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山

第4章 上山

那郎中就是寧家村人,之前也給寧成風看過幾次,最後那次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撐不了多久了,沒想到如今竟有好轉了,不禁有些驚奇。

他上前給寧乘風診脈,又看了下他的眼睛舌苔,問了些問題,最後道:“沒什麽事了,就是現在還有點虛,需得慢慢補,這幾日飲食需得清淡,不可不太過油膩。”

劉桂花大喜,又問:“需要吃啥藥嗎,大夫?”

郎中道:“不必,食補即可。”

他說完看了眼岳茗,又道:“不可行房。”

寧乘風的臉唰的紅了,岳茗仍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寧乘風暗道:這人莫不是是個面癱?不過他癱着一張小臉倒也挺可愛的。

劉桂花笑道:“都聽大夫的!”又拿了銀錢謝了大夫,送他出門。

星哥兒把端過來的飯食遞給哥哥吃,又對雲哥兒道:“大夫說成風哥哥要吃點清淡的,咱們去單獨給他做一點吧?”

雲哥兒自然同意,兩人又去了廚房。

做宴席是在外面的院子裏臨時搭的竈臺,廚房裏的鍋太小了,不适合做宴席,所以這會兒廚房沒有人。

他兩過去後,雲哥兒燒火,星哥兒下廚,給寧乘風煮了一個魚片粥。

兩人過去送粥的時候岳茗把那兩大碗飯都吃完了,寧乘風看得是目瞪口呆,這得有多餓啊?

岳茗看他兩過來了,便道:“雲哥兒,你陪你哥哥吧,我和星哥兒去洗碗。”

雲哥兒猜他估計想和星哥兒說說話,便沒拒絕。

岳茗帶着星哥到了廚房,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你今天和雲哥兒睡不害怕吧?”

星哥兒嗔了他哥哥一眼,道:“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和雲哥兒本來就是好朋友啊!”

岳茗擔心他剛到別人家裏不習慣,聽了這話才放心,又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和哥哥說。”

星哥兒回道:“哥哥你放心吧!我今天可高興了,成風哥哥醒了,可真好!”

岳茗知道弟弟擔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擔心,都會好的。”

星哥兒笑道:“知道了哥哥,你去陪成風哥哥吧!我先把碗給洗了。”

岳茗蹙了蹙眉,不樂意道:“我和你一起洗。”

就兩個碗,哪裏用得着兩個人,他就是想多陪陪弟弟。

另一邊,寧乘風喝完了粥,正和雲哥兒聊着天呢,便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一個大約五六歲,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這小孩身子極為瘦小,頭卻挺大的。寧乘風認出是他大哥的兒子——寧康康,他手裏舉着塊酥糖道:“三叔,給你吃糖!”

寧家平日裏是不買糖吃的,太貴了,寧康康很少有吃糖的機會,他們家的錢以前得省着給原身買書和筆墨紙硯,後來又得省着給他治病,今日是成親必須有糖才買上。

寧乘風挺喜歡小孩子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說道:“三叔不吃,康康自己吃吧!”

寧康康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手中的糖,還是固執的往寧乘風那遞:“三叔你吃,糖可好吃了,奶奶說你生病了要吃點好的!”

寧乘風有點感動。

雲哥兒一把将寧康康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摸了摸他的臉道:“康康自己吃吧,你三叔剛吃完粥,吃不下啦!”

——

寧家人送走了客人,又和岳茗兩兄弟一起收拾了吃剩的食物和桌椅板凳,便一起來找寧乘風說話。

寧家一共九口人,寧老漢叫寧大全,和妻子劉桂花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小哥兒。

大哥寧成福和大嫂劉素芳都是沒啥脾氣的老實性子,兩人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寧康康。

二哥寧成安和二嫂王英還沒有子嗣。王英這個人是個有心眼的,幹活也有點拈輕怕重,所以劉桂花不太喜歡她,不過她也不是什麽壞人。寧成安性格爽朗,跟他爹一樣,是個怕老婆的。

小弟雲哥兒今年十四歲了,性格很是活潑讨喜。家裏就這麽一個哥兒,又是最小的弟弟,大家都很寵着他,原身那麽淡漠的一個人都對他有幾分耐心。

大家來找寧乘風說話,他剛開始有些煎熬,畢竟是原身的家人,他不熟悉,很怕露了餡。但轉念一想,又放松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要裝成原身的樣子實在太難了,不如就随着自己的性格來,反正遭逢生死,性格變了也說得過去。

好在大家聊了會兒便各自去洗漱休息了,今天實在是累了。

寧家人走後岳茗也不想收拾他那點嫁妝了,拿了換洗衣物便去洗漱了,寧家搭了個簡單的棚子做浴室,洗澡還算方便。

寧乘風等他走後試着下床走了一下,沒什麽問題了,就是有點乏力。他準備等岳茗洗完,他也去洗個澡,躺了這些天,雖然雲哥兒說家人經常給他擦洗,換衣換被,他心理還是覺得有點髒。

岳茗洗完回屋就聽寧乘風說他要去洗澡,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跟上去了。

今天家裏辦喜事,有現成的熱水,寧乘風慢悠悠的挪了廚房,打好了一桶熱水,一使勁,竟發現自己提不起來!

那木桶本來就有點重量,又裝滿了水,寧乘風還沒好全,卯足了勁兒也沒提動半分。

他不由得幽幽的回頭看了看岳茗,只覺得今天真是在他面前丢盡了臉。

岳茗見那人看向自己,還以為他跟自己求救呢,心裏默道:長得這麽高,沒想到竟這麽弱!但還是上前輕松的拎起了那桶水,給他送到了浴室。

寧乘風看他給自己提了水送到浴室,頗有些吃軟飯的無地自容感,他吶吶道:“謝謝你啊。”

岳茗沒理他,直接回房睡了。

寧乘風回去的時候就見他用一個沖鋒一樣的姿勢睡着了,臉枕着胳膊,都被壓得流口水了。

寧乘風不敢挨着他,緊貼着床邊睡了。

——

第二日,寧乘風巳時才醒,岳茗已經不在房內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起的。

寧乘風昨晚有些睡不着,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許多事。

他之前一直想着穿回去,但這麽多天了,也有些認清現實了,他想他很有可能回不去了,還是先好好生活吧。

他一個農學專業的,穿成一個農家子也算是專業對口了,這年頭農民日子很苦,他既然來了,便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麽吧。

尤其是原身一家人,這些年為了原身,真的付出了很多,他既然占了原身的身體,便好好想想能不能報答一下家人吧。

想清楚了,他便起床更衣出門了。

推開門走到院子裏,便看到岳茗在院子裏劈柴,見他出來,擡頭看了他一眼,主動說道:“娘給你留了飯,在廚房裏。”

岳茗其實不太想跟寧乘風說話,但這會兒家裏就他和寧乘風兩個人了,劉桂花交待了他陪寧乘風。

他原本打算着,寧家那麽困難,他和弟弟兩個人,不能在寧家白吃白喝。這幾日沒人找他殺豬,他便提出去後山打獵,但那會兒寧乘風還沒醒,劉桂花擔心他,便讓岳茗留下來陪他。

家裏人吃了早飯便都出去忙活了,寧老漢帶着寧大哥下地去了,劉桂花帶着兩個兒媳去前山挖野菜割草去了,寧二哥去鎮上做短工了,星哥兒和雲哥兒去河邊洗衣裳了,康康去村學上學了。

寧乘風到了廚房一看,鍋裏溫着一碗肉粥,一個白水蛋,一大碗野菜。粥很稀,裏面的肉也很少,但這已經算是難得的美味了,估計還是用了昨天辦喜宴剩下的食材。

為了寧乘風上學和治病,寧家賣了五畝水田,五畝旱田,還欠了外債,前段日子“吃糠咽菜”便是他們的真實生活了。

寧乘風正吃着早飯,岳茗過來了,他瞥了一眼寧乘風,說道:“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山上打獵了。”

寧乘風聽了有些心動,他也想去山上看看。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寧家村有那麽大一座山,除了獵戶,卻沒有別的村民用山上的東西賣點錢啥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原身沒注意,不過他還是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植物。

于是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去山上走走。”

岳茗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這人以前不是只喜歡看書嗎,今天怎麽想去山上了看看了?

他其實不想管他,但答應了劉桂花要照顧寧乘風,這會兒還是擔心他身體吃不吃得消,于是問道:“山上路難走,你身體能行嗎?”

寧乘風聽出他擔心自己了,笑着安慰道:“沒事的,我已經好了。”又說:“實在不行我再回來。”

岳茗想:算了,今天就陪他在前山轉轉吧,便說道:“行,那我在院子裏等你。”說完便出去了。

寧乘風吃完飯,又趕緊用木盆打了盆清水,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長啥樣,他惦記這事很久了。在水裏照了照,其實看不太清,但隐約能認出是他十八歲時的模樣,自己“美貌”尚在,寧乘風松了口氣。

岳茗收拾好了東西,在院子裏等了半天他還沒出來,覺得他磨磨唧唧的,便過來催他,剛進門便看到他在那對着盆水顧影自憐,岳茗嘴角抽了抽,甚是不解,他幽幽的說道:“還去不去了?”

寧乘風被他吓了一跳,趕忙說“去去去,現在就走。”兩人這才出發。

岳茗穿着灰色的短打,拿着他的弓箭,背了一個竹筐,竹筐裏還放了把砍柴刀,他走在前面,寧乘風也背了個小筐,跟在他後頭。

一路無言,走了約莫一刻鐘便到了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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