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尋蹤

第32章 尋蹤

衛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謝鹛坐在沙發上,即便眼袋處的黑眼圈看起來化妝都遮不住了,可她仍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能檢索到商四小姐的照片都已經撤下了,我還特意讓技術部門通過爬蟲技術對商時遷這個關鍵詞進行爬取,确保短時間內無法再搜到商四小姐的照片。”

衛以銜蹙眉:“短時間?”

謝鹛悄悄打了個哈欠:“畢竟商四小姐在棋壇曾經那麽有名,肯定還有人的相冊裏夾着她的照片。我們也無法預料會不會有人心血來潮突然在社交平臺發一張有她的照片。”

衛以銜“嗯”了聲:“做到這個份上已經非常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這兩天辛苦你了。”

謝鹛微微一笑,正要起身離去,還是抵不住好奇之心:“您是怕有人發現商時與跟商四小姐長得很像,而引發什麽麻煩?”

衛以銜只是瞥了她一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謝鹛從她這暧昧的态度裏揣摩不出什麽來,只說:“我只聽您說過她們長得像,但到底有多像呢?我有幸見一見她麽?”

“你把她添加進7號航展的随行人員名單裏,給她弄個參觀證。”

謝鹛細品這句話,很快便想明白了。

這個月的7號,衛以銜會以行業代表的身份出席航展開幕式。

雖然謝鹛平常幫衛以銜處理了很多陰私,但本職工作仍是她的特級助理,這麽重要的場合,自然會陪同出席。

讓商時與随行,屆時謝鹛就有機會一睹她的真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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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勳關掉浏覽器。

嘀咕:“時與姓商,又是時字派,還跟商時行、商時待姐妹倆長得有五分相似……難道是巧合?”

雖然沒搜到商時遷的照片,但是親姐妹之間還是有一定相似度的,想必商時與跟商時遷長得也有幾分相似。

“難道她是商家流落在外的女兒?”

舍友進來,大喇喇地問她:“一勳,你在自言自語什麽?”

陳一勳問她:“哎,商家新三代有幾個女兒呀?”

新三代是指從商與鳳、商與凰姐妹這一代開始往下數的第三代。

舍友說:“這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

“信息繭房知道吧?快回答你知道的。”

“五個啊,商時行、商召棠、商召言、商時遷和商時待。”

“沒有叫商時與的?”

舍友噗嗤一聲笑:“商時與不是你那個朋友的名字嘛?你是最近看什麽‘我的朋友是隐藏身份的富家千金’這種土味短劇看傻了吧?”

陳一勳沒有理會她的打趣,繼續問:“首先我是假設,我們不妨腦洞大開,猜想一下……你覺得商家有一個私生女的可能性有多大?”

“沒可能吧!商韞玉和商韞佩這種身份,怎麽可能會弄一個私生女出來?你要說是鳳凰長公主或二公主馬失前蹄被算計留下了風流債還有可能。”

陳一勳呢喃:“越是身份特殊,才越有可能為了遮掩醜聞而藏着掖着不是麽?”

為了遮掩醜聞,便沒有給孩子上戶口。

但因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會對孩子太過苛刻,會在金錢上彌補一二。

或許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商時與)坐着價值數百萬元的豪車、吃着幾萬元一頓的特級料理,也能做到波瀾不驚,以平常心對待。

——因為她從小就過着這樣的生活。

再往深處想,她第一次來東城大學就能說出寶閣樓的名字出處,或許正是因為寶閣樓是她家裏捐建的。

她還有一個圍棋國手爺爺,因此她沒有段位,但是棋力卻很高。

沒有段位的原因可能也是因為商家不希望她出現在公開場合。

若不是這重身份,貧民甚至是孤兒出身的她怎麽有機會跟衛以銜這樣的階層接觸!

現在回想起來,(商時與)打扮變光鮮後,曾說過給予她幫助的人算她半個家人。

如果這個人就是衛以銜呢?

衛以銜可不就是半個商家人麽!

……

陳一勳越想越覺得合理。

還有,衛以銜那天邀請她一起去吃午飯,除了向她打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外,其态度和請客的用意很顯然就是在告訴她——你跟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認清自己的身份,擺正自己的位置。

陳一勳臉色煞白。

如果這一切猜測成立,那說明商時與對她撒了謊。

可情感上,她又傾向于認為商時與沒有騙她。

內心經過一番掙紮,陳一勳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朋友。

*

商時遷與翁其正簽了指導協議後,就算是正式上崗了。

她要做的其實不多,只負責跟要參賽的學生下棋,然後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将規則利用到極致,以訓練學生的中盤對抗、收官、抗壓、臨場發揮等方面的能力。

大學生圍棋錦标賽的賽程很緊湊,只有六天時間。

而參賽的隊伍、人員又多,因此比賽的用時相較于其它職業賽事會縮短很多——每局各方基礎用時只有40分鐘,延時為3次20秒讀秒,超時判負。

參賽選手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布局、思考每一步棋的路數。

忙中最容易出錯,所以必須要讓他們适應更快的節奏。

于是曾經跟商時遷對弈過的學生便發現她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下棋的速度非常快、準,且狠。

對手的棋子剛落下,她立馬就咬上,前後不到五秒。

偏偏她不是在亂下。

坐在她對面的學生感覺自己正被一頭猛虎窮追不舍,不知不覺中就急出了一頭大汗。

連觀衆都屏氣凝神,不敢吱聲。

剛上完課,順道來這裏瞧瞧的翁其正拍了拍李志申的肩膀:“怎麽樣了?”

李志申回頭:“教授。”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

翁其正見狀,會心一笑:“被吓到了?”

李志申苦笑:“我之前就覺得她的棋力不在杜何、易靖之下,今天這一看才發現,我還是低估了她。還在思考下一步棋,她就已經走完了,而且沒有失誤。”

翁其正說:“說明你們在走第一步棋的時候,她的腦子裏就已經有了全局的概念。她之所以能在你們下完一步棋後立馬就跟上,正是因為你們每走的一步棋都在她的預想之內。”

李志申深有同感。

翁其正又說:“我研究了一下你們跟她對弈的棋譜,發現她之前跟你們下棋也不是完全隐藏了真實的實力,而是她對現在的部分定式感到陌生,因此在行棋的時候是試探、學習居多。現在看來,她已經差不多把這些新棋理吃透了。”

“那以教授之見,她跟杜何、易靖比之如何?”

“這我可說不好。只不過你要知道的不是她的棋力有多高,而是她的學習能力有多好。你想想看,從她跟你們對弈,至今才幾天,她就已經掌握了你們的棋路。如果是你,你辦得到嗎?”

李志申這才意識到,翁其正說他們的每一步棋都在商時遷的預想之中,是因為商時遷已經通過以往跟他們對弈的情況,摸清楚了他們的棋路。

難怪翁其正個人貼錢也要請她來給他們當指導。

這次的參賽隊伍也是限定一隊6人,職業棋手的比例不能超過一半。

李志申作為職業五段,平常參加的都是重量級賽事,這個比賽讓他下場就有點欺負人了,所以翁其正讓他當領隊。

剩下的學生裏一共四名男學生,其中一人職業二段,一人職業初段;女學生兩名,沒有職業棋手。

商時遷把他們輪流虐哭一次後,又耐心地指出了他們的問題。

第二次再對弈時,她又放緩了步伐。

李志申問她原因,她說:“這跟高中學習一樣,要松緊有度。進入下一個階段,就要開始打鐵了。”

“打鐵?”

“就是反複捶打。”

李志申:……

該慶幸他不是被捶打的一員嗎?

下午五點,商時遷給蒲菲菲打了個電話,表示會晚點再回去,讓她不用這麽早來接自己。

然後她就拿着翁其正給的鑰匙、門禁卡,找到了東城大學附近的一個老舊小區。

商時遷沒走東門,因為翁其正的小房子就在學校的西南邊,走南門會比較近。

這個小區的房子跟文明街一樣,建造歷史已有二三十年,因為舊城區改造的補償太少,很多居民都反對改造,使得這裏頗顯逼仄老舊。

小區是步梯房,一共九層高,每層兩戶對門開。

房子則是兩室一廳,客廳和飯廳合二為一,但是廚房、衛浴間以及陽臺這些功能區都沒少,整體面積在60平方米左右。

這裏沒多少生活痕跡,但到處都有圍棋的身影——客廳的小書櫃裏放着一些舊棋書和舊體育報紙,桌子上還有翁其正的照片。

商時遷很滿意這裏。

她鎖門離開,走到小區門口,看到路邊停着一輛印着林業局标識的破皮卡。

這兒的路本就不寬,也沒有劃車位,車子停在路邊後,這條路瞬間成了單行車道。

不過違停的也不僅是這輛破皮卡,它在違停隊伍裏并不顯眼。

商時遷之所以多看了它幾眼,是因為車門正倚着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

對方戴着墨鏡,但她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

“商時遷。”女人喊。

商時遷瞬間回想起什麽:“肖泺萌?”

肖泺萌朝她走了過來,摘下眼鏡,對她笑了笑:“想見你一次可不容易。”

商時遷出行有車接送,她一直沒機會接觸。

昨天倒是改乘公交車出行了,但身邊跟着個保镖,她怕跟蹤得太明顯容易被察覺,就沒跟過去。

好在今天東城大學有個消防安全教育講座,她借着宣傳森林防火知識的機會進入了東城大學。

講座結束,她在南門那邊的停車場正發愁要怎麽找商時遷呢,就看到一個疑似商時遷的人從南門出去了。

對方戴着帽子口罩,但肖泺萌當過幾年民警,很快就憑借身形認出了她就是商時遷。

商時遷說:“噢,你是好奇那天孫隊長沒接到我的原因吧?”

肖泺萌總覺得她誤解了什麽,也不否認。

待商時遷解釋完那天的烏龍,肖泺萌才問:“你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投奔了個朋友,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肖泺萌覺得好氣又好笑:“你可真會避重就輕。我是問你,你的真名是叫商時遷?”

商時遷心想,真不愧是當過警察的人,問話的角度真尖銳。

面對肖泺萌的質疑,她其實一點都不心虛,只是這十來天她用“商時與”這個身份活動,留下了太多痕跡,如果繼續用真名,難保不會被拆穿謊言。

所以她稍加思索便決定撒一次謊:“不是。”

肖泺萌一噎。

你還真是坦率。

但早前為啥不這麽坦率?

考慮到太咄咄逼人有可能把人吓跑,下次要想再找機會接觸她就難了。

于是肖泺萌問:“那你真名叫什麽?你都知道我真名了,我合該知道你真名吧?”

商時遷笑說:“我叫商時與。”

“還是商鞅的商?”

“嗯,時不我與的時與。”

肖泺萌想起一句臺詞,說:“那你至少有兩個字是真的。”

商時遷哈哈一笑。

肖泺萌又試探地道:“所以你是東城大學的學生?”

“我能不回答嗎?”

肖泺萌随意地說:“當然可以,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在審問你。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商時遷說:“我還得謝謝你呢。”

肖泺萌笑了下,問:“那你現在有聯系方式嗎?相識一場,加個好友吧!”

商時遷對肖泺萌的觀感不差,自然沒有拒絕。

加了好友,肖泺萌就走了。

她上車後就将手機號碼發給一個朋友。

一查,機主果然是衛以銜。

根據她現在掌握的信息可以推斷商時與要麽是個黑戶,要麽真如她師父所言,是衛以銜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故意讓人整容成商時遷的樣子,為此不惜花八年時間去布局……

突然,車窗被人敲響。

肖泺萌扭頭看去,瞳孔瞬間一縮。

車窗外赫然是商時遷。

肖泺萌努力保持鎮靜,摁下車窗問:“你還沒走啊?”

商時遷笑了:“是你還沒走啊?我本來走了,但是有件事想問你,所以又折了回來。正好看見你的車還在,我就沒有打電話了。”

肖泺萌“哦”了聲,說:“我跟人打電話,不方便開車。你有什麽想問我的?”

商時遷若有所思地問:“你是不是認識我?”

肖泺萌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那是一種卧底賊窩,然後被發現身份的緊張感。

然而當她注視商時遷,卻發現她的眼神依舊是那麽幹淨。

肖泺萌不知她是真單純,還是裝的,演技爐火純青把她都騙過去了。

商時遷不等她回答,就自顧自地道出了自己這麽問的原因:

“你師父來找過我,但是他卻什麽都沒說。然後你又這麽巧出現在這裏……如果是想确認我是否安全的話,根本不用跑這一趟。所以我想,你是不是認識我,或者認識我這張臉,是想弄清楚什麽?”

商時遷覺得對方大概率是認識身為“商時遷”的她,然後又發現她跟“商時遷”一模一樣,所以起了探究的心思。

正好,所有認為她是商時與的人都不會無緣無故跟她提起“商時遷”的事。

如果肖泺萌認識“商時遷”,那麽她或許可以從對方那兒了解一下“商時遷”消失的這八年裏,一些被隐藏的信息。

肖泺萌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商時遷揚了揚手機:“反正我們加上好友了,你有什麽想問的,可以随時問……盡管我不一定回答得上來。”

看着後視鏡裏逐漸遠去,直至被車輛所遮擋的身影,肖泺萌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氣。

良久,她忽然笑了一下。

“有點意思。”

————————

肖泺萌:這不科學,她不是愚蠢大學生人設嗎?

系統:她只是圍棋腦,不是傻子。

陳一勳:她只是對感情遲鈍,不是傻子。

衛總:嗯,她是傻子。

商四:?

*

肖泺萌(郁悶:那為啥不把這份敏銳放在衛以銜身上?

商四:因為衛以銜是家人。

——

注釋:大學生錦标賽用時、人數等,采用“應氏杯”大學生圍棋錦标賽的規則制度,有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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