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我調整缰繩要趨馬上岸, 這時才發現兩匹馬在水中嬉戲,這會兒正親密的靠在一起,馬頭交互, 有耳鬓厮磨的樣子了。
我都忘了, 這個季節也是馬兒繁衍的季節。
霍明欽是又想繁衍了是嗎?
我抿了下唇角, 握緊了缰繩,驅着白馬往岸邊走, 那匹棕色馬也自然而然的跟着。
他在我身後雖沒有說什麽, 但視線一直繞在我背後, 跟那匹陷進了繁衍季求偶的公馬一樣,如影随形。
上了岸, 霍明欽先下馬牽住了我的馬:“讓他們在這裏吃會兒草。它們這樣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我下馬的時候被霍明欽扶了一把, 我正要跟他說不用的, 身體就騰空了。
我不知道他發什麽瘋,我又不是五月喜歡被人抱着轉圈,這種淩空的轉圈我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掙紮着要下來的時候,霍明欽把我放在了旁邊的草地裏,朝我壓下來的片刻,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霍明欽!”
聲音有沒有尖利我不知道,我只是本能的反抗他,拳打腳踢,我都跟他離婚了,他竟然還想這麽對我!
忍了四年終于忍不了是嗎?之前的那些溫文爾雅都是假的是吧?
霍明欽抓着我手腕停在了咫尺之間。
“你還怕我嗎?是嗎?”
他低沉的問, 我僵了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在試探我。他知道了我對那天晚上恐懼他的事了。
“起來!”
我只是對那一晚條件反射而已,如果他好好的別做這種暴徒似的動作我憑什麽怕他!
都七年之癢了, 我有什麽好怕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第一次出離憤怒了,怎麽都控制不了我的怒氣, 霍明欽起身想要扶我,我把他拍開了。
霍明欽憑什麽這麽對我,我做他妻子的時候,他不是把我當洩欲的工具就是當繁衍子嗣的工具,他借着那一晚對我肆意欺壓,現在真相大白了,他還這麽對我!還要拿來做測試!
“你憑什麽測試我!看到我害怕你,在你身下顫抖的時候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滿足你大男子主義了是吧!?”
“霍明欽,你怎麽不對着你心愛的人做!她值得你尊重敬愛,我就是你随意折辱、呼來喝去的人是嗎?”
“這7年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很可笑?霍明欽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卻瞞着我一年又一年,做人不能這麽過分吧?!”
我原本只是想罵他一兩句,卻沒有想到一出口便忍不住了。
我原來憋了這麽多話。
原來那些年我的修養能那麽好。
霍明欽一直等着我罵完,輕聲說:“對不起,是我故意刺激你,這些年你一直都很平靜,知書達理,做霍太太挑不出任何問題。你把一切都困在心裏,連跟我離婚都沒有任何怨言。
我知道是我的問題,那些年我沒有讓你足夠信任我,讓你連跟我發火都不會,連抱怨都沒有。”
“秦伊,我看到你今天罵我,很高興,我希望你把我當成你可以抱怨,可以發洩的人,可以依靠的人,我是你的老公,我想讓你可以做你自己。在我面前想做什麽都可以。”
我牽了下嘴角,原來這些年我做的那些還不如不做呢?
霍明欽更喜歡潑婦呢。
早知這樣我就早罵他了!
霍明欽向前走了兩步,繼續說:“你說的那些我一點點兒給你解釋。”
“我娶你不是因為你所想的那樣迫不得已,我跟餘念的感情早就結束了,我決定跟你結婚是我同意的。
如兩家父母想的那樣,我們兩家是世交,聯姻于我們兩家都很好,更何況你确實是一個知書達理、聰慧大度的女孩,你做我妻子、做霍太太當得起。
所以那天我去參加你的升學宴了。我想等你國外留學回來就跟你結婚,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告訴雙方父母是想着讓你無後顧之憂的把學上完。
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後面會出事。”
他聲音轉到這裏時艱澀了些,也知道難以開口了嗎?
“可你給我下藥,讓我氣笑了的同時,又想掐死你,于是幹脆做實了。反正我都要娶你了,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你早晚都是我的妻子。既是我的妻子,我就能抱你,對吧?”
我想把我的眼神淬煉成刀。
霍明欽看着我目含悲憫:“可第二天,”
他向我走了一步,看着我一字一句:“第二天早上看見你的神色,我就知道下藥的事不是你做的了,有你的父母,也有我的母親合謀,你是最無辜的。”
我手卡進了肉裏,我想我眼眶一定是紅的。原來他才是瞞的我最深的那個人。
原來他早就什麽都知道了。
我的那七年确實像笑話。
霍明欽看着我,聲音有了愧疚:“後來你無數次半夜驚醒,在我身下輕微顫抖、抵觸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你是真的怕我。”
我就冷冷的看着他。
他迎着我的視線自嘲的笑了下:“每當你晚上驚醒的時候,我都很挫敗。我也想掐滅那天晚上被怒意霸占腦海的自己。”
“那天晚上傷害了你,很抱歉,我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我也還想着緩和這種情況。”
“我想過很多辦法,你是我妻子,要跟我過一輩子,我不想讓你一直這麽怕我,所以便想讓你脫敏訓練。我想總有一日你不會怕我,總有一日你也有喜歡我的時候。”
脫敏訓練?
呵呵,這是也能用在我身上嗎?所以那些個日夜都是實驗,都是我自己在自怨自艾的說我自己活該!
我說他在我身上洩欲還是委屈他了?!
霍明欽你不過是想要掌控一切,無法容忍有超出你預想的事情罷了。
你不過是想要一個裏裏外外都順從你的人罷了。
我心口有說不出的堵,
讓我嘴角顫抖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霍明欽想向我伸過手來,伸到一半他停下來了,牽了下嘴角,繼續說:“我沒有跟你商量脫敏訓練的事,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我對你的那些欲望不是你想的欺辱你,而是我愛你自然會想去抱你。
我只會對我的妻子做這樣的事,
除了你,我誰都沒有做過。
秦伊,我不是不尊重你,不敬重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霍明欽說到最後的時候像是有口難言,但我在惱怒中,看不見,也不會去想。
霍明欽說完那些難以齒口的,停頓了片刻後繼續道:“因為這個,你後來對我也從未敞開過心扉,所以離婚前的那段時間,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餘念對我生出了隔閡,我沒有跟你講過餘念的事情。”
“餘念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但我們早就結束了,十五年前就結束了。”
霍明欽說到這些事,聲音又穩定了,坦坦蕩蕩的樣子:“
那一年我去分公司視察的時候,接到了她病重的消息,便伸手幫了她一把,給她辦畫展處理畫作,以做藥費。她執意回國,我便也幫她回了國,安排了醫療團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我沒有告訴你這些,是我的疏忽,是我沒有想到你認識她。我以為沒有必要跟你解釋這些。是我的問題。”
霍明欽幹咽了下,檢讨自己是不容易,他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問題。
我看着遠處,聽着他低沉的聲音:“
“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陳淮安,跟我完全不一樣的人,我怕你不愛我,我怕你始終沒有愛上我。所以那段時間我也開不了口,沒有早一日跟你解釋,對不起。”
我閉了下眼,陳淮安啊,那像是一個遙遠的夢,一年又一年,夢裏的片段越來越模糊,我回想都在遲緩,霍明欽卻還這麽記着。
“還有五月,那時候我也沒有告訴你,我原本想着給你一個驚喜的,但……”
他說不下去了。終于說不下去了。
是驚還是喜已經不重要了,五月已經三歲整了。
她填滿了我的生活,推動着日子,一步步向前走。
讓我無法去回溯過去了。
我只是想笑,我們兩個真的都挺可笑的。這就是不同的兩個個體之間的矛盾,毫無默契,從不共情。
因為從不在一條理解線上。
從一開始就陰差陽錯的婚姻結果是這樣,我毫不意外。
我往後退了步,我們不合适,從來都不合适。
霍明欽大約是看我後退,忍不住跟我道:“秦伊,我說這麽多是想告訴你,我愛你,在很早之前就愛你了。
我不是補償你,對你愧疚,是真的離不開你,就跟五月無法離開你一樣。我害怕你離開我,秦伊,我愛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來過。
我跟爸說‘我喜歡這裏’不是客套,是真話,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這裏度過餘生。
我喜歡看你騎在馬背上馬尾飛起,笑容無拘無束的樣子,我喜歡看你跟五月、小瑾在這裏幸福生活的場景。
這也是我這些年把公司重心一點點遷移在這裏的原因,我不是在做長線釣大魚,我要把家安在你喜歡的地方。讓以後你不用顧慮秦家、霍家,只做你自己。
秦伊,我知道我過去獨斷專橫,我改了,我這些年都在改了,我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在你不允許的情況下,對你做任何事情,以後再也不會有脫敏訓練這樣的事了。”
“伊伊,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滾蛋吧。
我明明把火氣已經壓下去了,聽的只有可悲了的,但霍明欽很好,又提起這一茬了。
他這些年改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我也承認他改的很好了,對孩子親切随和,對我克制禮貌,但現在随着他這句話全都沒了。
霍明欽還記着脫敏訓練,就跟他剛才抱着我測試一樣。
他腦海裏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所以讓他滾蛋吧。
我現在都想懷念那個淡漠理性的霍家繼承人了,他還不如是這個樣子呢!
他颠覆了我所有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