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天路疑是跟向陽一起上的學。幸好向陽的鬧鐘沒壞，勤勤懇懇地準時工了作，倆人的生物鐘沒一個不失靈的，沒了鬧鐘倆人準得遲到。
路疑踏進班級門口的那一瞬間鈴聲就響起來了，他坐到座位上時老方已經到達門口，手裏拿了一摞卷子：“英語課代表過來發卷子！”
英語課代表小跑着過去接卷子，發卷子時老方又補充道：“早自習把聽力做完，英語課代表再收上來，你們楊老師參與教研了要第三節課才能回來，年級統一的英語測試就先由我來看，你們先做聽力就行。”
路疑也不管是誰來看，反正他随便做做就得了。
向陽像是心靈感應到了一樣回頭看過來，路疑眨了眨眼，無辜地看着向陽用眼神示意自己好好寫一下題。
要是換個人路疑大概就過去揪領子了，但因為這個人是向陽，所以路疑非但沒有去揪領子，還把手從衣服兜裏拿出來放到剛傳過來的卷子上，低頭去看題。
畢竟說好了要一起努力。
路疑掃了一遍題，擡眼悄悄看了一眼向陽。向陽沒脫外套，腦袋大半個被領子擋住，有些頭發因為靜電的緣故炸着或是粘在外套領子上。
想幫他捋一下頭發，路疑撚着手指想。
向陽縮了下脖子，有陣風吹過，鑽進他的脖子。他看向一旁的窗戶，果然沒關緊。他伸手把窗戶關上，伸到一半想起了路疑。
路疑還沒把眼神收回來就被突然轉身的向陽給撞了個正着。
窗外朦朦胧胧中能看到正在升起的太陽，陽光從窗棱間的縫隙裏闖進來，和風一起掃過向陽的側臉。路疑愣愣地看着向陽對上自己的視線時被風吹起的發，心跳慢慢在向陽露出酒窩的笑中加快。
想親親他。
路疑攥了一下手裏的筆，看着向陽的笑臉想。下回換座位一定得坐到向陽身邊，這麽遠別說親了，連手都牽不着，可太難熬了。
向陽先收回目光，收回前沖路疑做了口型：“好好做。”
路疑下意識地沖着向陽的背影點了點頭，點完頭也不把眼睛轉向卷子，繼續看着向陽的背影發呆，看他因為靜電起立的頭發，看他被光模糊了的輪廓，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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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英語聽力錄音突然被放出聲，音量沒調好，像道驚雷落下，在本就安靜的班裏炸出一片漣漪。
哎呦我操！
路疑吓得一哆嗦，差點沒罵出來。他猛地回了神，看向臺上正折騰電腦的老方，老方手忙腳亂地搗鼓，頭都沒擡：“看卷子！聽力都開始了看我幹什麽？”
路疑餘光掃了一眼向陽，向陽已經低下頭了，在一片竊竊私語中顯得格格不入。
可能他根本就沒有擡起頭過，路疑想。
向陽總是能讓他在很嘈雜無序的環境裏平和下來，上次的公交車裏也是，這次也是。路疑看着向陽不為所動的背影，慌亂的心跳也平穩了下來，也與身邊那些交頭接耳的人徹底區分了出來。
他原本也是不和人親近的，看上去和向陽現在一樣格格不入，但以前的那種靜是表面上的安靜，內裏暴躁嘈雜，現下內裏都被向陽的氣場一并安撫，裏外一致地靜下來。
向陽真是個神奇的人，路疑想着，低下頭去看卷子，在第一題的聽力出來之前溜了個短暫的號。
他喜歡向陽身上的靜谧，也為向陽充滿活力的一面所心動。
能和他在一起，真是太幸福了。
“你別老脫外套，”向陽拿着午飯走過來，坐在路疑前面，岔着腿面對着路疑坐着：“咱們班暖氣壞了，後天才能恢複。”
路疑伸手拿過向陽手裏的塑料袋：“我說怎麽感覺今天這麽冷呢……知道了，會穿着外套的。”
“嗯，”向陽從塑料袋裏拿出了一個面包：“樓下小賣部人特多，大課間我去買的時候人就挺多的了，現在估計更多。”
路疑也拿了個面包：“下回課間時去呗，人少。或者我早上去便利店買點，你愛吃什麽就跟我說。”
向陽點頭：“你以後必須在家住着嗎？”
“不一定，”路疑咬面包的動作頓住了：“怎麽了？”
“考完試就放假了，沒多長時間了就，”向陽瞄了一眼路疑，聲音越來越小：“那不就……好長時間見不到了嗎。”
路疑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怕想我？”
向陽低着頭沒回答，但路疑看見了他的紅耳朵。路疑不掩飾地笑起來：“那怎麽辦？出去租房子？”
“可以啊。或者你先在我家住着，找到房子後一起搬過去也可以，”向陽拿出一盒牛奶，插上管：“我家現在沒人。我媽在外國搞公司的事回不來，王姨也快回老家了。”
“那我今晚收拾收拾就能過去了，我東西很少。”路疑說完咬了口面包。
巧克力餡的，有點甜。
“你……”向陽有些猶豫：“你家人不管你嗎？”
“管屁啊，”路疑皺起眉，想起那倆人就不舒服：“我初中畢業他倆就一分錢都沒給過我了，原本想讓我自己住在這邊，但因為公司近，他倆才選擇和我一起住在這邊。”
“沒給過錢？”向陽拿起牛奶又放下：“那你學費什麽的怎麽辦啊？”
“自己掙呗，”路疑說：“我一放假就去一個酒吧駐唱，老板人很厚道，開的錢也很多，我又不怎麽花錢，所以差不多就夠了。”
“那還可以啊，能夠，”向陽喝了一口牛奶：“我也想找個兼職，但我媽極力反對，所以就沒去找了。”
“你媽給你錢嗎？”路疑把最後一口面包放進嘴裏，伸手去拿果汁。
“給，”向陽點點頭：“給挺多的，我花不完都存着，存了一大筆，夠花很久了。”
“那就不用打工了，”路疑打開果汁：“打工分散精力，再加上你有沒想好以後要幹什麽，打工對你來說純屬浪費時間。你就舒舒服服地過，考上好大學再談掙錢也不晚。”
“你以後想做什麽啊？”向陽把吸空了的牛奶放到一邊，問道。他一直很好奇路疑的事，只是每次路疑都很安靜地做一個聆聽者聽他講，到最後也沒怎麽太了解到路疑的事。
路疑喝了口果汁，咽下去後抿着嘴低眼一會兒後才看向向陽：“音樂制作人。”
向陽沒說話，讓路疑繼續往下說。
“我很喜歡音樂，喜歡聽歌寫歌，”路疑放下果汁：“我很享受這個過程，所以想一直做這個下去。”
“那就做，”向陽伸手拉住路疑搭在桌邊的手：“你要考什麽大學專業？”
“Ｃ大，音樂制作專業，”路疑呼了一口氣：“但是分太高了。”
“多少分？”向陽問。
“最低６３１，”路疑嘆了口氣：“打死我我也考不到這個分啊。”
“你能達到，”向陽認真地說道：“沒關系，還有一年半，你自己弄特長之類的，學習的事就交給我，你跟着我學，不怕累不怕苦就能考上，沒問題。”
路疑看了向陽一眼：“要是我怕累呢？”
“那你就沒辦法收到專業的訓練，做出來的東西純靠天賦，”向陽眨了眨眼：“你自己來選，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路疑盯着向陽看了好久，被他堅定地目光看的心裏直發軟：“我會努力，”他反手握住向陽的手：“跟你一起。”
向陽放松下來，笑了一下：“嗯，好，我陪你。”
路疑帶着打包好的行李到達向陽家時已經快八點了。他身上背了一堆東西，其中包括早上他從向陽家離開時就背走的吉他。
早知道還會回來住就不把吉他背走了。
向陽幫路疑把東西都放好後已經快八點半了。路疑先背着書包走到卧室裏的書桌旁坐下，向陽拿了兩個蘋果走過來，遞給路疑一個自己開始吃另一個。
路疑掏出作業放到桌上，看着向陽坐在他身邊，叼着蘋果開始繼續做卷子：“你有答案嗎？”
路疑先是搖搖頭，接着想了想，又點點頭，咬了一口蘋果後把蘋果拿在手上：“我沒官方的答案，但我寫完的那幾張都應該是全對的。不會的我都上網查了，所以跟标答應該沒差。”
路疑看着向陽沒說出話來。
向陽說這話的時候一點炫耀的感覺都沒有，語氣很平常，表情很平常，但字裏行間帶着底氣，特別迷人。
這就是大佬嗎。
路疑眨眨眼，有些複雜地點點頭：“你期中考多少來着？”
“忘了，”向陽想了會兒沒想起來：“但是我一科應該沒扣過超十分的。”
卧槽。
路疑又說不出話來了。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活的學霸。他想過向陽會很優秀，但這也優秀的太過頭了吧？
我居然能和大佬分到一個班。
“……咱學校分班看分嗎？”路疑小聲地問。
“看吧，”向陽想想：“好像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不關心那個，我在哪兒都一樣。”
路疑心想還好，要是看分估計這輩子他都見不到向陽了。
再一想，這麽優秀的寶貝居然是他男朋友，整個人就有種要飄的錯覺。他看着向陽，越看越喜歡，上去“吧唧”就親了一口。
向陽叫他猛地一下給親懵了：“……怎麽了？”
“沒事兒，”路疑笑笑，拿起筆來：“就是想親你。”
向陽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轉過去準備開始寫卷子。
路疑也開始寫作業。先前說過向陽是個很神奇的人，在他身邊路疑就會從裏到外都靜下來。這次也不例外，路疑寫着寫着居然入了神，寫了大概一張後才擡起頭呼出一口氣打算歇一會。
向陽看過來：“寫完了？”
“寫完一張了，”路疑笑笑：“進步了，我以前寫三道就撂筆不幹了。”
“挺好，”向陽抿着嘴笑起來，酒窩又從他的臉頰上冒了出來：“會考、期末前保持這個狀态，雖然提不了太多分，但二三十分是沒問題的。”
路疑點點頭，看着向陽沒說話。
向陽樂了：“累了？”
路疑老老實實地點頭。
向陽于是伸出一只手，張開半邊的懷抱：“充電？”
路疑挪過去，慢慢摟住向陽，感覺自己的懷抱被一點點填滿，滿足地喟嘆。
向陽側過頭來用嘴唇碰了碰路疑的耳廓，沒說什麽，但是放下了筆，給了路疑一個完整的擁抱。
路疑被抱住的一瞬間聞到了向陽的味道。有木香、花香、還有些許太陽的味道，密密麻麻交錯在一起，闖進了路疑的鼻腔，尤其是那股太陽的味道格外突出，讓他情不自禁蹭了蹭向陽的頸窩。
向陽向陽。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念着這個名字，感受他從心尖上碾過時沉甸甸的重量。
他從小就喜歡太陽的味道，喜歡沾染陽光的木頭的味道，喜歡花草的味道。他在心底還很喜歡陽光，雖然有時候很刺眼，但是暖洋洋地灑在身上會有種被陽光柔軟包裹住的感覺。
或許他是喜愛向着太陽的。
或許他天生就是向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