蘇……去也！

擡脖一抹而亡！

倒地之時，那圓乎乎的臉頰上，還被江小小畫了兩條悲怆的淚痕。

聽到這裏，趙高雙股戰戰，幾乎趴在地面無法敢動彈：“這……這都是假的……”

可是，他卻不由自主的帶入，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将會如何選擇？

公子扶蘇與他一向不和，政見也完全不同，平素兩看相厭。

所以他，定然……會選與自己親近并好控制的十八公子胡亥！

天音所言，極有可能為真。

他咬緊牙關，為了活路，萬萬不可承認！

李斯将顫抖的手指藏在寬大的袖口中，他是真的覺得那上面在胡說八道，手抖也純粹是被氣的：“陛下，臣直言。于情，公子扶蘇與臣乃翁婿。于公，公子扶蘇乃是陛下所選定之人。再說，臣與趙高本就不和，怎麽可能與他同謀，扶持公子胡亥！”

-

書房中，站在窗邊的公子扶蘇如同天幕之上的畫面一般，竟當真雙眸潤，淚浸雙頰。

他未曾想到，始皇帝心中的帝位傳承者是自己！

雖然他為長子，但是平時從來就沒在自己親父面前得到過誇贊。始皇帝每見他，都沒有露出過笑容，那雙修長的眉眼，總是微微簇起，詢問自己為何總是優柔寡斷。

那失望的模樣，令扶蘇夜夜驚醒，難以忘懷。

他想，若趙高他們假傳诏令，自己會不會真與天音所言一般自盡呢？

扶蘇拭去眼角水跡。

若是，吾父言責厲喝自己不配為其子為其臣。心碎之下，倒真會聽話而去。

師傅淳于越，儒學大成者。

他也曾教導過自己，孝道與政道本為一體。

扶蘇與皇帝，既是父子，也是君臣。

他這一死，便是成了這忠孝兩義！

自己獨自一人在這房內，也許此時此刻，可以放松自己，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聲……

“吾父。”

扶蘇期待的盯向鹹陽宮大殿方向，他知道，秦始皇一定在那裏，與他注視着同樣的天幕。

“您是否，會為扶蘇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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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

秦始皇低聲怒喝，難得為了平複心情而原地轉了兩圈。

“公子扶蘇，愚蠢至極！”

他根本沒有去理會李斯的話，而是頰邊肌肉緊繃，腳下長袍翻滾。

秦始皇取下身上重劍，直接砸入地面！

那青磚剎那破碎，劍身深深的插/入地中，屹立不倒！

他側頭對着蒙恬喊道：“去，把扶蘇喚來。”

蒙恬領命，轉身大步離去。卻正巧和趕過來的嬴陰嫚、公子高以及公子将闾等人擦身而過。

他們之前見天幕出現後，都急沖沖的趕過來尋秦始皇。半路相遇，彼此便相攜而來。

這等異象，聞所未聞，心下慌亂中，第一反應便是來到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的始皇帝親父身邊。

扶蘇死後，胡亥昏庸無能，趙高為了把持朝政，提議‘滅大臣而遠骨肉’。

胡亥也害怕被人拽下這享樂的帝位，便順勢尋各項罪名，将自己兄弟姊妹悉數屠殺！其手段之殘忍，我就不做動畫示意了。

公子們或被淩/辱後腰斬于市，或被生生碾壓而死。而公主們也不得善終，活生生被肢解而亡！實乃殘暴至極、毫無人性之典範者！

公主與公子們剛剛來到這裏，便聽到天音這番話語！

短短數語令他們汗毛直立，如墜冰窟！

他們無不看向那站在場內，一臉無辜的十八子胡亥。

而他，竟然還歪着頭，滿不在乎的咂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