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實話,向陽活這麽大,對戀愛和喜歡并沒有什麽準确的概念,或者說,不怎麽感興趣。但他如今遇到路疑了,談上戀愛了,就希望可以一直和路疑這麽好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好”。

他習慣隐瞞自己的感受,快樂也好悲傷也罷,少有主動展露的時候。他很小的時候也會沖父母撒嬌,沖父母各伸出一只手,但這兩只手只被拉住了幾次就再也沒被溫暖過,所以他就選擇把手不再伸出去。

萬幸,他摟住路疑,路疑也會抱住他。

冰涼了很多年頭的手被另一雙溫暖甚至都過了頭的手握住了。

太溫暖了,向陽實在是不舍得放開,于是他即使是學習也要靠着路疑。哪怕是肘間的摩擦,哪怕是發絲的接觸,向陽也會覺得滿足。

畢竟他已經很多年都沒被溫暖過了。

“餓不餓?”路疑用下巴蹭了蹭過來充電的向陽的耳朵,柔聲問他。

路疑的懷抱很暖和,一被抱住向陽就有點犯困。聽見路疑問他他才反應過來,覺得肚子确實有些餓,但又因為被抱住而渾身犯懶,連頭都不點,就哼唧了一聲算是回答。

路疑被向陽一副懶到家的樣子給逗樂了,他上下順了順向陽的後背:“那我給你做飯去?”

向陽這回不懶了,迅速勒住路疑:“不。”

斬釘截鐵。

路疑樂了:“那怎麽辦,我們向大人餓了啊。”

向大人配合地往路疑頸窩處拱了拱,嘴唇貼在路疑脖子上含糊地說:“咬完我就不餓了。”

路疑梗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脖子被咬,反倒是看着向陽側着腦袋抻開得脖頸覺得口幹舌燥。他捏了捏向陽,往前一伸頭:“卷子寫完了?”

“嗯,”向陽用嘴唇磨了磨路疑的脖子,蹭着那條凸起來的筋:“今天差不多就這樣了,待會兒看心情要不要再加點題練一下。”

Advertisement

路疑被灑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激得想打顫,好不容易才給忍住了:“不寫那幾道題影響大不大?”

“還行,怎麽了?”向陽問。

“那就別寫了,”路疑使了個勁帶着向陽站起來,摟着他的腰往床邊走:“歇會兒。”

向陽心跳有點快,他被毫無預兆地帶着走,腳步磕絆了兩下,加上路疑噴灑在他耳畔濡濕的熱氣,但他還是沒把頭從路疑脖子旁移開。

路疑躺過向陽的床,知道他的床很軟不會傷到他,腳下一頓,手上一使力就讓向陽往後倒下去,倒在床上之前他還是伸手撐了一下,給了個緩沖。

向陽笑了一下,手指捋了捋路疑脖頸上的發尾:“歇會兒?”

“嗯,”路疑探頭去親了下那截白嫩的脖子:“歇會兒。”

“耍會兒流氓吧我看是。”向陽被親了一下沒忍住縮了一下,太癢了。

“随你理解,”路疑離開那截脖子,等向陽終于離開自己的頸窩時說:“有點快吧咱這樣?”

“快嗎?”向陽腦袋枕在軟綿綿的被子上,擡眼看着路疑,一只手放下來搭在路疑撐在自己頭旁的手上,另一只原本摟着路疑脖子的手往前挪了挪,輕輕捏着路疑的肩。

路疑低下頭來蹭了蹭向陽的鼻尖:“有點。咱倆不是才在一起一天嘛。”

向陽被路疑蹭得眯起眼睛:“那就慢慢來,不着急。”

“不着急是一碼事,”路疑歪着頭親了一下向陽:“想親你是另一碼事。”

向陽轉手握緊了路疑的手腕,依舊眯着眼睛,讓路疑一點一點地親着自己。路疑的唇很燙,印在自己的唇上,把熱度染上。

向陽的鼻尖溢出幾聲輕哼,手下也用了點力。路疑于是離開了向陽的唇,離開時還發出一聲“啵”,這一聲讓向陽臉都開始發燙。路疑屈起胳膊,用胳膊肘撐着,鼻息發燙,和向陽的纏在一起,在兩人間少的可憐的距離裏來回晃蕩。

路疑的氣息明顯不穩,他快速地喘着,和向陽對視了一會兒才小聲開口:“……你不憋嗎?”

向陽愣了一下,回想着:“……好像有點。”

“是吧?”路疑松了口氣:“我還以為就我憋呢。”

“好像可以不用憋吧,能喘氣,”向陽想了想:“咱倆怎麽沒喘氣啊?”

“不知道,”路疑皺起眉:“是不是因為咱倆有點緊張啊?”

“你沒親過吧?”向陽問。

“你不是也沒親過嗎?”路疑反問道。

向陽點了點頭,把手從路疑的手腕上移開,放在路疑的大臂上:“我覺得這個可以練習。”

“我也覺得。”路疑點點頭,看着向陽半晌沒說話。

向陽也沉默地看着路疑。路疑俯身在他上方,逆着光看着他,眉眼不如輪廓清晰,但還是能看見他眼睛裏的光。向陽盯着路疑眼睛裏的光,放在路疑肩膀上的手捏住了路疑的後頸,接着微一使勁,把路疑扯下來,自己也迎上去。他們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向陽又一次“準确”地親上了路疑的嘴角。

向陽聽到路疑喉間不小心溢出的笑,他嘆了口氣,剛想往後退一退時路疑就先行後退了一小步。向陽還沒來得及把眼睛完全睜開路疑就又一次親下來,碾着向陽的唇中,力氣有點大,壓得向陽不住地往床裏陷。

有點疼,但滿滿當當地很有安全感。

向陽親着親着就又開始憋得慌,反應過來才發現路疑也在憋氣,接着吻嘴很忙騰不出來,只好湊合地模糊着道:“換氣。”

路疑頓了一下,向陽知道他是沒聽清楚,就又重複了一遍。這回路疑聽明白了,向陽感到一股滾燙的風灑在他的人中,也放松下來,重新讓自己的鼻息和路疑的纏在一起。

這次親的時間很長,親到最後倆人都無師自通,開始學會變花樣。

向陽錯覺他們親了得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到最後他迷迷糊糊地找到路疑的手,被一把抓住十指相扣後他想到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付出的總是能有回應。

他扣緊了路疑的手,看着路疑離開他的唇,沖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後一翻身躺在他的身邊時再一次想到。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向陽洗漱完後和先洗漱完了的路疑并肩躺着,蓋着一床被子牽着手,有點累,但精神很亢奮。

“困嗎?”路疑摸摸向陽的手問道。

向陽搖了搖頭,看着路疑沒說話。

路疑抿起嘴笑了一下,往向陽這邊挪了挪,突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你給我點贊了?”

向陽擡高眉毛想了一下:“嗯。”

路疑洗漱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玩着手機,看見很多祝他新年快樂的微信,趕緊一一回複完後點開朋友圈随意地劃拉着,偶爾點個贊評個論,刷了一會兒他就看見了路疑的朋友圈。應該是他們昨天回到家以後路疑發的,是兩張拍的很好看的圖,向陽好奇地點進去,第一張是個吉他撥片,第二張是個背景被虛化了的煙花棒絢爛的照片。第二張的背景裏有另一只拿着煙花棒的手,向陽認出來那是自己的手。

路疑的配字是“新年快樂”,後面還跟了個小紅心。

向陽看見時就笑了一下。真是不怎麽玩朋友圈的人。但他看見那顆心的時候又很想摟着路疑親一通。

他知道路疑是在說什麽。

向陽從來沒談過戀愛,也從來覺得因為一句話就變蠢只是談戀愛者們的誇大其詞,等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誇張。

他甚至因為一顆心就想放聲高歌。

蠢死了,但是很開心。

向陽想到這裏沒忍住往前一湊,親了一口路疑,還帶了響。路疑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麽一下子給整蒙了,他眨眨眼,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聲抗議道:“下回別搞這種突然襲擊,給個信號成不。”

向陽樂了:“又吓着了?”

“昂,”路疑點點頭:“我這兒聊着朋友圈點贊呢你就突然沖過來來這麽一下子,是個人都得吓着。”

“得,下回我一定給個信號,”向陽笑就沒停下來:“你多大歲數了心髒怎麽這麽脆弱啊?”

“咳咳,”路疑立馬開始裝小老頭,眯着眼砸吧着嘴,吐字不清着道:“我跟你說啊小年輕……”

向陽一下子笑出聲來,路疑也沒憋住笑了場,結果就是倆人又開始對着狂樂,越樂越兇,房子差點沒被樂塌了。

路疑先慢慢停住笑,但向陽靠過來笑着叫了他一聲“老路”他就又破了功,過了一會兒這個笑點才過去,倆人才又回歸了冷靜。

路疑臉上還帶着笑意,和向陽對視了一會兒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親一下嗎?”

向陽點了點頭,臉上也還挂着笑:“嗯。”

于是路疑就湊過去親了一下向陽。

過了一會兒換向陽開口:“再親一下嗎?”末了他補充道:“我這會可給信號了啊老路。”

路疑一下子又樂了,他伸出一只手扣住向陽的後腦勺,大拇指蹭過向陽的耳朵,一邊笑一邊道:“真貧。”

向陽笑嘻嘻地又和路疑交換了一個吻。

這種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的游戲他能和路疑玩到世界末日也不膩。

路疑親完手還是放在向陽的頸側沒拿開,他看着向陽的酒窩慢慢變淺,最後停在一個雖然淺但還是能看見的程度。向陽蹭了蹭路疑的手,被路疑用拇指撫過耳側,癢得縮了一下。

路疑看着向陽縮的那下瞪大了眼睛,嘴角往上揚了揚:“怕癢啊?”

向陽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怕不怕?”路疑被逗笑了。

“怕,”向陽不好意思地笑着說了實話:“還怕你撓我。”

“不撓,”路疑揉了揉向陽的耳垂:“我也怕癢。”

向陽點點頭,又縮了一下:“癢。”

“再捏一下。”路疑哄道,輕捏了一下後戀戀不舍的把手移開,摸蹭着向陽的側臉,手指從向陽的鬓角劃到下巴,在逆着劃回去。

向陽乖乖地讓他摸,和路疑握住的手也沒閑着,指肚順着路疑手背上的青筋往下走,又縮回來卡在關節間陷下去的窩裏。

“累不累?學習。”路疑沒眨眼地盯着向陽問道。

向陽撇嘴道:“聽實話嗎?”

“跟我可以講實話,沒事兒。”路疑捏了捏向陽的手。

向陽眨了眨眼睛:“累。”

怎麽可能不累?

是個人都會累。

“但我很想争口氣,”向陽繼續說道:“我爸娶得那個女人之前說我不會有出息,說我媽一個沒人要的老女人帶不出什麽好兒子,我要證明她是錯的。”

路疑皺起眉,沒接話。向陽說這個話題特別像是在自我虐待,他不忍心聽,但又不能打斷向陽,怕他憋着。

向陽語氣沒什麽起伏:“我七八歲的時候聽到這話的。之前都是爸媽逼着我學,從那以後我就是自己學了。一開始想證明給那個女人看,後來就習慣了和別人在成績上角逐,每一次往前進步我都很開心。”

累,當然累。

但是值得。

路疑笑了一下,向陽才發現自己在笑。

大抵是真的開心吧。

“所以我要一直努力地學下去,”向陽眼睛亮晶晶的:“雖然我還不知道該報什麽大學什麽專業,但我知道只要分高我就有的選擇。”

有選擇就是另外一個意義上的自由。向陽想起那只站在枝丫末端的鳥和窗外吹過的風,只要鳥夠強壯,就可以禦風而行。

他是被困住的風,他想要變成自由的鳥。

他在某一方面被困住,就要在另一方面掙脫束縛。

他想要自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