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秘密基地

正文 秘密基地

40 秘密基地

林棉在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已經很久了。

她對許汀舟說自己“不會瞎想了”, 但事實上,她做不到。

所以當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許汀舟”的時候,她接聽的手指都激動得發抖。

“喂, 汀舟……”她莫名地有了些哭腔, 情緒裏參雜着不安、委屈、嫉妒和種種說不明白的東西。

“我在你家樓下。”

她“啊”了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 拖鞋都來不及穿便跳到窗臺前, 拉開窗簾。

他果然在樓下, 擡頭望着她。

“這麽晚了,你不早點回去休息,過來幹嘛……”她低着頭,聲音軟軟的。

“我要是不過來, 你大概一晚上都休息不好了吧?”他的聲音裏有笑意。

林棉被戳穿了心事, 不好意思地掩飾道:“誰說的,我可早就洗洗睡了。”

“那本來我還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的,只好改天啦。”

林棉忙道:“你別吊我胃口了, 我換身衣服就下樓。”

林棉出門的時候, 肖歡蕊還在客廳看電視。見她半夜三更還要出門,不免唠叨來了幾句。林棉道:“媽, 汀舟在樓下等我呢, 等我回來再聽你教誨, 好不?”

肖歡蕊道:“也不知道叫小許上來等,大晚上的, 讓人立在樓下吹風。”話一出口,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道,“哎,我們這裏的樓梯難走,還是不要叫他上來了。你快點下去吧。”

林棉笑了笑,趕緊換了鞋出門去。

“這麽晚還叫你出門,阿姨不會埋怨我不懂事吧。”許汀舟牽着她的手一同走回車裏。

“我媽先還要唠叨我幾句,但又心疼你在樓下等着,就催我趕快下樓啦。”想到母親最後說的那些話,她心裏一暖,只是怕刺痛許汀舟,便沒有說。

“我是想趁着自己還有勇氣,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他鄭重其事地說道。@無限好文,盡在傑米噠

林棉不禁緊張起來:“去哪兒?”她的腦子裏已經開始亂七八糟的想象,“該不會……是什麽古堡這類的,那裏藏着你的秘密,有個瘋女人什麽的被關在那裏吧。”@無限好文,盡在傑米噠

他抓着她的小手,笑得很克制:“我說你呀,是哥特式小說看多了嗎?”

林棉也自覺想象力過于豐富,害羞地笑彎了腰。

“于叔,去湖灣別墅。”

車子停在了湖灣別墅區的門口,于叔問:“許總,具體是哪一棟?”

林棉心想:這麽說,這不是許家的産業?連于叔也不曾來過這裏。可大半夜的,難不成許汀舟是帶她來做客的?

“不用開進去了,”許汀舟道,“我帶林棉走進去就好。”

林棉跟着他下車,往別墅區的深處走去。保安崗亭的人似乎認得許汀舟,并未有任何問話。

“到了。”許汀舟帶着她走到其中一棟樓前,開了院門。

打開客廳的燈,林棉發現這裏的家具極簡。相對于這個地段的房子來說,裝潢可以說是很簡陋,只有必備的一些沙發茶幾而已。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并沒有花心思在裝修上。

“這是?”

“是我悄悄買的房子。”許汀舟道。“跟我來……”

悄悄?為什麽說是“悄悄”?

他挽着她,推開了一扇門,打開了燈。

林棉被眼前的場景驚到說不出話來。那分明是一間畫室。地上擺放着畫架,畫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畫,房間裏還有一股沒有散去的淡淡的松節油味。

“有一句話你還是說對了——”他說,“這裏真的藏着我的秘密。”

林棉猜到了一些:“這裏是你的畫室?”

他點點頭,走向畫架,在畫凳上坐下,左手拿起了畫筆,向林棉揮了揮。

林棉紅了眼圈,飛跑過去,從他身後攬住了他:“你在訓練自己用左手畫畫,對嗎?”@無限好文,盡在傑米噠

“已經三年多了。”他說,“雕塑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了。但我對畫畫也很感興趣。你知道嗎?我和我姐姐從小都學畫畫,我們兩個畫得都很好。只是,用右手畫畫對我來說就像上輩子的事,我知道很多技巧,用左手掌握是很難的。但是,很難不代表不可以,有些東西,已經注定沒有希望了,所以但凡還有希望實現的夢,我不想輕易就放棄。”

“所以你買下了這個房子作為畫室?誰也沒有告訴?”

“我誰也沒說。說實話,也是怕最後失敗,會丢臉啊。”許汀舟低頭沉吟,“如果被人知道,我竟然還妄想着有一天能成為一個專業的畫家,大多數人可能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吧?而且,那些關心我的人,大概會害怕我終究要受到現實的打擊。何必讓他們去相信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完成的夢想呢?

林棉流下眼淚,心裏同樣熱流湧動:“我是第一個被你帶來這個‘秘密基地’的人?”

“是。”他說。

“現在的你,有把握實現繪畫的夢想了嗎?”她繞到他的身側,蹲下身,撫上他的臉。

“坦白說,我仍然不确定。”他說,“但是,起碼,我知道你會願意相信我、陪着我,你不會因為這個夢太難實現而嘲笑我,更不會阻攔我。你總是那麽傻,對我有着盲目的信心,哪怕我并沒有那麽好……”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麽好’是多好,但你對我就是‘剛剛好’!”林棉把頭倚上了他的膝蓋,“汀舟,謝謝你和我分享這個秘密。可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這不再是個秘密。你習慣了把心事藏起來,可我知道那會很累,而我會心疼你。”

許汀舟單手撫上她的發心:“關于我還在畫畫這件事,我不會再瞞多久了。我學習用左手畫畫也得到了我原先美院老師的指導,前些天他推薦我參展本土青年畫家的聯合畫展,就在市美術館。”

林棉高興地擡起上身,險些撞到許汀舟的下巴。她看着許汀舟摸着自己下巴一副好險的模樣,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起哦,我就是太激動啦!那麽說,你成功了對不對?”

“不知道這算不算‘成功’,起碼,我覺得這些年自己的執着并不只是種執念,也總算得打了一些回饋。”

林棉看着他發亮的瞳仁,再一次于他的眼眸中,深深淪陷……

聯合畫展開幕的那天,許汀舟和林棉一同去了市美術館。

市美術館這次将三個樓層的六個展廳撥給了六位本土青年畫家,畫種涉及油畫、版畫、中國畫,每位畫家都拿出了不少于三十幅作品。許汀舟的畫在二樓的二號展廳。進門處的畫者簡介很客觀地介紹了他因逢意外傷殘,以左手執筆作畫的事實。照片上的他依然沒有戴美容手,可是看上去是那麽年輕、英俊。

“我以為,你可能會不讓寫……”林棉依偎着他的肩頭,柔聲道。

“我想,策展方有他們的考量,我并不想難為他們。我只是請他們不要寫得過于悲切煽情。唔……看起來還過得去。”

林棉拖着他的左手:“走吧,進去看看。”

館裏的人不算多,也難怪,這裏除了舉辦名家特展,并不是人氣聚集之地。參觀者大多安安靜靜地觀賞展品,直到有人發現了許汀舟——

“你好,請問您是許老師嗎?”問話者是一個和許汀舟年紀略長的男人。

許汀舟竟有些腼腆:“我是。”

“我想冒昧地問一下,許老師這些畫在此次展覽結束後有沒有考慮出售?”那個男人遞過一張名片。“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們畫廊詳談。”

許汀舟接過名片道:“謝謝您。除了‘棉花’和‘泊舟’這兩幅非賣品外,其餘都可以商談。等過幾天,我會和您聯系。”

“這兩幅非賣品是我最喜歡的,不能得到雖然很可惜,但我尊重許老師的意願。那就先不打擾了。”

畫廊來的男人告辭後,展廳內的其他人也留意到了許汀舟,有些個膽大外向的還圍過來和許汀舟攀談,探讨例如創作理念、作品靈感來源、繪畫過程中的難點之類的問題,難得許汀舟沒有半分不耐,一一予以解答,全程态度可親。林棉覺得自己杵在那裏不太合适,便想站得遠些,卻被許汀舟不着痕跡地拉了回來。

那些圍繞着許汀舟的參觀者漸漸品出了他和林棉的關系,皆識趣地散開了。許汀舟便牽着她往展廳深處走,在兩幅小畫前停駐。

那兩幅畫并不大,左邊是藍天白雲下潔白綻裂的棉花田,右邊則是一葉泊岸的小舟。

“這不是此次策展方最重視的作品,卻是我自己最喜歡的,你喜歡嗎?”

“難道……”林棉想到了什麽,卻不敢相信他會為自己做這樣的事。“是我和你的名字?”

“這兩幅畫,分別叫‘棉花’與‘泊舟’,可你知道,在我心裏,它們合起來叫什麽嗎?”他偏過頭看向她,溫柔淺笑,“‘白棉作纖,系我泊岸’!林棉,你就是那根纖繩,把我栓得牢牢的!”

林棉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我真的做到了?”

“做到什麽?”

“讓你完完全全愛上我!”

許汀舟将她的手拖入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林棉摸到了,那裏有一個絲絨質感的小盒子。她預感到了什麽,心髒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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