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第3章

赫爾卡星的星域網絡只在主星間共享，像哈爾家這些土生土長的巴倫居民絕不可能擁有登陸權限。

也就是說西澤要想浏覽主星星網就得拿到赫爾卡貴族蟲的身份識別碼，只有貴族蟲才有分享資格，并一般都通過綁定親密關系的方式。

想到這，西澤關掉星腦，轉頭去看小怪物。

它用尾巴纏着玩偶脖子，整個身體趴到玩偶上蹭得正香。

西澤：“……”

莫名一陣惡寒，西澤皺皺鼻子，單膝跪在床面，伸手抓住那截悠哉悠哉晃動的尾巴尖。

小怪物三只眼睛霎時睜開，瞳孔豎立。

右眼看見是金發少年，背部凸起的一丢丢鱗片邊沿又不動聲色壓了回去。

尾巴依依不舍地摩挲玩偶，以極慢的速度松開，然後嘴裏發出奶聲奶氣的“咕叽”聲，像一個合格的無害幼崽——

身體翻了過去，露出更加脆弱的腹部，幾只小短足在半空中蹬啊蹬，似乎很慘地在柔軟被單上留下淡淡拖痕。

等貼上金發少年大腿，小怪物暈暈乎乎擡起腦袋，讨好蹭了蹭他手指。

笨拙的樣子成功逗樂西澤。

小怪物眨眨眼，仿佛借此得到某種允許，微涼身體爬上西澤的腿，小短足小心收斂了指甲，曾在地上勾出深洞的危險物沒傷到他分毫。

“……唔。”

西澤不太适應有東西直接壓到大腿，細腕輕輕一顫，唇間不設防吐露出破碎的輕哼。

小足越是輕地在腿上踩，少年耳邊微抖的金發便越是遮掩不住染了粉暈的耳尖。

害怕小怪物的行動給他帶來更奇怪的身體變化，西澤把它抱了起來，吐出一口氣。

小怪物很乖地沒有動彈，直至西澤呼吸恢複正常。

捏捏小怪物尾巴，西澤自言自語：“什麽時候可以變好呀。”它全身上下這裏最軟，最好捏。

尾巴輕輕巧巧纏住食指，小短足也頗費了一些力才能勉強抱住他的無名指。

小怪物緊緊貼着手背，三只眼睛各看各的——趁金發少年不注意，偷偷伸出一點淡紫長舌在小拇指上碰了一下。

快極了，輕極了，怎能不讓蟲以為是錯覺。

-

西澤把小怪物放進浴缸裏。

他只點着小怪物濕漉漉的鼻頭說：“要洗幹淨。”

之後不管，任由小怪物用短足認真擦完腹部每一塊鱗片，又很聰明地控制尾巴洗背後。

西澤看得好玩，趴在浴缸邊看了一會，時不時舀起半捧水往它背上澆。

小怪物會在這時洗得更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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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沒待太久，伸着懶腰進了另一隔間泡澡。

期間接到了某位私生子的來電。

“喲，咱家遭遇這麽大事也不見你出……”

浮在半空中的虛拟影像完整還原對方表情的呆滞與眼神裏的點點震驚。

一身正裝的戈德溫手裏還拿着飛船事故報告，旁邊露出的半截桌角上泡着提神醒腦用的咖啡。

這種飲品是他頻繁與某顆星球建.交後的結果，他說那顆星球大部分精英人士都會在忙碌間隙喝一杯。

——他萬萬沒想到西澤會在這種時候安然躺在浴缸裏浪費時間？？

“你這只不知羞恥的雄蟲！”猛然合上文件，戈德溫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差點氣炸，“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再接通！”

熱氣氤氲的浴室裏，金發少年半眯着眼攪動平靜水面，發出黏稠微響。

脖頸上獨屬于雄蟲的暗紅色蟲紋在節節攀升的體溫下顯現，肆意張揚在軟白表面，宛若一朵過分瘋狂而不太成型的花。

他一條腿曲着，膝蓋大咧咧推散水霧刺進另一雙眼，因熱氣不得不薄紅一片的白與晃蕩着水色的淺金眼眸相襯，徒增無邊豔色。

那張臉實在好看過了頭，他确實是老哈爾最完美的藝術品。

聽見雌蟲的話，西澤非但不覺得羞惱，還揚眉輕笑：“我想什麽時候接通就什麽時候接通，你可以不給我打呀。”

“……”戈德溫死死瞪着他，垂在身側的拳頭發出響聲，像是下一秒能把骨頭捏碎了。

西澤眼珠稍微往旁邊側了側，沒給雌蟲說第三句話的機會，直截了當擡手結束通訊。

然後就着雌蟲鐵青的面色，愉悅地多泡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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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裏的雌蟲發出一聲笑。

戈德溫摔了事故報告，胸膛不住起伏。盡管如此，他對這位蟲族的語氣也是斟酌後的恭敬：“讓您見笑了。”

“呵。”

軍靴踩在地面，交疊長腿分開，雌蟲站起來，緩緩露出面容。

他擁有标志性的暗金瞳孔，身材比戈德溫還要高大健壯，壓迫感十足，穿深藍軍裝，肩上戴着象征巴倫星最高軍事榮譽的三頭蛇勳章。

無法收回的箭頭尾勾、遭受“深淵”侵蝕而變異的紫灰膚色，全星系找得出的雌蟲也就眼前一只。

巴倫星三大貴族姓氏之一阿克曼家族的繼承者。

“你看見蟲紋了麽？很漂亮的玫瑰呢。”

黑手套摩挲下巴，雌蟲猩紅的唇牽起，笑得幽冷。

戈德溫眼眸微閃，頓了頓才答：“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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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管家詢問星腦上有戈德溫的十五條消息，其中關鍵詞過濾十條，剩下五條是否查看？

西澤拒絕，他幹嘛要接收私生子的無能狂吼？

卧室裏，香噴噴的小怪物沒再纏着他的玩偶，團成一團縮在他枕頭上，可憐又可愛——看過怪物的原型還敢這麽想的，估計也就他一個了。

西澤掀被子上床，把它的小身體往旁邊推了推，大字型直接倒了下去。

軟床回擊的力道将小怪物身體彈起來，它正反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幾只短足勾住枕頭，穩穩當當以防禦姿态保持站立。

它歪歪頭，三只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一縷金發。

雄蟲身體比雌蟲嬌弱，遭遇了重生、飛船失事（雖然與他無關）、大變怪物一系列事件，西澤泡完澡只想睡覺。

金發鋪了一枕頭，燦爛得要命。

機器人管家自動關閉房間窗戶，只留了離床最遠的一塊彩色玻璃。

絢麗的光落在房內擺設上，床頭區域黯淡，西澤阖眼沒幾秒就睡着了。

睡熟了的雄蟲一側身，小怪物尾巴吓直，三只眼睛盯住他的動作——見他習慣性攬過玩偶抱在懷中，一條腿蹬開被子纏在玩偶腰間，尾巴軟下來甩了甩。

小怪物噠噠噠爬上玩偶，腦袋在雄蟲和玩偶丁點不見縫隙的貼.合處看，發現自己确實很難擠進去，尾巴焉了吧唧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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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管家提醒西澤吃飯，并列出下午重要事項。

其中有一項是巡檢特殊能源儲備庫，晚間要寫報告給三大家族聯合部。

巴倫星有三種特殊能源，正好對應三個家族。

前世自己想得到老爸關注，這種一月一檢的要事向來是能搶就搶。

一睜眼，小怪物占了枕頭邊角小小一點地方，團成團睡得香，薄薄鱗片随着呼吸淺淺起伏。

西澤抓着頭發起身。

小怪物右眼先撐開，在不明晰的光線裏散發幽幽紅光，模糊倒映着那抹特別金色。

在他清醒前，那團小身影“嗖”一聲跳下床，尾巴拎起床底下找到的拖鞋并列放好，身姿輕盈地跳回去，在床邊揣着短腿、晃悠着尾巴乖乖等西澤起床。

“笨蟲。”西澤輕皺眉心，将小怪物托舉到面前，擦擦鱗片上沾到的一點點灰塵，“下次再到處鑽就不準上床。”

這種事都是交給智能機器做，哪裏輪得着它這個在養傷的小怪物呢。

“我手指也髒了……”

金發雄蟲不滿地嘟囔，淺金色眼珠看得小怪物羞愧低下腦袋，尾巴讨好纏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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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老哈爾湊過來，話裏話外讓他交出小怪物。

“這種危險生物關在隔離箱裏比較好，有專家組一天二十四小時看着，不然怎能放心？”

老哈爾一手端着牛奶，一手端着餐盤，沖自家兒子谄媚道：“老爸沒記錯吧？你最愛吃草莓布丁！”

混着奶香的草莓味清甜誘人，軟彈彈的布丁還做成兔子模樣，白耳朵垂下去趴在瓷盤裏，短短尾巴是淡粉。

“沒記錯。”

西澤打了個響指，跟在腿邊的圓滾滾機器人肢體拉長，長到跟老哈爾一個高度，輕飄飄端走牛奶和布丁。

手裏一空的老哈爾示意：“那……”

西澤眨着金眸裝傻，跟前世要錢要不夠的模樣如出一轍：“什麽危險生物？”

“……”老哈爾依舊是笑着的，只是半眯的眼中浮着一層不悅的光，他很不滿意小雄蟲對自己的欺瞞，“就是早上那只會噴毒的怪物，兒砸你……”

西澤轉過身，嘴裏已讀亂回：“這麽可怕的東西是真可怕啊，哎我先出門啦，老爸您慢慢吃。”

老哈爾笑容淺淡，負在身後的手動了動。

原本隐在牆壁上的機器人‘咯噠咯噠’爬了下來，乍一看都能找到十來個發射武器的洞口——

西澤若無其事跟在圓滾滾身後走着，兩手插進連帽衫的兜裏。

以蟲族天然的警覺性，不可能不知道有槍.口對準自己，偏偏金發雄蟲狂得連頭也不回，似乎篤定老哈爾不敢真的動手。

帽子裏忽然露出一個怪模怪樣的腦袋，三只眼睛紅得驚人，小嘴巴以驚悚的姿态張大，張得比自個兒頭大、身體大……裏頭淡紫長舌分叉成兩段，以極快的速度變深。

眼瞧着對蟲族有毀滅性傷害的毒霧随時噴發了——

老哈爾咽咽口水，發布撤退指令。

警衛機器人悄無聲息爬了回去，成為牆上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