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法藥水(中)

第39章 魔法藥水(中)

江禧像被死死釘在原地。

她動作遲緩地垂顫睫毛, 與躺在地上的周錫風視線相對時,駭然驚悚的情緒登時炸漫大腦皮層。

後頸不自覺騰起細密濕汗,旋即燒上耳根,驚懼感熱烈灼烤上來連臉頰都被煽動得發燙, 在女孩白淨薄透的皮膚中烘出淺微羞赧難堪的粉意。

迫使江禧從激吻的情潮裏驟然抽醒出來。

這是她完全沒料到的“事故”。

更确切一點來說,

是她沒料到會這麽快就玩脫了。

周錫風居然在她的衣櫃裏。

他原來并沒有離開嗎?他是有意藏在這裏的嗎?他難道……今晚都是在裝醉嗎?

固然, 是她費盡腦筋挑起他們兄弟內讧在先。利用這個刺激那個,再利用那個嫉妒這個,激起他們對自己陰暗偏執的占有欲和瘋狂堕落的追獵心理。

讓他們兄友弟恭的關系急轉惡态,讓他們劍拔弩張, 讓他們互不退讓, 逼他們對彼此完全抱以情場競争的敵意。

這樣她就能坐收漁利。而她為此挖空心機。

但問題是,順序錯了啊。

湖邊草地上見到周氏兄弟同時在場,江禧腦中立刻想到該如何将那顆所謂“□□”的效果發揮到極致。

她原本的計劃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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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着周時浔的面帶周錫風來到自己房間裏,這樣就可以讓周時浔不爽, 讓周錫風滿意。

然後把藥下給周錫風,拖延時間等周時浔追過來,是的, 她賭定周時浔一定會追上來找自己, 那就正好。

還是同樣的原理,滿足周錫風, 激怒周時浔。

因為對待周錫風要明着順從, 暗裏挑釁。讓他知道自己不老實但讓他捉不到,像教堂樓梯那次, 像空中樓臺那次, 像今晚他在湖邊草地的問話那樣,讓他拿不準自己, 于是更獵奇。

至于周時浔,事實上就算有倫安前後兩次試探到他的心意,江禧仍然對他難以捉摸,更遑論完全控制。

但她清楚,對待周時浔決不能順從,要與他博弈,跟他較勁,和他玩有來有往你進我退的情趣。

而不是現在這樣,讓他得意。

他越得意,對自己就越不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說到底,江禧還只是個情愛經歷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子。她很聰明,她能力強,她演技好,她夠勇敢,她有心機。

但不代表她無所畏懼。

江禧知道,此刻,躺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眼前的男人都在默聲注視着她,可能他們的眼神是不同。

也許周錫風是震詫下的暴怒和鄙夷。

可能周時浔是平靜下的戲谑與冷漠。

或許盡管順序錯了,當下這個畫面與她事先計劃好的場景全然背離。不過一次性同時激挑起兩個男人的情緒,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對她來說,未嘗不利。

只是因為沒經歷過,令她處境被動。

像一頭被人按進水裏,水中氧氣稀薄殆盡,水溫冰冷刺人,她感受到惶惶不安的焦灼。體會到束手就擒的窒息。

幾乎處于應激反射,她飛快從兩個人男人的視線裏倉皇跳開目光,觸電似的松開周時浔,下意識擡起手背抹了抹唇,試圖遮掩被周時浔吻腫的唇瓣。

一旁,周時浔見到她的反應,沒說話,只是覺得好笑。難得,一向放肆嚣張的小狐貍也有感到害怕的時候。

又是一份新鮮的驚喜。

她的腳踝還被周錫風握着。江禧抿着唇,抽動了下小腿試圖抽出來,反被周錫風攥得更緊,“燈…”他說。

“……什麽?”江禧以為自己沒聽清。

她低頭朝他望過去,見到周錫風眼神迷離,意識似乎有些恍惚不清。他仍然躺在地上,一反常态地沒動,重新閉上了眼,看起來像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又含糊道:“燈……”

他手上一松,放開江禧的腳踝,曲起手臂搭在臉上,遮蓋着眉眼。過了會兒,動了動唇說:“關燈,刺眼。”

音落,“啪”地一聲。

江禧還在愣神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周時浔已經先一步拍下開關,燈源一瞬熄滅,空寂幽谧的黑暗四面八方地覆壓下來。

阒靜發沉的氣氛裏,江禧甚至還沒能适應眼前的沉黯,手腕倏地被牢牢扣緊,身體随外力被周時浔不由分說地拽過去。

身後,隔斷角櫃自動收縮向一側推滑。

露出小扇中古綠半拱暗門。

私人密室的暗門上開,又降下,緩緩關阖。

門外,躺在地上的男人再次睜開眼。

周錫風從地上直接坐起來,半支起腿,手搭在膝上。他過偏頭,臉色沉郁地望向那道中古綠暗門,狠狠咬緊牙關。

門內,江禧被周時浔抵在幕布牆上。

“周錫風明天會斷片嗎?”密室內還沒開燈,江禧在黯沉的密閉空間中輕輕蹙眉,下意識伸手抵住他的身體。

周時浔挑起薄睫,視線不着痕跡地瞟過她身後的紅絲絨幕布,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怎麽,你比較希望他會記得今晚……”

他輕頓,笑:“我們的事麽?”

江禧忍不住白他一眼,反駁:“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直覺告訴她,不像。

周錫風睜眼看向她的一剎,江禧印象深刻。眼神很清明,真的不像醉酒的狀态。

然而,還沒等她深入思考到底怎麽一回事,周時浔接下來的一句話成為今晚的第二場“意外”。

他說:“難道黎宏峯給你周家成員檔案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周錫風有喝醉後睡衣櫃的習慣麽?”

他懶勾着聲線,叫她:“江禧。”

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江禧稍稍挑眉。

事實上,從倫安工廠裏的那一次的彼此試探之後,江禧已經相當于在明牌亮着身份跟他玩了。

所以對于再次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江禧當然不會再像前幾次那樣堂皇無措。

她表現得很平淡,但也還是沒什麽誠意地假裝掙紮:“江禧?關江禧什麽事,為什麽你又要提到她的名字。”

周時浔像是被她逗笑了,腔調戲諷:“如果你以後想當影後,還是要回去好好上學才行。”

“……”再裝就沒意思了。

但還是有點生氣,江禧推開他的身子走去一旁,順便罵他一句,“畜生。”

周時浔渾不在意地彎起唇,長指勾住幕布下擺,下一秒一把掀了她身後的遮牆紅絲絨幕布。

感應軌道燈聚射暖光,映亮整面巨幅磁吸牆。

滿滿當當的照片資料牆,還是一分為三。

左面【游園】建築總覽圖。

右面周氏家族資産概括導圖。

正中央,是周家成員關系與個人簡介。

周時浔往後站了幾步,雙手環胸,視線懶漫掃了眼女孩在照片牆上的手寫注釋,毫不吝啬地贊賞她:“小演員,功課做得不錯。”

“所以,要不要過來喝一杯?”江禧坐在後面的單人沙發上,推過邊幾,拿過已經開好的紅酒瓶,“啵”地拔掉木塞,在唯一的紅酒杯中倒下小半杯紅色酒液。

周時浔轉過身看向她,眉骨略動,反問:“慶祝的理由?”

“獎勵你慧眼如炬。”江禧端起那只紅酒杯,遞向他,唇角輕彎,“慶祝我,任務失敗。”

男人扯了下唇,邁步走過來,長指勾過她手中的酒杯,腕骨微轉帶動酒液在杯壁慢速晃蕩,“這好像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事情。”

他稍舉紅酒杯,低頭,烏沉黑睫似鴉羽,在眼睑淡淡敷落情緒不明地陰翳,而後,他鼻尖輕嗅了下杯中酒香。

江禧一眨不眨地緊盯着他的動作,手指暗暗緊攥住沙發邊緣,愈漸加速的心跳洩露一點心虛的痕跡。

好在,周時浔沒說什麽,他重新撩起眼皮,凝向她,嗓音裏落有兩分低笑,問:“真想我喝?”

“想你喝你就會喝嗎?”她将問題抛回給他。

密室內酒香淺微,光影混沌。

他們在混沌光影中,視線交觸,剖析彼此。

半晌,周時浔舉杯向她,“杯都不碰一個?”

江禧暗自松緩一口氣,為了盡量保持表面的沉靜,她沒站起來,就坐在單人沙發上,也朝他舉起手中的紅酒瓶示意。

玻璃杯磕碰酒瓶,發出一聲不算清脆的悶響。

周時浔沒猶豫,仰頭喝掉杯中酒。

巧的是,江禧的手機剛好在這時響了兩聲。她順勢拿起來,滑開屏點進消息,瞳孔微張。

是黎宏峯發來的消息。

連續三條。

【小江,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那天你從我這裏拿走的那顆藥,其實并沒有催.情的成分。】

【是另一種控制大腦神經中樞的新型藥物,我認為或許對你也有所幫助。你可以理解為通俗意義上的】

【“聽話藥”】

顯然,她被黎宏峯擺了一道。

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

因為,那顆藥剛剛已經在周時浔的杯中,被他喝下去了。

于是她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問了所有問題中,她此刻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多久起效?】

對方回:【半分鐘。】

半分鐘,剛剛這段時間都已經差不過了。

江禧默不作聲地看了眼手機屏幕的時間,又擡頭看了眼周時浔。她在計算,計算剛剛過去了多長時間。

計算眼前的男人,還要多久才會向藥效妥協。

周時浔也看了眼她的手機,又移眸看了一眼她,再開口的聲線已然帶了啞意:“有人找你。”

不重要。

重要的是,到了。

三、

二、

一。

“周時浔。”江禧扔開手機,叫他。

“嗯。”他回應,“我在。”

“過來。”她命令。

男人的情緒還是那麽淡漠。但行動是順從,他順從地擡步朝江禧走過來,然後,站定在她面前。

“脫。”江禧用酒瓶點了點他的西裝外套。

于是周時浔脫掉,奢昂西裝外套被随意丢扔在地。

還是順從。

“領帶也摘了。”江禧笑容愈發微妙,“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幾顆。”

周時浔照做一切。

江禧坐在沙發上,推開邊幾,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面,“坐下。”

他就真的坐下了,背對着女孩。

惡劣心思在此刻猝然迸發。江禧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比坐在地上的男人稍稍高出一點位置。

她擡起雙腿,架在周時浔的雙側肩頭,學他往日掐自己脖子那樣,一手掐住他,逼他後仰頸項,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在黎宏峯那裏拿藥的事情,對嗎?”

男人的喉結性感高突,微微滾動,“知道。”

“你也知道這藥裏真正的成分,”她停頓在這裏,掐在男人脖頸上的手指漸漸收力,“可以讓你非常聽話。”

周時浔臉色稀微薄紅,眼色深銳,又“嗯”了聲。

“我想試試。”江禧說。

想試試,他到底能聽話到什麽程度。

“好。”他應答。

江禧更加掐緊他的脖子,聽到男人鼻息漸重,滾燙耳垂磨蹭在她腿內,血液裏惡劣因子被他此刻這樣“有隙可乘”的欲色皮囊一霎澆灌,全面蘇醒。

“張嘴。”她繼續發號施令。

周時浔深切體會着頸骨被扼掐的微窒感,卻紋絲不動,沒有掙紮,只是修長指骨緩緩撫觸上女孩的腳踝,拇指小幅度摩挲她小腿內側的細膩肌膚,輕柔又致命。

他揉按的力度令人非常舒适,江禧不自覺抽動小腿,在他掌中主動蹭磨。似乎感受到她的滿意,周時浔調整了下姿勢,側面對她,捏住她一只腳踝讓她蹬在自己胸口。

他像被狐貍馴.服的獸。

聽從她,微微張開了唇。

周時浔動了下眉梢,停了下來。

江禧仍掐着他,絲毫沒有收力放開他的意思,另一只手中的紅酒瓶輕輕歪斜,低飽和度的殷紅酒液一點點倒入男人的唇中,順沿他鋒銳的颌骨淌下來,流經喉結,滴入鎖骨,酒珠似斷線的、走失溫度的、冰冷的血,道道留痕。

紅色很快暈染開來,玷污他的白色襯衫。

“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麽嗎?”江禧手中倒酒的動作停下來,聲音裏透着難掩興奮的歡愉。

是的,她太興奮了。

以至于完全忽略掉男人眼底浮爍的危險,也看不到他唇角隐微彎起的弧度,只聽得到周時浔的“順從”,順着她的話對她循循善誘地,假意順從。

問她:“你想要什麽。”

江禧低下頭,坐在高位,施舍給男人一個獎賞性的吻。舌尖游移,一點點濕軟蠕動,舔.弄他的唇,吮掉他下颌殘留的紅酒液。手上掐他的動作卻沒有放松。

“我要不可一世的周總,服務我。”她壞心思玩弄的語調裏,帶有命令,和一種居高臨下地碾踏:

“舔我。”

“從腳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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