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錢

“堂哥,你這是買雞崽去了?”還沒等何淩想好到底要不要理會他,何珍就已經迎了過來,停在他面前。

他沒有蒙布巾,露出來的皮膚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大問題了,就是有些地方看起來顏色較粉,那是痂塊脫落後長出來的新肉。看來前兩日去鎮上的醫館,是找到了醫治的法子。

“堂哥要買雞崽,怎麽不到咱家去,家裏的雞這兩日也孵了一窩呢,個個都精神!”何珍語氣熟絡,好像他們真的是從小玩到大,感情極好的堂兄弟一樣。

何淩沒有吭聲,他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也不想再跟他多說。

見他一直不開口,何珍揪住自己衣服的下擺,表情怯怯的,“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堂哥?”

偶爾經過的村民看見他們倆,都刻意放慢了步子,老半天也沒挪出去多遠,明顯是在關注這邊的情況。

何珍這種受了欺負的表現,也不過是給他們看罷了,何淩閉了閉眼,道:“我沒什麽氣不氣的,何珍,你若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等等!”何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堂哥若是當真不生我氣,怎麽連話都不願與我多說?”

何淩輕輕拂開他的手,人往後挪了步,“你若有事,便直說吧!”

被他掙開了手,何珍垂下頭,神色黯然,“堂哥誤會我了,我就是治好了病,想跟堂哥說說這件喜事!”

“恭喜!”何淩對他颌了颌首。

看他表情冷淡,一副不欲與他多談的模樣,何珍心中惱怒,這何淩可真是仗着有人撐腰,氣焰就嚣張起來了!

他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猶豫良久,方道:“堂哥,給我治病的藥得三百文一副,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你能不能借我些錢啊?本來我不想麻煩堂哥的,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他這幾天一直在求他爹,奈何他爹就是不松口,眼看着他的藥就只剩一副了,再不想辦法,就得變回那副鬼樣子!

正巧,就遇見了何淩,若他不給自己錢,恐怕又得背上個冷血的名頭吧!

何淩就知道,何珍不會平白無故的跟他示弱,“五十兩的聘銀,這麽快就花完了?”

何珍僵了僵,而後嘆了口氣,“家中人多,大哥二哥也都看着呢,那銀子怎麽能都花在我身上,這藥我需日日服用,是筆不小的開銷,可是不服,我這臉可又要爛掉,可怎麽嫁人?堂哥,你就幫幫我吧,我日後一定還你!”

他們手裏握着五十兩的銀子舍不得花用,卻跑到他這裏來要錢!日日都要喝的藥,他若真借出去了,怕是便沒有止境了,何家人的品性,與之相處了十幾年的何淩是非常清楚的,“何珍,對不住,我幫不了你!”

“喲,自己嫁了個好人家,就不管家人死活了?也不想想自己個兒嫁的人,是從誰手裏頭搶過去的!”

何珍還沒說什麽,就從旁邊插進來一個聲音,何淩轉頭就見一個哥兒站在那兒,他瞅着眼熟,但叫不上來名字。

“雀哥,你咋在這兒?”何珍倒是認識對方,開口叫了人。

那哥兒正是劉雀,趙家幺子的夫郎,先前在祁越跟何淩的婚宴上還跟李棗發生過争執,他對何珍笑了笑,“剛好路過!”

他跟何珍說過話,就把目光移到何淩身上,看着對方一身綢子的衣裳,頭上還插着支白玉簪,心裏就忍不住嫉羨,他相公從來也沒給他買過這些好東西,“何淩,你即便是飛上枝頭當了鳳凰,也不能忘本啊,珍哥兒都這樣求你了,你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拒絕,心腸也太狠了吧!”

何淩跟他不熟悉,不知道他為什麽針對他,但村裏讨厭他的人很多,他也并不覺得奇怪。

何珍跟劉雀其實也不怎麽熟悉,但看得出來,他似乎不怎麽待見何淩,這對他來說可是好事兒,他走過去,拉住對方的手,“雀哥,你別這麽說,是我之前做錯了事!”

劉雀拍拍他,故意提高了嗓門兒道:“這誰還沒做過錯事啊,至于這麽小心眼兒的揪住不放嗎?再說了,要不是他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指不定這祁越是誰相公呢,也就是仗着有一張好看的皮相而已!”

經過這兒的人不算少,本就對他們比較關注,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大多都停了下來,對他這番話,有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兒的,也有覺得是胡說八道的,但不論是哪種,都沒吭聲,趙家跟祁越現在都是村裏的富戶,得罪哪個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何珍低着頭,看似是被這場面震住了,實則心中在暗喜,這個村子裏不待見何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日子過好了又怎樣,也不過是衆人心中的狐媚子!

被諸多人圍着,用各種異樣的眼神注視,何淩握着籃子的手有些顫抖,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住低頭逃走的欲望,他挺直身體,直視對方的眼睛,道:“相公就是喜歡我長得好看,又如何?”

猛的被他這麽一噎,劉雀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人家都承認仗着張臉了,他還能怎樣!

何珍也有些愣,別人或許不那麽清楚,他可是知道對方曾經有多自卑他的臉,如今竟說出這種話來?!

“何珍!”何淩把目光轉向他,“我家的錢再多,那也是相公辛辛苦苦掙來的,我是不會借給你的!”

何珍扭曲了臉,他低下頭掩飾,心裏簡直恨死了他!

何淩又看了看周圍那些人,扭頭就走,這些人,他不欠他們的,一味的退讓,只會讓他們蹬鼻子上臉!他現在有想守護的人,有想守護的家,他不能總躲在那些愛他的人身後,他也要學會保護他們!

他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祁越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何淩腳下步子一停,目光閃躲了下,有些心虛的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祁越走到他跟前,對他挑挑眉,“你想讓我什麽時候來?

看他那表情,何淩就知道他一定全聽見了,瞬間燒紅了臉,看都不敢看他,他說了那麽不知羞恥的話,竟然被聽了個正着!

“阿淩為何臉紅?”祁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阿淩說的沒錯,為夫确實被夫郎的美色所迷!”

他的鼻息吹拂到何淩側頸的皮膚上,灼熱的很,他趕忙往旁邊讓了一步,抓緊手中的籃子,快速走開,“回、回家了!”

祁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他的阿淩許久未歸,他不放心出來尋找,沒想到竟聽見那番話,着實有趣,他負手于後,悠悠的開口,“夫郎的美色,當真讓我垂涎欲滴,不可自拔!”

前面的何淩停住腳,猛的轉過身,紅着臉瞪他,“祁越!”

這還是第一次被吼,挺新鮮的,阿淩這般氣惱還是頭回見,他雙手一攏,彎下腰去深深地做了個揖,“阿淩莫惱,是為夫錯了!”

“你、你做什麽?”何淩趕緊過來扶住他,他方才出口就後悔了,這人還這般!

祁越順勢拿過他手裏放着雞崽的籃子,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肩膀,“阿淩若是不氣了,我們便回家去吧!”

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何淩擡手捶了下他的胸口,又瞪了他一眼。

“呵呵……”祁越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探頭在懷中人額上親了一口,攬着人回家去了!

沒能從何淩那兒弄到錢,何珍的心裏又惱又急,那個賤人現在是越來越難對付了!他要是再弄不到錢買藥,他的臉就又得爛掉了!

他愁眉苦臉的進了家門,就看見錢氏在逗她三歲多的小孫子玩耍,何天坐在一邊笑眯眯地看,連他進門都沒發現。

“爹,娘,我回來了!”就算心裏不開心,他也還是得開口叫人。

“珍兒回來了!”錢氏擡起頭招呼了他一聲,就又低頭看顧孫子了。

“哼!”何天拉長了臉,開口教訓,“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成天出去亂跑,多跟你兩個嫂子做做家事,免得找不着人家!”

何珍本就心有不順,這下更是委屈,“若我不繼續喝藥,便是家事全做的,也是沒有人要!”

何天“蹭”的站起身,指着他罵道:“反了你了,這是在指責我不成?!”

“當家的,消消氣消消氣!”錢氏趕緊扶住他,給他拍胸口順氣,同時對何珍道:“還不快過來給你爹賠不是!”

何珍咬了咬嘴唇,走過去“撲通”一聲就跪在他面前,“爹,我是您的親哥兒啊,您真的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我變回那副鬼樣子?一輩子都在何淩面前擡不起頭來,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嗎?!”

看他滿臉淚水的跪在自己跟前,何天心裏的火氣也去了大半,“家裏這麽多張嘴要吃飯,我能把那錢都花在你身上嗎?你哥哥他們心裏該怎麽想?”

“爹,您之前不是說,有了這五十兩,就能給我置辦些好嫁妝了嗎!”何珍咬了咬牙,“您給我二十兩銀子,日後我出嫁,就不要嫁妝了!”

“二十兩?這尋常人家娶媳婦才要五兩銀子,你這嫁妝就敢要二十兩銀子?!”拿着給女兒換下來的尿布出來準備洗的鄭氏聽見他的話,就驚叫起來。

被錢氏瞪了一眼,鄭氏幹咳了聲,放低了嗓門,“我沒說錯啊娘,誰家嫁哥兒要二十兩,有兩三兩的嫁妝就算不錯的了!”

何珍暗恨她出來添亂,卻又無從反駁,除非是大戶人家的哥兒,否則誰也不會出二十兩銀子的嫁妝,那可是白搭進去的錢!

何天抿着嘴不吭聲,明顯就是拒絕的意思。

“爹,您就當下個賭注行不行?”何珍跪在地上拽住他的衣擺,“若是我能嫁個好人家,我一定十倍百倍的還您!”

“這好人家哪那麽好找,能遇上祁越這麽一個就算稀奇了,可惜人家看不上你!”鄭氏唯恐何天動搖,趕忙開口打岔。

“誰說沒有!”何珍瞪着她頂回去,“上回進鎮,我們就見着祁越跟個年輕公子吃飯,那公子可是鎮上大酒樓的少東家,娘能為我作證!”

“對對對,珍兒沒撒謊,我們是碰見了!”錢氏趕緊附和他,“那可是個比祁越還要有錢的!”

“爹,他跟祁越相熟,我一定能找到機會親近的!”何珍又拽拽何天,期望他答應。

見他還真的說出個人來,鄭氏撇撇嘴,有又怎麽樣,他也不一定有戲!

何天沉思了很久,何珍跪的腿都麻了,他才開口道:“我先給你五兩銀子,日後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謝謝爹!”何珍高興的給他磕了個頭,五兩就很好了,他本來也沒真想從他那兒要出二十兩來。

看他真拿到了錢,鄭氏臉色不怎麽好看的拿着尿布去洗了,上次一兩,這次五兩,再這麽下去,爹娘手裏的錢都要被那個何珍給摳完了!他若當真嫁個有錢人還好,若是不能,錢可都打了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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