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算
随着婚期一天天推近,祁越就變得忙碌起來,時間緊,要準備的又實在是多,林生也被他抓去做了壯丁。
因為他是外來戶,在這邊也沒啥認識的人,也不知道該請誰,考慮了良久,他去問了村長和林生的意見,給村裏跟他們親近的和比較有威望的人家都遞了帖子,賓客的事兒算是解決了。
何家人最近過的就不怎麽愉快了,以前何淩在的時候,家裏邊洗衣服做飯,擔水劈柴這些活全是他在幹,他一走,這些事就全落在他們自己頭上。
“天天煙熏火燎了,一身的油煙氣!”鄭氏拿着鏟子撥弄着鍋裏的菜,不滿的抱怨。
“可不是嘛,最近洗衣服洗的我手都粗了!”劉氏開口附和着,一邊幫着在鍋裏添了瓢水。
以前她們日子過得多自在啊,到了飯點等着吃就行,髒衣服換下來扔在哪兒就有人洗,幹過最重的活兒,也不過就是喂個雞掃個地。現在可倒好,全家人的衣服得她們洗,飯得她們做,沒水沒柴了讓自家漢子幫忙,還得被不情不願的抱怨她們用的太費,不知道節省。
“那個何珍,現在還啥也不幹,就知道吃現成的,昨天我給他洗的衣服,他還嫌不幹淨!”鄭氏越說越不忿,再怎麽着她也是他嫂子,竟然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一個哥兒懶成那樣,難怪祁越看不上他!”
她的話音還沒落,劉氏就掐了把她的腰,她不滿的回過頭,正看到何珍沉着一張臉站在竈房門口。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聽個正着,多少有些心虛,鄭氏有些尴尬的笑笑,“珍哥兒,是娘讓你來催飯的不?”
“哼!”何珍冷笑一聲,道,“你倒是勤快,可惜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生個賠錢貨!”
他這話正說中鄭氏的痛處,她跟何貴成親三年,就生了個瘦瘦小小的閨女,何天和錢氏對她的态度明顯不如生了兒子的劉氏,她心裏一直存着不甘,何珍還這樣當着面揭她的傷疤,她一下就惱了,“賠錢貨?!那這麽說來,你就是個賠錢人家都不要的貨色!!”
何珍的表情立刻就變得特別猙獰,他幾步走過去,直接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他這巴掌來得突然,劉氏和鄭氏都沒反應過來,鄭氏被打個正着,她捂着臉,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你竟敢打我?!”
“打你怎麽樣?”何珍絲毫沒有歉意,理所當然地看着她。
“何珍!”鄭氏尖叫着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另一只手直接往他臉上撓。
何珍沒想着她會還手,沒能躲開,被抓着頭發扯的時候,也伸手揪住她的,倆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你們,你們別打了!”劉氏有心想拉開他們,但是也不知從哪兒下手,倆人的手都在亂揮亂抓,她也怕自己被殃及。
“這是幹什麽呢?!”聽到動靜的何天錢氏,還有何富何貴都跑了進來,何天惱火地看着他們打成一團。
錢氏趕忙讓兩個兒子過去把人拽開,他們邊上就是竈臺,再燙着可咋整!
被分開的時候,倆人的頭發都是一團糟,臉上也都有對方抓的印子,錢氏趕忙捧住何珍的臉查看,看着那些冒着血的指甲印,指着鄭氏的鼻子就罵,“好你個賤蹄子,看看你把我珍哥兒的臉撓成啥了,你要造反是不是?!”
鄭氏也被撓了一臉傷,錢氏竟然還罵她,她自然不依,張口就要頂嘴,被何貴一把攔住,他對着錢氏陪笑,“娘,您消消氣,還是趕緊讓人給珍兒看看吧,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錢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才攬着何珍出去,其他幾人也都随着出去了。
鄭氏一把推開何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向着他!”
“哎呦我的好媳婦兒!”何貴抱住她的肩膀,“你可別忘了娘手裏的那五十兩銀子,我們還沒摳出來之前,你就先忍忍吧!”
在正式下聘書的時候,祁越就在村長的見證下把那五十兩銀子給了,一直被錢氏捏在手裏,他們見都沒見着。
提到銀子的事,鄭氏倒是冷靜了些,但還是有點不甘心,“但就這樣任何珍欺負嗎?萬一你娘把錢留給他咋辦?”
何貴拍着她的肩安撫,“你就放心吧,娘再如何疼何珍,他也是要嫁出去的,護着他也不過是怕他花了臉嫁不了好人家,以後給爹娘養老的還不是我跟大哥,我們多讨好她點,不是能多分點嘛!”
他這麽一說,鄭氏倒也有些想明白了,何珍再如何猖狂還是要嫁人,也就礙不了她的眼了,若是他以後還改不了這性子,自是有他的婆家來收拾他。這樣一想,鄭氏的心裏就暢快多了。
錢氏打發了何富去叫李郎中,就把何珍拽回屋,捧着他的臉小心翼翼的查看那幾道指甲印兒,“這要是留了疤可怎麽是好?”
方才打架的時候也沒管那麽許多,到了這會兒何珍就開始緊張了,姑娘哥兒最在乎自己的臉面,那是一點兒瑕疵也不想有,“娘,你可別吓我!”
“現在知道怕了?你說你幹嘛跟她動手!”錢氏看那指甲印兒都是淺淺的幾道,抹點藥應該就能好,也就放了心。
看錢氏還有心情教訓自己,想來也沒大礙,何珍松了口氣,開始擡手梳理自己被扯的亂亂糟糟的頭發,“誰讓她說我倒貼都沒人要!”
“這二媳婦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回頭她再惹你生氣,你告訴我,你自己個兒不是吃虧嘛!”錢氏拍拍他的腿,讓他下次別犯傻。
“嗯!”何珍應了聲,理好了頭發,他又小聲地道:“娘,你之前跟我說的法子真有用嗎?”
錢氏知道他說的是啥,也壓低了聲音,“那當然,便是為了臉面,他也得吃着悶虧!”
“娘~”聽錢氏說吃虧,何珍就不樂意了。
“錯了錯了,是福,是福!”錢氏趕忙改口。
何珍的臉上終于綻開了抹得意的笑容,看到時候那何淩怎麽辦!
在婚禮的前一天,何淩就得回到何家去了,到時候他要從何家出嫁,這是一開始就跟何家講好的條件。
一直拖着時辰直到吃了晚飯,天都黑了許久,祁越才打算帶他過去,方氏怕他們兩個晚輩有些話沒法兒說,跟着一道來了。
走在路上,方氏一直拽着何淩的手交代,回去以後就呆在屋子裏別出門,何家人讓他幹啥都別理會。以前因為村裏的流言跟何淩的那副容貌,她雖同情他,但也不怎麽跟他打交道,在一起住的這半個月,她卻是越來越喜歡他的脾性。
何淩看方氏滿臉都是不放心的樣子,心裏很感動,除了幼時跟爹爹生活的那段時日,再沒有哪個長輩這樣關心過他,“您不用擔心!”
“我咋能不擔心?那一家子可沒一個好的!”在方氏看來,把何淩送回何家,那跟把兔子送進狼窩沒啥區別。
“我會照顧好自己!”何淩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但想來他們現在也不會再對自己動手,
祁越走在他身邊,心裏也是放心不下,但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擡手輕攬住他的肩膀。
何淩感覺到肩上的手,回頭便對上祁越溫柔凝視他的眼睛,他羞紅了臉頰,卻沒避開他的眼睛。
看他沒有低下頭去,祁越的臉上笑意更濃。
方氏看到兩人的互動,神色也沒那麽擔憂了,心中也輕松不少。
祁越放下攬着何淩的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子,跟他之前給何淩的那個差不多,他把瓶子塞到身邊人的手裏,道:“這個你貼身放,若是他們再敢欺負你,撒過去就行。”
“祁小子,這是個啥?”方氏看看那個小瓶子,心裏挺好奇。
“是迷藥!”祁越勾唇一笑,這個瓶子裏裝的的确是迷藥,只不過效用更強勁一些,讓人睡的更久。雖然更兇狠的藥他有許多,但若是吓壞他的小夫郎就不好了。
“迷藥?”方氏想了想,雙手一拍,樂了,“這東西好,他們要是動你,就讓他們躺在地上睡大頭覺去!”
聽了他的解釋,何淩就把藥瓶子塞在袖子裏放好。
三人到了何家叫了門,錢氏很快便應了聲,把虛掩着的門打開。
她咋一看到何淩,差點兒沒認出來,平常在他們家,何淩都是穿的灰撲撲的,低着個頭畏畏縮縮的。現在呢,穿着綢子的衣裳,臉色紅潤,态度也自然許多,看着比先前更勾人了,她心道,真是狐媚子!
不管心裏頭怎麽想,面上錢氏還是笑盈盈地把他們迎進來,“淩哥兒,你不在這段時日,大伯母可是想你了呢!”
方氏撇撇嘴,覺得她虛僞,是想何淩回來給她幹活吧!
祁越跟何淩直接去了他住的那個屋子,再一次看到那寒酸的環境,祁越輕颦了眉,“應該帶一床被褥來!”
“沒關系,也就一晚!”何淩倒是并不在意,他十幾年都住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晚。
祁越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沒有考慮周全,“我待會兒回家取了給你拿來!”
“不用,別那麽麻煩,我就睡一晚,沒事的!”何淩連忙拒絕,祁越家裏買的東西都是好東西,鋪在這種地方太浪費了。
看他堅持,祁越也沒辦法,就把手裏的包裹放在床上,那裏是何淩的嫁衣。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祁越便出了門,方氏跟錢氏也談好了,話裏話外的就是讓她別再動何淩,那麽多雙眼睛都看着呢!
待把兩人都送出了門,錢氏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翻了個白眼就回屋去了,看方氏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