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嗨,西弗勒斯,很高興認識你。”我說,語氣裏的歡快勁兒似乎讓斯內普更警覺了,他又看了一眼我的後背,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這話可真的是百分百沒摻假,我是真的很高興認識他們,畢竟從火車上就開始和未來同學熟悉起來是一個美好校園生活的良好開端。

但是斯內普顯然從一開始就從我的衣着上判斷出了我的階級,并且對我這種純血巫師家的小姐很不感冒。他別別扭扭地坐在了我們對面,時不時用“你怎麽還不走”的眼神打量我,似乎怕我把莉莉從他眼皮子底下拐走。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我思索了一下,“哦,對,我說到分院……”

斯內普不太喜歡話題被我主導。他把話頭牽走,對着莉莉說:“我希望你能進斯萊特林。”

我雙眼一亮。

“斯萊特林?誰想去斯萊特林?”

車廂另一端,有個黑發的男孩子突然接茬。他伸長脖子來看我們,臉上挂着好奇又有些譏诮的笑意:“不會吧,真有人想去斯萊特林啊?”

還沒等斯內普說什麽,我先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以牙還牙,用比那個男孩子更陰陽怪氣的腔調問:“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都到1971年了還有人搞學院歧視?是誰表現欲過剩在別人聊天的時候非要橫插一杠子?哦,是你啊,你沒事吧?”

沒事就吃66梅!

被我過激的反應結結實實吓了一跳的黑發男孩:…………

我看到斯內普的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是想笑。

黑發男孩對面,有個同樣從打扮上一眼就能看出來家庭條件非富即貴的男孩子聳了聳肩膀,似乎是想給他剛認識的朋友解圍:“你看,總有這種人把斯萊特林當個寶,就跟我家裏那些人一樣。”

但是這更加讓我生氣了。

這兩個人有病吧?我們這邊好好聊着天,他倆KY個什麽勁?

十幾歲精力過剩、表現欲也過剩的小男孩真讨厭!

“斯萊特林就是寶啊,斯萊特林哪裏不好了?”我轉過身去,拉長了一張臉,“斯萊特林從代表色到特質都很時髦,宿舍窗外頭就是湖景,別的學院做得到嗎?”

那兩個黑發男孩用幾乎一模一樣的“你是神經病吧?”的表情看着我。

“總有這些人,帶着學院歧視瞧不起別的學院。”我扭過頭,嚴肅地對莉莉說,“霍格沃茨四個學院都很好,沒有不好的。不過我最喜歡斯萊特林,我爸爸媽媽都是從那裏出來的,我以後也想去。”

不知道為什麽,斯內普用我爸媽第一次聽說我要進斯萊特林那時一模一樣怪異的眼神看着我。

怎麽了?

我說要進斯萊特林很奇怪嗎?

“唔,我也想進斯萊特林。”斯內普說,語氣比剛認識我那時和緩了不少,“說不定我們以後會是同院同學。”

我對他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

那當然了,不去斯萊特林我還能去哪兒?

戴眼鏡的黑發男孩沖我做了一個鬼臉:“那就祝你倆成功了,鼻涕精和吉娃娃。”

我皺起眉頭:“什麽,吉娃娃?這是在叫我嗎?”

“當然了,因為你一聽到風吹草動就叫個不停,像個發了瘋的吉娃娃。”

我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要一根根豎起來了,尾巴上的毛也全部炸開,臉上的表情逐漸失控。莉莉趕緊拉住我,起身向外走:“不要理他們!我們換個車廂吧!”

斯內普也馬上站了起來,他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兩個黑發男孩,極輕地“切”了一聲。

我聽到了,我發誓自己聽到了。

離開這間車廂的時候我沒有忘記帶上自己的大行李箱,事實證明我這種極度重視貴重財物安全的做法是對的。

我們沿着過道走了大概五六分鐘,終于找到了一間只有一個社恐小男孩的車廂。說他社恐,是因為那個小男孩擡頭看到我們的時候表情非常震驚,在我問“你好我們可以進來坐嗎?”的時候回答得還有些結巴。

“可,可以的。”他說。

我上輩子可太熟悉社恐了,從小到大我的身邊就不缺社恐,我在被社會毒打之後也成了一個社恐。社恐在被人搭話和入侵私人空間的時候根本無力拒絕,只能被動地被活潑外向人拖進社交。

但是沒關系,社恐小朋友,我是個很友善的人!

我們在得到許可之後馬上占領了這節車廂,我把自己的大行李箱塞到了車廂的小桌板底下,然後和莉莉并排坐到了那個社恐同學對面。

總感覺我在自然而然地和莉莉挨着坐之後斯內普又偷偷在瞪我。

“別聽剛才那兩個人說的屁話,四個學院沒有優劣之分,只是有些人會對個別學院抱有奇怪的歧視。”我一坐下就開始向莉莉解釋,“分院的标準是根據性格特質,斯萊特林重視的性格是審時度勢與野心,有些大腦光滑的人做不到就反過來否定,真是蠢透了。”

莉莉對着我笑:“我知道啦。”

結束了上一個關于學院的問題之後,我們很快就又重新進入了自我介紹的環節。畢竟對于剛認識的小朋友來說自我介紹是拉近距離的好方法——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我打開了我的大行李箱,在車廂裏其他三個人震驚的眼神中從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扒拉出了我媽給我帶的茶具和茶點,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車廂小桌板上。

“茶話會當然要有飲料和點心了。”我用魔杖敲了一下茶壺,它馬上蹦起來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還冒着熱氣的紅茶,“光只是說就太無聊了嘛。”

莉莉很順暢就接過了茶杯,她還很稀奇地伸手去戳了戳那只茶壺,茶壺被她戳得扭了扭。斯內普和社恐同學都看起來有些別扭,他們一先一後拿起茶杯,社恐同學對我笑了笑,而斯內普則是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聲:“謝謝。”

喝了幾口茶,大家的話匣子也都相應打開了。

“我爸爸媽媽和姐姐都不是巫師,所以一開始他們發現我會做一些奇奇怪怪事情的時候簡直吓壞了。”莉莉笑眯眯地說,“幸好我碰到了西弗勒斯,他和我一樣,而且告訴了我很多關于巫師和魔法的事情,不然我到現在可能都還在害怕呢。”

斯內普的耳朵尖有點紅,他不太自在地低聲說:“這沒什麽。”

“我叫萊姆斯·盧平。”社恐同學說,他的臉色和斯內普其實差不多,但是透着另一種奇怪的不健康。他很腼腆地對着我和莉莉笑,又轉頭看了一眼斯內普——斯內普根本沒理他。

莉莉好奇地問:“你的爸爸媽媽都是巫師嗎?”

“嗯,他們都是。但是我不常出門,所以對巫師魔法什麽的也沒有特別了解。”盧平不太好意思,“我……身體不太好。”

“哦……”莉莉同情地應了一聲。

輪到斯內普了,他只對着盧平簡單地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但是一個字都沒提他的家庭。

“我叫西弗勒斯·斯內普,別的沒什麽可說的。”他冷淡道。

大家都識趣地沒有追問。

自我介紹到他這兒即将陷入冷場的尴尬局面,我條件反射地擠出笑容,努力用相當活潑元氣的語氣引開話題:“最後的自我介紹就輪到我啦!”

車廂內其他三個人的目光都直溜溜地向我掃過來。我明白,這是作為整個車廂裏心理年齡最大的人應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雖然我本人也是個社恐,但是在這三個小朋友面前我要承擔起成年人的責任!

我精神抖擻,拿出當年小學聯歡會上臺表演的勁頭介紹自己:“我叫伊芙琳·克勞奇,今年11歲。我小時候一直在生病,所以沒怎麽出過門,也沒見過同齡人,你們對我來說是第一批朋友,很高興認識你們!”

莉莉和盧平的眼睛亮了起來,我知道自己的話術獲得了大成功。但是斯內普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也沒有明顯地表現出厭惡,只是盯着我後面的座位發呆,好像剛才完全沒在聽我說的話。

他在想什麽呢?

難道說他對我完全沒興趣?

也是,斯內普在原著裏的人設可是個男德标兵,我只不過是一個剛跟他認識一個小時不到的陌生女孩子,而且看起來和他的家庭出身階級差距非常大,他瞧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

但是還是好傷心啊!

我原本一直因為看到斯內普而快樂興奮瘋狂搖動的尾巴垂落下來,蔫巴巴地耷拉在座椅上。斯內普突然眨了一下眼睛,黑黝黝的雙眼重新看向我。而我并沒有讓他發現我剛才一直在暗暗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而是自然地開啓了下一個話題:“你們都帶寵物了嗎?”

身為一名心智成熟(至少比他們成熟)的前成年人,用開朗熱情掩飾內心是我在上輩子二十幾年人生中學到的最痛苦也最有用的一件事。我記得我上輩子還在上學的時候曾經還思考過“究竟有沒有人能看穿我笑容掩飾的悲傷”這種中二問題,但是後來社會的毒打告訴我:真的沒人在乎我心裏是咋想的。

到後來用快樂來掩飾內心的真實情緒已經成了我的本能,幾乎遇到所有事情,無論好事壞事,我都學會了用積極樂觀的态度去消解,并且給其他人呈現出一幅我一直很開心的面貌。

沒人喜歡一直不開心的人,而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許自己暴露出這種脆弱。顯然我的僞裝非常成功,因為我爸好像就堅定地認為我是一個沒心沒肺永遠不會受傷的小孩,我媽倒是能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不過主要還是通過尾巴的擺動。

這麽看來人類進化的時候抛棄掉尾巴也是為了掩飾情緒,這在社交方面确實是一大進步,大大增加了社交的複雜度。

我的郁悶被掩飾得特別好,因為我的語氣不變,笑容依舊,所以其他孩子都毫無察覺地繼續着聊天。盧平說他不準備養寵物,莉莉說她其實一開始想養只貓,但是她和斯內普讨論過霍格沃茨的飼養寵物環境問題,後來決定先入學觀察一下再看看要不要養。

我于是跟他們熱火朝天地讨論起了在霍格沃茨寵物究竟應該養在哪裏,需不需要絕育的話題。

斯內普還是沒怎麽接茬,我還特意留出幾個問題抛出來問他,盡量把他一起拉到我們的讨論當中,努力不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和孤立。但他的回答也只是不鹹不淡,明顯并不是太感興趣。

直到推着餐車的女巫來到我們包廂門口,我的尾巴才重新搖起來。

盧平和斯內普都沒有買零食,但是我和莉莉買了一大堆。我還從自己的行李箱裏又端出好多我媽媽提前準備好的小點心分給大家,盧平腼腆地接受了,斯內普的反應還是沒有很熱情,他說了聲謝謝之後就捧着那個紙杯蛋糕小口小口地啃,啃到最後也沒碰其他的,看起來還是不太願意接受我的好意。

好吧,尾巴耷拉!

我只能給自己繼續做心理建設:應該不是我的問題,從上輩子我就知道斯內普這家夥不好相處,要是他一開始就對我表現出熱情友好的樣子那他就OOC了,所以沒有必要因為他的冷淡就傷心。如果單單只為了這個就難過的話,那以後難過的地方更多了去了。

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這一點我上輩子就知道,但是直到這輩子還會為這種事傷心。

上輩子的我在發現自己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之後,選擇的是破罐子破摔,直接自暴自棄。我在上學的時候還是個挺活潑開朗的人,但是後來別人說我好像一夜之間就突然自閉了,拒絕和人交往,也基本不出去玩,屏蔽了所有現實社交活動,好像整天活在夢裏。

只要不進行社交,就不會給人不喜歡我的機會。

但是……無論怎麽說,那也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死而複生的奇跡,那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輩子再試試呢?

我的尾巴悄悄拍打了兩下,而我在下定決心的同時,一口咬掉了一個巧克力蛙的頭。

“你們試過鬥巧克力蛙嗎?”我問。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這人的尾巴怎麽和表現出來的情緒不太一樣?

小教授并沒有讨厭修勾,小教授只是在研究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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